第18節(jié)
顧佳茗挑了挑眉,想炸毛。 “噓!”墨蘊(yùn)齊把他的頭扭回去,讓他不要看自己,好好看相冊,“不要吵醒孩子。” 顧佳茗:“……” 怎么感覺自己有點無理取鬧? 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 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中午吃的那點東西已經(jīng)在一下午的玩樂中消磨盡,墨澤洋在車上睡了一覺,下車的時候被墨蘊(yùn)齊裹著毯子抱下來,一看見站在門口等候的王秘書拎著一個大餐盒,頓時聳了聳鼻尖,眼睛都睜大了,“爸爸,我聞到了面包蟹的味道!” 王秘書禮貌的笑了笑,心說我們小墨總真是厲害,只用鼻子就聞出了螃蟹的品種! 顧佳茗看著擺上桌的海鮮大餐,十分的糾結(jié),吃?欠墨蘊(yùn)齊的越來越多!不吃?看見美食不吃對不起嘴對不起胃更對不起自己的妖生!這次出去好像也沒完成給墨蘊(yùn)齊花錢的計劃。 糾結(jié)之后,顧佳茗還是決定:吃! 管那么多干甚,先對得起自己的味覺再說別說! 吃飽喝足之后,墨澤洋攤平在沙發(fā)上,想象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人形狐貍毯子了,小肚子鼓鼓的,現(xiàn)在他只能再喝五十毫升的奶,多一點都不行。 顧佳茗一臉懊惱的捶沙發(fā),吃完了之后又后悔了,他應(yīng)該抵擋住美食的誘惑,吃完了還得還債! 墨總一臉淡定的看著這一大一小,一手一個摸摸頭,感覺自己在給他們順毛。 這種感覺,太詭異了。 ———— 等到墨澤洋睡著了,顧佳茗和墨蘊(yùn)齊打了聲招呼,“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聽著點,別讓他滾下床?!?/br> 墨總冷著臉,一言沒發(fā)。 顧佳茗也沒在意,戴上帽子就出了門。 顧佳茗來到西城北街,今天夜色降臨的格外早,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這條街上漸漸升起了一層白霧。他撐起傘,走在路中央,兩邊的迷霧漸漸散去,好似都在為他讓路一般。一直走到第十三號商鋪,顧佳茗才停下腳步。這是一家看著年紀(jì)就不小的古董鋪子,仿佛被時光遺忘了一般,掩藏在煙雨之中,隔著一層水霧,只見到爍金的“董家古董店”五個大字。 紅色的木門緊緊閉著,走的近了才看見旁邊掛著一個大牌子,字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東西寫的,在這迷霧中老遠(yuǎn)的就能看的清楚:新品古董上架,品種繁多,有意者可進(jìn)店參觀,成本價,速甩!! 另外,小店主營:算命、看風(fēng)水、測因緣、斷五行八卦,免費(fèi)治療小孩兒外感驚嚇。ps:挪墳價錢加倍,人民公仆免費(fèi)。 承諾:不準(zhǔn)不要錢! 老板的話:今天下雨了心情不好,不營業(yè)。 看著這句任性的話,顧佳茗噗嗤一聲笑出來,剛想抬手敲門,紅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面打開,一個七八歲的男孩露出頭來,笑吟吟的道:“老板說有客來了,讓我下來開門,原來是顧先生?!?/br> 顧佳茗笑著拍了拍小孩的腦袋,“他竟然稱我為客人,真是見外了。” 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從樓上響起,“我說的不是你,是尾隨你而來的人,如果你再不出去,他就要被那只不安分的花妖抓走了?!?/br> 從二樓下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穿著一身白色的唐裝,倒背著手,手里握著一把青色的玉尺。他的皮膚很白皙,就像常年不見陽光似的白凈,在燈光下甚至給人一種透明的錯覺,五官俊秀異常,不似那種妖艷的美,而是秀氣、干凈,整個人的氣質(zhì)干凈的就像他的衣服一般。他就像是在古畫里走出來的文人雅士,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干凈的不敢褻瀆。 顧佳茗歪著頭,對對方說出來的話有些不能理解,“尾隨我而來的男人?” 來人走到顧佳茗對面,也不知道聽到了什么,表情微微一怔,隨后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他用玉尺敲了敲顧佳茗的腦袋,嘴角輕輕抿起來,笑罵道:“都說狐貍聰明,我看你就是榆木腦袋,當(dāng)然是找上你家門的那個男人!你忘了今天是清明節(jié)嗎,怎么敢讓他一個人類往這條街上來?” 顧佳茗妖力放出去微微一感應(yīng),臉色陡然一變,身形一晃就沒了蹤影。 攔住墨蘊(yùn)齊的女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畫著濃妝,穿著也很是暴露,大雨天的穿著抹胸還露著腰,露的地方比穿得多,渾身上下透著欲拒還迎的妖媚。 “明明是個人類,身上怎么會有這么純的靈氣?老天有眼,大補(bǔ)??!”女人笑瞇瞇的湊近,跟著墨蘊(yùn)齊的保鏢很靈巧的擋住對方,沒想到那女人瞬間出現(xiàn)在墨蘊(yùn)齊的身后,保鏢臉色一變,已經(jīng)意識到這不是個普通女人。 女人挑逗的摸了摸保鏢的下巴,聲音嬌滴滴的,讓人聽了有種眩暈的感覺,“我就是想跟你的主人聊聊天,喝喝茶,再坦誠的談?wù)勅松氵@人長得倒是不錯,可惜一手的血腥味,還不懂憐香惜玉?!?/br> 保鏢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給墨蘊(yùn)齊使了個眼色,這個女人太邪門了! 墨蘊(yùn)齊蹙了蹙眉,對方稱他為人類。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也不知道從哪里飛了過來,墨蘊(yùn)齊和保鏢都沒看清眼前發(fā)生了什么,就聽嘭的一聲,伴隨著一聲慘叫,路邊的草地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兩米的大坑,剛剛攔著墨蘊(yùn)齊不讓走的女人已經(jīng)被砸進(jìn)土里,痛苦的嚶嚀一聲,瞬間變成一個平胸的……男人! 顧佳茗沖上去,對著對方的胸口又踹又蹬,怒氣沖沖的問:“你是不是瞎了眼,我的人你也敢動!你這死人妖!還敢裝女人!想談人生是吧,來啊,有種你跟我談啊,談不出花樣了我鏟了你一族的祖宗根,再把你撕成喇叭花!” 不知道為什么,一看在墨蘊(yùn)齊被別人纏住,顧佳茗就炸了毛了,心底那個不爽啊,只想把這個人妖一腳踩穿地心,讓你這賤人瞎勾搭! 踩踩踩! “佳茗?”墨蘊(yùn)齊震驚的望著顧佳茗,一向冷靜的臉,在這時候終于變了。 顧佳茗踩著花妖的腳一頓,渾身僵硬的回頭,尷尬的笑了笑,“你,你怎么來了?” 第22章 三章合一 墨蘊(yùn)齊深深的凝望著他,不動聲色的調(diào)整好自己的表情, 臉色雖然恢復(fù)如常, 墨色的眸子中還是殘存著剛才的震驚, 還有難以掩藏的疑惑,他沉聲道:“我不放心你,跟過來看看?!?/br> 顧佳茗抿了抿嘴,松開那只花妖,小聲威脅道:“趕緊走!走,懂嗎?” 花妖顯然被打怕了,緊張的把嘴里的血咽下去, 麻溜的爬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 一溜小跑的走了, 走的飛快,生怕顧佳茗反悔了似的。顧佳茗的兇名在整個妖界都很響亮, 一言不合就揍你, 這個來歷不明的妖武力值極高,脾氣卻極差,跟他講道理有時候都講不明白,他認(rèn)為妖精應(yīng)該是強(qiáng)者為尊的,不聽話抓住就揍,今天只是挨了幾腳, 花妖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撿了便宜了。 顧佳茗站在原地, 心虛的不敢動, 生怕墨蘊(yùn)齊問出什么問題,他回答不了。 墨蘊(yùn)齊走過去,脫掉自己的外套,把顧佳茗包起來,看著顧佳茗閃爍的眼睛,他垂眸,溫和的道:“穿這么少就跑出來,冷不冷?也不知道打傘,真當(dāng)自己是孩子?” 顧佳茗張了張嘴,感受著蓋在身上暖暖的溫度,嗓子里就像被塞了一團(tuán)棉花,什么都說不出來。心口有點堵,他想要說點什么讓自己痛快些,卻不知道怎么說,只能任墨蘊(yùn)齊把外套給他穿好,隨后就被對方抱在懷中。 緊緊的,顧佳茗把下巴擱在墨蘊(yùn)齊的肩上,這一刻的情緒分外的敏感,他甚至感受到了對方害怕的情緒。墨蘊(yùn)齊在怕什么?怕他方才露出來的能力嗎? 顧佳茗陡然的,心口有點疼。 長長的擁抱之后,墨蘊(yùn)齊把臉貼在顧佳茗的臉頰上,感受著他的溫度,只有這樣他才能貼切的感受到這個人在自己的懷中,他不會離開?!安幌霂乙娨娔愕呐笥褑??”墨蘊(yùn)齊的聲音很低,很沉,很溫柔,柔的讓顧佳茗的心臟緊緊的揪了起來。這種不曾有過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的點著頭,第一次主動拉著墨蘊(yùn)齊的手。 回古董店的路不算長,顧佳茗卻感覺自己仿佛穿越了時空,走出一個世紀(jì)那么長,腦子都是懵的。 想的太多,擔(dān)心的太多,讓他這個按照本能行動的小狐貍整個腦子都死機(jī),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墨蘊(yùn)齊抓緊他的手,什么都沒問,好像在醞釀著什么,這讓顧佳茗更害怕了,“你,你沒有想問我的?” 墨蘊(yùn)齊停下腳步,拉著顧佳茗的手更緊了些,生怕他跑掉似的,“我問了你會說嗎?” 顧佳茗嚇得加緊屁股,下意識的加緊尾巴,嚇得想哭,“不能說,我,我不能說。” 實在不行,他就帶著墨澤洋再偷跑一次。 墨蘊(yùn)齊看著他這個表情,沉著臉看了他一會兒,最終心軟的嘆了口氣,把顧佳茗拉進(jìn)懷里抱緊,“好,不說,都依你,只要你不走,什么都依你?!?/br> 顧佳茗瞬間淚崩,“對不起。” 他對不起墨蘊(yùn)齊的太多,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補(bǔ)償對方,他可以延長墨蘊(yùn)齊的壽命,讓墨蘊(yùn)齊比一般人活得更長,除了這一點,別的他根本做不到。墨蘊(yùn)齊想要的,他不敢給。 墨蘊(yùn)齊溫和的拍了拍顧佳茗的背,心疼的安慰道:“好了,咱們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別哭了?!鳖櫦衍膽B(tài)度這么堅決,他怎么舍得再逼他,萬一像上次一樣,偷跑了怎么辦?再沒有把所有的謎團(tuán)解開之前,他只能以退為進(jìn),讓顧佳茗放下所有的防備,再徐徐圖之,只要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揪出他的小尾巴。 這時候的墨總還沒想到,顧佳茗真的有尾巴,毛茸茸的一點都不小! 顧佳茗眨了眨眼睛,哭就不問了?? 原來對付墨蘊(yùn)齊的終極武器就是眼淚? 顧佳茗把眼淚都蹭在墨蘊(yùn)齊的肩膀上,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這項技能一定要學(xué)會!這可是保命的神技! 古董店門口,已經(jīng)等在這里的老板看到他們回來,客氣的請二人進(jìn)來,含笑的對墨蘊(yùn)齊伸出手,仿佛已經(jīng)看透了他的來意,笑道:“你好,我是董昕,是這家店鋪的老板,也是佳茗的好朋友。不用誤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br> 顧佳茗蹙眉趕緊添了一句:“他就是介紹我去娛樂圈發(fā)展的人?!?/br> 墨蘊(yùn)齊溫和的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墨蘊(yùn)齊?!?/br> 董昕看了看墨蘊(yùn)齊的面相,笑了,“果然,澤洋的外貌隨了你,越看越像?!?/br> 從對方一句話,就已經(jīng)聽出了這人對自己的事情是知曉的,墨蘊(yùn)齊當(dāng)即感謝道:“多謝你在這幾年對他們父子的照顧,以后如果有事需要幫忙,打這個電話就好,我一定竭盡全力?!?/br> 董昕接過這張燙金的名片,微微一點頭,“以后說不得真的會麻煩墨總。”他把名片收了,這才看向顧佳茗,臉色嚴(yán)肅起來,“你這心可真夠粗的,今天是清明節(jié)?!边@條街的晚上本來就不太平,更何況是清明。 顧佳茗低頭看腳尖,他忘了今天是清明,也沒想到墨蘊(yùn)齊會跟過來,這是他的錯,作為一個好妖精,他認(rèn)! 看著他這沮喪的表情,董昕搖了搖頭,“你來的目的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怎么知道認(rèn)識他是你的劫難,而不是你的救星?我勸你還是順其自然吧,也許到最后柳暗花明,這正是你最想要的東西呢?前塵過往都是因果所致,懂?” 顧佳茗驚訝的追問:“什么意思?我最想要的,是他?” 董昕用玉尺點了點他脖子上那塊玉,答非所問的道:“天機(jī)不可泄露,說多了我就該折壽了,總之你們的姻緣很深,好好珍惜吧?!?/br> 墨蘊(yùn)齊眸色一閃,他從不信什么鬼神和上帝,這一刻竟然打心底希望,這個人說的是對的。今晚所發(fā)生的一切,都給他另外開了一扇門,讓他的三觀不得不重新建立。 這時,董昕用玉尺點了點墻上的牌子,上面寫了兩排字,從右往左:金口神斷,一卦一萬! 一張白皙的手伸到墨蘊(yùn)齊眼前,董老板語調(diào)淡淡的道:“墨總,掏錢吧。” 顧佳茗趴到墨蘊(yùn)齊的耳邊,悄聲道:“快給他,要不然他就翻臉了,脾氣可大可財迷了!” 墨蘊(yùn)齊一扭臉,臉頰正好貼在顧佳茗的嘴上,看著顧佳茗微愣的表情,墨總笑了笑,聽話的掏卡。 跟在董昕身邊的小胖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拿過來刷卡器,笑呵呵的道:“刷卡現(xiàn)金支付寶微信我們店都可以,沖個會員還能給打九折,看在您是老板的朋友,可以打八八折?!?/br> 真的是很現(xiàn)代化的一個古董店,和它的外表的古色古香完全不同。 墨蘊(yùn)齊看了眼周圍,貨架上林良滿目的擺著都是古物,以他的眼里看來,竟然都是真的,他問:“有沒有適合孩子戴的,保平安的古玉?” “澤洋不需要,你倒是需要一塊?!钡昀习遄叩截浖芘?,從最上面盒子里摸出一塊青色的月牙,從口袋里掏出一塊白絹,輕輕的擦了擦,隨手就遞給墨蘊(yùn)齊,“這東西帶著煞氣,能擋擋你身上的靈氣?!?/br> 墨蘊(yùn)齊接過來,連原因都沒有問,直接問:“多少錢?” 小老板笑了笑,“看在墨澤洋的面子上,不要錢?!?/br> 墨蘊(yùn)齊挑了挑眉,有些摸不準(zhǔn)這個小老板的性子,一卦一萬可謂是獅子開口死要錢了,這么塊價值不菲的古玉竟然隨手就送了? 顧佳茗柜子里找了根帶著玉珠的紅繩,拿起那塊玉系好,塞在墨蘊(yùn)齊的口袋里,“他說不要錢你就憋說話了,趕緊回家!”說完拉著墨蘊(yùn)齊趕緊走,生怕對方后悔了要錢似的。 出了門之后顧佳茗解釋道:“他給你這個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因為你兒子喊他干爹,他欠你的。他總說自己知道的太多會遭天譴,這輩子命里無妻無子,老無所依,所以認(rèn)了小崽子當(dāng)干兒子,等老了讓小崽子給他送終。” 墨蘊(yùn)齊摸著那塊古玉,微涼的感覺透過皮膚,讓他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這塊玉,好像和平時接觸到的也不太一樣。 今晚的所見所聞著實讓他震驚到了,奇怪的一條街,奇怪的古董店小老板,奇怪的女人變成了男人,還有顧佳茗那詭異的身手。墨總探究的看著顧佳茗,隨便就能踢出一個兩米的大坑,是普通人就可以做到的嗎? 顧佳茗心虛的咽了口唾沫,“你看我干、干啥?你不是說不問了嗎?” 再逼我我就哭了!影帝不是白給的,說用左眼哭絕不用右眼。 墨蘊(yùn)齊挑起嘴角,促狹的問:“我好像聽你說,我是你的人?” 顧佳茗仰臉干笑,“那我一定不是故意的!”嘴巴禿嚕了怪他嗎?怪嘴! 墨蘊(yùn)齊含笑的在他額頭上點了點,“隨你怎么說,你高興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