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這回答似是而非,作為最好的朋友,湯彥銘卻聽懂了。丁硯心中有人,他在等待。 他是個極端耐得住寂寞的人,湯彥銘絲毫不懷疑,如果丁硯心中的那個姑娘不松口,丁硯大概會等一輩子。 “三年……”湯彥銘認真地看著丁硯,“看來,你是考慮好了?” 丁硯緩緩地點頭:“之前還有些猶豫,現(xiàn)在很堅定。申請表已經(jīng)交上去了,如果順利的話,下個月會有正式的通知書了?!?/br> 湯彥銘終于開始羨慕起來:“公派留學(xué)這個名額,你只要出手,都不用爭,必定是你的?!?/br> 丁硯動了動嘴角,沒有說話,在學(xué)業(yè)上,他的確不用太謙虛,那樣會顯得虛偽。 “你媽這次失算了,生生跑了一趟特區(qū),不是來留你的,倒像是來趕你的?!睖珡┿憞@道,“也只有你如此舍得下。要我家里不給我供錢,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過下去?!?/br> “呵呵。其實眼難手不難,真到那一天,你肯定過得下去。堂堂q大學(xué)生,只要自己愿意,多的是賺錢的機會?!?/br> 這倒是說對了。湯彥銘就是被家里寵慣了,從小品學(xué)兼優(yōu),考上q大也沒太費力,一直都是湯家的掌上明珠,他干嘛要考慮“怎么過下去”,他無論如何都過得下去,而且還過得比絕大多數(shù)人都優(yōu)越。 “丁硯,既然決定要出去,你就該好好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以及祖國的美好姑娘,別整天窩在基地了。” 湯彥銘開始搜腸刮肚:“我知道那姑娘住哪個酒店,要不晚上我們找那姑娘出來吃飯吧?” 丁硯啞然失笑:“你請姑娘吃飯,干嘛還要拉著我?” “我看那姑娘有點愛搭不理,看上去很有禮貌,可又太有禮貌了,不好接近,我一個人去有點尷尬啊。” 丁硯趕緊擺手:“你知道我最不會跟女生接觸的,去了也調(diào)節(jié)不了氣氛,只會破壞氣氛。這種事你還是找小蕭最合適?!?/br> 湯彥銘氣餒道:“那還是算了吧。他一出馬,別搞得人家姑娘沒活路了。人家好好出來旅游一次,別弄了一身情傷回去?!?/br> “原來是個游客。”丁硯笑道,“你這樣子上心,想沒想過家里會不會同意?” “家里?”湯彥銘完全懵了,“為什么要家里同意,我和女生交往一下而已嘛,又不是要娶回家,他們才不會管我?!?/br> 丁硯輕嘆一聲:“我若和女生交往,就必定是想娶回家的。” 又抬眼望湯彥銘:“就算我離開這里出去留學(xué),小蕭那邊還是要讓他按時往c市寄雜志啊?” 不等湯彥銘答應(yīng),又自言自語:“算了,這事還是我自己去和小蕭說吧?!?/br> 這天,月色尚未起,晚霞滿天的時候,湯彥銘真的去了楓尚酒店。 一個人。 如果丁硯知道那姑娘就是何小曼,大概會沖過去把湯彥銘打跑吧。可惜,他不知道。 他的美德是耐得住寂寞,缺點則是在寂寞之外,他心如止水,不知不覺中錯過了太多的機會。 老天會不會一直都眷顧他,誰也不知道。 崇光棉織廠考察團今天收獲滿滿地回到酒店,打算明天去另一家紡織企業(yè)參觀學(xué)習(xí),這企業(yè)是c市紡工局聯(lián)系的,也是老客戶了。 天氣很熱,一回到酒店,何小曼立刻就洗澡洗頭,這年頭的酒店也沒有吹風(fēng)機,頭發(fā)只能用毛巾擦到半干,然后渾不在意地披著。 才從衛(wèi)生間出來,就聽到電話響。 “喂,你好。哦,稍等?!秉S雯年齡雖然有點大,聲音卻嬌嬌脆脆跟小女生一樣,簡單說了兩句,就把話筒遞給了何小曼。 何小曼有些納悶。是誰會打電話到這里來? 大概是夜生活豐富的緣故,特區(qū)工作生活節(jié)奏雖然快,但起床時間卻比內(nèi)地要晚一些。所以她一早還沒出發(fā),就用房間電話打到何立華單位報過平安。 “誰?”她用口型問。 黃雯捂住聽筒,眉飛色舞,一臉八卦:“聽上去是個年輕人。” 不知怎的,何小曼就突然想到昨天酒吧里替自己解圍的湯彥銘。 “喂?” 才一出聲,對方就傳來湯彥銘熱情的聲音:“何小姐嗎,我是昨天見過面的湯彥銘。我就在酒店大堂,方便出來嗎?” 何小曼一愣,第一反應(yīng)是那位垃圾難道真的去索賠醫(yī)藥費了? 如果是這樣,自己的確不便推卸責(zé)任。 “哦你好,有事嗎?” “有事啊,見面談。” 十分鐘后,何小曼出現(xiàn)在酒店大堂。她換了白色無袖襯衫,一條王秀珍親手做的天藍色束腰裙褲,裊裊婷婷地走出電梯。把湯彥銘看得愣了片刻。 其實何小曼完全沒心思裊裊婷婷,出來的時候黃雯又追問,自己含糊其辭間跑下了樓,呆會兒回去少不得還要被盤問。 湯彥銘歡歡喜喜迎上去:“晚飯吃沒?” 特區(qū)人打招呼的方式倒也很國民啊。 “吃過了?!焙涡÷肋@個點也不該是請晚飯的點,畢竟顯得太沒誠意了,說吃過了,保證雙方都不尷尬,完美答案。 “來特區(qū),不能不吃宵夜。要不,我們?nèi)コ韵拱??!睖珡┿懸荒樞θ?,看上去無憂無慮。 何小曼卻哭笑不得:“可是我才吃過晚飯沒多久……” “那正好飯后走走,走到餓了,正好吃宵夜?!?/br> 反正一切都那么美好。何小曼絲毫不懷疑,如果今天她是剛吃過宵夜,那么湯彥銘一定會以同樣的無憂無慮邀請她吃第二天的早茶。 反正特區(qū)人從早吃到晚,又從天黑吃到天亮,就沒有他們不敢吃的東西,也沒有他們不能吃的飯點兒。 “可我晚飯后到睡覺前不吃東西?!焙涡÷f的實話,她昨天連小吃都沒吃,當(dāng)然不會吃更不健康的宵夜了。 “那么……”湯彥銘不死心,“這酒店有咖啡廳,我請你喝咖啡?!彼€沒忘記昨天何小曼喝咖啡的優(yōu)雅樣子呢。 還好,這個提議何小曼沒有拒絕。 咖啡廳就在一樓大廳的西北方向,二人相向而坐。 點完單,何小曼不禁問:“湯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昨天那位找上門了?” 湯彥銘笑了:“第一,不要叫我湯先生,朋友都叫我小湯,或者小彥……” 小彥!何小曼的心突然揪痛了一下。 這個湯彥銘為什么總是有意無意地讓自己想到丁硯?嗯,甚至他身上,都隱隱約約有丁硯的味道。 湯彥銘渾然未覺,還在解釋:“第二,并不是非要有事才能來啊,我正好路過呢,希望你當(dāng)我是朋友,朋友之前順路見過面很正常啊?!?/br> 好的,歪理歸歪理,好歹理順了。 “第三,他不可能找上門。除非他再也不想在這塊地盤上做生意。”湯彥銘憑著身后強大的湯家,說這話一點兒都不覺得張揚,反而顯得實在。 “好吧,看來這就是一場純粹的咖啡聚了?!焙涡÷鼰o奈地搖搖頭,嘴角卻掛出淺笑。 “是啊,就當(dāng)是咖啡聚吧。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遠道而來,不管怎樣我也得盡盡地主之誼?!?/br> 何小曼不甚熱情,維持著基本的禮貌。好在湯彥銘也是高材生,說起趣事來其實比丁硯要來得有趣,可何小曼的思維總會游離。 一會會就飄遠了,突然驚醒,再強行拉回來。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湯彥銘給何小曼介紹了幾個值得一去的地方,何小曼問吧臺上借了紙和筆,一條一條地記下。 只是當(dāng)湯彥銘問起何小曼的情況時,何小曼總是有所保留。她不愿意和湯彥銘交往太深,在特區(qū)人生地不熟,能有個人介紹一下情況是可以的,但要當(dāng)朋友…… 她對湯彥銘的背景有忌諱。 所以她只透露了自己的名字,并自認為好歹比丁硯要強。丁硯虛偽到連名字都是用的假的。 其他的,關(guān)于工作,關(guān)于家庭,關(guān)于自己的來處,一概沒有說太多。 湯彥銘哪里會感覺不到。 講真作為湯家小開,名媛淑女不知見過多少。后來讀了全國最頂尖的大學(xué),又與丁硯這樣出眾的人在一起,追逐他們兩個的姑娘也不少。但第一次碰到何小曼這樣不冷不熱的。 就連分別的時候,何小曼也是在電梯口就告別,婉拒了送到樓上的好意。 湯彥銘望著緩緩關(guān)上的電梯門,實在有些意難平。好在何小曼他們要在特區(qū)呆一個禮拜,今天才第二天,還有時間。 “沒想到啊,小湯居然是個癡漢。” 身后傳來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蕭澤言。 “你真討厭啊,居然跟蹤到這里來!”湯彥銘無奈地轉(zhuǎn)身,直視著蕭澤言。 后者表情素來玩世不恭,挑眉望著湯彥銘:“我怕你被女妖精給叼走啊?” “胡說什么啊。你整天跟著我,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好吧?”湯彥銘翻個實力白眼。 “是她讓你不舒服了吧。”蕭澤言的嘴巴努了努已到16樓的電梯,“敢對我們湯公子甩臉色的只有兩種人,眼瞎的,和眼瞎的。她是哪種?” 是啊,在特區(qū)地階上,不認識湯家貴公子,可不就是眼瞎了? 就算剛來,見識尚短,但見到頗為英俊又生得修長高挑的湯彥銘也還是甩臉色,那是真正眼瞎。 湯彥銘絕不能在蕭澤言面前承認自己的失望。 很瀟灑地聳聳肩:“別把什么聚會都想得那么齷齪。我們是很單純地喝杯咖啡,我給她介紹介紹特區(qū)。你這思想真是……” 說完,雙手插在牛仔褲的褲兜里,更瀟灑地離開酒店。把蕭澤言扔在了酒店大堂,狠狠地摸了半天鼻子。 第97章 誘惑 蕭澤言沒有跟湯彥銘一起離開, 而是返身來到酒店大堂,掏出一張名片, 若無其事地往前臺服務(wù)生面前一放。 服務(wù)員只掃了一眼,立即抬起頭,抑制不住臉上的興奮,狠狠地看了好幾眼, 這才職業(yè)心上線, 問:“請問蕭先生是需要住店嗎?” “剛剛進電梯的那位小姐住哪間房?” 若是別人問,服務(wù)員肯定會有警覺心。但眼前是蕭澤言啊, 那個經(jīng)常見諸于八卦雜志的富少蕭澤言,那個換女友比換衣服還快還個個都是優(yōu)質(zhì)大美女的蕭澤言啊。 服務(wù)員有點兒暈圈,不由放松了警惕, 脫口而出:“那是1620的何小姐?。 ?/br> “麻煩你替我聯(lián)系她, 說有人找, 我在咖啡廳等她。對了, 別告訴她我是誰?!?/br> 說完,蕭澤言轉(zhuǎn)身就走了。 蕭公子何許人也, 怎么可能在前臺看著服務(wù)員聯(lián)系、怎么可能生生地站著等消息。 自然是讓女人來找他! 何小曼才回到房間,就見到黃雯拎著電話, 一臉懵圈地看著她。 “小何主任, 又是找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