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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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曇一張臉頓時皺成苦瓜樣。 第8章 第八章 . 次日衛(wèi)曇天不亮就守候在古玩鋪子外面,昨天禹棠忘記了和他約定時間,這一等就等了幾個時辰,他站得累了,干脆就坐在臺階上。街市上從寂無人聲到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經(jīng)過的人都忍不住偷偷看他。這么漂亮的少年,就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他的家人居然忍心將他一個人丟在這里,真是作孽。 “喲,看看這是誰?。坎皇切l(wèi)家那傻子嘛!”流里流氣的語調(diào),一聽就不是好東西。 幾個人圍了上來,衛(wèi)曇抬眼一看,當(dāng)中一名青年穿得花里胡哨的,油頭粉面,正是英國公的老來子楚文昭,旁邊幾個都是他的狐朋狗友,一群二世祖紈绔子。衛(wèi)曇牢記爺爺囑咐,在外不許惹是生非,不許打人,便將他們無視掉了。 “唉,可惜了這張面皮兒,天生一張小倌兒臉,這要能睡上一睡,被我老爹揍一頓也值了......”這群人都是在家里被寵得無法無天的,一人色膽包天,竟然上前來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衛(wèi)曇聽不懂他說什么,但很反感別人碰自己,當(dāng)下將他手打開。 “呵呵,生氣了,他還會生氣。”幾個人嬉笑起來。 楚文昭倒還知道幾分輕重,折扇一打開搖了幾下,對那人打趣道:“得了吧,你要睡了他,只怕不是被你老爹揍一頓那么簡單了。仔細衛(wèi)家老頭子沖到你家撕了你的皮?!?/br> “我會怕他?”那人嘴上這么說,卻還是下意識地退后了。衛(wèi)纓出了名的暴躁,朝堂上當(dāng)著皇上的面也敢毆打意見不合的文官,更不用說他這種官二代。 “行了,進去吧,你們今兒可是陪我來辦正事的,一會兒我請你們?nèi)ザ嗲轲^?!币娦l(wèi)曇對他們的挑釁毫無反應(yīng),眾人都覺得無趣,楚文昭抬腿往古玩店走去,“這里真有元清風(fēng)的擺件?” “我還會誆你不成?” “進去看了再說......” 禹棠到的時候,就看見衛(wèi)曇可憐巴巴的坐在店鋪門口。她還是戴著冪籬,衛(wèi)曇卻一眼認出了她,見她到來噌的一下站起來,眼睛亮晶晶的,像條小狗,只差一條尾巴。 “小曇,你等了多久?。俊?/br> 衛(wèi)曇仰頭望天,真的扳起指頭數(shù)等了幾個時辰,禹棠汗顏:“你真是個小傻子?!?/br> “我不是傻子?!毙l(wèi)曇不高興地反駁,剛剛那幾個人叫他傻子,他現(xiàn)在心里還不舒服。 “我就喜歡叫你傻子?!庇硖亩核?。 衛(wèi)曇垂下頭:“那你就叫吧?!?/br> 是你的話,我可以忍受。 這下她倒有些過意不去,又拉不下臉來道歉,便直接牽了他的手往店里走,衛(wèi)曇乖乖跟著。 楚文昭幾人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嗑瓜子兒,店老板正在打包那尊玉馬,見禹棠他們進來,放下手頭的錦盒,拿出四千金放到柜臺上,陪著笑臉小聲道:“對不住了二位,這玉馬已經(jīng)賣給了楚小公爺了,您二位還是請回吧?!?/br> 老板心不壞,他背對著楚文昭,使勁兒對他們打眼色,示意他們快離開,免得開罪了那個煞神。 楚文昭打殘了元清風(fēng)還不夠,惱人家態(tài)度清傲,居然要收集市面上所有元清風(fēng)的作品,當(dāng)著他的面全部砸爛。前覆后鑒,自己一個小小的古玩店老板,當(dāng)然惹不起皇親國戚,毀約于聲譽有損,卻也是沒辦法的事。 偏生今天楚文昭遇到的是禹棠。歷來只許她欺負人的,有人截胡截到她頭上,那還得了? “老板,做生意當(dāng)以誠信為本,你這玉雕既然已經(jīng)說好了賣給我,定金也給了,字據(jù)也立了,怎么可以說變就變?都像你這樣,這商界還有什么信譽可言?”她氣呼呼地將字據(jù)拍到柜臺上。 “姑娘您大發(fā)慈悲放過我吧,一般人就算了,那位可是楚小公爺啊,小可得罪不起??!”店老板哭喪著臉,見楚文昭已經(jīng)朝這邊看過來,只差沒給她跪下,“最多我給你賠償就是,您就別多事兒了?!?/br> 那玉雕本就相當(dāng)于是楚文昭強搶去的,他哪里會老老實實給一萬金,肯出幾百金他都千恩萬謝了,只怕惹惱了這霸王損失更大。元大師的例子還擺在那里呢,人家可是玉雕界的名手,多少人捧著的,如今都落得那樣的下場。 “皇上又沒冊封他為英國公世子,他算哪門子的小公爺?行了,我不為難你?!庇硖睦浜咭宦?,眼珠子一轉(zhuǎn),道,“楚文昭是吧?呵,小曇,我們先出去?!?/br> 衛(wèi)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得出玉馬是買不成了,失望地跟在她后面。禹棠走了沒兩步,突然夸張地“哎喲”一聲,跌倒在地,紗帷歪在一旁,恰恰露出半邊臉。 “摔壞沒?”衛(wèi)曇緊張兮兮地將她扶起來,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了呢? 楚文昭順著嬌呼聲看過去,只見到一個尖尖的下巴和水潤的嘴唇,明明沒有涂脂抹粉,那紅與白卻如此撩動人心。帷幕下不知該是何等風(fēng)姿,他喉嚨一陣發(fā)干,眼看著衛(wèi)曇扶著她走出去。這傻子可真是......好艷福。 從鋪子里出來禹棠并沒有離開,而是帶著他躲到角落,暗中觀察。 “糖,你干什么?”衛(wèi)曇貼近她耳邊,悄聲問她。 “當(dāng)然是把那匹馬搶回來,你乖乖等著回去給你爺爺祝壽就好。一會兒我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不質(zhì)疑她怎么搶回來,只是回答:“哦?!?/br> 很快一群人前呼后擁的出來,以楚文昭為首,招搖著走向有名的青樓“多情館”。 禹棠只是讓衛(wèi)曇去他們跟前轉(zhuǎn)了一圈,裝作跟沒看到他們?nèi)艘粯?,衛(wèi)曇不明所以,卻還是照做了。片刻后楚文昭果然脫離了隊伍,只身一人尾隨在他后面。 楚文昭心里也是經(jīng)過一番掙扎的。他本來對衛(wèi)曇身份有所顧忌,然而禹棠轉(zhuǎn)身時唇角那抹淺淺的弧度卻一直盤桓在他心頭,撩得他難受,連帶著對多情館的紅香綠玉也興致缺缺起來。當(dāng)衛(wèi)曇再出現(xiàn)時,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只想跟著他找到那女子行蹤。 他楚文昭看上的,就一定要弄到手。 跟著拐進了一條巷道,原本好好走在前面的衛(wèi)曇突然失去了蹤影,楚文昭心道不好,正想退出去,一條麻袋忽然從天而降,兜頭將他一整個罩起來。 “衛(wèi)曇!是不是你?你小子敢陰我,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識相的快放了我!”他死命掙扎,歇斯底里地恐嚇,卻換來當(dāng)頭一記悶棍,登時眼冒金星。 “什么衛(wèi)曇?你說剛剛那個俊俏小哥哥嗎?他是本姑娘用一根糖葫蘆雇來引你上鉤的?!庇硖脑o口袋,示意衛(wèi)曇不要說話,用力踢了楚文昭一腳,“你仗著有個做貴妃的jiejie為非作歹,今天老天派我來收拾你,你最好乖一點,讓我打一頓出口惡氣也就罷了。” “小娼婦,你到底是誰派來的?你敢動老子!知不知道我是誰?”楚文昭氣紅了眼,一時大意著了人家的道,偏偏還不知道這小妞是誰。 至于衛(wèi)曇,全京城都知道他是傻子,是江鹿侯的獨苗,就算他告到皇上那里去也拿他沒辦法,只能私底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筆賬,日后再好好跟他清算! “你是誰你自己都想不起來?英國公家的小公爺楚文昭嘛!”禹棠哂笑,彎下腰拍拍他的腦袋,“誰讓你得罪我了呢?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口出污言穢語,老實受著,否則今天本姑娘連你三條腿全打斷,叫你再也沒法兒襲爵。我說到做到哦!” 楚文昭不敢再亂動,就怕她說真的。打一頓是小事,只要不打死打殘他遲早報復(fù)回來,真要被廢了,就算找到對方誅了她九族也沒法挽救。 禹棠說的搶果真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搶,又直接又暴力,經(jīng)她一通暴打后楚文昭只剩下半條命,人事不知。禹棠打開麻袋,趁人昏迷著,拿了錦盒交給衛(wèi)曇,想了想,又讓衛(wèi)曇扒了楚文昭的衣服,然后扔下他揚長而去。 “糖,爺爺說打人不對?!惫詫殞毿l(wèi)曇抱著玉馬,惴惴不安地跟在禹棠后面,剛剛楚文昭的樣子看起來好慘啊。 “我打的是壞人,壞人不是人。你爺爺自己也打壞人的。”禹棠找了個角落將楚文昭的衣服一扔,轉(zhuǎn)過身語重心長地教育他。 衛(wèi)曇眨巴著水分充足的大眼睛,總覺得哪里不對,可又說不上來。算了,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好怕被爺爺知道啊。 “什么怎么辦?人是我打的,東西是我拿的,跟你沒關(guān)系呀,你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懂嗎?” 禹棠隔著帷幕,看他一副忐忑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她活動著兩只又酸又痛的胳膊,打人是個體力活兒,這傻小子從頭到尾就在一邊看著,也不知道幫她。 衛(wèi)曇茫然,他明明知道啊,怎么說不知道呢? 一匹油光水滑的黑色駿馬停在兩人面前,馬上男子玄衣金冠,面容清潤如玉,身姿挺拔,溫和地看著衛(wèi)曇:“小曇,你在這兒做什么?這位姑娘是......” “穆二哥?!毙l(wèi)曇對著他露出個純真的笑臉,“她是......??!” 眼看自己要被賣了,禹棠悄悄在他后腰擰了一下,衛(wèi)曇吃痛叫出來。 “小女子與這位公子只是偶遇,并不相識。我家中有事,先告辭了?!彼~開一步與衛(wèi)曇拉開距離,捏著嗓子說話,以防被穆恒認出來。她可一點也不想和這一位有所交集。 衛(wèi)曇好生委屈,揉著腰,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這樣。 禹棠咬牙切齒地向他們行了個屈膝禮,逃也似的想要離開。 “姑娘留步,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穆恒慢悠悠打馬上前攔住她的去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像是能穿透冪離看到她的面容。 第9章 第九章 . “公子怕是記錯了吧?您是貴人,你我身份懸殊,怎么可能見過面?” 穆恒俯身,距離她不到三尺,那目光里透著一絲絲玩味:“只怕記錯的不是我,是你?!?/br> “你在說什么?”禹棠寒著臉,聲音冷然。 “沒什么,只不過方才我經(jīng)過一條小巷的時候聽到有人呼救,好奇之下多看了幾眼?!蹦潞阊壑袧M是笑意,坐直身體,“想不到樂安公主動輒出手傷人的脾氣,過了這么多年也不曾稍減。” 衛(wèi)曇疑惑不解的目光在他倆之間巡脧。 “你想怎樣?姓楚的和你是親戚,你打算去告發(fā)本宮么?”禹棠索性也不裝了,摘下冪離,直視著他。她眼梢微微上揚,眉峰如劍,嚴(yán)肅起來時眼神與其父很有幾分相似,有種上位者的威嚴(yán),配上艷光四射的容貌,令人莫可逼視。 穆恒被她盯著,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幾分。 “怎么會?我那小表叔作惡多端,是該受些教訓(xùn),公主本是替皇上懲治他,打得好?!?/br> “你倒會說話。”禹棠冷笑一聲,重新戴好冪離,整頓衣裝,“不過本宮若是替父皇懲治他,就不止是痛打他一頓這么簡單了?!?/br> 這姑娘,一身的刺,比玫瑰還扎手。不過也好,她的地位配得上這樣的個性,娶回去至少不用擔(dān)心她受人欺負。 穆恒感覺得到,樂安公主似乎并不太喜歡自己,或許是因為貴妃的關(guān)系。但他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摘得這朵尚鮮為人知的傾國之花,首先就要扭轉(zhuǎn)她對自己的印象,讓她知道自己和貴妃并不是一撥兒的。 “恒對公主并無惡意,公主沒必要對在下如此戒備。貴妃娘娘雖然是在下表姨,但后宮之事與穆家毫無干系,這點陛下也是清楚的。” “你想多了吧?本宮戒備你做什么?”禹棠莫名其妙,皺著眉道,“本來就跟你不熟啊!既然交淺何必言深?再有,誰是你表姨跟本宮有關(guān)系嗎?” “一回生二回熟嘛,多見幾次不就成舊交了?你跟小曇怎么認識的呢?”他笑道。 多少名門貴女對他趨之若鶩,偏偏他自己要犯賤,喜歡上這個別人避之不及的刁蠻公主,能怎么辦?厚著臉皮追唄。 “關(guān)你什么事?誰要跟你成舊交?”禹棠沒好氣地繞過他,叫上衛(wèi)曇,“小曇,我們走?!?/br> 穆恒一點也不在意她對自己態(tài)度惡劣,皇上對他青眼有加,太子也與他交好,有他們在一旁潛移默化,她遲早會對自己改觀。不過,在那之前,他大概需要先掃清那些潛藏的競爭對手,比如,眼前這一個? 衛(wèi)曇傻里傻氣,甚至都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但他長得漂亮,又單純可愛,一個性格強勢而無所畏懼的姑娘,喜歡上他這種人大有可能。這兩個人如果真正的傾心相愛,會比一般人更難以拆散,他決不允許那樣的情況發(fā)生。 穆恒看著兩人相攜離去的背影,微微一笑,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向江鹿侯府。 . 將楚文昭教訓(xùn)了一頓,分文不花搶了他的飛馬玉雕,禹棠心情舒暢,準(zhǔn)備帶衛(wèi)曇上酒樓點一桌好吃的。 “糖,穆二哥是不是知道我們打的楚文昭?”衛(wèi)曇憂心忡忡,就怕自己爺爺也知道了,回去又要被罰。 “知道又怎么樣?”禹棠不悅:“你很怕他嗎?” “小時候,我們一起練武功?!毙l(wèi)老侯爺給衛(wèi)曇請的師父是位有名的武林高手,穆恒也曾拜在他門下,兩人有同門之誼,“我不怕他,我只怕爺爺。” 禹棠吃驚地問:“你會武功?” “嗯?!?/br> “那你剛才為什么不幫我打楚文昭?”害她一個人打的好累。禹棠不滿,伸手在他手臂上揪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