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莉的聲音被爆炸造成的巨響吞噬。煙硝、粉塵、尖叫和哭泣，在落下的鋼筋水泥碎塊、和強(qiáng)大氣流震裂的玻璃碎片中，奧德莉全然忘了克拉克是鋼鐵之軀，慌忙轉(zhuǎn)身、想跑回法院內(nèi)，卻被熱氣流與火光逼退。

    「證據(jù)呢？」盧瑟微笑著問，站在奧德莉背后，「沒有證據(jù)是不能說話的，肯特夫人。」

    奧德莉扭頭，憤恨地瞪著盧瑟，雙手握拳。「那些人是無辜的！」

    「你真的這么認(rèn)為？」盧瑟反問，笑容不改，「圣經(jīng)上說，如果你們之中誰沒有罪，就能用石頭打她。所有人都離開了，親愛的?！?/br>
    奧德莉深呼吸，警告自己必須冷靜。她不能揍盧瑟，那是傷害罪，可以被判刑。就像盧瑟說的，對，她缺乏直接有力、重點是能拿出臺面上說的證據(jù)，所以去他光頭的，她就是不能對盧瑟怎樣。

    「那就是為什么你還能站在這兒、跟我說些蠢話，而沒有被克拉克直接在某個夜里一掌掐死的原因。」奧德莉答，站在上方臺階，昂首怒視盧瑟，「他不是上帝的兒子，但他有和祂相似的樣子。而你，內(nèi)心嫉妒滿溢的惡魔，在我忍不住扭斷你的頭之前，你就會下地獄去?！?/br>
    這場爆炸造成嚴(yán)重傷亡。

    每一個電視臺都在做追蹤報導(dǎo)，死傷人數(shù)不斷上修。

    每當(dāng)一位新的傷員、新的尸體被抬出，奧德莉的心就多往下沉一分。

    她終于搞懂盧瑟要的是什么；他要讓全世界相信超人是惡魔，他要讓超人行經(jīng)之處、滿目瘡痍、尸橫遍野，讓超人成為瘟神，讓所有人幫助他傷害超人，傷害這個無數(shù)次拯救過地球的英雄。

    盧瑟要讓整個世界與超人對立。

    往好處想，這似乎證明了盧瑟無法獨自打敗超人；往壞處想，盧瑟比誰都更擅長cao弄輿論、cao弄政治和媒體。更令人憤怒的是，在這時候，奧德莉不能對盧瑟怎樣，除非她有更多的證據(jù)。

    懷特夫婦都活下來了。爆炸中，懷特保護(hù)露易絲受重傷，露易絲是手臂雙腿上多處擦傷、撕裂傷、灼傷，除此之外并無大礙。

    克拉克幫忙醫(yī)護(hù)人員拯救傷員。奧德莉被帶到安全處，無法接近克拉克，只能從遠(yuǎn)處焦急地注視克拉克。

    起先，克拉克很難過、很痛苦。接著，他環(huán)顧四周，更多的傷員、更多的反對聲浪、更多的排斥目光，這些都讓他瀕臨崩潰。

    他看著奧德莉。他知道奧德莉很擔(dān)心他。但是他做不到。他真的……真的做不到。

    再也承受不住，克拉克驀然起身，飛離現(xiàn)場。

    奧德莉看著克拉克，看著他別過目光、看著他起飛。她的內(nèi)心盈滿恐慌、悲痛、和憤怒。萊克斯盧瑟不能這樣欺負(fù)她愛的人，他怎么能這么做？是誰給他的膽子？她會反抗。她馬上就反抗給盧瑟看。證明她不好惹，而他又是如何犯了生命中最錯誤的錯誤。

    心知克拉克不會馬上響應(yīng)她、也不想任何人在此時接近，奧德莉決定，盡管她不能在克拉克身旁安慰他，但，她能為他做其他事。

    奧德莉跳下單架?！覆唬瑳]事，我很好，我可以自己離開?！顾柚贯t(yī)護(hù)人員的關(guān)切，拿出手機(jī)，撥通電話。

    「是我，托尼。相信你也看到新聞……告訴你一個不太妙的消息，你可以在我做完這件事后開除我，不過，抱歉，我要讓你的新聞報社用整個版面、整天的時間，去報導(dǎo)超人被污蔑的真相。聽到留言后，不用打給我，因為我不會讓任何人阻止這件事?！?/br>
    「就算不能讓盧瑟下地獄，我也要讓他進(jìn)監(jiān)獄?！?/br>
    好，現(xiàn)在盧瑟徹底惹毛奧德莉了——這是娜塔莎接到奧德莉電話后的第一個想法。

    那個萊克斯·盧瑟是哪里有毛病，腦子嗎？這是娜塔莎的第二個想法。

    總之，娜塔莎只想告訴對方，沒有查清楚對手底細(xì)不是他的錯，但，沒查清楚還決定招惹對方，就是智商的問題了。

    「我會馬上回去。」娜塔莎告訴奧德莉，在電話中。她會為了她唯一的女兒提早結(jié)束任務(wù)；并且，在明天來臨前、回到紐約并獲得所有奧德莉會需要的情報，對黑寡婦而言絕非難事。

    第63章 霸道女總；過去未來，真相大白

    娜塔莎走上坤式機(jī), 接起第二通電話。是托尼。

    『你看到新聞了？』托尼劈頭就說, 『你能想像嗎？她威脅我讓她用整個星球傳媒去賭。我能不答應(yīng)？這太過份了，她把我們多年交情都放到哪里去, 難怪大家說色字頭上一把刀?！?/br>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反正托尼看不到，看到也無所謂, 「所以？你沒有幫她入侵盧瑟的資料庫？」

    『當(dāng)然沒有。我怎么能那么做？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國民?！?/br>
    「是喔。那網(wǎng)路上開始流出的萊克斯集團(tuán)內(nèi)部資料是誰的杰作？」

    『那個……那個絕對不是我。賈維斯, 我說過你不可以這么做?！?/br>
    話筒那端傳來賈維斯語氣平板中帶著無言無辜的反駁。娜塔莎笑出來。機(jī)上其他隊員因此多看她一眼。

    『我只是好奇。誰不好奇呢？萊克斯集團(tuán)的經(jīng)費核銷項目實在太有趣。讓我瞧瞧他們都賺了什么錢。嘿！他的客戶是我以前的客戶！真巧, 我跟他應(yīng)該能有共通話題?；蛟S我能問問他, 把大范圍殺傷性生化武器販?zhǔn)劢o中東地區(qū)還有海盜是什么感覺?！活D了頓，托尼備注一句, 『公開?！?/br>
    現(xiàn)在娜塔莎確定, 托尼是一邊坐在電腦前、輕松地入侵萊克斯集團(tuán)電腦, 決定哪些資料上傳網(wǎng)路, 一邊夾著手機(jī)和她通話。

    『我快你一步。就連萊克斯集團(tuán)的防火墻也擋不住我, 耶。』

    娜塔莎不以為然，「我猜, 你可能還沒收到詹姆斯的照片。剛才怕他發(fā)了個自拍, 在群組。」

    『什么自拍。讓我瞧瞧……噢?！?/br>
    電話另一端，托尼沉默幾秒，爆出臟話。『這不公平。史蒂夫肯定有幫他！』

    「不, 沒有。拜托，史蒂夫那么好認(rèn)，他才不適合這種單槍匹馬入侵某棟企業(yè)大樓、癱瘓他們的系統(tǒng)偷走所有氪石和任何有價值看對眼的收藏品這種事。」娜塔莎悠然道, 「最后那點你知我知，別告訴史蒂夫，不然他又要唸個不停。」

    『所以這種事就適合神出鬼沒的冬兵？你真愛欺負(fù)你男人?！?/br>
    「實際上，詹姆斯是自愿。他一結(jié)束任務(wù)就去做了這件事。我比較傾向?qū)⒋伺e定義為大男孩的惡作劇?！?/br>
    『我跟你說，見者有份。』

    「你也太急著分贓了史塔克?！?/br>
    『詹姆斯剛做了我最想做的事！難怪沒人阻止我入侵系統(tǒng)，他們大概在忙著被詹姆斯揍，我發(fā)誓我絕對沒料到這點。聽說盧瑟在研究大恐龍之類的怪物，你們有搞到那玩意兒的基因樣品嗎？』

    閑聊到此為止。娜塔莎想，這才只是開始。她不認(rèn)為盧瑟會就此罷手，她最擔(dān)心的是奧德莉，奧德莉是他們所有人的弱點。既然盧瑟敢拿布蘭登威脅奧德莉，那他也有可能拿奧德莉威脅他們。

    或許她該通知黛安娜？娜塔莎嚴(yán)肅地考慮。

    奧德莉獨自等候克拉克直至深夜。

    她先把布蘭登哄睡了，又安慰瑪莎，才回到房內(nèi)，坐在陽臺上等克拉克回家。

    她有好多事想跟克拉克講。她想抱著他、安慰他，她心疼他的受傷。但克拉克不知所蹤不接電話，奧德莉又不想請托尼或者查爾斯用定位的方式去找，只能默默地等。

    經(jīng)歷整天的驚嚇、憤怒、恐慌、奔波等各種情緒外力折騰，奧德莉虛弱疲憊，照顧家人、同時還得時刻注意病房內(nèi)、露易絲跟懷特的情況，他們是重要證人。

    奧德莉幾乎要在躺椅上睡過去。直到她感覺溫暖、熟悉的掌心，輕輕觸碰她的臉。

    奧德莉睜開雙眼?？死苏驹谒砼?，俯身凝視她，情緒低落、自暴自棄，神色沮喪而失望。

    奧德莉站起身，一時竟有些猶豫該不該現(xiàn)在觸碰克拉克。

    克拉克低垂著頭，悲傷而安靜。他看了眼奧德莉，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我沒有看見，奧德莉?！?/br>
    奧德莉微微蹙眉，選擇沉默聆聽。

    「我就站在那兒，但我沒有看見?！箍死死^續(xù)說，似是自言自語。

    顯然，當(dāng)然，克拉克會認(rèn)為這場爆炸是他的過失；奧德莉想。這不是克拉克的錯，但這句話無法安慰克拉克，甚至可能造成反效果。

    所以她說：「你說得對，這是我們的失誤?！?/br>
    克拉克一時怔愣，錯愕地蹙眉看著奧德莉。「我們？」

    奧德莉平靜地望著克拉克?！肝也碌捷喴蝺?nèi)可能有炸藥，但我沒有成功阻止。更糟糕的是，我們明明懷疑這場□□大會是針對你的陷阱，你仍然選擇赴約。我們大錯特錯?！?/br>
    克拉克愣著，用茫然、困惑、還有點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奧德莉，可能因為沒想到奧德莉的反應(yīng)不是安慰他，反而是冷靜地指出他最自責(zé)的關(guān)鍵。

    「但……但這不是你的錯?！箍死肃?。

    「不是嗎？」奧德莉反問，「我是最早猜到輪椅有問題的人。」

    而且，關(guān)于這點，網(wǎng)路上已經(jīng)鬧開了，現(xiàn)場有生還者指出在開庭前、看見她堅持要安檢人員檢查輪椅，但對方不從，最后盧瑟將她帶開。

    這會成為整起事件的另一個關(guān)鍵，只是礙于克拉克此時的狀態(tài)，奧德莉想，她最好晚點再告訴他、她會因此被警方約談，更多事情連帶著曝光是遲早的事。

    克拉克語塞，沉默片刻，不悅地別過頭。奧德莉知道，那是因為克拉克仍舊自責(zé)、情緒上無法接受她的理論。

    「事情不是這樣。」克拉克說，略帶不滿且堅持，「是我沒有看見。我根本沒去看，奧德莉?？峙戮褪且驗槲覜]有去看。一直以來，我照著死去父親的想法行動，覺得我是來這里行善?！?/br>
    「超人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一個堪薩斯農(nóng)夫的夢。」

    奧德莉風(fēng)平浪靜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裂痕。

    好，所以現(xiàn)在克拉克是準(zhǔn)備否定自我就是了。奧德莉皺著眉想，腦海中高速轉(zhuǎn)動、猜測克拉克可能的想法。

    首先，克拉克會感覺他所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使命感督促他承擔(dān)所有責(zé)任，現(xiàn)實卻是他對悲劇無能為力，這使他失去信心。群眾的否定，被誣陷的痛苦，還要承受自己拼命保護(hù)的、深愛的地球人類的集體排擠。

    是了；克拉克當(dāng)然會說，超人從來都不存在。

    奧德莉定定望著克拉克，面無表情而嚴(yán)肅。她明白此時克拉克需要的不是安慰，是獨處和寧靜。學(xué)會如何與自己、回和自己的孤獨和平共處是很重要的，因為孤獨會帶來軟弱，帶來沮喪，甚至帶來瘋狂。

    從克拉克眼中，奧德莉能看見，他想遠(yuǎn)離一切，遠(yuǎn)離地球。

    如果克拉克真的選擇離開地球，拋下一切，奧德莉不會責(zé)怪他。他不欠人類任何事。而她會慶幸從未對克拉克說過布蘭登的身世。

    奧德莉視線低垂，心底嘆氣。她不是想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告訴克拉克這些事。但她沒辦法了。希望這能讓克拉克找回一些信心。她總得試試看，把所有她能做的事都做到、做好。

    看上去克拉克是想離開這片陽臺了。而奧德莉不會就這樣放他離去。

    「你一定聽過這個故事?！箠W德莉說，驀然昂首，像是在朗誦一本書，用淡然、但是過快的語調(diào)，平鋪直敘，「小時候我被生下我的男人.性.侵，應(yīng)該有上百次，通常是用手指。這發(fā)生在我六歲到九歲，我不確定如果我母親沒那么早死、他還會不會這樣，但我相信，在他骨子深處，他就是那樣一個會拿皮帶抽一個六歲小女孩的瘋子?！?/br>
    克拉克愣住了。確切地說，他是影片被定格那樣地呆呆看著奧德莉。

    奧德莉只是面無表情。她就要克拉克這個腦袋一片空白的反應(yīng)。「想不起來嗎？沒關(guān)系，我繼續(xù)。到現(xiàn)在我都能想起那種感覺，我知道如何去恨一個人，那種無能為力、和蔓延整個宇宙的厭惡與恐懼。直到有天上帝聽見我的禱告，派了某個自稱是美國隊長的奇怪高中生來拯救我。他給我他的法蘭絨外套、一些零錢和幾塊餅干，把我送到兩個鎮(zhèn)外的警局?！?/br>
    說到這，奧德莉昂首，挑眉，定定望著克拉克。

    「那是我?！顾f，神色倨傲而堅毅，「而我相信，當(dāng)年救我的那個高中男生做這件事前根本沒有考慮。他只是做他認(rèn)為對的事情?！?/br>
    第64章 嬌俏大超；女主角就，是會被抓

    她說, 她相信, 他只是在做對的事情。

    龐大的情緒遠(yuǎn)超出克拉克所能負(fù)荷。他盯著地面，拒絕相信奧德莉的相信。此時的他不想被任何人安慰。他只想遠(yuǎn)離地球。

    「你也說了。那只是他以為而已。」克拉克抿唇, 最后看了奧德莉一眼，驟然掉頭、起身離去。

    奧德莉望著克拉克的背影，那道身影轉(zhuǎn)瞬消失于夜幕里。奧德莉深呼吸, 扶著躺椅邊緣, 在冰冷的大理石地上緩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