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他的態(tài)度不卑不亢,既有禮而尊重的給足了對方面子,又保留了作為財閥掌權人的驕傲和底氣,這份氣度和心理素質便是克萊爾都難及,令諾克斯先生不禁眼前一亮。 越是這樣,他越想往下試探。 諾克斯先生藍眼微瞇,身體靠著輪椅,語氣陰冷:“如果我執(zhí)意要回傅培天呢?” 說是試探,語氣卻極為認真,若對方的人答的不好隨時有可能會成真。 傅培淵神色淡淡,語氣不變:“那很抱歉,交易無法達成我也很遺憾,希望我們日后還有合作的機會。”言下之意,竟是分毫不讓,絲毫沒有將傅培淵拱手相讓的意思。 “這么肯定……”諾克斯先生身體前傾,眼眸泛著毒蛇般陰狠冰冷的目光,他說:“看來傅家是不介意與諾克斯家族為敵了。” 傅培淵將手里把玩的扳指扣在桌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男人微微勾唇,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他的聲音冷漠而凌厲,氣勢比動了殺機的諾克斯先生還要壓迫的恐怖: “諾克斯先生也不必再試探,傅培天我不可能放過,即便是和諾克斯家族為敵又如何,y國黑手黨或許如你所言可以在歐洲為所欲為,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伸手到其他大洲的境內。諾克斯家族的確很強大,那也只是在歐洲地域不是嗎?傅家雖然只是商人,但恰恰別的沒有就是錢多,若真不死不休那鹿死誰手還未可知?!?/br> 站在書房一旁的傅培燁早在他們快要談崩的時候就不停地打眼色,讓他不要繼續(xù)說下去激怒了諾克斯先生,偏偏傅培淵毫無所覺一般,就這么一字一句氣勢十足的懟了回去,話語之絕絲毫沒有回旋的余地,聽得傅培燁滿頭冷汗。 而輪椅后方的克萊爾,也是被這一番不留情面的話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視頻上的男人,夸張的抽了一口冷氣,這樣膽大包天的人真是多少年看不到一個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和誰對話! 出乎意料的,兩個人冷冷的對視的數秒,諾克斯先生竟然率先笑了出來,而且是暢快的笑聲,他調整了坐姿,興致盎然的看著視頻里眉眼冷厲的男人,眼中帶著全然的欣賞和滿意,他說:“不錯,非常不錯,傅培淵先生,你比我預料的還要優(yōu)秀,若非時機不對,我很想和你見個面聊聊天,我想我們會聊得很投機,可以做真正的朋友。” 他很久沒有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了,傅培淵小他十多歲,但是這份心智和能力足以和他旗鼓相當,單單是這一點就讓他欣賞而贊嘆。因著這點,就連一開始因為他那個養(yǎng)子傅縉而產生的遷怒的惡感都消失殆盡,傅培淵是傅培淵,傅縉是傅縉,他現在完全可以將兩個人區(qū)分開。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諾克斯,完全沒預料到就在劍拔弩張下一步就要不死不休的形勢下,對方突然轉了性子,整個局面再次峰回路轉? 傅培燁看著這個喜怒無常令人琢磨不透的神經病黑道教父,嘴角抽了抽,既畏懼又想罵人,心臟病都快被特么的嚇出來了! 唯獨傅培淵,在他態(tài)度驟然變化的事情,絲毫不覺意外,甚至可以神色不變從容的淡笑:“既然如此,那我們合作愉快,諾克斯先生?!?/br> 諾克斯現在撐著下巴看著,很是友善的說:“你可以稱呼我為德克斯特,關于合作的內容等到恰當的時機,我會讓克萊爾轉達過去。另外,等我忙完手里的事情,我想我會抽空去一趟華國,親自拜訪你?!?/br> 前一秒還殺機必現,現在又友好的說要交朋友,幾個旁觀者聽的是頭皮發(fā)麻,絲毫不敢相信他話語的真實性有幾分。 克萊爾張了張嘴,猶豫著卻未開口,他對自家教父的喜怒無常是極為熟悉的,對此倒是毫不意外,但是教父竟然會主動說要和對面做朋友,這就太罕見了,罕見的足以驚悚。 據他所致,能夠教父看得上眼稱得上朋友的,至今一個手數的過來,而是都是相同地位的大佬們,眼下教父如此看重這個傅培淵,是覺得他未來的成就不會低于此嗎? 這么想著,他移開視線去看那個傅家家主,對方始終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無論諾克斯先生什么態(tài)度都不足以令其失態(tài),眼下他也只是勾了勾唇,從善如流的道:“德克斯特,如果你有心來華國的話,我自然是歡迎之至?!?/br> 待視頻通話結束后,克萊爾關上電腦,望著自家boss遲疑的開口:“教父,這個傅培淵和傅縉可是一家人……” 傅縉對小少爺做的那些腌臜事,諾克斯先生應該是一清二楚的。 “我知道。”諾克斯先生難得好心情的和他解釋:“這個傅培淵不錯,我一開始的確有因為傅縉而遷怒于他,但他實在太過于優(yōu)秀讓我很是欣賞,傅縉是傅縉,傅培淵是傅培淵,你們該繼續(xù)打壓他到公司破產完全毀滅不需要停手,我和傅培淵也可以繼續(xù)交朋友,兩不沖突?!?/br> 克萊爾:……您一邊打壓他的兒子,一邊和他交友,這真的不沖突嗎? 但是他的喉嚨動了動,但還是沒敢吐槽出來。 諾克斯先生想了想,又問:“對了,眠兔自從和那個傅縉分開以后,現在還有新的伴侶嗎?” 克萊爾:“沒有固定伴侶,但是據我調查小少爺的身邊從不缺少男男女女,從圈內有才華的導演、演員到圈外不同類型的美女,他身邊的玩伴幾乎每天都不重樣?!?/br> 諾克斯點點頭,滿意的道:“不錯,是我的兒子,像我年輕時的樣子?!?/br> 而此時此刻,被克萊爾稱作是身邊玩伴不重樣的越辭,正帶著他那個每天一變身的玩伴方笑小姐打游戲,順便還要接受大侄子譴責的目光:怎么又換了一個女人? 第九十章 晴天, 高爾夫球場 簡單用球桿支撐著身體, 懶洋洋的姿態(tài)像一條無骨蛇, 他看著旁邊正在揮桿的好友, 慢吞吞的問:“二少, 今天我那越哥哥今天還來不來?” 太陽這么毒,人在不來他就回屋躺著了。 傅景越揮桿的動作一頓, 嘴角微抽:“簡單, 我記得你比他的年齡大很多?!?/br> “許你喊小嬸嬸不許我喊越哥哥啊?”簡單笑瞇瞇的回,聲音甜膩膩的像吃過了蛋糕:“他喜歡喊我小朋友, 我就要喊他越哥哥,這是我們倆之間的情趣, 懂不懂?” 傅景越被他惡心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強忍著警告說:“簡單, 收起你那點不知死活的好奇心, 玩樂還好,你要真敢對他上心,別說是你就是你們簡家, 是什么下場你自己清楚,好奇不只會殺死貓更會殺人,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br> 簡單漫不經心的回答:“我知道。你怕什么,還怕我不知死活的和三爺搶人不成,就算我想搶, 他也不一定能看上我啊, 你這個小嬸嬸什么人你還沒看透嗎, 他的餐桌上已經有大餐了,所以從始至終目光就被認真的在咱們的身上停留過。咱們,我和你,懂不懂?” 傅景越的手一顫,聽出了他話語中敲打的意思,扯了扯唇角死鴨子嘴硬道:“你有自知之明最好了,我現在就是為了避免他惹出事端才會喊他一起過來玩,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看不到要安全的多。等三叔忙完了,也好完璧歸趙。” 完璧……歸趙,但這塊和氏璧真的歸屬于趙嗎?傅景越的心里涌上來一陣難言的滋味。 “來了來了,我們越哥哥到了,咦?身邊的人怎么看起來不像是那個方小白花啊?”簡單一邊朝入口探頭,一邊輕聲嘀咕。 傅景越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男一女朝這邊走過來,男人面容依舊熟悉的可以刻在骨子里,但女的卻不是方笑,甚至是和方笑截然相反的兩種不同的風格。 火爆的艷紅色連衣裙勾勒出姣好的玲瓏曲線,衣服的艷色更將她裸露在外的肌膚襯托的如雪般白皙,在網上看是修長的脖頸,小巧的耳垂上紅寶石耳釘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澤,紅唇鮮艷欲滴,狹長的狐貍眼帶著勾人的妖孽氣息,金色的發(fā)絲卷成長長的波浪卷嫵媚的垂在一側,走起路來搖曳生花風情萬種,一看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尤物。 “換……換人了?”簡單喃喃自語:“這個頻率,還隔幾天就換一個款式,簡直就是在集郵啊,不過一個基佬集郵女人有什么用,他這樣我有點懷疑他是不是被掰直了?或者是雙性戀?” 傅景越:“……” 看著女人緊貼著越辭的動作,嫵媚的笑容勾魂般的妖嬈,卻讓他沒由來的一陣反胃,突然覺得在這個女人的對比下,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方笑是如此的可愛。 偏偏這女人絲毫不知趣,見面后一直黏著越辭不放不說,第一次話就是嘟著嘴嗲氣十足的撒嬌:“越哥,外面好熱啊,我們去里面玩吧?” 傅景越的雞皮疙瘩起了雙層,比面對簡單喊“越哥哥”是還要惡心十倍。 簡單:“……” 突然明白傅景越被自己惡心到的時候,是什么心情了。 越辭的嘴角噙著笑,看起來絲毫沒有變化,只是小拇指微微動了動,他低頭看了看軟著身子黏著自己撒嬌的“女人”,非常寵溺的說:“好吧,那就去里面玩,你想玩什么?” “女人“眨眨眼,嗲氣十足的說:“想玩抓娃娃機,看你給我抓娃娃。” ……???姑娘你拉錯地方了吧?這里是高爾夫球場不是商場啊,神特么的抓娃娃機! 但是被她這么一打亂,高爾夫球是打不下去了,越辭就這么寵著她,帶著傅簡二人開始找游戲房,可惜這里的會所雖然稱得上是應有盡有,但依舊沒有娃娃機,最后只能中折一下換成打游戲。 好在這個自稱“卓薇薇”的女人打起游戲很快就上癮,也就沒有再致力于手腳嘴并用的惡心他們,簡單趁著越辭去衛(wèi)生間的空隙將人堵在門口,委婉的提意見:“你看起來很喜歡這一款的身高?” 越辭挑眉:“什么意思?” 簡單低咳一聲,聲音更溫和:“你不覺得這個卓薇薇和之前那個方笑,身形都太過于高挑了嗎?你們站在一起的時候頭頂幾乎是持平的高度……還是說你就是喜歡這種款……?” 越辭心道,這有什么辦法,他又不能給元笑的腿砍下去一截,只能這么湊合著陪對方玩了,所以面對簡單吞吞吐吐的話,他很淡定的應了一句:“對啊,我就是好這一口?!?/br> 簡單:“……” 簡單氣咻咻的去朝傅景越抱怨:“不是,上次那個方笑和這個卓薇薇什么身份背景你還沒查出來嗎?工作效率這么差怎么讓三爺放心?走了一個小白花又來一個妖艷賤貨,我也是納了悶了哪來這么多奇葩,搞得我現在非常懷疑越辭的審美是不是有問題了?!?/br> “沒查到?!备稻霸秸f:“但越是查不到越說明里面有問題,而且我覺得這次這個卓薇薇和上次那個方笑,有很多共通性,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分析。” 簡單恢復冷靜:“比如身高?!?/br> 傅景越:“作?!?/br> “喜歡挑事?!?/br> “有意惡心人?!?/br> “還有名字,方笑,卓薇薇,和在一起恰好是微笑?!?/br> 倆人探討著共通性,說到最后簡單突然嘆了口氣:“所以共通性就是越辭就好這一口嗎?” …… 被質疑審美的越辭若無其事回到游戲房,滿臉的淡定,雖然稱不上是好這一口,但是不得不說元笑這一款表里不一的戲精款女裝大佬他還真的頭一次接觸,一方面是幫對方適應反串,另一方面確實極為好奇,所以他對對方的行為稱得上是百分百的配合。 但是當他坐下來,看著身側的卓薇薇小姐動作夸張的露出半個豐盈的酥胸時,還是忍不住嘴角一抽,提醒道:“你注意安全,別讓這東西掉下去,被別人看到那就尷尬了。” 元笑滿臉不在乎,得意的小聲說:“放心吧,這是我讓謝壘買的最好的道具,不僅牢固而且透氣,一點都不會感覺到不舒服?!?/br> 上次扮演元笑的時候,為了符合人設他就沒用這種東西,而是做一個平胸的軟妹子,這次扮演風情萬種的妖艷賤貨,那逼人的胸器當然是必不可少的,論反串,他可是專業(yè)的! 越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高興就好。” 元笑當然高興,他很少玩的這么開心,遇到越辭前大部分時間都是龜縮在房間里上網,從網絡上尋找快樂,但是自從被越辭激發(fā)了新的屬性之后,就突然開始了放飛自我的道路,那叫一個不是一般的爽。 但是這份開心并沒有維持多久,就在他剛剛答應越辭晚上留下來參加會所的酒宴不久,卻接到了來自經紀人的十萬火急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呢?沒在家?地址告訴我,我去接你!” 焦急的聲音讓元笑眼皮一跳,問:“怎么了,說清楚。” “單子行那個演唱會開幕不是定在今天的,前幾天他意外感冒嗓子啞了一直沒好,原本是和邵琴說好請她來救場,但是邵琴臨時出了車禍被送進醫(yī)院了,所以現在能給他救場的就只剩下你了。元笑,雖然你們平常沒什么交情,但是好歹是一個公司的藝人,這個時候你要是不上,他就真的要淪為一個大笑話了……” 元笑先是一愣,然后看了一眼時間迅速道:“可以,還有一個小時演唱會開場對吧,時間緊迫你不用過來了,直接在體育中心的后臺碰面吧,我馬上過去?!?/br> 他和單子行是同期出道,平日里沒什么交情也沒什么過節(jié),但是眼下這種情況還算能幫則幫,義不容辭,這是身為一個歌手對同行應盡的綿薄之力。 他清楚的了解開演唱會時遭遇感冒是多大的危機,因為嗓子沙啞發(fā)不出聲會導致出現車禍現場,大規(guī)模粉絲要求退票并脫粉,網上只會是一片群嘲,并將其歸咎為歌手斂財喪盡天良沒有責任心,不會在乎當事人遇到這種情況會有多難看多絕望。 這個時候如果有人救場,還能稍稍挽救,如果沒人幫助而且還不想出現車禍現場的話,就只能打開嗓針,為了一時能渡過難關而將自己的歌手生涯所毀掉。 開嗓針的副作用何其恐怖,整個人都會水腫不說,嗓子自此也就啞了,最起碼也要一年的時間才能治好,這對于一個歌手而言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所以在謝壘開口提出讓他救場的時候,元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越辭敏銳的察覺到了問題,開口問道:“怎么了?” 待元笑將事情告知之后,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元笑此時的裝扮,而后迅速說道:“來不及了,你就在更衣間卸妝吧,我去找一套男裝來,你換好了就直接去演唱會現場?!?/br> 元笑點頭:“和我想的一樣?!?/br> 會所的服務非常到位,在他們提出要一套卸妝產品以及一身男裝之后,服務生絲毫沒有表露出詫異的神色,而是迅速答應下來并將其送過來。 傅景越和簡單被越辭支開,他一個人守在更衣間的門口,不多時便見元笑推門而出。男人身上所有的女式痕跡皆消失殆盡,臉上的化妝品都擦的干干凈凈,頭上的假頭套撤下來露出原裝的短發(fā),他穿著休閑裝干凈而利索,周身散發(fā)著一股清冽冷淡的氣息,和女裝時又黏又嗲的戲精模樣判若兩人。 越辭一邊帶著他朝外面走出去,一邊隨口調侃道:“怎么一變裝就成啞巴了吧,卓薇薇小姐被抹殺掉了嗎?” 沉默不語的元笑聞言勾了勾唇,自嘲道:“卸下偽裝之后就不自覺的開始防備所有人了,不止是面對你,即便是和家人相處也是這樣。”他頓了頓,似乎在考慮如何開口,等上了車才繼續(xù)說:“換上女裝時,感覺自己不是自己,仿佛產生了一個全新的人格,覺得很有安全感,說話做事就可以無所顧忌了?!?/br> 他坐在車上,靠著后面的墊子,閉了閉眼,宣泄一般的說:“我知道這種心態(tài)不對,但是對此我也無能為力,我嘗試過很多辦法都無法和常人正常交際,我抗拒,又敏感的覺得旁人對我有異樣的目光,即便這些都能克服,但是還是依舊和別人找不到聊天的話題,往往一說話就容易把天聊死了。 相比于和人面對面交談,我更喜歡在網上聊天,看不到對方的人什么表情,對方也不知道我是誰,這樣反而能夠輕松一些。 越辭,你是少見的……應該說極為少見的讓我在生活中覺得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不知道是什么緣由,但是我很難對你說出拒絕兩個字,就好像心里本能的知道你不會傷害到我,所以廖成數sao擾了我好幾年都沒成的事情,經你一說我就猶豫著答應了下來。 后來接觸的時間越久,我面對你時就會越放松,這種心理很奇妙,也只有你在身旁的時候我才能無所顧忌的穿著女裝去作妖。” 越辭一邊開車,一邊沉默的聽他講完,最后在男人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嘆了口氣,評價說:“社恐,你這是社交恐懼癥,你這種情況不是天生的,應該是在成長階段受到過嚴重的心理創(chuàng)傷導致的,讓你對社交產生抗拒,你懼怕受到傷害,所以會下意識的防備所有人,從而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元笑勾唇笑了笑,沒有否認,只說:“你想知道的話,有時間我講給你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