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資料顯示,鄭側(cè)妃可不是個善性女人,為人自私自利不說,對待下人也十分嚴苛,動輒發(fā)落人命,當初考慮起認親,何菁最愁的莫過于在這女人手底混日子難受,姑母光是看著就比她好多了,據(jù)資料說也是個善性之人,尤其還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怎么也能比鄭側(cè)妃對自己更真心關(guān)照。 邵良宸卻笑得饒有深意:“是啊,只是……但愿別剛過幾日,這后宅就滿是俊美少年了。” 榮熙郡主除了私生活不檢點,確實沒有其它的不良記錄。 何菁笑道:“你不管家,看待這種事就不著重點。父親不滿鄭側(cè)妃管家,那么按常理說,就該將家宅交與二嫂王長子妃打理,可又為何寧愿將姑母從西安請來幫忙,也不愿勞動兒媳婦呢?” 邵良宸這才恍然:“可見安化王與朱臺漣確實有著不和?!?/br> 這一點他們自方才親眼所見便有體會,朱臺漣面上對安化王十分恭謹,細看卻又不像有什么真心的敬愛,依邵良宸觀察,二哥對姑母好像都比對父親更加親切,而安化王對這個兒子也很冷淡,好像理都懶得理一樣。 那么,誰知造反這件事,父子兩個又是誰參與其中、誰主事呢? 何菁迫不及待觀賞起周遭精致華麗的擺設器具,著實驚嘆不已:“真是富貴當屬皇家呀,你看人家這痰盂都是玉的,這燭臺都是鎏金的,這手爐……這手爐為何這般大?” 她提起炕前腳踏上放著的一個紫銅鎏金鏤雕“手爐”來給邵良宸看。那東西確實比尋常手爐大了一圈,形狀也更扁一點,就像個帶罩子和提手的小臉盆。 邵良宸剛脫了靴子換上舒適的鞋,一見就笑了:“多虧你還沒在丫頭面前問,這是腳爐,放在那兒讓你踩上去暖腳的,哪里是手爐?” 何菁撇撇嘴:“人家是窮丫頭沒見過世面啊,哪像你!”他可是常出入皇宮的人,自家沒有也至少見識過。 邵良宸隔著烏木雕漆炕桌伸過臉來親了她一口,小聲道:“現(xiàn)在你才是金枝玉葉,我是你的上門女婿,是吧?我就是賣大燈的?!?/br> 何菁咯咯直笑。因男子入贅之后,家里的燈籠上不能寫自己姓氏而要寫妻子家的,就被世人諷刺為“賣大燈”,如今邵良宸成了儀賓,還正好自稱姓朱,也真符合了這說法兒。 原來依她聽說,世人都很瞧不起入贅男子,當事人也都以此為恥,難得他竟然口無禁忌,這般自我打趣。 第40章 王府眾生 “說正事吧?!焙屋纪崎_窗縫留意了一下外面, “聽父親的意思, 他本是寫好了書信,叫孫景文去到京城拜托宗人府里的大人們幫著找我的,是二哥以藩王避忌之類的緣由阻攔了。父親今日還顯得對此十分不滿?!?/br> 邵良宸坐在桌邊飲著茶, 恍然點頭。 當?shù)南雱佑霉俑遗畠?,卻被哥哥攔下了, 再加上當?shù)膿?jù)說成日沉迷臨帖,經(jīng)常廢寢忘食, 王府的對外事務大多交由哥哥一力承擔, 其中包括與本地文武官員的應酬,這些現(xiàn)象似乎都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所謂謀反,說不定是兒子瞞著父親私自做的打算。 何菁壓低聲音欠身問他:“你說, 會是那樣的嗎?看上去, 父親可怎么都不像個有意謀反的人?!?/br> “這么大的事,別人怎可能露在面上?咱們才來一天, 不急下什么結(jié)論, 先穩(wěn)住腳跟,慢慢看吧?!鄙哿煎奉D了片刻,忽然又問:“你是不是還挺喜歡你這位父親和二哥的?” “嗯,”何菁也不隱瞞,“我覺得他們都是真心待我好, 還有姑母也是,當然,再好也比不過你啦。只是現(xiàn)在看來, 我覺得他們都像是好人,不論是父親還是二哥,其實都不像是有野心、會謀反的人?!?/br> 正德皇帝分析得很有道理,一介郡王,與皇室正統(tǒng)不說八竿子打不著,至少也是隔了幾輩的旁支,哪輪得到他去覬覦皇位? 一個小小郡王要造反的話,至少其他那些藩王就絕不可能服他。同是朱氏子孫,你說你有天子之命,我還覺得我比你更有天子之命呢!屆時恐怕那些人都會爭相聲討他。真論起來,都還不如平民里出個草頭天子給自己加上一些天命所歸之類的名頭,更唬得住人。 安化王,亦或是朱臺漣,該是有多愚蠢,有多膨脹的野心,才可能抱那種期望?至今看來,安化王不像有野心,朱臺漣則不像愚蠢,所以這兩人都不像會造反的樣兒。 可惜,他們還是真的會造反,歷史上是那么寫的。造反這種罪,難道還能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何菁只能判斷,應該是人家隱藏得深,自己看不出罷了。 她緊接著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說說,當然不會因此就感情用事。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br> 邵良宸撫了撫她的手背:“我知道,這些都不用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取得他們所有人的信任,先讓咱們站穩(wěn)腳跟?!?/br> “還有一件事?!焙屋夹睦镒畹肽钜嬖V他的莫過于安化王對他娶她是有意攀附的懷疑,當下原原本本將當時的來往對話說了。 邵良宸聽完一笑:“這父子倆看起來并不親厚,卻在這件事上所見略同。依我看,你二哥也正在對我如此揣測?!睆闹炫_漣陪他逛園子時的那張臭臉就可見一斑. 何菁正了正坐姿:“那是否該向他們解釋清楚?” 邵良宸搖了頭:“你想得沒錯,適當?shù)刈晕?,正好方便降低他們的疑心,就叫他們將我看做攀附?quán)貴的勢利小人正好。水至清則無魚,我若表現(xiàn)得太正直清明,反而會被他們提防。一個有污點的人才更顯得真實可信。” 他笑了笑,將她的手握了起來,“菁菁,你真是比我想得聰明,隨機應變已不需我指教了。” 其實那會兒留她自己應對安化王,他是不很放心的,她是不笨,但畢竟生性直率,不善作偽,若是談及與他相關(guān)話題需要她說謊,就難說會不會留下生硬痕跡被安化王察覺,現(xiàn)在看來,她真能獨當一面了呢。 何菁總算放下心,身子湊到他跟前去,抱住了他的手臂,靠在他肩頭:“我就是不想叫別人誤解你,看低你的為人,不管對方是什么人,我都不甘心?!?/br> 邵良宸撫了撫她的發(fā)頂:“只要你明白我是何樣人就夠了,那些虛名何須在乎?我在京城曾有何樣名聲,你心知肚明,你看我何時在乎過?” 何菁啞然失笑,他要不提她都快忘了,她男人還背著皇帝男寵的名聲呢。 雖然一直以來,何菁都主張來認親是他們臥底打探的最佳出路,但平心而論,對一下子認回這么多親戚,要跟這么多陌生人應酬,她心里還是抵觸居多。畢竟是過慣了人口簡單的日子,而且,對于這些親戚的人品做派,光是從錦衣衛(wèi)的卷宗上來看,就不顯得有多可親。 截止這會兒所見的二哥、姑母、父親三人還令她稍感親切,剩下的那些嘛…… 她真恨不得招來這群人排成一排,拿起大喇叭吼上一句:誰參與籌劃造反了就上前一步,其余的,解散! 晚上的家宴設在王府正廳,鄭側(cè)妃、縣主朱奕嵐、封了鎮(zhèn)國將軍的兩個庶生哥哥朱臺津與朱臺沈以及四位嫂嫂,全部到場。 一座富麗堂皇的廳堂,里面衣香鬢影,寶光躍動,連侍立的丫鬟都穿金戴銀,氣派十足,何菁頭一回見識這樣的場面,不由想起了林黛玉進賈府,話說,好像還真有恁點像。不過依據(jù)賈府眾人對一干郡王的尊敬來看,恐怕這王府里的富貴比之榮國府尚有過之。 藩王選妃總比郡主縣主選儀賓還容易些,至少想要選出容貌過人的女子還不難,鄭側(cè)妃就是個美人,以這樣的基因淘汰原則,皇室子女們的相貌也都差不到哪兒去,除朱臺漣之外,兩個哥哥與一個meimei也都是姿容出眾。相較之下,倒顯得老爹安化王的相貌過于普通了些。 錦衣衛(wèi)的卷宗上對安化王府眾人的出身、年紀、大體秉性,以及有過什么特別的經(jīng)歷與行徑,都有著詳細記述,等到見了面,何菁與邵良宸幾乎無需介紹都能一一分清這些家人,但當然都只會裝作毫不知情,由榮熙郡主領(lǐng)著一一介紹。 “這是你三哥朱臺津?!?/br> “三哥好?!?/br> “二妹無需多禮,快請起來,哎呀,從京城過來路可不近,累著了吧?瞧你這小手上瘦的,連點rou都沒了?!敝炫_津抓著何菁的手揉捻著,直勾勾望著她,兩眼灼灼放光。 雖在卷宗上已得悉三哥是個好色之徒,何菁還是驚得魂飛魄散:我是你妹……你妹?。?/br> 邵良宸也幾欲驚掉了下巴,看這意思,三哥是對這等姿色的美人竟是自己meimei大為抱憾,竟毫不掩飾。他身為姑爺不好發(fā)作,只好求助地去看朱臺漣。沒想到漣二哥似乎早打定主意眼不見心不煩,這會兒站得遠遠的,看也不看這邊。 還是榮熙郡主及時解救了何菁,不咸不淡地說了老三兩句,領(lǐng)她去見四哥朱臺沈。 朱臺沈面上看著正常多了,如常受了何菁的禮,笑著問候幾句,送上見面禮,然后一轉(zhuǎn)彎,就奔著邵良宸去了:“二妹夫,你在京師經(jīng)營綢緞生意?忒好了,快來為哥哥講講,那邊生意行情如何……” 卷宗記載,朱臺沈是個財迷。 這樣的兩位奇葩哥哥,應該不會參與造反的吧?何菁如是猜想。 相比較而言,鄭側(cè)妃與朱奕嵐母女倒是看著還好,面上都斯斯文文,柔柔弱弱,與何菁彼此見過之后,鄭側(cè)妃一臉慈愛地問寒問暖了一番,也送了她見面禮,朱奕嵐則一直沒怎么說話,就像個靦腆的大家閨秀。 卷宗上記載,鄭側(cè)妃慣會欺上瞞下,只在安化王跟前才勉強裝得斯文有禮,實則極其囂張跋扈,她女兒朱奕嵐比她尚有過之,才十四歲的年紀,手上已傷過多條下人的人命。 這樣的人,也不可能參與造反吧?何菁記得好像在某處讀到過,正德朝另一位造反藩王寧王朱宸濠在起事之前,其王妃婁氏曾苦勸他放棄未果。 看鄭側(cè)妃這模樣,何菁覺得如果安化王真有心謀反,她連知情權(quán)都不會獲得——如此大事,怎可能叫一個滿腦子撈錢擺威風的蠢女人知道? 至于四位嫂夫人,倒有一個共同點——都很缺乏存在感。在丈夫與公爹面前,說句話都是訥訥的,氣派還及不上體面的下人。 尤其是二嫂秋氏,她的身份是王長子妃,將來是要做郡王妃的,可何菁與她才拉了幾句家常,就見到其間她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覷一覷丈夫朱臺漣的神色。 何菁很想直言問她:二嫂啊二哥究竟怎么虐待你了? 因為人口不多,而且其中只有邵良宸一人算是外男,安化王就沒叫分男女桌,也沒叫兒媳婦們伺候,干脆大家伙一塊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張大圓桌上吃飯,只沒叫孩子們?nèi)胂?。寡居的大嫂有個兒子,朱臺漣家僅有一個女兒,色鬼三哥家有嫡子一個,庶子女n個,四哥家有兩個兒子,安化王嫌亂,只叫每家的嫡子女過來拜見過二姑之后,就打發(fā)他們?nèi)テ珡d吃自己的去了。 席間朱臺沈依舊拉著邵良宸大談生意經(jīng),將京城一帶的綢緞生意行情問了個底兒掉,好在邵良宸早有準備,對答如流,不至于露了馬腳。最終安化王聽不得兒子這般市儈,出言叫朱臺沈閉了嘴。 “可看得出什么眉目?”宴席中間,邵良宸朝身邊的何菁低聲問。堂前有女樂彈唱,是以桌上說話的人雖不多,他們小聲私語也不怕被人聽去。 何菁動作輕小地搖了一下頭:“我真想對他們說:誰沒參與造反的,就快給我滾蛋少來瞎攙和!” 邵良宸抿嘴忍笑。 同桌之人但有留意他倆的,自是都將此視作小夫妻如膠似漆的佐證。榮熙郡主示意安化王去看他們,安化王面露欣慰之色,四位嫂嫂則不同程度地露出羨慕之意,寡居的大嫂尤其幽怨。 鄭側(cè)妃見到女兒朝邵良宸呆呆望著,連夾在筷子上的菜都忘記送進嘴里,忍不住拿手臂碰了她一下。 一頓飯下來,何菁得出結(jié)論,安化王這一家子僅有安化王與王長子兩個看上去相對正常,余人嘛,姑姑公然養(yǎng)小白臉,兩個哥哥一個賽著一個不成體統(tǒng),還有,meimei看上了姐夫也毫不知避諱…… 早就聽說大明宗室行徑放誕,各處王府盛產(chǎn)各種奇葩,但何菁覺得很可能是外人嫉妒宗室坐享其成的優(yōu)渥生活而有意詆毀,今日親見安化王府眾生相,才知傳言非虛。聽說三哥因為搜羅的姬妾過多,從王府分過去的宅院住不下,就在外面置辦外宅,如今外宅已經(jīng)比他家內(nèi)宅大了好幾倍。 晚宴過后,回到桃園,屏退下人,邵良宸拉何菁到圓桌邊坐了,問她:“怎樣,對今日這些見聞有何高見?” “我meimei怕是看上你了……不,是肯定看上你了?!焙屋际掷飻[弄著一堆金玉首飾,都是今日各位親人送的見面禮,里面當屬榮熙郡主送的一對金鑲白玉的鐲子最為名貴。何菁套在手腕上晃蕩著欣賞,很是喜歡。 邵良宸扯了扯唇角,拿起二嫂送的點翠金鳳掛珠釵為她插上發(fā)髻試戴:“說點正經(jīng)的。” “這不算正經(jīng)的?”何菁往他跟前靠了靠,“你先聽我給你講講,方才二哥對我說了些什么?!?/br> 剛才宴席散后,朱臺漣特意叫邵良宸先行回去桃園,自己則領(lǐng)了何菁在清凈的后園中散步消食。 前面兩個伺候朱臺漣的小宦官提著西瓜燈引路,如今天已冷了,大冬天的晚上四處黑洞洞,涼嗖嗖,有什么可散步的? 何菁還當他是又想為昨日的誤會致歉,沒想到朱臺漣一等身邊沒了外人,便對她道:“以后你住在王府內(nèi),對鄭側(cè)妃與奕嵐兩人都需提防著些?!?/br> 第41章 重重迷霧 朱臺漣緊接著說:“你還不知, 這次父親之所以起意去找你, 起因就是父親想招寧夏衛(wèi)參將仇鉞給奕嵐為夫,鄭側(cè)妃母女都不滿意,才去攛掇父親著人找你, 想叫你頂替奕嵐嫁給仇鉞?!?/br> “……???”何菁聽了這消息,只能給出這一個字的反應。她再如何猜想這邊著人找她的原因, 也開不來如此偏門的腦洞。 朱臺漣面露嘲諷:“我聽說,鄭側(cè)妃還曾公然對父親講, 縱使找到你后發(fā)現(xiàn)你已成親, 也要叫你和離,再去替奕嵐嫁給仇鉞。不過你不必擔心,父親沒有糊涂到那份上, 鄭側(cè)妃說也是白說。單是這一回尋你回來, 父親也是出于對你的關(guān)切,而非真有打算要你代奕嵐出嫁?!?/br> 何菁花了一會兒工夫消化信息, 問道:“那個仇鉞, 人才很差么?” 朱臺漣臉上嘲諷更盛:“正相反,就因為仇鉞很好,奕嵐才不想嫁。她向往的,是姑母那樣的日子?!?/br> 何菁明白了。 這兩日觀察看來,朱臺漣對榮熙郡主還是真心尊敬的, 但對姑母的尊敬也無法抵消他對這類宗室劣行的厭惡。姑母那樣他管不著,meimei也向往這種生活就被他鄙視。 “二哥不喜歡奕嵐,也不喜歡三哥四哥?”何菁試探問道。邵良宸叫她在外人面前盡量表現(xiàn)本性就好, 想說的話只要無傷大雅都可以說,表現(xiàn)得直率些會給人以心無城府的印象,對他們更為有利。 “你覺得他們有何值得我喜歡的地方?”朱臺漣轉(zhuǎn)過臉來反問她。 何菁索性直言:“那二哥為何待我勝過待他們?咱們畢竟從前素未謀面?!?/br> 朱臺漣的回答十分直白:“他們都是叫王府慣成這樣的,你沒被慣過,沒有他們那些劣性?!?/br> 這話并不合道理,她沒被慣過,就肯定沒有劣性、肯定比這些弟妹更招人喜歡?窮人家刁鉆刻薄的小丫頭也多著呢,可不是個個都淳樸可愛。 一個人對朝夕相處的親人厭惡鄙夷,反而對沒見過面的親人更為關(guān)切,這里面總該有點特殊的原因才對,只是,想從這位二哥口中探聽些他本不想說的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臺漣頓了片刻,說道:“不瞞你說,我雖然找過你,其實為的都是看看你過得好不好,需不需要關(guān)照,而非將你帶回王府來。如今世風日下,藩王府邸都是烏糟泥潭,里面的人個個面目可憎。依我的本意,根本不想叫你來沾染??上銈冞€是闖來了,我也不能看見你們都來了安化,還將你們拒之門外。今日這些人的德性你都親眼見識了,也當明白,與他們一處過活不是什么美差?;仡^你不妨試著勸勸妹夫,還叫他帶你回京城去吧?!?/br> 何菁怔了怔,聽起來二哥對這個家的厭惡真是非同一般,不過有了他這話茬,以后得到了他們想要的訊息,抽身返京倒是輕松了?;实叟缮哿煎穪淼哪康闹皇遣榍暹@里的勢力內(nèi).幕,又不是要他們來平定叛亂,他們總不至于需要等到人家真去動手造反的時候才抽身。 朱臺漣望向她,眸光閃躍:“我知道你本就不稀罕王府的富貴,這般直說出來,你可不要誤解我是有意要趕你走?!?/br> 何菁趕忙搖頭說不會:“不瞞二哥說,我們此次前來只為探望,也沒打算在此久住。只是看父親那樣,好歹也該留下陪他一陣子再說?!?/br> 朱臺漣點頭道:“這話也說的是,你們先安心住下。反正,防備著鄭側(cè)妃母女就是,好在你來得是時候,有姑母在此,必不會叫你們受那母女二人的欺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