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一只修長手掌從旁伸出,掐住鸚哥兒的脖子往上一提。 “啊啊啊,要死鳥了,要死鳥了,啊啊啊……”蹬著一雙鳥爪子,鸚哥兒使勁叫喚。 蘇錦蘿仰頭,看到不知何時進(jìn)了大屋的陸迢曄。男人身上穿著蟒袍,披玄色大氅,從頭頂至肩身,滿是濕冷潮雪,就連那拎著鸚哥兒的手上都覆了一層薄薄水漬。 “怎么回來這么早?”蘇錦蘿驚奇道。 陸迢曄垂眸,斜睨了一眼面前的小婦人,聲音清雅道:“王妃不喜本王早些回來?” 蘇錦蘿撐著下顎歪了歪頭?!白匀皇窍M摹!?/br> 陸迢曄斂眉,緊了緊手,鸚哥兒開始翻白眼。 “哎哎,你快些放開它?!碧K錦蘿急把鸚哥兒從陸迢曄手里救下來,然后放到鳥籠子里頭去。 鸚哥兒受驚不小,拖著它的小被子窩在鳥籠一角,蔫攏著鳥腦袋,一聲不吭。 “你都差點(diǎn)把它掐壞了?!碧K錦蘿心疼的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鸚哥兒的鳥腦袋。 陸迢曄撩袍坐到炕上,端起蘇錦蘿吃剩下的那半盞溫奶一飲而盡,然后開口道:“今日是怎么回事?” “嗯?”蘇錦蘿一邊撫著鸚哥兒,一邊不在意的應(yīng)一句。 陸迢曄放下手里的空盞,慢條斯理的捻了捻指尖?!褒埻髮④娀爻?,萬人空巷。本王聽說王妃也去湊熱鬧了?” 蘇錦蘿手中動作一頓,她偏頭,看向坐在茶案另一邊的陸迢曄。 陸迢曄面無表情的抿著唇,鬢角處結(jié)著一點(diǎn)細(xì)碎冰霜,水漬漬的閃著光。 “只是順路碰到了。今日馬匹被炮仗驚到,還是龍威大將軍救了我?!?/br> 陸迢曄垂眸,露出眼瞼處的那顆朱砂痣,“那倒是真要好好感謝他了?!弊炖镎f的是這話,但男人的表情卻不是那么一回事。他攏袖,敲了敲茶案面,道:“伸手?!?/br> 蘇錦蘿乖乖的把腕子置到茶案上。 陸迢曄伸出兩根手指,搭在蘇錦蘿皓腕上。 男人剛回來,指尖冰涼,蘇錦蘿下意識哆嗦一下。陸迢曄頓神,收回手,不著痕跡搓了半刻,然后才又重新把脈。 “怎么樣了?”蘇錦蘿睜著一雙大眼睛,擔(dān)憂道:“今日確是被驚到了。” “無礙,好的很。”陸迢曄收手,指腹擦過小婦人掌心,柔膩一片,帶著軟香。 蘇錦蘿把手?jǐn)n進(jìn)寬袖內(nèi),覆在手爐上,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褥里,只露出一顆小腦袋。 “今日我聽那龍威大將軍說,他走時,給我留了一封信,我卻是沒見著影?!?/br> “哼?!蹦腥藦谋强桌锖叱鲆豢跉?。 蘇錦蘿捂嘴偷笑,繼續(xù)道:“我與他,并沒什么事。只是那封信不知現(xiàn)今在何處,我怕你誤會,所以才先與你解釋一番?!?/br> “那封信,被我燒了。”男人垂著眉眼,聲音沉穩(wěn),正氣坦蕩。 蘇錦蘿一愣,對男人的無恥程度又有了新的認(rèn)識。 按那沈玉澤的說法,那封信可是他出征前讓人稍給她的,所以這人竟在那么早的時候就打上自己的主意了? 見小婦人一副呆愣愣的模樣,陸迢曄一擰眉,不怒反笑?!霸趺?,王妃還想著再續(xù)前緣?王妃可莫忘了自個兒說過的話?!?/br> 男人伸手,觸到蘇錦蘿的面頰,然后慢悠悠的往下滑,按到脖子,稍用力,就將人的粉頸給半圈在了掌心里。 “王妃曾說過,若是我負(fù)了王妃,王妃勢要本王死。王妃也記住,若王妃負(fù)了本王,本王雖舍不得王妃死,但生不如死的手段,本王可多的是?!蹦腥说闹讣馄谔K錦蘿細(xì)嫩的脖頸上,那里壓著脈搏,跳跳的動,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 蘇錦蘿僵著身子坐在那里,雙眸睜的大大的,水霧霧的印出陸迢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來。她真是頭一次見到吃醋能吃成這般恐怖的人。 她哆嗦了一下身子,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避開男人的手,然后將懷里的手爐遞給陸迢曄,吶吶的軟聲道:“你的手好冷。”凍的她脖子都僵了。 男人面色一變,取過手爐,攬在懷里不做聲。 蘇錦蘿悄悄湊過去,腆著臉討好,“你放心,我既嫁給了你,自然是你的妻。” 陸迢曄撫著懷里的手爐,暖烘烘的沾著香氣。他背靠下去,雙腿搭在榻沿上,涼涼道:“本王自是相信王妃的。” 這模樣,哪里像是相信的,更像是恨不能把她栓到褲腰帶上關(guān)起來。 “那我也是相信王爺?shù)?。”蘇錦蘿拖著那件大被褥,艱難的跨過茶案,小心翼翼的側(cè)趴到陸迢曄身上。 男人沒換袍子,身上濕漉漉的冷的厲害。蘇錦蘿剛剛躺下去,就被凍的一個哆嗦,然后趕緊解開了男人的玉帶,扒開外袍,鉆進(jìn)去。 男人里頭是一件素色中衣,貼著身子,顯出緊實(shí)肌rou,暖乎乎的緊。 陸迢曄任由小婦人動作,躺在那里,攬著人的細(xì)腰,眸色不明。 第93章 翌日, 天色初霽。蘇錦蘿縮在燒著火龍的炕上,側(cè)著身子,被男人攬在懷里。 今日的天依舊很冷, 蘇錦蘿昨晚上睡的熱了, 踢了好幾次被子, 都被男人給蓋了回去。 她嘟嘟囔囔的有些不高興,身上黏膩似出了汗。 “過會子擦個身子就行了。”男人靠在緞面軟枕上, 捏著蘇錦蘿的小鼻子。小婦人養(yǎng)的極好, 那身子肌膚似又白膩光滑不少, 觸在手里, 軟綿綿的就像是最上等面粉捏出來的團(tuán)子。 “你別摟我, 好熱?!碧K錦蘿動了動身子。 她赤著雙足搭在男人腿上,起身時小腳蹭了又蹭。 陸迢曄暗瞇起一雙眼,按住蘇錦蘿亂動的小身子,“別動。” “做什么?”蘇錦蘿仰著小腦袋, 看人一眼,道:“你今日不去上朝?” “休沐?!蹦腥藢⑻K錦蘿的腦袋按回懷里,往覆著厚氈的槅扇處瞧了一眼。槅扇半開, 露出外頭庭院一角。覆著積雪,暖陽融融,倒是個好天。 “爺?!蔽萃猓瑐鱽砻鬟h(yuǎn)的聲音。 陸迢曄起身, 披衣穿鞋, 順手替蘇錦蘿掖好被角。 蘇錦蘿縮在被褥里, 小腦袋枕在裝了梅花瓣的香枕上,聲音軟綿綿的透著一點(diǎn)鼻音。 “我今日午膳想吃五彩牛rou絲。” “嗯?!蹦腥藨?yīng)一句,“自個兒去吩咐小廚房?!?/br> 蘇錦蘿噘嘴,一把扯住男人的寬袖,拉著不放?!拔蚁胍阅阕龅??!?/br> 陸迢曄起身,慢條斯理的拉開蘇錦蘿的小手,然后穿上木施上掛著的外袍,整理好黑發(fā)玉帶,道:“今日沒空,乖乖呆著?!?/br> “你今日不是休沐嗎?”蘇錦蘿奇怪道。 “太皇太后召見,必是大事。你今兒個就留在錦璽閣內(nèi)貼貼窗花,剪剪春聯(lián),莫出去亂跑,知道了嗎?” 蘇錦蘿不應(yīng),在陸迢曄那雙漸暗沉的黑眸注視下,終于是蔫蔫的嘟囔一句,“你怎么越來越啰嗦了?” 男人低笑,突然俯身,一把扣住蘇錦蘿的小腦袋,然后狠狠親了下去。 “唔……”蘇錦蘿還沒準(zhǔn)備好,就被壓的喘不過氣。她使勁的拍著男人的肩膀,男人不應(yīng),長驅(qū)直入,氣勢霸道,直把人弄得淚眼漣漣,這才罷休。 “你做什么呀……”小婦人攥著粉拳,敲在男人胸口。 陸迢曄照著那唇角親了親,笑道:“王妃笑起來雖好看,但本王還是最歡喜王妃哭起來的模樣,真是讓人欲罷不能?!?/br> 一大早上的就開始講渾話,蘇錦蘿被人弄得羞紅了臉,使勁往被褥里頭鉆。男人的劣根性蘇錦蘿是最清楚的。白日里瞧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卻是最喜作弄自己。 偏要弄的自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才會偃旗息鼓的罷休。有幾次,蘇錦蘿被鬧的煩了,早早歇息,卻不想,這人半夜三更的起了興致,硬生生把她給弄醒了。實(shí)在是太可惡了。 但最可惡的,還要屬另外一件事。 蘇錦蘿不知是不是因?yàn)樽詡€兒懷孕了的關(guān)系,她竟對那檔子事開始留戀,甚至想念。有時睡夢中醒了,以為是男人在作弄自個兒,沒曾想,竟是一場無痕春夢。 夢境太過現(xiàn)實(shí),蘇錦蘿還能回味出男人覆著薄汗的身子,和親熱時那霸道強(qiáng)勢的唇舌,幾乎要將她的小嘴撐破。 初時發(fā)現(xiàn)這件事,蘇錦蘿驚的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開始處處避著男人,男人一開始雖蹙眉,但幾日后,瞧見她,便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來,直把蘇錦蘿驚的連眼都不敢對。 后頭,蘇錦蘿憋的狠了,有意無意的開始往男人身邊蹭。 但讓人驚詫的是,原本恨不能日日纏著自個兒的男人在此刻竟變成了一個不近女色的假和尚。讓她看得見吃不著,直饞的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除夕前夜,蘇錦蘿一狠心,一跺腳,在熄燈后,撐著身子就壓住了男人。溫香軟玉在懷,男人卻一點(diǎn)都不動心似得,只撫著她的后背笑道:“王妃這般心急,可是吃不了熱豆腐的?!?/br> 她不喜歡吃熱豆腐,還是吃他這塊黑豆腐吧。 蘇錦蘿難得的主動,只把男人勾的厲害。到最后,小婦人爬著身子要跑,被硬生生逮了回來。 “王妃挑的火,怎么都得把水交夠了,才能走?!?/br> 蘇錦蘿捂住小臉,使勁往軟枕底下鉆了鉆。她覺得那幾日自己真是愈發(fā)不要臉了。不過好在這幾日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了。 溯風(fēng)卷著殘雪往屋內(nèi)鉆,男人側(cè)著身子,擋住風(fēng)口。他伸手捏了捏小婦人露在外頭的一只玉耳,紅通通、軟綿綿的泛著羞澀。 陸迢曄勾唇輕笑了笑。他俯身,隔著被褥覆上她的肚子?!翱捎杏X得不適?” “沒有不適,你快些走吧?!避浘d綿的聲音隔著被褥,悶悶的傳過來,帶著明顯羞惱。 男人沒走,反而撩起外袍,坐到了炕邊,掀開被褥一角,往蘇錦蘿的綢褲上探了探。 “還漏嗎?” 一聽男人提到這個,蘇錦蘿埋在被褥里的小臉越發(fā)漲紅。她昨晚上打了兩個噴嚏,沒曾想,竟將褲子給漏濕了。 當(dāng)時蘇錦蘿嚇得厲害,滿以為自個兒出了什么事,待陸迢曄回來,面紅耳燥的也不知該怎么將這件事講給他聽,還是雪雁厚著臉皮替她說了。 說完后,男人露出一臉了然,然后給她開了一個方子。見小婦人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樣,又解釋說,這是女子懷孕時常有之態(tài),讓蘇錦蘿不必在意。 當(dāng)時正是晚間,男人穿一襲月白長袍,立在琉璃燈盞前,面上投下一片暗影,手持書卷靠在槅扇上,身形挺拔,如松如竹,光華似月。 蘇錦蘿惴惴不安的盯著瞧了片刻,想起那時自個兒一見到男人就被嚇得尿急的毛病,她還以為這是舊病復(fù)發(fā)了。沒曾想,原是因著她肚子里頭的孩子。 肚子里頭的孩子漸大,壓著下頭,稍不甚,便會漏尿。蘇錦蘿為此覺得羞赧,特讓雪雁替她做了幾個月事帶用,然后又尋著間隙去見了李飛瑤,聽人也是這般,才稍稍放下心來。 “哪里有那么快好。”蘇錦蘿翻了個身,卻不敢大動,只揮開陸迢曄的手,聲音喃喃道:“你快些走吧,我要睡了?!?/br> 昨晚上,那廝不知哪里來的勁,竟是要折騰,蘇錦蘿沒怎么睡好,精神有些不濟(jì)。 “用了早膳再睡,午膳用過后等半個時辰出去走一圈?!?/br> “知道了,知道了?!碧K錦蘿敷衍道。 陸迢曄起身,知道小婦人不會聽自個兒的,便又與雪雁說了一遍,這才離去。 蘇錦蘿在炕上沒睡多久,便被雪雁半哄半騙的弄了起來,先洗漱吃了早膳,這才又躺回去。 陸迢曄這一去,就去了一日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