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前兩天,從老家回s市正巧路過,所以來看看。”他說。 展凝:“我每年都會來這呆著,之前從來沒見過你?!?/br> 顧傾杯:“沒緣分唄!恰巧鐘師傅也沒跟我提過你?!?/br> 展凝不舒爽的撇嘴。 顧傾杯還要在這呆幾天,提議說回s市時可以一起,反正他有開車,展凝沒拒絕,有免費座駕可以蹭,不坐白不坐。 然而離返校時間越近,程謹(jǐn)言臉色便越不好。 這意味他要長時間見不到展凝了,他攢了這么多年的日思夜想還沒好好展開過,就又要求他收攏掖好,而見不到人的這段時間里會發(fā)生什么誰都不知道,他滿心的惶惑不安在深夜時越發(fā)肆意泛濫,可再是不舍難忍也終歸止不住展凝的腳步。 大上午,襯著程謹(jǐn)言的心情,這天是陰的,風(fēng)刮的有點猛。 展凝整裝待發(fā)在客廳坐著,一邊放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 程謹(jǐn)言蹭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他有心想說一句:“改天走吧,你看現(xiàn)在這風(fēng)感覺都能把人吹跑了?!?/br> 可也知道說出來除了被展凝舌刀削一頓,不會有其他下場。 “東西沒落吧?”他沒話找話的說了句。 展凝在那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程謹(jǐn)言手一下一下的按著沙發(fā),隨著時間的臨近心底的煩躁呼之欲出,他像一只被圍困在死角的小獸,除了嘶嚎外再無他法。 情緒是很容易被感染和察覺的。 展凝側(cè)頭看了坐立不安的人一眼,說:“你有事?” 程謹(jǐn)言猶豫了下,說:“我有時間去s市看你?!?/br> 完全不需要! 她巴不得離這人遠遠的,真心不需要這么貼心。 展凝給他洗腦:“高中課業(yè)壓力比較大,你平時得把多的時間好好放到學(xué)習(xí)上,s市要有什么喜歡的東西,我放假給你帶過來。” 其實自從程謹(jǐn)言高燒清醒過來,她都一直覺得這個人有點不太對,話變得更少,雖然平時看著依舊乖巧,但她老覺得這人的氣質(zhì)多了些莫須有的攻擊性,那種見了她不太敢吭聲的孬性幾乎不見了。 如果展凝對以前的程謹(jǐn)言是不待見,那么對現(xiàn)在的程謹(jǐn)言則有點反感和畏懼。 顧傾杯的電話正好趕到。 展凝一下從沙發(fā)上跳起來,說:“我走了!” 快速接完電話,推著行李箱就急急忙忙的往大門走,也顧不上給李知心和展銘揚留幾句話,高聲朝里喊了一句,直接出了門。 身后程謹(jǐn)言眼中濃郁的不舍和糾結(jié)隨著大門“砰”一聲被關(guān)在了門內(nèi)。 “我姐怎么急的都不讓我們送下樓。”從臥室出來被撲了一臉門風(fēng)的展銘揚忍不住嘀咕。 程謹(jǐn)言沒吭聲,他從沙發(fā)起來,走去陽臺往樓下看。 下面停了一輛黑色的suv,車門邊站著一個器宇軒昂的男人,等展凝出來,幫著將行李放到車上,然后很快駛了出去。 “喂,你干嘛呢!”展銘揚突然驚呼出聲,一把拽過了他的手。 陽臺上放了李知心最心愛的蘆薈,漲勢非常喜人,現(xiàn)在最大的那片蘆薈rou已經(jīng)被絞死在了程謹(jǐn)言的手中,粉身碎骨汁液橫流。 “哎呦喂,我要被我媽罵死了!”展銘揚鬧心的說了句,雖然闖禍的是程謹(jǐn)言,但最后挨罵的肯定是他,李知心同志向來偏心。 程謹(jǐn)言手上一片粘稠,還隱約摻雜著被刺帶出的血絲,他木然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很快又把視線轉(zhuǎn)向窗外,連個影子都看不到了,他還是死死的盯著展凝離開的那個方向,好似能瞧出些什么來。 “趕緊回屋去洗洗?!闭广憮P說。 程謹(jǐn)言站著沒動。 展銘揚拽了他一把:“謹(jǐn)言!” 程謹(jǐn)言終于白著一張臉轉(zhuǎn)過了身。 市中心外圍有一幢幾乎瀕臨廢棄的大夏,整幢建筑都蒙著厚厚的塵,樓身上掛著的大廈名已經(jīng)飛掉一半。 程謹(jǐn)言戴著一定鴨舌帽,遮著俊朗的眉眼,埋頭走了進去。 他直接上到六樓,走廊陰沉沉的,零星有幾間辦公室門開著,傳出隱約的人聲。 這里有很多的掛名公司,幾乎一個門就是一個單位。 他走到走廊盡頭,站在一間脫了不少漆的黃色門前,上方的門牌已經(jīng)給掀掉,露在外頭的木渣四處戳著,看起來非常簡陋。 他一連快速敲了五下,等了有一分鐘,有人來開了門。 是個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塌鼻三角眼,怎么看怎么猥瑣。 “找誰?”他說。 程謹(jǐn)言面無表情的說:“你,談筆生意?!?/br> 對方又漫不經(jīng)心的看了他一眼,隨后側(cè)身讓人進屋。 半晌的談判后,程謹(jǐn)言將展凝的照片遞了過去,他看著上面笑的跟只貓似得女人,一時錯不開眼,淡聲說:“我要知道她每天的行蹤?!?/br> 回校后展凝依舊兩點一線的打發(fā)著校園日子,她的大學(xué)生活枯燥而沒有生氣,對比其他人的瀟灑肆意,她過的很有些老年人的味道,好在自己不在意,旁人偶爾調(diào)侃也激不起幾個浪花。 時間飛速往后,氣溫逐步升了上來。 前段時間顧傾杯因著一枚刺繡的花樣,特意出差往東北跑了趟,那里有一批老人長期自己手縫刺繡,顏色漂亮,做工精細,很多細節(jié)上的東西是機器遠不能及的。 顧傾杯很看中手工這一塊,他覺得純手工的東西會更有韻味,也更有靈性,所以他接的單子耗時都非常長。 出差回來后顧傾杯丟給展凝幾乎一麻袋的手工刺繡,讓她將這些歸類入檔。 一大堆刺繡中還有不少大同小異的,比如同樣的花色,其中一個還摻了金絲,就又要拎出來另外放,還得做標(biāo)記。 這是個非常細致的活,干的展凝幾乎要瘋。 她一個人呆在小房間整天都在搗鼓這些玩意,過了下班時間都沒注意,直到顧傾杯過來。 展凝背對門坐著,由此壓根不知道領(lǐng)導(dǎo)來視察。 “這兩個沒差啊,怎么沒系在一塊?!闭鼓匝宰哉Z的說,邊翻轉(zhuǎn)手中藤蔓一樣的刺繡。 她翻來翻去了快三分鐘,愣是沒找出區(qū)別了,簡直升到了大家來找茬的最高難度。 “結(jié)不一樣?!鳖檭A杯看她兩眼珠都要黏一塊了,忍不住開口提了句。 安靜的室內(nèi),突兀的響起一道男聲,展凝立時嚇得抖了下。 展凝瞪大眼:“你什么時候站那的?” “嗯……可能是十幾分鐘前?”他說。 展凝愣了會,將視線重新放回刺繡上,尋著剛才顧傾杯說的話找到了最后的那個結(jié)。 她想:“變態(tài)啊,分這么細?!?/br> 顧傾杯說:“別在心中吐槽我??!” “……”展凝將標(biāo)簽貼上去,“想多了,哪來那個膽。” 看在員工表現(xiàn)不錯,下了班還在崗位這么勤懇奮斗的份上,顧傾杯提議請展凝吃飯。 他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我一般不請人吃飯的,你好好考慮。” “我請你吧,還沒謝你上次把我從家里帶回學(xué)校?!闭鼓f。 這都已經(jīng)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時間也是真快。 “難為你到現(xiàn)在還記著?!鳖檭A杯拋了下車鑰匙,似笑非笑的說,“你這頓再欠著,今天既然是我提的就我來?!?/br> 展凝看了他一眼,男人露著小虎牙,笑的一臉壞樣,也不知道這人清不清楚自己這張臉帶出來的副作用,真是感覺要把人往坑里帶似得。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要是再繼續(xù)犟著未免過于矯情。 展凝將東西往邊上一放,點頭應(yīng)了:“吃什么?” “隨你選?!彼f。 最后去了一家茶餐廳,點完菜后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可能是兩人的年齡差不大,加之彼此恩師是舊友,顧傾杯也從不拿領(lǐng)導(dǎo)身份壓人,由此相處時并無壓力,相反很輕松。 顧傾杯偶爾也會參與到大型晚會的造型設(shè)計當(dāng)中。 “下次你可以跟著去看看,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他說。 展凝想了想:“那我是不是還可以看到很多明星?” 顧傾杯笑了下:“你還追星?喜歡哪個?” “不追星,”展凝搖了下頭,“說著玩的?!?/br> 點了兩個冰淇淋球,展凝這時在用小勺子挖著吃,她吃的很專心,說話都不抬頭看人了。 頂著一頭漆黑短發(fā),垂頭時劉海稍稍掛下來一些,襯著一張白凈略有些圓的臉,看過去更顯小了些,跟搖頭娃娃似得十分可愛。 顧傾杯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忍不住說:“那個球很好吃?” “嗯?!闭鼓е∩鬃淤p了他一眼。 顧傾杯笑瞇瞇的說:“介意我挖一口嗎?” 說完,不等展凝回應(yīng),舉著筷子過去夾了一口。 粉色冰淇淋球瞬間少了大半! 展凝:“……” 杯子里一個緊挨著一個放了兩個球,一個灰色巧克力,一個粉色草莓,展凝不怎么喜歡吃巧克力,但她有個習(xí)慣,就是先把不喜歡的給滅了,然后在安心的享受喜歡的那份,跟苦盡甘來差不多意思。 她勤勤懇懇剛把灰色的給挖完,結(jié)果一個不留神,粉色的就給滅了個七七八八。 “味道一般?!蓖诹巳诵念^好的顧傾杯放下筷子,笑的很是意味深長,“我不太喜歡甜食,不過看你吃的樣子感覺非常美味?!?/br> “……”展凝感覺一陣糟心,臉上依舊平靜,“我也就有吃沒吃的吃一點,平時也不怎么碰?!?/br> 她把杯子往外一推,停了手。 一頓飯結(jié)束,顧傾杯將人送回了學(xué)校。 而兩人相處的畫面,在次日晚上一五一十的反饋到了程謹(jǐn)言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