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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躍馬大唐在線閱讀 - 第131節(jié)

第131節(jié)

    “當(dāng)然有用,你只假裝不知是李林甫的授意,只將責(zé)任推在楊慎矜頭上,請李林甫趕緊制止,否則朝臣會聯(lián)名上奏請求陛下解決此事。李林甫是聰明人,他定懂的適時出面收手?!?/br>
    “可這么做有何意義?”

    “這叫先禮后兵。若現(xiàn)在就去請陛下出面,李林甫會認(rèn)為你借陛下之手壓他,本來他現(xiàn)在對你已經(jīng)很不滿,這會讓你和他之間矛盾激化,這對你謀求左相之位是不利的。你要明白,如果李林甫決意要處處于你為難,你想當(dāng)左相是沒戲的。朝中適合當(dāng)左相的人選太多,而度支郎你來京城不過幾年,論功勛論資歷怕都難以服眾。陛下雖寵信你,但若是李林甫煽動大多數(shù)人反對,陛下也會為難。所以,現(xiàn)在要做的不是加深和李林甫的矛盾,而是修復(fù)關(guān)系,哪怕是表面的恭敬也還是要的。”

    楊釗皺眉思索道:“說的也在理,先去告知他一聲,讓他覺得事情做得過火了。他若收手便罷了,若不收手,我們再去請陛下出面。”

    王源道:“最好是不要經(jīng)過陛下,你能勸服他為好,這樣雙方都有回旋余地。特別是現(xiàn)在這個時候,李林甫楊慎矜他們正紅了眼,若是死命的扯著你的后腿不讓你當(dāng)上左相的話,陛下也未必能幫得了你。陛下對李林甫的態(tài)度你是知道的,陛下其實很倚重他。在你和他之間,你覺得陛下目前會選擇誰?”

    楊釗撓頭咂嘴道:“罷了,我去見他便是,但他卻未必見我,這段時間他見到我的面連正眼也不看我,對我已經(jīng)恨之入骨了。”

    王源道:“就這么去恐怕確實是連門都進(jìn)不去,最好是能有個人從中斡旋勸解一下,這樣便好辦多了。”

    楊釗道:“找人斡旋么,倒是難了,找的這個人要能在李林甫身邊說的上話的,勸解要有份量的,可惜吉溫死了,不然找他或許成?!?/br>
    王源低聲道:“記得度支郎說過,那王鉷不是和你關(guān)系挺好的么?可否請他出面?”

    楊釗一拍腦袋道:“哎呀,我怎么忘了王鉷了。他和我關(guān)系一直挺不錯的,只是目前這種情形之下,不知他肯不肯出面?!?/br>
    王源想了想道:“你曾說他和楊慎矜不和,若事實真的如此的話,他一定肯出面。”

    “何以如此肯定?”楊釗不解道。

    “楊慎矜北海的差事辦砸了,回來之后李林甫還是這么信任他,王鉷心里肯定很不痛快。如果他對楊慎矜心存不滿的話,此時正是他最憤怒的時候。你還記得那天早朝上他爭著去北海辦差,卻被楊慎矜搶了差事的事情么?他現(xiàn)在的心里定是對楊慎矜極為的鄙夷和惱火。楊慎矜現(xiàn)在所為正是在彌補(bǔ)北海的過失。能阻止楊慎矜將功補(bǔ)過的事情,王鉷會不做么?”

    “有道理。我也是糊涂,我早該想到要利用這一點(diǎn)才是,其實王鉷我該多拉攏拉攏才是?!?/br>
    王源點(diǎn)頭道:“對,多拉攏他,對咱們絕對有好處,不過目前你需要說服他幫這個忙?!?/br>
    楊釗點(diǎn)頭道:“說的是,咱們這便去找他?!?/br>
    王源搖頭道:“是你去找他,我不能去。王鉷和我有曾有矛盾,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不想讓他看到不愿看到的人,你和他關(guān)系好,你自己去最好。此事結(jié)束之后,若有必要的話,你倒是可以幫我們調(diào)解調(diào)解關(guān)系。”

    楊釗想了想道:“也好,那我自己去找他,回頭我有要事找你商議?!闭f罷帶著隨從火急火燎的去了。

    王源撥馬往北,獨(dú)自進(jìn)大明宮往翰林學(xué)士院去,來到院子門口處稍微有些躊躇。前天和昨天兩天,翰林學(xué)士院的夫子們一句話也不跟自己說,把自己當(dāng)做空氣。王源雖然并不在意,但總歸被人孤立的感覺不太舒服。

    王源早已對這里無所事事的日子沒什么興趣,雖然可以讀些書,但翰林學(xué)士其實并無多少實務(wù)可做。王源在考慮是否要接受昨日楊釗的建議,在六部或者政事堂中授個實職干干實務(wù)了。

    正逡巡間,眼睛看到院門邊的花壇上開的姹紫嫣紅的盆花,此刻他們擺成一個醒目的花朵形狀,頓時心中一驚。這正是李輔國和自己約定好見面的信號。

    回京三天了,李輔國也該來找自己了。

    第246章 生疑

    小竹林中,李輔國靜靜負(fù)手而立,聽到西索的腳步聲,回過頭來,臉上滿是笑意。

    “王學(xué)士,你來了?!?/br>
    “李內(nèi)侍好?!蓖踉垂笆譃槎Y。

    “坐?!崩钶o國朝石凳上一指,當(dāng)先坐在石凳上,微笑道:“一大早便約見你,沒什么不方便吧?!?/br>
    王源苦笑道:“沒什么不方便,我現(xiàn)在在翰林學(xué)士院中是孑然一身,夫子們視若不見,也不會來管我的事情?!?/br>
    李輔國呵呵而笑,點(diǎn)頭道:“事情我有所耳聞,老夫子們在為某人抱不平,這幫人倒也不用理會,都是些腐儒酸生?!?/br>
    王源微笑不語。

    “王學(xué)士,本來你回京之后我便該來見你的,可我想了想,不宜太過露出痕跡來,所以便等了幾日。你這次北海的差事完成的不錯,太子很是高興,對你大加贊賞。這些東西都是太子讓我?guī)碣p賜于你的,你瞧瞧吧?!?/br>
    李輔國伸手將桌上的一只包裹移過來,推到王源的面前。王源慢慢的打開包裹,里邊是一只精美的錦盒,打開錦盒后,一只鴿蛋般大小的乳白色的珠子出現(xiàn)在面前,散發(fā)著淡淡的光暈。

    “這是顆南珠,產(chǎn)自南方,珍貴無比。有人獻(xiàn)了十幾顆給太子殿下,殿下很少拿此物賞賜給別人;這顆珠子價值千貫,但貴重不在價值幾何,你要知道太子賜予此珠的深意才成。”

    王源拱手道:“請李內(nèi)侍賜教。”

    李輔國微笑道:“實不相瞞,太子也賜給了我一顆。這珠子是信物,太子將來登基之后,凡被賜予此珠者,皆為有功之臣,憑此封公封候是為憑據(jù)。王源,可要好生的保管才好。”

    王源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但看著珠子確實名貴,價錢也不低,這才是王源在意的地方。至于李亨許諾的這些話,這是管用籠絡(luò)人的伎倆,對王源反倒沒什么吸引力了。

    “太子厚賜,這如何敢受?”王源謙遜著。

    “呵呵呵,當(dāng)然能受之,不僅如此,我這里也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崩钶o國伸手入懷,摸出一只精致的玉佩來,上面雕刻著一只麒麟獸,溫潤晶瑩,甚是名貴。

    “你的雙魚佩可以上交給我了,從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羅衣門的特別執(zhí)事。我以羅衣門總領(lǐng)的名義授予你羅衣門副統(tǒng)領(lǐng)之職,這麒麟玉佩便是你的信物?!?/br>
    王源驚訝的看著李輔國,李輔國拎著玉佩的流蘇微笑看著自己,那玉佩在王源眼前晃晃悠悠的晃動。王源忙伸手在腰間摘下雙魚佩遞過去,將那麒麟玉佩拿在手里仔細(xì)端詳。

    “不過……你雖升任羅衣門副統(tǒng)領(lǐng),但鑒于你目前的身份,卻只能保密。至于羅衣門內(nèi)的統(tǒng)領(lǐng)職責(zé)且不用你cao心,還是專心做你分內(nèi)之事,你明白么?”

    王源心中雪亮,所謂的羅衣門副統(tǒng)領(lǐng),其實也就是個名頭,自己還是個間諜,安插在楊家和玄宗身邊的間諜而已。這自然也是籠絡(luò)人的手段罷了。

    換個信物,換個職務(wù),其實都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變化。

    “多謝李內(nèi)侍,屬下比盡心盡力辦好事情,為太子殿下鞠躬盡瘁?!蓖踉慈f分誠懇的起身道。

    “坐下,坐下,咱們說些事情?!崩钶o國擺手道:“這次去北海的差事你辦的挺好,我只有個疑問想問問你,你要如實的回答?!?/br>
    王源道:“但問無妨?!?/br>
    李輔國的丑臉上神色甚是凝重,沉聲道:“我的疑問是,我羅衣門的十三名衫衛(wèi)是怎么死的?”

    王源忙將當(dāng)晚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嘆息道:“我沒法子救他們,于大寶等人力戰(zhàn)而死,我也痛心不已?!?/br>
    李輔國看著王源道:“王源,我實話告訴你,北海城中我另有人手沒有露面,當(dāng)晚他們在暗中窺伺,發(fā)現(xiàn)那晚上崔龍?;钪映鰜砹?,但在我的人接應(yīng)的時候,有人暗中截殺了他。而那個人的相貌和體態(tài)像極了你身邊的一個人。”

    王源一驚道:“怎么可能?怎會有這樣的事情?”

    李輔國冷聲道:“據(jù)說你身邊有個姓公孫的高手?武功高的出奇,本來我以為是李十二娘喬裝而成,但后來發(fā)現(xiàn)李十二娘留在京城并未跟你去北海,那么這個人到底是誰?看樣子他知道我們羅衣門的秘密,但我羅衣門卻并沒有這號人,你能否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王源脊背后冒汗,原來這李輔國jian詐無比,派去北海的羅衣門的人還有一批,只是這一批根本沒有露面,只在暗中窺伺。那晚的事情自己其實也并不太清楚,當(dāng)晚公孫蘭斷后,自己帶著李邕的家人往城門口跑,過后才和公孫蘭匯合。據(jù)公孫蘭說她在后面拖著追趕的士兵,但若是在那段時間公孫蘭殺了羅衣門的漏網(wǎng)之魚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公孫蘭也知道崔龍江等人知道自己明處的身份。

    但此事是決不能承認(rèn)的,王源道:“李內(nèi)侍,殺人的絕非我身邊的那公孫大哥,這位公孫大哥是江湖中人,他和我也是機(jī)緣巧合相識,得知我北海之行兇險,決意助我一臂之力。至于羅衣門中的事情,他絲毫不知,他也沒興趣知道。護(hù)送我回到京城之后他便離開了。若李內(nèi)侍不信的話,下次見他我?guī)麃硪娎顑?nèi)侍,李內(nèi)侍當(dāng)面問他。至于崔龍海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當(dāng)晚我顧著護(hù)送李邕家人離開,那里知道后面發(fā)生的事情。我猜想是被楊慎矜的人截殺了?!?/br>
    “不可能。在我派去的數(shù)名好手接應(yīng)之下殺了崔龍海逃走,悠忽來去,雁過無痕,楊慎矜手下豈有這號人物?”李輔國皺眉喝道。

    “李內(nèi)侍,楊慎矜此次身邊帶著李林甫府豢養(yǎng)的十虎中的兩人,這事兒您該不會不知道吧。你說的情形倒像是三虎劉德海。最后那晚火拼時,那劉德海如入無人之境,差點(diǎn)要了我的命。若非我身邊黑奴竭力護(hù)主,舍一臂救我周全,我便無法活著回來了。你說那人悠忽來去,劉德海正是以輕身見長,必是他無疑?!?/br>
    李輔國靜靜的盯著王源,王源一眨不眨的和他對視,半晌后李輔國緩緩道:“原來如此,那便能解釋的通了。不過那位姓公孫的高人,我建議你即刻找到他的行蹤。羅衣門的秘密不能泄露,你也保不準(zhǔn)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那么唯一保險的法子便是殺了他。你不要婦人之仁,江湖上的朋友也算朋友么?你可別犯糊涂壞了太子殿下的大事。”

    王源連聲道:“屬下明白,一有機(jī)會必除了他?!?/br>
    李輔國微微點(diǎn)頭,沉聲道:“此事暫擱下,希望你沒有虛假之言,此事我會命人暗中調(diào)查,在此之前你有何想起來要說,要趕緊找我說明白,你聽懂了么?”

    王源皺眉道:“李內(nèi)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疑我,這副統(tǒng)領(lǐng)我不做也罷。這玉佩你收回去吧?!蓖踉磳Ⅶ梓胗衽暹旬?dāng)丟在石桌上。

    “放肆?!崩钶o國怒道。

    “我可不是放肆,我只是覺得沒意思。你既派了其他的人手去北海,竟然瞞著我在暗中監(jiān)視我們。若有這些人出面相助,當(dāng)晚十余名兄弟怎會全軍覆沒?太讓人寒心了。我告訴你,今后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便真的不干了,大不了你們殺了我便是,我也不受這窩囊氣了。”王源拍著桌子叫道。

    李輔國臉色難看之極,他可沒想到王源還會發(fā)脾氣,王源的位置極為重要,所以才需要百般試探,這些都是羅衣門內(nèi)常做的事情。但他這么做可不希望王源撂挑子,再找個處于同樣位置的人替代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王源其實也是看準(zhǔn)了這一點(diǎn),他知道李輔國已經(jīng)生疑,自己若不強(qiáng)硬表態(tài)的話,李輔國會暗中盯緊自己,那么自己講處處受限,甚至公孫蘭的身份也會暴露。若是放出狠話來,或許因為自己目前位置重要,李輔國會不愿激怒自己,不會命人暗中窺伺自己。

    “罷了罷了,讀書人就是脾氣大,算我誤會了。此事我再也不提了。你安心的辦差,太子和我都是信任你的。”李輔國變的飛快。

    王源吁了口氣道:“可有其他的事情了?若無他事,我便走了。也不能無視翰林學(xué)士院的規(guī)矩?!?/br>
    李輔國靜靜道:“還有一事你需要知曉,太子昨日將杜良娣逐出東宮了,和杜有鄰劃清了關(guān)系。陛下也已經(jīng)恩準(zhǔn)了?!?/br>
    王源驚愕的站在原地,表情甚是僵硬。太子太不地道了,到底還是又為了自保將自己的又一個女人趕出了東宮,甚至在杜有鄰的案子已經(jīng)完全沒有可能威脅到他的情形下,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

    李輔國像是看得懂王源的心思一般,低聲嘆道:“我昨日規(guī)勸了許久,也沒能勸動太子。太子也是為了保險起見。李林甫他們太瘋狂了,昨日半天便死了三名官員,太子聽了甚是擔(dān)憂,所以,下了這個決定也并非是沒有道理的?!?/br>
    王源心中長嘆,李亨這是被嚇破膽了,這樣膽小薄寡,無情無義之人,將來可怎么當(dāng)大唐的接班人那,真是愁都愁死了。

    第247章 推心

    午后時分,羈押于刑部大堂的部分官員陸續(xù)被釋放回家,驚魂未定的他們尚不知自己剛剛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楊慎矜黑著眼眶,眼球充血坐在大堂上大罵,將手中李林甫送來的便箋撕得粉碎。

    正渾身勁頭的拷問正歡,李林甫派人送來的信如一瓢冷水當(dāng)頭澆下,將心中的騰騰烈火瞬間澆滅。他不理解為何相國會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棄,明明這把火已經(jīng)燒得越來越旺,在往后指不定能逼供出什么驚天之事來,卻不得不半途而廢了。

    堂上眾人散盡,楊慎矜也覺得身子疲乏之極,他本想親自去相國府詢問相國究竟是和原因,但他忍住了?;蛟S相國有自己的道理,或許是陛下給了李相國壓力,或許根本就是相國的心血來潮,或許……總而言之,在這個時候,自己不宜去質(zhì)疑相國的決定,自己已經(jīng)盡到了本分了。

    相國府中,宴席方散。王鉷正代表李林甫送楊釗出門。

    很久以來,王鉷和楊釗保持著較為良好的關(guān)系。在楊釗和李林甫關(guān)系密切的那段日子里,楊釗和王鉷的關(guān)系走得最近,兩人經(jīng)常小聚喝酒聊天,王鉷也是楊家開設(shè)的醉仙樓的??汀榇藯钌黢婧屠盍指Σ恢挂淮蔚奶嵝堰^王鉷,要注意保持和楊釗的距離。

    但看似粗魯?shù)耐蹉p心里其實有著自己的小九九,雖然身在李林甫身邊,但他卻一直在給自己找條后路,而備受陛下恩寵的楊家顯然是自己最好的后路。這一點(diǎn)在楊慎矜和自己關(guān)系越來越遠(yuǎn)之后顯得更為迫切。

    說起來,楊慎矜對自己是有恩的,論起來楊慎矜是自己的表叔輩,當(dāng)年楊慎矜任御史臺主事的時候也曾提攜過自己,將自己薦入御史臺當(dāng)了侍御史。但楊慎矜倚老賣老,對王鉷從來就沒有過尊敬,不僅人前人后以有恩與王鉷自居,還在一次酒后透露了王鉷的出身。

    王鉷是其父同家中奶娘私通之子,這件事被王鉷視為恥辱諱莫如深,但偏偏楊慎矜酒后與他人說笑,透露了這個秘密,讓王鉷成為他人笑柄。從此之后,王鉷便對這位表叔心中有了深深的怨恨。

    而這種怨恨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在王鉷心中埋下了報復(fù)的種子,特別是兩人成為李林甫的左膀右臂之后,隨著對權(quán)力的爭奪和在李林甫身邊的爭寵,演變的越來越激烈。李林甫在對待楊慎矜和王鉷的態(tài)度上,也大大的刺激了王鉷,讓王鉷感覺到楊慎矜是他前進(jìn)的絆腳石。

    年初韋堅倒臺之后,是楊慎矜接替了刑部尚書的位置而非自己,自己也曾暗示過李林甫想得到這個職位,但卻被李林甫無視了。這之后御史大夫的爭奪上,本來李林甫有意讓王鉷得到這個職位,但楊慎矜硬是要插一腿,導(dǎo)致李林甫一直難下決斷,最后被安祿山得了便宜,更是讓王鉷咬碎了鋼牙。再說此次北??げ榘傅氖虑楦亲屚蹉p憤怒不已,連這樣的差事楊慎矜也要來插上一腿,最后明顯偏向楊慎矜的李林甫將這個差事給了楊慎矜,自己再一次兩手空空。

    北??さ牟钍罗k砸的消息傳來之時,王鉷高興的哈哈大笑,在家中大擺筵席喝酒聽曲慶祝了一番。這么簡單的案子,楊慎矜都能辦砸了,而且是被王源這個愣頭青給攪了局,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王鉷本以為此事會是個轉(zhuǎn)機(jī),楊慎矜回來后相國定會把他罵的狗血淋頭,從此后再不會正眼看他。而事實卻讓王鉷差點(diǎn)吐血。相國非但沒有罵他,甚至連重話也沒怎說,就這么原諒了他。而且,還依舊對他寄予厚望,給他將功補(bǔ)過的機(jī)會,將自己竭力自薦主審李適之裴寬的請求直接無視。

    凡此種種,王鉷的心終于冷了,他看清了自己在李林甫眼中的位置,原來自己只是被李林甫看成類似于吉溫、羅希奭那樣的人,專門沖鋒陷陣干臟活的主兒,功勞卻落不到自己的頭上。他也想明白了,只要有楊慎矜在自己頭上,自己永遠(yuǎn)別想有得到相國重用的那一天。所以,為自己尋找一個更好的后路的想法變得越發(fā)的強(qiáng)烈起來。

    楊釗來拜訪王鉷的時候,王鉷剛剛起床。本來他也是陪審身份,但在刑部大堂上看著楊慎矜指手畫腳跳上跳下鬧騰了半夜之后,王鉷實在百無聊賴,無法忍受楊慎矜在自己面前端架子擺上官的樣子,于是找個理由徑自離開了刑部大堂回家睡覺。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離席會給楊慎矜一個向李林甫告狀的理由,但王鉷并不在乎,反正已經(jīng)如此了,還能壞到那里去?起碼在目前而言,李相國還是需要自己為他當(dāng)急先鋒的,最多訓(xùn)斥幾句罷了。

    前廳中,王鉷熱情的接待了楊釗,命婢女煮好了自己珍藏的梅花茶接待貴客。

    “今日是什么風(fēng)兒將老兄你吹到我的府上了?可真是讓我驚訝啊?!蓖蹉p笑瞇瞇的道。

    楊釗擺手道:“王老弟,你何必多此一問,你也知道最近相國對我不滿,我若還是頻繁的來找你王老弟,豈非讓你難以做人么?”

    王鉷哈哈笑道:“老兄,你倒是挺為朋友著想的,你說的也是,最近你確實讓我挺驚訝的,本來和相國好好的,干什么要于他拗著來?這怕是不大好吧。”

    楊釗嘆了口氣道:“老弟,我同你說真心話吧,我對相國是極為尊敬的,但你也知道,相國并不把我當(dāng)自己人,我也不是故意要同相國作對,但我總要為自己考慮考慮吧?!?/br>
    王鉷微笑道:“我懂,我都懂,你老兄胸懷大志,豈甘居于人后?!?/br>
    楊釗笑道:“你也莫損我,人活于世,豈能不為自己打算打算。你我朋友間說話,我勸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br>
    王鉷慢慢的喝著茶道:“你的話我聽不懂?!?/br>
    楊釗笑道:“老弟,你當(dāng)然聽的懂,我今日前來便是同你推心置腹的說話的。若老弟不想同我推心置腹,那咱們只喝喝茶,聊一聊醉仙樓那個叫金喜善的新羅婢的手段,也是無妨的?!?/br>
    王鉷靜靜的看著楊釗半晌,沉聲道:“老兄,你該知道,我和你之間的交往被相國訓(xùn)誡過多次,楊慎矜也因此說了我不少的壞話,但我王家的大門可曾對你度支郎關(guān)閉過?度支郎哪一次來,我王鉷不是倒履相迎?我可曾又一次怠慢過?”

    “不曾怠慢,對我待如上賓?!睏钺撪嵵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