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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躍馬大唐在線閱讀 - 第251節(jié)

第251節(jié)

    第516章 雨夜

    長安城下起了雨,這是入初夏以來長安城下的最大的一場豪雨,滂沱而下,無休無止。從黃昏時開始下,直到半夜里雨勢猶不見減弱。

    即便是長安城這樣當(dāng)今世上最繁華先進的城市,滂沱大雨也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街道上積水深達腳面,永安渠水位暴漲幾乎平岸。大明宮中的太液池,興慶宮中的龍池,芙蓉園中的曲江池等處都水勢滿漲,城中不少地方都發(fā)生了內(nèi)澇現(xiàn)象。

    所有人都被這場豪雨嚇到了,百姓們憂心忡忡的關(guān)門閉戶呆在家里,祈禱著大雨快些停下,免得民坊之中的排水系統(tǒng)不暢而導(dǎo)致水漫到家里,毀了自己的一切。

    但并非所有人都關(guān)心大雨帶來的影響。雨夜里,幾名穿著蓑衣斗笠騎著馬兒的騎士正飛馳在積水橫流的街道上。他們從皇城朱雀門飛馳而出,往東拐過興道和坊務(wù)本坊的北面大街,抵達平康坊西坊門外。平康坊中值夜的坊丁極不情愿的開了坊門上的小門,還沒來得及詢問對方身份,一名馬上騎士將濕漉漉的腰牌在門前一晃,坊丁們立刻閉嘴,趕緊打開了坊門。幾名騎士飛馳而過,馬蹄踏過濺起的污水濺在幾名坊丁的臉上,坊丁們連擦也不敢擦。

    平康坊西南側(cè),那是李林甫相府豪宅。李林甫躺在臥房的床上,頭上敷著毛巾,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睛似睡非睡的聽著外邊的瓢潑大雨聲,不是眉頭皺起,讓燈光下的那張蒼老的臉更顯得蒼老了幾分。

    “相爺,刑部左侍郎盧錫安前來求見,見是不見?”相府老管家輕輕走近李林甫的房中,低聲稟報道。他知道相爺沒有睡著,自從王鉷和羅希奭的死訊傳來,相爺連續(xù)三天都是這個樣子,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每天纏綿于床榻之上,讓人極為憂心。

    李林甫睜開眼睛,猛地坐起身來,暈眩感覺讓他伸手扶額瞇眼皺眉,老管家忙沖上前去扶住李林甫的身子,給他在背后墊上幾只枕頭。

    “莫要管我,快去請盧錫安來見我?!崩盍指﹂]目擺手道。

    老管家答應(yīng)一聲忙匆匆出門去,片刻后門廊上響起腳步聲,房門門簾撩起,渾身濕透的刑部左侍郎盧錫安趨步上前跪地行禮,沉聲道:“盧錫安見過相國,相國身子可好些了?”

    盧錫安濕漉漉的袍袖揮起時,幾滴雨水灑在李林甫的臉上,李林甫毫不在意,臉上帶著微笑道:“快起來,快起來,怎地淋濕成這樣了。管家,快拿干布巾來給盧侍郎擦一擦,泡一杯熱茶讓盧侍郎暖一暖身子。雖是夏天,但淋了生雨很容易受風(fēng)寒?!?/br>
    管家連忙上前來遞了干布巾來給盧錫安,又給盧錫安泡了一杯熱茶水。盧錫安連連道謝,胡亂的擦了擦頭臉上的雨水,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

    李林甫看著盧錫安沉聲道:“事情如何了?”

    盧錫安拱手低聲道:“啟稟相國,卑職正是來稟報此事的。卑職剛剛從刑部大堂出來,一步也沒敢耽擱,便來相爺這里了?!?/br>
    李林甫贊許的點點頭道:“辛苦了?!?/br>
    盧錫安道了謝,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封牛皮信封,從里邊掏出幾張紙張,起身雙手遞了過去。

    “這是卑職提審那七名跟隨王尚書和羅御史去劍南道,僥幸逃得性命的禁衛(wèi)的口供。卑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提審他們,錄了這份口供?!?/br>
    李林甫微微點頭,展開那封口供仔細的閱讀,半晌后皺眉道:“這份口供和楊國忠提供的口供內(nèi)容一樣,那又有何用?”

    盧錫安忙道:“相國,內(nèi)容可不一樣呢。三天前的那份口供和這份口供中相差了幾句話,而卑職認(rèn)為,這幾句話才是關(guān)鍵之處。楊左相的那份口供當(dāng)中卻只字未提?!?/br>
    “哦?”李林甫愣了愣,忙低頭再看一遍手中的這張七人畫押確認(rèn)的口供,忽然眉頭緊鎖道:“你是說這幾句話么?‘進入沙漠之中的當(dāng)晚,半夜里幾名向?qū)Ш鋈粺o故逃走,王尚書和羅御史決定立刻回頭,但因無法辨識方向而原地打轉(zhuǎn),最終王尚書和羅御史決定跟隨逃走的向?qū)_印,以免迷失方向?!沁@幾句嗎?”

    “后面還有?!北R錫安低聲道。

    “我等跟隨向?qū)У淖阚E來到了一處綠洲,后來才知道是吐蕃國的邊城野牛城。我們正自慶幸得救,都下湖水洗澡喝水,此時突然有身著唐軍服飾的數(shù)十騎從湖邊飛馳而過沖入沙漠之中,緊接著便是吐蕃人沖殺而至?!崩盍指芸煺业搅吮R錫安所說的第二段多出的口供,并輕聲念了出來。

    屋外雨聲沙沙,但屋子里卻顯得極為寂靜,燭火跳躍著,照著林甫扭曲的面孔和面頰上抖動的肌rou。

    “好厲害,好厲害的手段啊。”李林甫咬著牙道。

    盧錫安沉默不語,他知道相國的脾氣,李相國不喜歡多嘴的人。

    “向?qū)幼?,那是為何?突然出現(xiàn)的唐軍是誰?遠在吐蕃野牛城哪來的我大唐兵馬?為何恰好在王鉷和羅希奭抵達之后出現(xiàn)?好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計謀。向?qū)前才藕玫?,士兵是安排好的,時間也是算計好的,好厲害,真的好厲害,我李林甫也不禁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李林甫呵呵干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后轉(zhuǎn)為咳嗽,咳嗽的佝僂著身子伏在被子上。

    “相國息怒,萬萬保重身子?!北R錫安忙上前低聲安慰,替李林甫輕撫后背。老管家上前端著一碗藥水給李林甫喝了幾口,李林甫喘息著恢復(fù)過來。

    “盧錫安,你做的很好。本相一直懷疑王鉷和羅希奭之死并不簡單,你的這份口供證明了本相的猜測。這是一場精心準(zhǔn)備的借刀殺人之局,可惜王鉷和羅希奭兩人根本沒有察覺,竟然糊里糊涂的闖入他人的圈套,怕是到死都沒明白是怎么死的?!?/br>
    盧錫安低聲道:“相國打算如何處置此事?這個局是否是楊左相所設(shè)?”

    “他?”李林甫呵呵笑道:“楊國忠有這個本事么?他除了靠裙帶之力靠著在陛下面前討好賣乖之外,還能有什么本事?這個局必是王源所為。此人絕非善類,可惜老夫明白的太晚?;蛘哒f此人善于鉆營,梨花詩會之后,此人本就該死,李適之死了,他倒是攀上了楊國忠。直到如今,此人已成心腹大患,老夫?qū)λ矘O為棘手了?!?/br>
    “眼下豈非正是個好機會除掉他么?既然知道是他故意設(shè)局借刀殺人的話,相國難道不該借此除了這個心腹大患么?”盧錫安道。

    “錫安,老夫很看重你,所以老夫給你很多的機會。想你入京時不過是個九品的禮部主事,是老夫提拔你進了御史臺,一步步的從殿中丞到刑部侍郎,這幾年你也沒讓老夫失望。但你始終有一個毛病,便是遇事考慮不周密,這也是老夫一直沒舉薦你獨當(dāng)一面的原因。眼下之事你又考慮不周了你,即便此事為王源所為,這也之事揣測,這口供上可沒有王源的名字。除非是找到那幾名向?qū)В切┫驅(qū)вH口承認(rèn)是受王源指示半夜逃走?;蚴钦业揭T吐蕃兵馬前去殺王鉷和羅希奭的那些唐軍士兵,讓他們親口承認(rèn)是受王源指使那么做的。但你想,此事有可能達成么?”

    盧錫安皺眉道:“恐怕很難,也許王源都將那些向?qū)缌丝诹?,就算不滅口,劍南道百姓?shù)十萬,又如何能查出那幾名向?qū)钦l?而王源既然派出手下去辦此事,顯然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在劍南想查出這些事情來,恐怕很難?!?/br>
    李林甫點頭道:“你說的很對,真正調(diào)動人手去查那是絕對能查出來的,但不免興師動眾。此事在京城或者我可以做到,但在劍南道,那是根本不用想了。劍南可不是京城,王鉷和羅希奭都死在那里了,誰又能活著查出真相來?”

    “相國說的是?!北R錫安拱手道。

    “我在想,王源明知殺王鉷和羅希奭會有很大的風(fēng)險,這兩人死在劍南,無論如何他都脫不了干系,殺了王鉷和羅希奭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于他并不利。因為如果失手,他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都將失去,而且到時候連楊國忠都不會救他,他還是這么做了,這是為什么?!?/br>
    盧錫安腦子轉(zhuǎn)的飛快,但完全跟不上李林甫的思維。

    “顯然……只有在一種情況下,王源才會鋌而走險殺掉王鉷和羅希奭,那便是,他獲悉了王鉷和羅希奭去劍南的意圖。如果別人要殺我,那么我也會不計代價的殺了他,這才是王源真正下決心動手的原因?!崩盍指﹀N著床沿沉聲道。

    盧錫安是知道王鉷和羅希奭去劍南的目的的,作為已經(jīng)進入李林甫心腹核心的人物之一,他知道的很多。事實上,當(dāng)初自己差一點便是兩位欽差之一,只是李林甫對他還不放心,擔(dān)心他不老道露了馬腳,所以才舉薦了王鉷去宣旨。

    “但王源為何說是爨氏余孽在散花樓行刺了他?”盧錫安問道。

    “這便是王源的高明之處,我相府八虎直到今日杳無音訊,顯然是刺殺失敗了。王源必是已經(jīng)知道了刺客的身份,但他卻并不公開挑明,那是因為,他也一定知道老夫會識破他借刀殺人的詭計。如果老夫現(xiàn)在拿這張口供做文章,指責(zé)王源設(shè)計殺害了王鉷和羅希奭,王源一定會拼死反擊。到時候挑明刺殺之事是本相背后主使,那將是兩敗俱傷之局。老夫最擔(dān)心的是,八虎之一落入王源之手,若是背叛老夫,出面指證,那豈非是不堪之局?”

    盧錫安終于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腦門上冒出汗來。

    “相國的意思是,應(yīng)該心照不宣,對此事采取低調(diào)處理,決不能出現(xiàn)兩敗俱傷的局面?”

    “正是,相互識破對方的計謀,其實便是互相握著對方的把柄。只要老夫不提此事,王源也不會提,這樣便相互牽制抵消,相安無事。所以,這決不能憑此口供發(fā)難,否則極有可能反噬己身?!?/br>
    盧錫安咽了口吐沫驚嘆道:“這個王源可真是可怕的很,尚未及弱冠之年,竟然心機如此之深,當(dāng)真讓人毛骨悚然。”

    李林甫道:“也許是老夫想多了,高估了他。也許他根本就沒想過這些,只是計劃不周露出了破綻。但無論如何,老夫不想冒這個險,老夫不能毀在此人手上。只能相機行事,一定能找到機會除掉這個禍害的?!?/br>
    盧錫安默默點頭。

    李林甫看著滿臉木然的盧錫安道:“咱們不能動的原因當(dāng)然還有一條,陛下三天前讓楊國忠下了行文,禁止針對此事誹謗議論,這說明楊國忠已經(jīng)說服了陛下相信此事和王源無關(guān),已經(jīng)赦了王源的罪名。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便更不該再拿此事做文章了。”

    盧錫安忙道:“卑職特意選了今日大雨之時,衙門里的人都早早回家了,政事堂也空無一人,沒人會知道?!?/br>
    盧錫安點頭稱是,李林甫嘆了口氣,緩緩將那份口供折疊起來,放進床頭的木盒之中,轉(zhuǎn)過頭來道:“此事到此為止,靜觀其變。倒是朝廷里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你需要跟我詳細說一說?!?/br>
    盧錫安挺了挺胸道:“正要稟報相國,事情還真不少。今日楊國忠提出給劍南道增加兵額之事,要取消范陽和平盧兩節(jié)度今年擬定的兩萬兵額,將這兩萬兵額給劍南節(jié)度使王源增兵。楊國忠和章仇兼瓊極力推動,要求眾人都表態(tài)。很多人沒有當(dāng)場表態(tài),楊國忠要求明日必須落實此事,故而需要聽相國的意思,我們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此事呢?”

    李林甫緩緩點頭道:“此事老夫聽說了,楊國忠派人告訴了我,征求我的意見,我推說病休在家不便做出決定,讓他獨自定奪。他想借我的名義壓安祿山,我豈會上他的當(dāng)。”

    “那相國之意,咱們該竭力反對此事么?”盧錫安道。

    “反對?為什么要反對?他楊國忠在安祿山頭上動土,安祿山豈會饒了他?老夫巴不得他得罪安祿山呢。瞧著吧,安祿山得知此事后必會暴跳如雷,等著瞧好戲便是。明日你們都表態(tài)讓楊國忠做主此事便可,讓他去扛著此事,讓安祿山找他算賬,誰也不要反對。老夫樂見此事?!?/br>
    盧錫安拱手道:“卑職明白了。還有一事告知相國。聽說太子今日覲見陛下,說相國久病不起,政事堂中楊國忠一人實難承擔(dān)繁重的政務(wù)之事,于是舉薦王忠嗣入朝,任中書平章兼刑部尚書的職位,聽說陛下并無反對意見,恐要拿出來給眾人廷議了?!?/br>
    李林甫睜大眼睛道:“什么?消息準(zhǔn)確么?”

    盧錫安道:“宮內(nèi)流出的消息,應(yīng)該不會空xue來風(fēng),但卑職尚未確認(rèn)證實此事?!?/br>
    李林甫呵呵冷笑道:“好,很好,打量著王鉷和羅希奭死了,老夫又病在床上,滿朝再無老夫得力之人,這些魑魅魍魎都要跳起來了,都要翻天了。呵呵呵,很好。太子這是急著要安插心腹之人了。王忠嗣這幾年已經(jīng)風(fēng)光的很,領(lǐng)著四鎮(zhèn)節(jié)度使之職,他和太子一起長大,和皇甫惟明一樣,都是太子的心腹。現(xiàn)在兵權(quán)要抓,政務(wù)也要插一手,這是要頂替老夫當(dāng)右相了。太子啊太子,你未免太著急了些。”

    盧錫安道:“相國息怒,這件事何不也讓楊國忠去反對,他能容忍太子所為么?”

    李林甫搖頭道:“楊國忠可不會反對太子的提議,他這點眼光還是有的,太子此舉也不是針對他,而是欺負(fù)老夫如今處境不佳罷了。嘿嘿,他們以為老夫已經(jīng)倒下了,但老夫豈會這么輕易的倒下,老夫能坐鎮(zhèn)朝堂十幾年,道行豈是他們這些小妖小鬼所能比擬。瞧著吧,老夫要給他們重重一擊,打的他們暈頭轉(zhuǎn)向?!?/br>
    盧錫安道:“相國有何吩咐,盡管跟卑職說,卑職去辦?!?/br>
    李林甫道:“過兩天需要你去跑跑腿,這事兒先不急,老夫自有主張?!?/br>
    盧錫安點頭稱是,李林甫說了這么久的話,明顯顯得精神有所不濟,管家上前提醒李林甫需要休息,盧錫安忙起身告辭道:“相國多多保重,好好的休息,若有差遣,命人通知卑職便是?!?/br>
    李林甫瞇著眼打了個張口,擺擺手道:“管家送送盧侍郎。”

    盧錫安躬身退出,在管家的陪同下送出府門。李林甫又恢復(fù)了似睡非睡的狀態(tài)。

    雨聲未息,燭火搖弋,夜色已深。長安城中燈火闌珊,不知有多少人徹夜未眠,不知有多少人正在思考著關(guān)乎他們?nèi)松拇笫?。不知有多少大事即將發(fā)生。

    ……

    五月末,柳鈞在京城盤桓數(shù)日之后回到了成都,隨同柳鈞到成都的除了一份任命王源去南詔國宣旨的欽差圣旨之外,還有楊國忠的信件和兵部準(zhǔn)許劍南增加兩萬兵額的行文。當(dāng)然還有秦國夫人給柳鈞帶來的各種各樣的東西。

    十名秦國夫人精心挑選的煉丹方士也隨同而來,面對十名仙風(fēng)道骨的方士,王源笑的合不攏嘴,自己萬分期待這十名方士會完成心中的一些想法。研究出可以用來實戰(zhàn)的火藥配方,才是真正可以立足于這個時代的真正本錢,成為這個鐵血冷兵器的時代的強者。

    第517章 交易

    楊國忠讓柳鈞帶來的信中的內(nèi)容讓人震驚,王源起初是非常開心的,因為借著王鉷這羅希奭之死,自己賺的盆滿缽滿,兵部的公文傳達了朝廷的決定。這樣一來,原本所轄兵馬在大唐十大節(jié)度之中最少的劍南道,在增加這兩萬兵額之后便甩掉了倒數(shù)第一的帽子。

    劍南節(jié)度所轄正規(guī)兵額為三萬零九百,這當(dāng)然并非意味著整個劍南道只有這三萬零九百的兵馬,事實上劍南道所屬的各大州府都有兵馬,但大多是另外一種武裝力量,他們都是團練兵馬。就好比一個正規(guī)軍一個是地方警察部隊,團練兵馬大多為了滿足本地州府的治安需求,而非用來作戰(zhàn)。

    當(dāng)初劉德海所領(lǐng)的五百兵馬便是團練兵馬,他們雖然也屬于兵部所轄,但從裝備上待遇上和實際作戰(zhàn)能力上,和正規(guī)軍隊不知差了多少。而真正用來征討他國行軍打仗的便是劍南道節(jié)度使所領(lǐng)的正規(guī)兵馬了。

    此次從三萬零九百人一下子增加了兩萬的兵額,便等于說準(zhǔn)許劍南道有五萬多的兵馬,而這些兵馬都是朝廷出錢出裝備供養(yǎng)的。從實力上而言,陡然拔高了一大截。

    有了這兩萬兵額的增加,劍南大軍中當(dāng)初招募的超過數(shù)量的新兵便不必遣散,而只需造冊報上去按照程序成為真正的劍南軍一員了。雖然王源也并沒有打算將他們遣散,但名不正言不順的士兵會帶來麻煩不說,而且兵部也不會撥給他們裝備兵餉,就算王源能以其他諸如團練兵馬的方式將他們保存下來,但這兵餉何來,盔甲戰(zhàn)馬兵刃何來?要王源出錢去養(yǎng)?幾千人王源也養(yǎng)不起。

    所以,看到兵部行文之后,王源喜笑顏開。這意味著不僅可以讓超出兵額的近萬新兵保存下來,自己還可以大肆的招募一萬行軍歸入自己的麾下,這正是自己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看了楊國忠的信以及柳鈞詳細的描述之后,王源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楊國忠做了個錯誤且愚蠢的決定,或者說在他看來是聰明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導(dǎo)致了一系列的后果。雖然楊國忠在信上大吹大擂說自己如何艱辛的為劍南道取得了這兩萬兵馬,甚至不惜從安祿山頭上動土云云,但在王源看來,歷史的車輪在這一次事件之后朝著他該去的方向又前進了不可阻擋的一大步。

    兩萬兵額確實是從安祿山的范陽軍和平盧軍頭上攫取過來的,楊國忠確實有勇氣,也確實敢向安祿山下手。但安祿山豈是省油的燈,得知此事之后第一時間派安慶緒進了長安覲見玄宗。安慶緒見到玄宗之后帶來了安祿山的一份奏折,奏折上安祿山自稱年紀(jì)大了,精力不夠,無法替陛下守衛(wèi)大唐東北邊境,無法再為陛下阻擋契丹人和突厥人的進攻了,所以請求玄宗令派高明之人統(tǒng)帥范陽和平盧兩軍,他要告老辭官云云。還說自己全力為陛下效忠,在前方馬革裹尸亦在所不惜,但最怕的便是小人在身后搗鬼。自己可以死在戰(zhàn)場上,但卻絕不愿死在背后的冷箭上云云。一份奏折寫的情深意切慷慨激昂涕淚橫流。

    玄宗當(dāng)然知道他是為了什么原因,楊國忠從安祿山頭上挪兩萬兵額給劍南的事情,玄宗其實是默許的。朝廷實在擔(dān)負(fù)不起兩處增兵的費用。大唐雖富庶,但用錢的地方也很多,總不能大部分的錢都用在養(yǎng)兵上,而整個朝廷其他方面卻都要停擺了。譬如要為貴妃改造百花園的工程,興慶宮龍池前幾日大雨漫水,需要清淤挖池疏通的工程都要去做。總不能堂堂大唐陛下,連住的宮殿都被水淹了,這成何體統(tǒng)。

    玄宗不去想這些大興土木的作法是否正確。這么多年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奢侈,習(xí)慣了住最好的宮殿,看最好的美景,在他看來,這些花銷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在各節(jié)度是增兵的問題上,玄宗只能厚此薄彼親疏有別。各邊鎮(zhèn)節(jié)度都在請求增兵,安祿山顯然更為親密,幾乎隔一年便有他的份兒。玄宗之所以同意楊國忠挪走安祿山的兵額,那也是因為楊國忠的堅持以及劍南道確實不得不增加兵額。同時玄宗也想看一看安祿山的反應(yīng)。如果安祿山不作聲,這件事便可糊弄過去,自己也樂的甩手,但現(xiàn)在顯然未能如愿。

    安祿山的奏折顯然不是真的要辭,而是在耍脾氣罷了。玄宗當(dāng)然也不會允許安祿山告老,因為安祿山并不老,還沒到無法效力的地步。更主要的原因是,在玄宗心目中的安祿山是獨當(dāng)一面的悍將,是大唐東北邊境安寧的保證,是自己心目中的朝廷柱石。除了安祿山,玄宗心目中沒有任何人選能夠戍守東北,讓自己高枕無憂。

    但玄宗當(dāng)然也不能讓楊國忠難堪,為君之道便是要懂得平衡臣子之間的矛盾,或者利用這些矛盾為大唐更好的效力。此前的情形下,玄宗要做的便是既維護楊國忠的威信,也要安撫安祿山的情緒。兩萬兵額還是要給劍南,因為楊國忠是左相兼兵部尚書,如果他在自己默許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被自己駁回,楊國忠恐怕也要請辭告老了。但安祿山這一面,恐怕需要給些補償。

    如何補償?玄宗尚在考慮之中的時候,尚在重病之中的李林甫教人用軟座抬著進宮覲見玄宗。覲見中,李林甫給了玄宗一個解決的辦法,那便是將王忠嗣所領(lǐng)的河?xùn)|道節(jié)度使的職位交于安祿山之手。

    李林甫的理由很充足,安祿山需要增加兵額對付契丹和突厥人,包圍東北邊境的安寧,既然朝廷無法給他增加兵額,那么如果將河?xùn)|道節(jié)度兵馬交于安祿山手中的話,正好可以讓河?xùn)|范陽和平盧三節(jié)度成為一體。這三個節(jié)度鎮(zhèn)是連在一起的,交于安祿山一人之手,則兵馬也可相互調(diào)動增援,恰好解決了安祿山所言的范陽平盧兩鎮(zhèn)兵力不足的問題。必要時,安祿山可調(diào)動三鎮(zhèn)兵馬相互協(xié)助增援,聯(lián)合機動坐戰(zhàn)。這么做既解決了兵額短缺之事,也可以有效的利用朝廷所養(yǎng)的兵馬。不至于一處處于兵力不足之勢,另一處的兵馬卻處于賦閑的狀態(tài)。

    更重要的事,這個建議還可以解決另外一個問題,那便是太子李亨舉薦王忠嗣入朝擔(dān)任中書平章和刑部尚書的建議。而王忠嗣本人領(lǐng)著河西隴右朔方河?xùn)|四鎮(zhèn)節(jié)度使的職位,如今又要入朝擔(dān)任要職,一個人肩負(fù)如此多的重要職位,顯然是無法做到面面俱到的,玄宗一直猶豫不決是否同意太子的舉薦的原因其中便考慮到這一點。若不能面面俱到,召王忠嗣入朝便是一步爛棋,政務(wù)或許會因為王忠嗣的入朝而處理通暢,但若四鎮(zhèn)的邊務(wù)受到了影響,導(dǎo)致邊鎮(zhèn)告急,那豈非顧此失彼。

    而且,王忠嗣本人多次表達過將河?xùn)|和朔方兩鎮(zhèn)節(jié)度使之權(quán)交于他人的愿望。若不是李亨竭力的反對,玄宗也不想太駁太子顏面的話,怕是早就準(zhǔn)了王忠嗣所請。

    玄宗不得不欽佩李林甫的老道。老臣便是老臣,關(guān)鍵時候給出的解決辦法可謂一箭三雕。其一,劍南道可增加兵額,可解西南燃眉之急,讓西邊的邊境防守得以加強。其二,將河?xùn)|道交于安祿山兼領(lǐng),可安撫安祿山的情緒,也可有助于安祿山守衛(wèi)東北邊鎮(zhèn)。其三,王忠嗣卸任河?xùn)|道節(jié)度使便少了一處分神之處,又可應(yīng)李亨所請召王忠嗣入朝,讓王忠嗣可以兼顧朝中政務(wù)和其他三鎮(zhèn)的軍務(wù)。這顯然是個極好的主意。

    而且,玄宗覺得意外的是,原本猶豫是否調(diào)王忠嗣入朝的另外一個主要原因是怕李林甫心中不高興。好像是自己要找個人接替李林甫的職位一般,有些不近情理。畢竟李林甫不過是重病休養(yǎng)而已。但李林甫的態(tài)度卻讓玄宗覺得他絲毫沒有介意,沒有考慮自己,而是積極的為朝廷著想,為自己解決目前的難題,這讓玄宗對李林甫更加的敬重。

    玄宗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同意了李林甫的解決之道,當(dāng)晚,安慶緒便心滿意足的離去了,太子李亨也沒說半個不字,楊國忠也沒多說一句話,此事就此解決了。

    這便是王源從柳鈞口中得知的事情的全部經(jīng)過,而這一切在楊國忠的信中居然只字未提。楊國忠的信里只是一味的自吹自擂說自己虎口奪食從安祿山的手中搶了兩萬兵額,如何的艱難云云。其用意自然是要讓王源感他之恩,對他死心塌地,卻不知王源知道經(jīng)過之后長嘆一聲,用一句“愚蠢”形容他的所為。

    第518章 洪流

    自穿越而來,得知自己正處在天寶年間,王源無數(shù)次的在腦海中腦補過即將到來的那場讓大唐從繁華到衰落的叛亂。王源的諸多行為也是鑒于身處大亂來臨之前的這個階段而做出的決定。但王源始終抱著一種希望,他寧愿相信自己身處的這個時代是個夢境,是個虛妄的歷史,而非后世史書上所記載的那個大唐。

    如果這是歷史的分支,或者說是一段虛妄的平行歷史的話,那么即將發(fā)生的一切便未必會發(fā)生?;蛘哒f,有某種力量可以將之扭轉(zhuǎn)和轉(zhuǎn)向。王源希望歷史的車輪能稍有偏離,因為自己這個本不在這段歷史之內(nèi)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若歷史依舊不變,豈非是個荒謬的悖論。王源不止一次的想,也許正因為自己的到來,將到來的一些事情便不會發(fā)生,而確實王源也做到了一些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