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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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鼻息煽動,欲言又止了數(shù)次,終于下不了這個決心。李輔國跺腳道:“陳玄禮,你倒是說句話啊,你光坐在那里作甚?難道你也認為我的提議不可行么?身為我羅衣門的特別執(zhí)事之一,你在陛下身邊多年,我們可沒讓你做一件事情,現(xiàn)在該是你出動的時候了,難道你還打算憋著不動?” 墻角陰影之中,身材高大的陳玄禮緩緩起身走到燈光下,站在李亨面前沉聲道:“殿下,臣說幾句吧。臣知道殿下心里在想什么,殿下仁義,無非是怕?lián)煜氯说难哉Z罷了,這一點其實臣是比較贊賞的。臣其實也不太同意李內(nèi)侍的辦法,他的辦法太過了。” 李輔國一愣,沉聲道:“陳玄禮,你……居然是不同意?來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說的?” 陳玄禮沉聲道:“李內(nèi)侍,我不是不同意舉事,而是不同意你要殿下殺了陛下讓太子背負罵名。其實此次舉事只需殺了楊家眾人,便可解決一切問題。殺楊國忠,殺貴妃,殺秦國夫人,韓國夫人,殺光楊家的所有人,陛下將無所憑依。他們才是陛下的精神支柱,殺了他們,陛下也就心灰意冷了?!?/br> 李輔國眼睛一亮道:“對啊,這是個好主意。不背負弒君之名,只斷其根基。最好是讓陛下下令殺了他們,這樣楊家人的死便和太子也毫無關聯(lián)了。讓陛下親自下令殺了貴妃,這事兒想想就讓人興奮。就這么辦?!?/br> 李亨打了個寒顫,啞聲道:“當真要這么做嗎,沒有別的辦法么?要不,我去勸父皇,讓他傳位于我,也不用殺太多的人了?!?/br> “殿下啊殿下,你怎么忽然變得婦人之仁起來。拿出殺李林甫殺榮王的勇氣來啊,這是最后的關頭了,成敗在此一舉。再過幾日,王源的兵馬便要前來迎駕,到那時,便再無機會了。你指望著王源聽咱們的話么?絕對不可能。只有你當了皇上,王源才會死心塌地的臣服于你。就這幾日時間,必須要成事?!崩钶o國沉聲道。 陳玄禮詫異的看了一眼李輔國,他驚訝于李輔國對太子說話的語氣和聲調,那不是一個奴婢對主子的說話,而是一個上官對待下屬的語氣。而李亨居然毫不動怒,反而唯唯諾諾。不過陳玄禮此時倒也不想多想。自從十年前自己和陛下的婉妃私通的事情被李輔國查出來之后,自己便無法脫身了,成了羅衣門的三名特別執(zhí)事之一。他不得不聽命于太子和李輔國,雖然他對玄宗有著深厚的感情,但他干的事情是殺頭抄家滅族之罪,他也身不由己。 “陳大將軍,你覺得有幾分把握?”李亨抬頭看著陳玄禮道。 陳玄禮沉聲道:“十分。一定會成功。明日啟程之后,往西六十里有一處馬嵬驛,明日必是要在馬嵬驛休息一夜的,咱們便在那里起事。逼著陛下將楊家人等全部誅殺,逼著他傳位于太子。拿到傳位詔書之后,我等則保著太子北上朔方治所靈武,據(jù)說李光弼和郭子儀的五萬兵馬退到了靈武。殿下便在靈武登基為帝,收攏臣民兵馬再行平叛。馬嵬驛是最后的機會,請陛下早作決斷,否則便沒機會了?!?/br> 李亨道:“然則,王源的十萬兵馬怎么辦?他要保著父皇去劍南怎么辦?他若反叛怎么辦?我們拿什么阻止他?” 李輔國道:“殿下放心,王源是個聰明人。楊家人一死,王源必會另尋高枝。而殿下便是他要攀的高枝兒。你以為王源會為了陛下而死心塌地么?陛下對他之恩完全是因為楊家之故?,F(xiàn)在陛下殺了楊家人,王源會怎么樣?要知道王源和那秦國夫人關系可親密的很,他手下的騎兵統(tǒng)帥是秦國夫人的兒子柳鈞,那柳鈞又怎肯罷休?再說殿下有了傳位詔書在手,便什么都不怕,所有不服從的都是抗旨,都是叛賊。” 李亨又道:“那么若父皇執(zhí)意不傳位,也不殺楊家人又當如何?” 李輔國哈哈笑了起來道:“殿下,你就放一萬個心吧,你以為陛下會為了維護楊家人到了不顧自己安危的地步?你可錯了。奴婢不是要說陛下的壞話,但陛下絕不是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到時候形勢一變,陛下不答應也要答應。若陛下果真執(zhí)迷不悟,那既然起事,也想不了太多了,到時候還要當機立斷才是?!?/br> 李亨的下唇都快咬出血來了,好像一切都唾手可得,但巨大的恐懼感還是籠罩著他,或者說是父皇的積威太甚,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慌。 然而,對皇位的誘惑終于還是占據(jù)了上風,就在李輔國和陳玄禮都有些為李亨的猶豫不決而喪氣窩火的時候,但聽李亨輕輕說了句道:“那便聽你們的,馬嵬驛中動手?!?/br> 第732章 異常 清冷的早晨,朝陽升起。陰沉了十多日,陸續(xù)下了數(shù)場大雪的天氣終于放晴。陽光將山峰的影子投射在山谷間的雪地上,將大片的雪原變得半陰半陽,斑駁耀眼。 山谷之中,王源率領的三千騎兵正在收拾帳篷,升起篝火,他們要燒些熱水吃些干糧準備一天艱苦的行程。王源帶著趙青和譚平正在檢查昨夜馬兒是否有凍傷的情形,而柳鈞正興奮的跟著公孫蘭身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清晨的時候,當看到公孫蘭從大帥的帳篷里鉆出來之后,柳鈞和趙青等人都驚訝不已。都知道公孫姑娘失蹤了兩年時間,大帥瘋狂的找了她兩年,最近數(shù)月才漸漸淡了下來。而忽然間公孫姑娘又出現(xiàn)了,所有人都替大帥高興。公孫姑娘在時不覺的有什么,當她離開時,才覺得原來公孫姑娘非常的重要。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沒有公孫姑娘在,總是覺得沒有人能夠有把握完成。而現(xiàn)在公孫姑娘終于回來了,可謂是皆大歡喜。 雖然是好事,但趙青譚平等人也有些尷尬。公孫姑娘輕易的便穿過了三千騎兵扎下的營寨,穿過四周的帳篷進到了大帥的帳篷里,這絕對是他們的失職。他們可大多是大帥的親衛(wèi)騎兵,居然毫無察覺。趙青和譚平將昨晚值夜的幾十名士兵叫來大罵了一頓,這幾十名士兵也很委屈,一夜未眠凍得要命,也沒覺察到任何的動靜,居然有人進了營寨,進了大帥的帳篷都不知道,當真是郁悶的不行。這幸虧是公孫姑娘,若是刺客的話,便大事去矣。 “公孫姑姑,你這兩年去哪里了?義父找了你好多次呢,我連成都城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你。義父天天念叨你,想著你呢,這次回來可千萬別走了?!绷x追在公孫蘭的身邊鴰噪著。 公孫蘭啐道:“去去去,做自己的事情去,小孩子,知道什么想啊盼的?在這里亂說話?!?/br> “我都快十五了怎么還是小孩子?你瞧瞧義父一大早那張臉,笑的像朵花似的,走路起來也呼呼帶風,我可好久沒見義父這么有干勁,這么高興了。話說公孫姑姑,這兩年你是躲到深山里修煉去了么?不知又練成了什么武技,教柳鈞開開眼成么?” “什么深山修煉,你當我是千年的狐貍精么?躲在山里修煉?”公孫蘭嗔道。 “是我說錯話了,公孫姑姑莫惱。話說你這兩年離開之后,你教我的那套劍法我可一點也沒偷懶,練得也算熟練了,要不要我耍一耍給你瞧瞧?”柳鈞嘿嘿笑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練得很好了,至少比你義父練得好。倒也不必練了。”公孫蘭自顧整理著馬鞍淡淡道。 “哦哦。那公孫姑姑看在我這么勤奮練習的份上,可否再教點武技給我學學?我可是很認真的學的,不像義父,都荒廢了?!绷x嬉皮笑臉的道。 “鬧了半天,你是為了在我這里再套些武技去學,我還當你當真舍不得姑姑呢?!惫珜O蘭瞪眼道。 “絕不是,公孫姑姑回來我比誰都高興呢。但我怕您一轉眼又不見了,所以,先把話說在頭里。公孫姑姑再離開之前,一定要先教我一套武技再走。”柳鈞腆臉道。 公孫蘭哭笑不得,正欲說話,便見王源帶著趙青和譚平大步踩著積雪走來。王源朝著柳鈞喝道:“柳鈞?兵馬裝備可都親自檢查了?不想去救你娘么?還在這里閑逛什么?” 柳鈞神情一肅,忙道:“我這便去準備?!闭f罷快步跑開。 王源來到公孫蘭身邊微笑道:“這小子又在纏著你學武技了吧?!?/br> 公孫蘭微笑道:“是啊,他倒是勤奮好學,比有些人要好的多。有些人我教了他武技,他卻棄之不顧。起碼柳鈞還當回事,勤奮練習?!?/br> 王源哈哈笑道:“你這是指桑罵槐啊,我確實練得少,不過你教的那種修煉元力的氣功我倒是常常練習,自覺進步不小。你也知道,我實在太忙了,有時候根本沒時間去練習武技?!?/br> 公孫蘭啐道:“你當然忙,白天忙,晚上也忙。嬌妻美妾一個個的往家里娶,外邊的女人也不缺。這不,又要去救那個秦國夫人了?!?/br> 王源呵呵笑道:“你居然吃醋了,看來是昨晚的家法不夠,找個時間好好的家法伺候你?!?/br> 公孫蘭臉色羞紅,啐道:“也不怕被手下人聽見,當真是沒有正形。你不是說時間緊迫么?還不抓緊吃些東西趕路?” 說到正事,王源立刻收起了笑臉,正色道:“是要抓緊上路了。得到消息說,陛下的車駕是前日傍晚離京的,最多還有兩日便要到馬嵬坡了,我們一定要在兩日內(nèi)趕到馬嵬坡,否則便來不及了?!?/br> 公孫蘭皺眉道:“你老說要提前趕到馬嵬坡,為何是馬嵬坡?那是個什么地方?有何特別之處么?” 王源苦笑搖頭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我只知道,馬嵬坡上必有一番風雨。莫問了,咱們吃點東西抓緊上路吧?!?/br> …… 玄宗的車駕一大早便從金城縣離開往西,金城縣令沒有白忙活,臨行前玄宗將他大大的夸獎了一番,給他升了咸陽郡別駕的職位,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恩寵了。牛爾樂差點沒樂瘋過去。然而,對于陛下提出的要求卻是有些莫名其妙,陛下要牛爾樂準備些食物給圣駕帶上路上充饑,這讓牛爾樂有些發(fā)蒙。圣上西巡,難道居然沒有帶吃的東西么?瞧那些內(nèi)侍婢女一個個狼狽不堪的樣子,似乎是餓了幾頓沒吃飯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牛爾樂沒敢多想,陛下提出的要求他當然全力滿足。于是乎在圣駕啟辰之前,牛爾樂挨家挨戶的在金城縣百姓家中湊了些雞鴨魚蛋之類的東西,裝了一車讓玄宗一行帶上。 金城縣的百姓們算是倒了血霉,本來就是個窮苦之地,養(yǎng)了些雞鴨豬羊都是家中換錢之物,沒想到都被圣駕給搜刮一空。昨晚被逼著露宿城北軍營校場凍了一夜便也罷了,現(xiàn)在還被敲了一筆。圣駕經(jīng)過沒有帶來一絲一毫的好處,反倒遭受了土匪搶劫一般,簡直是苦不堪言。 圣駕離去之后,百姓們暗地里罵個不休且不提,單說玄宗的車駕繼續(xù)往西趕路。雖然天氣放晴,但道路覆蓋皚皚白雪,被馬蹄車輪一壓,簡直是一片沼澤泥濘,行動困難之極。 就這樣在雪地泥濘之中掙扎,玄宗坐在車里渾身骨頭都快散了架,好幾次想下令停下來休息,但一想早些和王源匯合便早一分安全,這才竭力忍住。 然而,楊貴妃卻受不得這樣的顛婆,她嬌弱的身子那里經(jīng)受過這樣的折騰,整個人都已經(jīng)蔫了。而且天氣太冷,貴妃又沒有穿太多的衣服,車廂里又冷的像冰窖,楊貴妃身子扛不住,竟然發(fā)起燒來。 玄宗心疼的要死,終于忍不住下令停下車駕,從車廂之中探出頭來叫道:“御醫(yī)呢?愛妃病了,御醫(yī)何在?快來瞧瞧?!?/br> 高力士忙趕過去,一聽叫御醫(yī),頓時傻了眼,回稟道:“陛下,沒帶御醫(yī)一起出來啊,來時隊伍要精簡,御醫(yī)什么的都沒帶他們啊?!?/br> 玄宗皺眉怒道:“那怎么辦?娘娘病了,不能走了?!?/br> 正說話間,陳玄禮策馬飛馳而來,來到玄宗的大車旁高聲道:“怎么了?為何停下不走?” 玄宗道:“愛妃發(fā)燒了,沒有御醫(yī)隨行,恐怕不能趕路了。不如今晚就在這里宿營吧,待明日瞧瞧她的病是否好轉?!?/br> “那怎么成?”陳玄禮大聲道:“這里可不能停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山野嶺的如何宿營?陛下,可不能因為貴妃娘娘生病了便耽誤行程。咱們須得趕路才好?!?/br> 玄宗皺眉道:“這是什么話?愛妃生病不能前行,難道不管么?陳玄禮,朕要你下令停軍就地扎營?!?/br> 陳玄禮拱手道:“陛下,臣不能遵旨,陛下為了貴妃娘娘一人便要耽擱大隊行程,這是不應該的。陛下瞧瞧兵士們,一個個饑寒交迫凍得臉色發(fā)紫,又有誰喊著要停下來了?這里連個避風之處都沒有,附近也沒有可用的柴薪生火,今夜在此宿營的話,明早定有數(shù)百人凍斃于此,陛下難道為了貴妃的病便不管他們的死活么?” 玄宗覺得很詫異,陳玄禮居然敢這么跟自己說話,這是絕無僅有的。他的口氣很強硬,跟平日在自己面前的陳玄禮判若兩人。不過玄宗倒也算是個善解人意的,很快便想到或許是因為跋涉艱難而心生焦躁,說話沖了些。而且陳玄禮的話也有些道理,為了愛妃而凍死幾百士兵和隨從,那是不合適的。 “陛下,臣不是不管貴妃娘娘的病,臣希望能陛下和貴妃娘娘能堅持一下,前方二十里便是馬嵬驛,到了馬嵬驛便可歇息,那里有房舍院落可供休息避風,這樣豈不是更好?”陳玄禮沉聲道。 “這……那愛妃的病怎么辦?總不能讓她在這里病著發(fā)燒,萬一有個閃失,朕可不依?!毙诎櫭嫉?。 “發(fā)燒么?好辦。臣有土法,挖謝雪給娘娘敷在臉上便可退燒?!标愋Y道。 玄宗皺眉道:“這是什么醫(yī)治之法?本來就冷,敷上雪塊豈非更冷?” 高力士在旁躬身道:“娘娘需要喝點水才行,人發(fā)燒不喝水的話回燒干心肺的?!?/br> 陳玄禮道:“好辦。來人,用銅盆挖點雪化了給貴妃娘娘喝水解渴?!?/br> 一名龍武軍士兵跳下馬來,從臟兮兮的雪地里挖了一盆雪,雪中枯枝落葉橫七豎八的支棱著,那士兵胡亂用手將里邊的樹枝落葉扒拉掉。 陳玄禮將銅盆遞給玄宗道:“陛下,化了雪讓娘娘喝便是?!?/br> 直到此時,玄宗才意識到,陳玄禮不是因為勞頓而說話無理,他是故意的,他是真的要無禮。一旁的高力士也醒悟過來,和玄宗對視一眼,兩人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陛下,坐穩(wěn)了,要出發(fā)了,馬嵬驛就快到了,陛下可不要再叫停車了,否則天黑前便趕不到了?!标愋Y高聲喝道。同時抽出馬鞭在玄宗車駕的馬屁股上狠狠一抽,拉車的健馬吃痛沖出,玄宗一個沒坐穩(wěn),差點摔在車駕的地板上,手中的銅盆也連雪一起“咣當”倒在地上。 第733章 危急 車隊后方,楊國忠和秦國夫人韓國夫人的車駕緊隨圣駕而行,押車的是楊國忠和楊家姐妹的府中衛(wèi)士,人數(shù)只有四百余人。在來之前的路上,保護圣駕的龍武軍飛龍軍兵馬并沒有去管相國和楊家姐妹的車駕。然而,出金城縣直到午后時分,數(shù)百龍武軍禁衛(wèi)慢慢的落到了車隊后方,像是在斷后,其實便是將楊家車隊也盡數(shù)保護在其中了。 秦國夫人首先注意到了這個情形,但是她并沒有在意,而楊國忠則連這樣的變化都沒注意到,自顧坐在他那豪華的大車之中呼呼大睡,以彌補昨夜住在破落骯臟的屋子里沒能睡踏實的覺。 當玄宗的車駕在前方停下來之后,楊國忠也醒了過來,紅著眼睛探頭朝前方看,一邊命人去詢問出了什么事情。不久后消息傳來,說是貴妃娘娘身子不適,似乎在發(fā)燒,陛下停駕想請御醫(yī)診治。楊國忠放下心來,只要不是突然有叛軍出現(xiàn),那便沒什么大事。貴妃娘娘身子虛弱,這一路的顛婆她是真的受不住。楊國忠本有心將自己的豪華座駕讓給貴妃和陛下坐著,但因為一開始沒這么做,現(xiàn)在說出來反倒是罪過,索性不管不問了。 但得到消息的秦國夫人卻很著急,她知道小妹的身子嬌弱,一聽受了涼發(fā)了燒,頓時急著下車來,捧著隨身帶著的藥盒子要去看望。然而她踩著泥濘的積雪泥水往前走了只有十幾步,兩側便有十幾名龍武軍禁衛(wèi)策馬奔馳而來,馬蹄踏起的污水濺臟了秦國夫人的石榴裙。 “敢問夫人何往?”一名龍武軍郎將高聲問道。 秦國夫人皺眉道:“聽說娘娘受了風寒,本夫人想去探望探望?!?/br> “上面有命令,不準隨意下車走動,請夫人回去大車上?!蹦抢蓪⒊谅暤馈?/br> “這是什么話?我去探望貴妃居然不準么?隊伍停在這里,又不是在趕路,本夫人就算下車走走,也沒什么不當吧?!鼻貒蛉税櫭汲獾?。 “這是上面的命令,夫人范不著跟我們生氣,我等只是執(zhí)行軍令罷了?!?/br> “上面的命令?陛下的圣旨么?還是陳玄禮的軍令?本夫人去問問去。”秦國夫人怒道。 “夫人請莫要為難我們,放夫人去問,豈非是要我們違抗軍令么?我等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夫人還是回車上去為好。來人,請秦國夫人上車。”那郎將面帶冷笑,沉聲說道。 幾名龍武禁衛(wèi)策馬逼近,一名士兵拱手笑道:“夫人,請回車駕安靜等待,不要叫我等難為。” 秦國夫人怒道:“我只給娘娘送個藥盒而已,你們?yōu)楹螖r阻?當真豈有此理。” “夫人,藥盒我等可替夫人轉交娘娘,但夫人必須遵照軍令回到車中等待,請夫人配合我們的差事,免得弄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那郎將沉聲道。 秦國夫人雖然生氣,但也覺得沒必要跟這些兵將多言。她將藥盒遞給了那郎將,轉身便朝楊國忠的車駕行去,她要讓楊國忠出面去教訓這幫沒大沒小的禁軍。然而,她只走了數(shù)步,便立刻又被堵了回來,兩匹健馬踏著污泥攔在她的面前。 “夫人這是要去哪兒?夫人的車駕在后方?!蹦抢蓪⒌?。 “我去看看我堂兄如何,這也不成嗎?”秦國夫人真的怒了。 “對不住夫人,命令是要所有人都不得離車,還請夫人回車上去?!蹦抢蓪⒗渎暫鹊?。 突然之間,秦國夫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她的腦海里閃過了王源跟她說了許多次的話,話里話外的暗示她楊家將大禍臨頭的意思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明晰。當時自己卻絲毫沒有感覺到。 眼前的情形絕對不尋常,這些禁軍平日里見了自己都畢恭畢敬,說話都陪著笑臉。而現(xiàn)在,一個個橫眉瞪眼,半點也不給情面,這已經(jīng)很詭異了。而且,自己連去見楊國忠的權力都沒有了,也就是說,其實自己和所有人都已經(jīng)被隔離了。限制行動便是軟禁,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一瞬間,秦國夫人腦海中閃起了拔腳就跑的想法,但她知道,若當真已經(jīng)被禁衛(wèi)軟禁,跑是跑不掉的,只能相機行事了。 秦國夫人吁了口氣,換上了笑臉道:“也好,你們也是為了車駕的安全著想,本夫人能夠理解。我這便回車上去,你等辛苦一下,將這藥盒呈上去,給貴妃娘娘服一劑藥,減一減病情?!?/br> “夫人放心,卑職必會呈上去的?!?/br> “很好,便辛苦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回頭我也好讓相國獎勵你一番?!鼻貒蛉诵Φ?。 “獎勵只是不敢,卑職的名字倒也不妨告知夫人,卑職是龍武軍中郎將陳道乾,夫人將來要有什么吩咐,便可直接尋卑職便是?!?/br> 本來秦國夫人問他名字是有威脅之意,這陳道乾倒也不慫,直接告知秦國夫人他的名字官職,言語中的意思是,你盡管來找我麻煩便是,我不在乎。 秦國夫人無語,轉身帶著侍女回到自己的車駕中,放下車簾后一顆心又氣又怒又恐懼,撲通撲通跳的猛烈。她隱隱意識到有大事要發(fā)生,而且恐怕便是針對她們楊家的。停了片刻后,秦國夫人皺眉苦思起來,她不能這么坐以待斃,或許該想辦法將此通知楊國忠。楊國忠沒有下車,怕是還根本蒙在鼓里。 車駕不久又開始前行,前方又有百余名禁衛(wèi)來到車隊后方,護送在楊家車駕左右,顯然因為自己剛才的行為,禁軍又多派了兵馬前來看守,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是針對她們楊家眾人了。秦國夫人冷靜思緒,想了片刻后掀開車簾,招手叫一名隨車行走的侍婢過來,將一只手帕遞到她手中,低聲告訴她悄悄的走到楊國忠的車駕旁,將這只手帕交給楊國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