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提出見解

    閆重義終于將自己腦中所想揮毫紙上。

    他端詳著自己一刻鐘的成果，抬起頭打算叫顧楷過來自己身邊，給他講解一下思路，也順便收集一下對方腦洞。

    這時，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一件很驚悚的事情。

    他剛抬起頭，就看到自己這個一直都嚴肅認真緊張毫不活潑的徒弟，居然露出了一個謎之微笑，這種混合著荷爾蒙和一種奇怪氣場的笑容，讓端正的閆太醫(yī)覺得自己全身都忍不住戰(zhàn)栗了一下，霎時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蔓延全身。

    若是他熟悉二十一世紀的網(wǎng)絡(luò)知識，他定會說：“我的天啊，霸道總裁風(fēng)滿滿啊……蘇爆了……”

    可惜閆重義并不知道這些詞匯，所以他也只是覺得顧楷在那一瞬間非常的不對勁。

    好像是懷疑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他低下頭又看了一遍自己筆下的文字，確定沒有什么缺漏之后，就再次抬起頭來望向顧楷。

    這次顧楷的表情是符合他在閆重義心中形象的。

    他正端坐在椅子上，掰著手指頭，嘴里念念有詞，細聽是在背誦藥物的習(xí)性。

    見顧楷這么認真向?qū)W，閆重義頗感欣慰，但還是打斷了他。

    他伸手往自己的方向招呼了一下，嘴里也說著讓顧楷快過去。

    聽到師傅在叫自己，顧楷急忙將正在進行的事情推到一邊，站起來之后，就立刻小跑著去書桌前，好奇地打量著平鋪在桌面上的宣紙，艱難地辨認著上面的字跡。

    閆重義沒有賣關(guān)子，很快就用較為通俗易懂的語言把自己的思路說了一遍。

    紙上面寫的是這種植物的資料，因為被特地歸納整理了一下，對于現(xiàn)在的閆重義來說，它比藥書上面的藥物資料有用得多。

    閆重義挺直自己的腰，伸手把毛筆放到旁邊的筆架上面，接著指著宣紙上面飛來飛去的字，給顧楷念了一遍。

    顧楷趁著這個機會，也快速地把這些文字又熟悉了一遍。

    在閆重義沒有將這些字念出來的時候，顧楷雖然能看出一些文字，但剩下的大半部分都要依靠猜測，到最后還有許多字無法確定究竟是哪一個。

    而閆重義將自己寫的東西念出來之后，顧楷再看也就沒有了一點阻礙，全然暢通無阻。

    讀完自己總結(jié)的資料后，閆重義就開始就這這些知識，說出自己的想法。

    因為該藥物的某種藥效，所以我選擇使用哪些藥物與之配合，在這些藥物中，何種藥物因為何種原因，最為我青睞，最后我覺得應(yīng)該如何……看起來閆重義正因為發(fā)現(xiàn)了一條去羅馬的新路而狂喜，或許這狂喜讓他的血液流動速度有所加快，他的大腦擁有了充足的供血，思考的速度便也有所飛躍，說話的語速之快、話題的轉(zhuǎn)變之疾，竟連身體年輕心靈老邁的顧楷也要費很大精力才能跟上。

    閆重義在這里慷慨激昂地講著各種想法，而顧楷本就對藥材沒什么興趣，見此時還要費心理解這個老頭子的想法，只覺得自己的腦殼都疼。

    顧楷心里的不爽，在面上卻是一丁點也看不出來，閆重義只能感覺到自己這位徒弟的目光一直跟著自己的手移動。

    顧楷低著頭，盯著紙張上面的內(nèi)容，好像是在思考什么東西，到后來。

    過了一會兒，顧楷終于開口，聲音很輕：

    “師傅，你想過……用膳食代替湯藥嗎？”

    “……啊？”從來不知道藥膳存在的閆重義愣在了書桌前。

    見閆重義果然是這個表情，顧楷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這個對于本世界人來說非常新奇的觀點講了出來。

    “師傅，既然這種藥材的味道還算溫和，甚至以前還曾被當(dāng)作食物服用，那么為什么不能想方法將其改善成膳食，用食物的味道掩蓋藥物的味道，也讓娘娘們不會抵觸服藥?！?/br>
    顧楷翻找過高經(jīng)藝的回憶，確定這種想法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

    他在想要提出這種觀點前，心里也是稍稍掙扎了一會兒，但最后還是狠下心來，把后人的這個想法據(jù)為已有，對閆重義說了出來。

    這個古往今來似乎都沒有人提出過的想法，實在是讓閆重義頗覺震撼，他腦海中第一個想到的其實是“荒謬，君子怎能近鮑廚之事”，但幸好他是個還算理智的人，在將這句話拋出口之前，仔細地想了想這個主意的可行性，最后發(fā)現(xiàn)顧楷竟然提出了一個非常好的想法給他……而且這個辦法在傳播出去后，定會被許多人使用……

    沒想到這么好的方法，顧楷竟然沒有藏起來，而是分享給了他這個師傅。

    閆重義想到這里，欣慰地看了顧楷一眼，他心中更多存在著的，不是能夠把這個東西冠上自己名號的喜悅——他的心里或許有這種想法，但也不過是稍縱即逝，文人的風(fēng)骨又將他撐了起來。

    他欣慰于自己的這個徒弟對他的全然信任，甚至不擔(dān)心他私自占有這個好主意，這種被后輩信任的感覺，讓他瞬間覺得自己背上負了很沉重的擔(dān)子，但并不難受，只覺快意。

    這邊閆重義滿心感動地在剖析顧楷的心理，顧楷這邊卻偷偷松弛著自己的肌rou，想著這個便宜師傅應(yīng)該不會使小人行徑吧……他還是比較相信自己的眼光的。

    他本來就是為了不麻煩自己，才將這個想法扔給閆重義，閆太醫(yī)只要在邀功的時候夸他兩句，高經(jīng)藝就能夠更進一步。但若是閆太醫(yī)一個字不提他的功勞，顧楷可就要再做些麻煩事情了。

    幸好，這個閆重義沒有辜負顧楷的期待，他想了一會兒，忽然轉(zhuǎn)頭將室內(nèi)打量了一番，然后壓低聲音對顧楷說“為師知道你信任我，但這種重要的事情，不要隨意說出來，我若是心存歹意，此刻定然會將你的方法據(jù)為己有?！?/br>
    聽了閆重義的這句話，顧楷稍微放心，知道這個人不會小人了。

    然而顧楷的面上卻依然維持著自己那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好像不知道閆重義為什么要將人性說得那么險惡。

    他這表情讓一旁的閆重義只覺得牙癢得很，恨不得把這個傻白甜的小太醫(yī)狠狠地罵醒，讓他明白憑自己的性格，之前的二十年能安全無恙地活下來，絕對是他祖上積德。

    閆重義苦口婆心的樣子太有意思，顧楷覺得自己找到了生活的調(diào)劑品。最后看閆重義已經(jīng)快要爆發(fā)，也就不再將自己故作的單純臉擺出來，而是低頭認錯，表示自己明白了。

    既然偽.內(nèi)部爭斗已經(jīng)解決，他們兩個就要一致對外了。

    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閆重義門口守門的那位準(zhǔn).正式弟子，就經(jīng)常能夠看到讓自己極為痛心的一幕：師傅拉著那個叫高經(jīng)藝的小太醫(yī)，兩個人并排走在一起討論著什么事情，高經(jīng)藝的表情很恭謹，很有徒弟本分，但閆重義的行為和表情都很親昵隨意，比起師傅來，更像是朋友。

    他們兩個人總是在討論著什么東西，他偶爾被喚進去幫忙拿椅子端茶水的時候，就總能看到閆重義和顧楷兩個人相對著坐在書桌兩邊。

    比起對高經(jīng)藝的態(tài)度，閆重義對他的那副嘴臉呦……真的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位準(zhǔn)徒弟的表情太可愛，活像一只行走的表情包，顧楷接過他端來茶水的時候，總?cè)滩蛔√ь^多看他兩眼，只覺得這種“我腦袋里面在想什么你從我臉上都能看出來”的設(shè)定竟然能夠在現(xiàn)實生活中表現(xiàn)出來，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原因，閆重義才沒有將這個可以和“一事無成”劃等號的傻徒弟趕走吧。

    顧楷想著，忍不住再次笑了一下。

    .

    剛開始，顧楷與閆重義去給嬪妃們診脈完畢后，他就被閆太醫(yī)帶回書房，兩個人開始在各方面研究起了這所謂“藥膳”的制作方法。

    顧楷在這時候能夠發(fā)揮自己幾百年的記憶，提出許多好點子，但后來配藥材的事情，顧楷就幫不上什么忙了。

    他見自己無事可做，也不想在這里無聊地圍觀，便對閆重義說，要去看看自己的徒弟們。

    知道顧楷有責(zé)任心，自己這里又不需要什么人手，閆重義就將顧楷放了回去。

    出了書房，顧楷去教導(dǎo)自己的那群徒弟們，帶他們讀了一會兒書，解答了他們提出的問題后，他就解散了這個小課堂。

    走出太醫(yī)院的門，顧楷看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最后選擇了一個方向，抬腳向那處行去。

    過了幾座宮殿，映入顧楷眼簾的便是顏雪亦居住的宮殿，聽說路修杰分外喜歡她，便親自提筆，為這座宮殿提名：雪亦宮。

    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不過他并不想進入宮內(nèi)。他也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想要進去的想法，只不停在外面徘徊。

    門口有幾個宮女，見顧楷來了，都曖昧地笑了幾聲，接著倚在一起，一面嗑著瓜子，一面低聲閑聊些什么，偶爾還推搡打鬧幾句。

    其中一個活潑開朗些的宮女，見顧楷一直在門口徘徊，就探出脖子，喊了一聲：“小太醫(yī)你莫要等了，萍兒不會出來了?！闭f罷，他和身邊的幾位宮女都笑了起來。

    第9章 勇毒誓

    見這群宮女都看著自己，顧楷好像有些窘迫，他將自己的腦袋低下，結(jié)結(jié)巴巴地嘟囔了幾句話。

    他長得很是清秀，笑起來又有一股書生的文卷氣，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此刻他有些害羞地在眾人的調(diào)侃下垂著頭，這群并不符合古時女子性格的爽朗宮女們見他這副模樣，紛紛善意地笑了起來。

    最后，他還是將自己的腦袋抬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對著領(lǐng)頭的那個宮女說：“jiejie，”他好像覺得對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叫jiejie有點兒不好意思，便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下去：“麻煩……幫我把這包東西送給萍兒……”

    帶頭的那個宮女款款走過來，嘴里說著：“只讓我們幫你帶東西，為何不給jiejie們帶點兒點心啊？”

    他嘴里怪著顧楷不細心，手上卻還是接過了這個用幾層油紙包裹著的點心包。

    顧楷輕咳了兩聲，白皙的皮膚也因為不好意思，而稍稍染上了些許嫣紅色。

    他說麻煩jiejie了，下次一定給jiejie們帶吃的。

    幾個宮女已經(jīng)認定高經(jīng)藝最后肯定會和卞小萍修成正果，所以對顧楷也沒有那么客氣，紛紛喊著自己要吃什么要吃什么。

    其實她們也沒有真的想要麻煩顧楷，不過是湊個熱鬧，看看小太醫(yī)的害羞表情而已。

    顧楷張嘴，將這些需求一個個地應(yīng)下來，說自己過段時間出去集市，一定會給她們帶這些東西。

    說到出宮，說到集市，那些原本還笑嘻嘻的宮女便都沉默了下來。

    顧楷身為太醫(yī)，又是男子，自然可以隨意出去，但她們這群宮女，若沒有得到主子賞賜，定然是要在宮中熬到二十五歲，成了老女人，才能出宮回家。

    想到這里，這位大宮女又看了顧楷一眼，再次開口，聲音小了許多，語氣也正經(jīng)了許多。

    “小太醫(yī)，萍兒才十八歲，離出宮還有七八年歲月……你若是真喜歡她，可要等上七八年……你愿意嗎？”將話語說出來的同時，她還目光隱晦地往宮門后的某處看了一眼，顧楷看到她的目光，便心領(lǐng)神會，知道這門后定是藏著誰……還能有誰。

    看顧楷也將目光探過去，宮女上前兩步，一側(cè)身就把顧楷的視線遮擋?。骸澳闳羰悄艿?，就發(fā)下毒誓，說自己定不負她；若是沒那個耐性，你便趁早離開?！?/br>
    宮女的語氣神態(tài)都十分嚴肅，但顧楷卻笑了起來，他這一笑，風(fēng)流儒雅，說不出的風(fēng)度翩翩，正站在他對面的宮女肚子里沒那么多墨水，只覺得對面小太醫(yī)這一笑，是真的好看。

    他說：“jiejie，我知道你心向著萍兒，你是對萍兒好?！彼烈髁艘幌拢瑢⒈〈捷p輕抿起，片刻后將右手舉起，中間三根手指直立向天，行了一個起誓的姿勢：“我高經(jīng)藝發(fā)誓，發(fā)妻之位，定予卞小萍，若違此誓，教我不得往生。”

    顧楷將這些話說出來的聲音不小，不遠處原本在聊天的宮女們聽到，都詫異地將眼神投射過來，隨后又很一致地轉(zhuǎn)到門后。

    門后一個身影怔愣了半響，忽然將身子扭轉(zhuǎn)回去，踩著繡花的鞋底，噠噠噠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誓言的確狠毒，宮女們聽了，也都知道高經(jīng)藝定然是真心喜歡卞小萍了。

    領(lǐng)頭的大宮女將自己原本有些戲謔的眼神收起來，神色復(fù)雜地盯著他看了好久，最后嘆了一口氣，說“糕點一定幫你帶到”。

    顧楷作揖謝了jiejie們，然后在眾人的目送下，離開了雪亦宮的宮門口。

    在后宮里，很多東西傳的都很快。小太醫(yī)戀慕宮女的消息對很多人來說，都是與自己完全無關(guān)的事情，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興致勃勃地探討這件八卦，甚至有些妃子，閑來無事也會找?guī)讉€心腹宮女，探聽一下這件事情的發(fā)展。

    作為故事的主人公之一，顧楷也經(jīng)常被某位娘娘專門叫去診脈，在診脈的時候，娘娘就會看似雍容華貴，實則八卦心滿滿地詢問一些問題，甚至還有娘娘問他，要不要她去向顏貴人討要來這個小宮女，然后將她放出宮，讓他們二人能夠在一起？

    這時顧楷就會拒絕娘娘的好意，說萍兒還沒有接受自己，自己不敢妄自做什么。

    這件事情在好幾位妃子的推波助瀾下，終于成功地讓皇上也知道了。

    路修杰聽說宮女是顏貴人那里的，便心生好奇，想要看看故事的女主人公是何許人也。

    他從御書房向雪亦宮行去，在路上隱約想到，自己好像見過高經(jīng)藝這個太醫(yī)，卻記不住是在哪里見到過，這個小太醫(yī)究竟長什么樣子。

    到了雪亦宮，顏雪亦迎上來，貼心地幫路修杰脫下外袍。

    衣服剛脫完，顏雪亦還沒來得及和皇上說幾句體己話，眼神晶亮的路修杰就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愛妃，朕聽說你這里有一個宮女，甚得一位太醫(yī)的喜歡？”見顏雪亦的眼神有些變化，他繼續(xù)說下去：“朕心中好奇，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樣人士，能把朕的臣子迷得神魂顛倒。”

    聽到路修杰這么說，顏雪亦臉上還維持著柔和的笑意，心里卻已經(jīng)忍不住想起了原著里面的內(nèi)容。

    在原著里面，路修杰喜歡的人是卞小萍，雖然自己穿越過來之后，將路修杰對卞小萍的寵愛引導(dǎo)到了自己的身上，但若是路修杰還是遵循了原著的人設(shè)，喜歡上了這個原女主，自己的一腔心血，不是都白費了嗎……

    她在這里十分糾結(jié)地想著事情，一會兒告訴自己路修杰是個好男人，一會兒又對自己說設(shè)定的力量無法抗拒，心情可以說是非常非常地急躁。

    路修杰等了好久都沒有得到顏雪亦的回答，便疑惑地扭頭詢問：“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