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如果哪天天下間再也沒有戰(zhàn)亂,四海升平國泰民安,那才是真正值得咱們驕傲的事。” 魏佑隨口問了一句,便又引來這么一串長篇大論的教導, 撇著嘴悶不吭聲,半晌才鼓著腮幫子念叨一句:“你就是想在楚京陪著大嫂,說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做什么?!?/br> 說完怕被他罵,趕忙一夾馬腹飛也似地竄出去了。 魏祁瞪著眼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氣的罵了一句:“這小崽子……” 竟然敢跟他頂嘴了! “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打馬追了出去,原以為很快就能追上,沒想到魏佑這幾年騎術(shù)竟然練的極好,加上年紀小,體重比他輕很多,他養(yǎng)的寶馬又是不輸給他的良駒,竟然直到城門前才追上。 魏佑原本就有意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這幾年練習騎術(shù)的成果,停下后轉(zhuǎn)頭笑道:“大哥,怎么樣?我這騎術(shù)可以上戰(zhàn)場了吧?” 魏祁冷哼一聲沒說話,但沒有反駁就已經(jīng)是對魏佑最大的認可,這小子的騎術(shù)確實很好,比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好多了,看來果然如父親所說,他當真是個行軍打仗的料子。 兩人回到楚宮,楚瑤正陪著魏昀玩兒木頭。 魏昀搭了個五層的寶塔,歪歪扭扭搖搖欲墜。 魏祁在看到這寶塔后便腳步一頓,在距離他們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 惹不起還躲不起么?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楚瑤笑著跟他們打了招呼,魏昀則專注于自己的寶塔,看都沒看他們。 魏佑也怕把這小家伙兒的玩具弄倒了,惹得他像那天似的大哭,便也沒敢靠的太近。 可小孩子畢竟手抖,能搭五層已經(jīng)是十分難得了,再要繼續(xù)往上搭第六層的時候一不小心碰倒了,寶塔嘩啦一聲塌的面目全非。 魏昀小手頓了一下,魏祁則深深地松了口氣:這回可不怪他。 誰知魏小美人先前一直不看他,這會兒卻扭過頭來,盯著他癟起了小嘴,眼淚汪汪哼唧兩聲又要開始哭。 魏祁瞪眼:“關(guān)我什么事?!” 魏佑哈哈大笑:“昀兒可能覺得是你給他吹倒的?!?/br> 誰讓他們剛才不在的時候?qū)毸呛玫?,他們一進來寶塔就倒了呢。 魏祁欲哭無淚,生怕他又嚎起來,楚瑤一怒之下又讓他去睡書房。 但這回楚瑤卻沒去哄魏昀,反而沉聲喚了一聲:“昀兒?!?/br> 她沒有多說別的,只是神情嚴肅地看著他,讓他知道她的不滿,知道不能明明是自己的錯還去怨別人。 魏昀年紀小,或許并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長久的相處讓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母親不高興了,抽噎兩聲硬是將哭聲咽了回去,只那兩只黑漆漆的眼睛還蒙著水光,看上去格外可憐。 楚瑤見他不哭了,伸手輕撫他的面頰:“乖?!?/br> 小小的孩子見母親又恢復了往日溫柔的模樣,扭著小身子爬過去窩進了母親懷里,生怕母親不要他了似的。 魏祁與魏昀相處的時間短,何曾見過他這般模樣,一時間覺得有趣又有些心軟。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綿綿你不用這么兇他。” 楚瑤抱著孩子的手一頓,轉(zhuǎn)頭挑眉:“我兇?” 魏祁:“……不是,沒有,我是說……你做得很好,小孩子就是應(yīng)該好好管教!” 魏佑憋笑憋得肚子疼,趕忙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回去就唰唰唰寫了一封信,寄往了京城。 以前他只知道英武的父親在母親面前總是低聲下氣,如今大哥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想不起大哥剛從大燕回來時的樣子了。 魏延與梅氏收到信笑的合不攏嘴,越發(fā)想看看這個從未見過的小孫子了。 但天氣寒冷,魏昀年紀又小,不宜長途跋涉,只怕一時半會兒還是見不到,也只能借著這些書信慰藉自己的思念之情了。 ………………………… 魏祎走后沒多久,魏祁便帶著魏佑一起離開了。 戰(zhàn)事還沒有結(jié)束,他身為太子,雖然并不一定每次都要親征,但也不好總是待在楚京。 離開前他纏著楚瑤折騰了許久,撫著她的小腹想著,要是綿綿能再給他添個小公主就好了。 他們魏家從父親那一輩起就沒有女兒,所以家中都格外盼望女兒的出生。 當然,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生個女兒的話感覺會像綿綿。 他只要一想到可以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小糯團子,并且親手將她養(yǎng)大,心里就不自覺的軟成一團。 楚瑤已經(jīng)累的香汗淋漓,推了推他想要讓他起來。 魏祁今天卻格外的固執(zhí),糾纏著又去親吻她。 “好綿綿,我又要好幾個月見不到你了,你就容我再鬧一次?!?/br> 楚瑤一時心軟,換來的是大半宿都沒怎么睡,剛合上眼沒多久天就亮了。 魏祁不讓下人叫醒她,但她心里惦記著他今日要出征,聽到動靜還是醒來了,皺眉嗔道:“不去送你了,累死了?!?/br> 魏祁笑著給她掖好被角,吻了吻她的嘴唇。 “別去了,外面冷,你好好再睡一會兒,睡夠了再起來?!?/br> 但楚瑤嘴上埋怨著,最后還是硬撐著起身,抱著魏昀一起去送了他。 魏祁心疼,又有些懊惱,后悔自己昨晚不該那么任性。 臨別前明明都已經(jīng)上了馬,卻又從馬背上下來,當著眾人的面將她和魏昀抱進了懷里。 “等我回來。” 說著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向來冷清的楚瑤難得有些紅了臉,嗯了一聲唇角微抿。 魏祁吻完她看了眼魏昀,湊過去想在小家伙臉上也親一下。 魏昀卻對這個辣哭過自己還碰倒過自己寶塔的傻爹很有陰影,扭頭扎進了楚瑤懷里不出來。 楚瑤輕笑,魏祁愣了一下,旋即將他硬從楚瑤懷里扭了過來,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之后滿意的笑著再次上馬,打馬離去了。 第156章 毒殺 二月下旬, 魏祁帶著三萬魏國兵馬和兩萬穆家軍直逼周國邊境。 周國上下如臨大敵,朝堂上的官員們各個神色肅重, 不敢半分輕怠。 先前周四郎在位時, 魏國兵馬都去圍剿周昊,他們反倒安生了一段時日。 如今周四郎死了, 周昊登基, 兩國交戰(zhàn)勢必就是你死我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做做樣子嚇唬嚇唬他們了。 周昊調(diào)兵遣將, 散朝后回到自己宮中,面色不佳。 他就知道魏祁那邊不會給他太多喘息的時間, 一旦天氣轉(zhuǎn)暖, 勢必會揮兵直下, 定要將他打的再無還手之力才行。 這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曾小瞧他,就像他也不敢小瞧他們一樣。 “陛下?!?/br> 正煩悶間,下人來報, 說是德妃娘娘來了。 周昊皺眉,面色愈加陰沉。 “她來做什么?” 德妃便是當年周王為他做主迎娶的趙氏女趙梓楣。 他雖然不喜歡這個女人, 但自認也并不曾苛待她,只是對她沒那么熱情罷了。 周國亡國后,他更是刻意疏遠了她, 甚至動過給她一筆錢財讓她離開,或者將她打發(fā)到遠處養(yǎng)起來的念頭。 畢竟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jīng)沒用了,而且趙國雖然不是亡在他手里,但當初攻打趙國時是他先起的頭, 誰知道她心里有沒有疙瘩,會不會生出怨恨。 但是趕得不巧,剛好在那個時候趙梓楣查出懷了身孕,他便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想著等她生下孩子再說。 可是趙梓楣懷孕三個月的時候小產(chǎn)了,孩子沒能生下來,身子還落下了病根兒,調(diào)養(yǎng)了很長時間才好。 周昊念在她到底是跟過自己幾年的,又是因為為他孕育子嗣才傷了身子,便將她留了下來。 趙梓楣看上去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母國已亡,以后再也沒有依靠了,養(yǎng)好身子之后越發(fā)小心翼翼的伺候他,謹遵三從四德出嫁從夫的道理,把他當做了自己最后的倚仗。 周昊見她溫順聽話,又一直將內(nèi)宅之事搭理的井井有條,便歇了休妻的心思,但是在登基之后,還是改立了一位世家大族的女兒為后,將趙梓楣封為了德妃。 畢竟趙梓楣已經(jīng)沒有母族的支持了,而他又急需周國世家的認可和幫助,聯(lián)姻是最好的法子。 他一口氣接連納了五個勛貴世家之女,挑選這些人入宮之前,還有意無意的在她們身上找楚瑤的影子。 然而真正開始接觸之后,發(fā)現(xiàn)無一不讓他失望。 這些人縱然眉眼有幾分相似,性情到底相差甚遠,沒有一個人可以與楚瑤相比,無論是容貌,還是才情。 擅書畫又如何?楚瑤比他們更好。 會女紅又怎樣?楚瑤根本不需要會這些東西。 她注定不是那種在后宅拿著針線家長里短的女子,她的天地更為廣闊,遠非這些尋常女子可以相較。 周昊越看這些人就越覺得心中憋悶,再想到當初都是因為要娶趙氏女才沒能娶楚瑤,便不由更加遷怒于趙梓楣,對她越發(fā)冷淡。 下人見他面色不好,恭謹答道:“回陛下,娘娘親手做了些芙蓉糕給您送來,您若現(xiàn)在沒胃口,奴婢這就去回稟娘娘,讓她先回去?!?/br> 周昊正欲點頭,又想到趙梓楣現(xiàn)在又懷了身孕,不宜多思多慮,便還是讓人將她帶進來了。 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四歲了,卻一直沒有子嗣,這一直是他心頭的一件大患,所以對于趙梓楣腹中的孩子也格外重視,生怕她再次小產(chǎn)。 趙梓楣是個一眼看去便讓人知道是個大家閨秀的女子,眉目舒展,衣飾端莊,無論什么時候都大方得體,不出半點兒差錯。 她知道周昊不喜歡自己,披著斗篷在下人的攙扶下緩步而來,留下芙蓉糕說了幾句諸如陛下莫要太過勞累這樣的話便離開了,并未久留。 周昊平日里最喜歡的糕點便是芙蓉糕,但今日心情不佳,對著這匣子芙蓉糕也沒了胃口,轉(zhuǎn)而讓人給太后送去了。 誰知當晚,周太后便一睡不醒,翌日無論旁人怎么叫都沒有反應(yīng),呼吸也越發(fā)微弱,仿佛隨時都可能死去。 周昊大驚,命太醫(yī)前來診治,眾太醫(yī)看過之后卻都看不出個所以然,只道周太后近來身子一直不大好,許是舊疾發(fā)作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