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覓玉情緒緩和之后，吸了吸鼻子。

    這時，余星河來電問：“你們在哪？我們都到了。”

    晏玉慢條斯理地回答：“還在高速路。”

    余星河看看時間，又問：“什么時候能到？”

    “再看吧?！标逃癫欢嗾f，就這么掛了電話。

    荊覓玉聽出了端倪，“他們在催嗎？”

    晏玉無所謂地說：“你不想去就不去了?！?/br>
    “其實我想去。”她想親自走走那場電影里，男主和女主告白的地方。

    “那就去吧?！?/br>
    荊覓玉側(cè)轉(zhuǎn)看他。他比她高近一個頭，她腳踩五公分的高跟鞋，仍需仰視。

    這人怎么就完美得找不到缺點似的。

    她想起從前外婆說，外公在追求期偽裝得十全十美。外婆就這么失了心。

    那么晏玉呢？

    汪珹瑩拒絕了他，但又因為家庭債務求助他。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不是應該羞辱對方一頓，挽回自尊嗎？可是他仍把錢借了出去，還是免息。這一百萬放在銀行存兩年，利息都好幾萬呢。

    晏玉回眸看她。她的內(nèi)雙眼竟然因為哭泣，把雙眼皮翻出來了。“在想什么？”

    “在想……真實的你是一個怎樣的人。”他曾說，愛上他是一件苦差事。假若他如外在表現(xiàn)一樣完美，那他的女人，應該是城堡里最幸福的公主才對。

    “在不同的人面前，每個人都有不同的一面。你又何需查證我其他樣子?！?/br>
    “也是。反正你不害我就成?！彼畚惨淮?，“你如果設計我，我恐怕要到死的那一刻才能明白過來?！?/br>
    晏玉扯起了笑，“你這腦袋，整天就用來想我害不害你。”

    她視線向后，正好看到一輛和她的車同顏色、同車型的車子駛過。讓她想起了一個半月前，兩人初遇的情景?！拔覀冋J識沒多久呀。你對我這么好，肯定另有企圖?！?/br>
    “上床不算企圖嗎？”晏玉用額頭撞了下她的額頭，“我的企圖都擺這么明顯了，你兩只眼竟然視而不見?！?/br>
    “……”荊覓玉捂住額頭。

    “好了?！彼焓州p彈她的臉頰，“你都開始胡思亂想了，活力很充沛了。走吧。”

    她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停下，回頭對他一笑，“謝謝你?！毙液盟麤]有追問她的往事。

    “在我還沒把你抱上床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瞪起眼，“難道上完床，你就要甩掉我了嗎？”

    “這不是廢話么？”晏玉說得理所當然，“這就跟養(yǎng)豬一樣，好吃好睡好飼料，都是為了宰豬那天的到來。”

    荊覓玉被這比喻氣得連捶他的肩，“這豬你就養(yǎng)一輩子吧?！?/br>
    沙同海岸往南，是遼闊無邊的大海。但那是鄰市了。北秀只占了入江口的海岸線。

    幾乎沒有人會說，到北秀去看海。

    從這再走幾公里，就是鄰市的海濱公園。大家都不差這幾公里的路程，寧愿去那里。相鄰兩市的海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幾年，北秀把沙同海岸打造成了高端游玩會，普通游客更加不過來了。

    余星河他們尤其喜歡這邊。清靜，人少，整片海岸都是他們一群人的。

    海岸相鄰的建筑群，是歐式復古的城堡風格。

    荊覓玉開車經(jīng)過，從后視鏡回望過去。她清楚地記得，在那長達百米的斜坡上，電影里的男主向女主深情告白了21秒。

    這還是多年前她看過的愛情電影，之后她對情情愛愛都沒興致了。

    晏玉和荊覓玉晚到了半個多小時。

    海岸上，余星河一行人搭起了沙灘籃球的網(wǎng)。

    晏玉在入口處的商店買了兩雙人字拖。

    荊覓玉脫下高跟鞋，夾著人字拖，走上沙灘。細沙如粉，從腳趾縫滑過。舒服極了。

    這兒的天空比北秀市區(qū)蔚藍許多。初春的季節(jié)，陽光明媚卻不燙人。

    不過，海水溫度仍然偏低。她在淺灘踩過，浪潮沖上來的時候，一雙腳都涼涼的。

    遠處有兩個男人下海游泳。

    她以手背遮陽，問向晏玉。“你要游泳嗎？”

    荊覓玉想起一件事。

    鞏玉冠說，警察在找一個年約二十八/九，名字有玉，右腿紋字的男人。

    除了右腿紋字，另外兩項和她尋找何撲玉的條件相符。

    她前幾天見老周時，問過這事。

    老周搖頭說，“這事我真不清楚。當年結盟發(fā)誓，沒說要把孩子折騰得紋上玉字吧。荊家一個都沒紋。”

    荊覓玉就想，她和老周了解到的真相，不過是荊家知道的部分。

    不同的人各自有不同的真相。

    孔、何兩家的細節(jié)，只有他們當事人才清楚。不排除另外兩家儀式感太強，給孩子烙上印了。

    不過……用何撲玉這個名字競拍文物的那個人，應該是荊山之玉的知情人。就是不知道對方什么來頭，什么目的。

    老周納悶不解的還有一個，“警察找這人干嘛呢？三家人犯下的案子，過時效了。兇手一個個都死了。早幾十年不查，現(xiàn)在查什么?！彼颐嫉募y路越來越深，分析說：“一，這警察恰好尋找有這三樣特點的人，和我們沒關系。二，警察也是為荊山之玉而來?！?/br>
    荊覓玉覺得，后者的幾率更大。

    過了片刻，老周眉頭一展，“算了。我們行得正，站得住，不怕警察查。你好好過日子，舒心點，其他事暫時別管了。終身幸福更重要。我在整個北秀市網(wǎng)羅青年才俊，就是盼著成就你的好姻緣。荊山之玉這兩年折騰得我啊，每天就線索、推理。累得慌，是該歇歇了。”

    話是這么說，可如果晏玉下海游泳，一換泳褲，露出個大大的玉字，那她該怎么辦？是視而不見逃避呢，還是順藤摸瓜查下去？

    荊覓玉等待著晏玉的回答。

    他淡淡的，“我不游泳?！?/br>
    她松了一口氣。最好別在她面前露右腿，她現(xiàn)在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她眺望前方的建筑群，“什么時候能去城堡參觀啊？”

    “五點多，老板回來。晚上在那吃飯。”

    “噢。”真是豐富的生活。要是鞏玉冠，這一天就在游戲里玩過去了，哪這么東奔西跑的。

    余星河和一群人在沙灘上打了兩場籃球之后，走過來招呼說，“去不去玩摩托快艇？”

    晏玉望了荊覓玉一眼，“你玩不玩？”

    她搖頭，“我沒玩過?！?/br>
    “想不想玩？”

    “我不會開。”打麻將還得學呢，這快艇是想開就能開的么。

    “很簡單的?！庇嘈呛又钢戈逃?，“他熟，開起來咻咻咻的?！?/br>
    晏玉躺在沙灘椅，動都沒動，懶懶的眸子瞟著荊覓玉，“就問你想不想？”

    “想啊?！彼p手以掌扇風，像是伺候大少爺一樣，“這不巴巴等著你嘛?！?/br>
    晏玉笑著坐起，“走吧?！?/br>
    兩人穿上防護服裝、救生衣，一前一后坐上了雙人快艇。

    荊覓玉突然伸手在他的腰上拈了一下。堅實的肌rou手感，讓她忍不住用兩指去夾。

    夾不起來。

    她想起了第三任：牛rou潘安。

    這牛rou潘安就是被荼毒到，什么都愛用牛rou做比喻。譬如，晏玉這肌rou像吊龍。

    “孫燃的身材，你應該摸慣了吧?！标逃竦恼Z氣稀松平常。

    她微微一笑，“還行。”孫燃那種格斗型的，像匙柄。

    荊覓玉左手鉆進晏玉的救生衣里面，輕輕攬上他的窄腰。傳遞到她手掌的，全是隱藏的力量。

    她看到他后頸有一撮頭發(fā)，較其他的長了一點。她右手拽了下，“這是你的tony老師忘剪了？”

    “留個小尾巴?！标逃翊魃戏雷o目鏡，“才半個多月，還短?！?/br>
    她探頭看他的側(cè)臉，“想不到你還有非主流的心思?！?/br>
    “我二十歲的時候，皮著呢?！彼︱湴了频?。

    “現(xiàn)在也不見得多正經(jīng)?！鼻G覓玉還記得他接李雙英電話時的流氓樣。

    晏玉抓住她的右手，一齊抱在自己的腰上，“抱緊了，掉到水里你就自求多福吧。我不太會游泳?！?/br>
    她震驚，“你不會游泳，玩水上快艇？”

    “是不太會，不是不會?！标逃翊魃鲜痔祝爸灰坏粝氯ゾ托辛??！?/br>
    “……”她不會今天就葬身大海吧？

    第31章 城堡

    # 031

    晏玉掛保險， 打火。一加油， 快艇呼嘯而去。

    余星河“呦呵”一聲， 和晏玉的車頭分別向左右兩邊畫出一道弧。

    碧海被白浪斑駁了平靜。

    “啊——”荊覓玉不禁大叫了一聲，不得不把晏玉抱緊。迎面海水的濕度和溫度，濺在身上沁涼沁涼的。她都生出了夏天一定再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