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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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那晚之后,再也沒人有過質(zhì)疑。 地下室里的三個人幾乎每個夜晚相聚然后相互摩擦練習(xí),往往到深更半夜還能聽見里頭有人彈琴。他們不辭疲憊一如既往的沉默付出,跟著譚家明從天黑玩到天亮。 第52章 那段日子于梁敘實在太為珍貴。 以至于后來他平凡而普通的活著時再回想起也會淚眼朦朧,那是他為理想不顧一切的堅持過后有過遲疑糾結(jié)卻從不后悔的時光。 在那段時光里有汗水和滿足。 譚家明曾經(jīng)問他為什么喜歡后搖, 他說可能是由于它最接近于他內(nèi)心想要表達的東西。至于那東西是什么, 他也說不清楚。 一切平和而靜謐的發(fā)生著。 北京的初夏就要來了, 其其也長成大貓了。他時而會空出一個時間去學(xué)校里找余聲, 圖書館里她看書他趴在一邊睡覺,像高中時候那樣子。 六月末的一天梁敘四五點便下了班。 琴行里陳皮玩樂說著棟篤笑, 只有周顯一個觀眾, 可那家伙仍說的不亦樂乎。梁敘倚靠在架子鼓前也跟著聽, 三個人活活把地下室搞成了一個小舞臺。 陳皮說完,梁敘敲起了鼓。 “來段唐朝的。”陳皮喊。 梁敘抬了抬眼皮,手下用了勁兒打在鼓上, 頓時噼里啪啦響,速度快如閃電。他穿著黑色短袖,脖子上的象牙晃得人花眼。周顯也拿起吉他附和起來, 一曲彈完說著再來個崔健的。 陳皮立刻吆喝:“一塊紅布?!?/br>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與人生抗衡, 架子鼓敲得震天響渾身都是蓄積的力量。那兩個月譚家明來來去去和以前差不多,偶爾出現(xiàn)喝點小酒和他們玩玩音樂。他們演奏過程中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 這個人總能及時出現(xiàn)然后毫不客氣的做一頓批評言論。 再后來陳皮便叫這人為老譚。 于是就在他們以為時間差不多可以出山的時候, 譚家明又做了一個決定, 他們仨終于明白即使三個臭皮匠終究還是不如一個諸葛亮。 梁敘和車行請了一周假。 他記得那天是北京的七月初一, 街道都快被太陽曬干了。他穿著黑色短袖, 襯衫甩在肩上沿著人行道往前走。陽光直直的貼著皮膚,像被燙傷了一樣。 那會兒余聲剛考完最后一門。 接到他的電話時她正往宿舍方向走,余聲怕他來回跑便謊稱自己已經(jīng)在去租屋的路上了。她很快回宿舍換了身干凈衣服再出發(fā), 正是中午下班時間公交車走走停停一直在堵。 距離近兩三站她下車步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對面的站牌也有一個人在等公交。許鏡穿著樸素的黑白棉布裙子,手里提著簡單的帆布袋。整個人看起來比方楊變化還大,風(fēng)一吹就能倒下去。 許鏡在抬眼的時候也看見了她。 有行人一波一波穿過馬路,許鏡沒有上車跟著人流走了過來。余聲至今都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她自己沒有走,而是在耐心的等待著對面的人。 “是去找梁敘?”許鏡已經(jīng)站在了她面前。 余聲沒有說話,但眼神已經(jīng)表示了。路邊的人來來往往,車子永遠沒停下過。七月流火的夏天里太陽干燥卻溫暖,生活平常心情也平常。 “當(dāng)年你和他好的時候我還在想像你這樣的大小姐會玩到什么時候?!痹S鏡聲音很淡,甚至還笑了,“沒有想過你一直堅持到現(xiàn)在。” 余聲認真的看著對面的女人。 “我很羨慕你?!痹S鏡說,“真的?!?/br> 公交車走了,又一堆人擠在路邊等下一輛。燈光從上往下落在許鏡的臉上,淡淡的沒有任何脂粉味道。余聲早該意識到當(dāng)薛天身邊換了別人之后許鏡的結(jié)局,畢竟對于那些人而言喜新厭舊是常理。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青草坪第一個考上大學(xué)的?!痹S鏡扯了扯嘴角,“我爸當(dāng)年幾乎請了全村的人,他以前有多為我驕傲現(xiàn)在就有多抬不起頭?!?/br> 風(fēng)將女人的頭發(fā)吹起到肩頭。 “我害了梁敘這點沒錯?!痹S鏡眼睛里有些水光,“可我也付出了代價,當(dāng)年大概比你也就大一歲吧?!?/br> 余聲慢慢的搖了搖頭。 “我不在乎你付出多少代價。”余聲臉色很淡漠,“那是你的事?!?/br> 許鏡就這樣看著她,緩緩笑了一下。 “你錯在不該讓梁敘來償還。”余聲說,“他那么年輕本該前途無量?!?/br> 許鏡低了低頭又抬起看她:“你說的對?!比缓笥终f了一遍。 灰黃的路邊余聲看見女人的眼淚有一滴落向地面,余聲忽然想立刻轉(zhuǎn)身就走。有一輛車過來了,剛才擠在一堆的人流瞬間沒了,站牌空了。 “有時候人沒得選擇。”許鏡垂眼看著自己的肚子,再抬眸又是一抹笑,聲音比之前抖擻起來,“我要離開北京了,還不知道會去哪里。”停了停又接著道,“不過應(yīng)該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br> 馬路邊此時此刻只有風(fēng)在吹。 “一直沒機會和他說對不起?!痹S鏡停了好幾下才將這話完整的講出來,“勞煩你了?!闭f完朝余聲溫柔的笑了一下側(cè)身走了。 余聲回頭去看那瘦弱的背影。 那天的太陽有點奇怪,一會出來了一會又被烏云罩住了,像是一直往她們這邊吹似的。許鏡一手放在衣服前擺,提著包的那只手捋了一下頭發(fā)。 “鏡子姐?!彼鋈缓?。 那個背影有一剎那的僵硬,就連余聲自己也愣住了。接著那個女人慢慢轉(zhuǎn)了過來,很輕很輕的‘噯’了一聲。 余聲說:“一路平安。” 這四個字像石頭砸進水里一樣將許鏡的心腹攪了個水泄不通,然后女人微微頷首轉(zhuǎn)身離開了。許鏡一面昂首往前走,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直掉,不明白哪怕在撐不下去的時候也沒現(xiàn)在這么難過。后來才明白為什么,一個人做了錯事不能再回頭的時候——有一天她向世界求救,世界能給一點回聲也是好的。 太陽又從烏云里爬了出來。 余聲慢慢走到了紅磚胡同,抬頭就看見那個普普通通的二層平房。她三步并作一步的小跑著上了樓,梁敘正蹲在門口喂貓。 聞聲抬起頭朝她看去。 “路上堵車了?”梁敘問。 “沒啊。”余聲也蹲了下來,伸出手從他懷里抱過其其,“我走回來的?!?/br> 梁敘斜睨了她一眼,太陽下她的眉目溫暖極了。他站起身來將她從地上拉進屋里,金色的陽光從門外流了一地。 “不對呀?!庇嗦曔@才反應(yīng)過來,“今天星期五你不上班嗎?” 梁敘靠在墻上,話在嘴邊滾了幾遭。 “可能要出趟門?!彼肫鹱T家明發(fā)話說的隨便去哪兒都行總之得離開北京,簡單和她提了下,“你現(xiàn)在放假了——” 余聲聽到這話將貓放了下來。 “去哪兒?”她打斷他。 梁敘:“還沒想好?!?/br> 樓下像是那個房東老太太放起了歌,收音機里在唱陜北的信天游。歌聲混著陽光在這個時候感覺好極了,梁敘看見余聲的目光亮了好幾下。 “咱回小涼莊吧?!彼f。 那聲音里有抑制不住的高興,跟信天游的調(diào)子相溶。自打梁敘來了北京到現(xiàn)在有一年了還沒回去過,沈秀每次打電話過來也說不了兩句,前兩天剛通話說梁雨考上大學(xué)了。 梁敘說:“好?!?/br> 當(dāng)天下午他就跑火車站去買了兩張第二早回羊城的火車票,再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屋子里開著燈,余聲正拿著鉛筆在畫紙上描。 看他回來放下筆找他要火車票。 梁敘好笑的看著她對著車票一臉的垂涎欲滴,正要說話屋子里的燈募得滅了。余聲輕‘啊’了一聲,梁敘打開門去外頭看了一下。紅磚胡同里除了他們這一家黑漆漆一片其他地方都亮著,緊接著便聽見樓下的老太太叫他。 保險絲燒了,得明天才能修好。 于是梁敘拿著房東老太給的一根蠟燭和火柴上去了,余聲抱著貓正在門口等他。兩人一貓進了房里,門被輕輕關(guān)上。梁敘將蠟燭放在桌臺上,然后慢慢劃開火柴點上。 火柴輕輕擦過的一瞬間,屋子亮了。 身邊的姑娘比剛才看見火車票還樂,湊在紅色蠟燭面前瞧來瞧去。那紅的微弱的光芒將屋子照亮,墻上的壁紙地上的板磚望著都格外溫暖。 “真好看?!彼f。 梁敘笑了一下甩滅火柴坐去床邊,他一腿搭在床上,一腿吊在地上??粗嚯x蠟燭那么近,人影都反光在了墻壁上。 “又不是沒見過?!彼φf,“有那么好看嗎?” 余聲只‘嗯’了一下,盯著蠟燭又不說話了。梁敘慢慢一手枕在腦后視線也落在蠟燭上,那閃爍的花火光瞧著就足夠溫暖人的了。 “我認識一個作者。”余聲盯著那燭光說,“她喜歡風(fēng)雨雷電也喜歡火?!焙退粯?。 “風(fēng)雨雷電就算了?!绷簲⒙犞话櫭?,“還玩火?” 余聲不樂意的回頭瞪了一下他,又回頭去看燭火。那火光看著漂亮極了,光束氤氳開在四邊形成一個圓圈,淡淡的很微弱。 “她叫舒遠,取自舒冬遠方之意?!被鸸庥持哪橆a,余聲問,“好聽吧?” 梁敘不溫不火的道:“還沒你好聽。” 余聲笑了一下,從蠟燭上移開目光也坐去床上。屋子里有微暗的光還有胖貓和梁敘,她翻身躺進被子里多么希望時光能慢一些。 兩個人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話。 梁敘趁她快睡著了躺去折疊床上,正要去吹蠟燭她又醒了。他停下動作將踢開的被子給她蓋好,其其像是沒見過似的一直守在蠟燭邊上。 她半睡半醒:“別吹?!?/br> “不吹?!彼吐曊f,“睡吧。” 那會兒已經(jīng)到了深夜,外頭除了寧靜什么聲兒都聽不見。屋子里的光亮慢慢變小變?nèi)?,后來那燭火也不知什么時候便燒沒了。 第53章 清晨天還未大亮余聲便睡不著了。 她睜開眼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偏頭去找蠟燭,桌臺上除了殘留的已變干的燭油什么也沒有。窗簾隔著外面的光襯得屋子里昏昏暗暗, 其其乖乖的趴在她床邊還瞇著眼。 折疊床輕微動了下, 梁敘也醒了。 他的聲音有著剛睡醒時低沉的蠱惑, 余聲將腦袋側(cè)向他那邊。梁敘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然后從桌臺上摸過手表一看又放下。 “時間還早。”他看向她,“再睡會兒?!?/br> 說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似乎還沒完全清醒又用兩只手使勁搓了搓臉。樓下的老太太這會兒早起了, 還能聽見掃門前的笤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