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節(jié)
“既然你要接孩子過來,那我就去準(zhǔn)備一下?!闭f著,明姝又是滿臉高興,笑容壓抑不住,“多個孩子好,多個孩子家里熱鬧。長生也能有個玩伴?!?/br> 慕容叡倒是讓不少并州里的大族的孩子和長生一道玩。不過因為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長生被那些大家族看不上,連帶著孩子都是一臉的高傲,長生打了幾次架之后,把那些玩伴都給打跑了。 慕容叡對此也頭疼了好一陣。 那些孩子不僅僅是玩伴,長大了之后,也會是左膀右臂,現(xiàn)在這樣真讓他不知道怎么辦?,F(xiàn)在要多出一個小孩子來,勉強拿著用吧。 第149章 計劃 慕容叡下定了決心, 就會很快付諸于行動。 洛陽里現(xiàn)在風(fēng)風(fēng)雨雨, 前段時間的血洗宗室, 嚇破了不少達官貴人的膽子。上位者尚且如此,何況下面的嘍啰。一樣的膽戰(zhàn)心驚,生怕什么時候來一場大的變故,把他們的小命也一塊收割了去。 看管渤海王孩子的仆婦們在這種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氛圍中沒了以往的盡職。 瘦骨伶仃的孩子自己坐在臺階下面拿著一根小木棍戳著地上的螞蟻玩, 渤海王子嗣單薄,除了這么一個妾侍生的孩子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子嗣。這也是朝廷為何留了這孩子的一條小命的原因。 天家給這個孩子起了個元景業(yè)的名字之后, 就把人丟在這兒。每年撥發(fā)衣食,但也僅僅于此而已,除了能出來在院子里活動活動,其余的都不要奢想。他抱著膝蓋看著地上的螞蟻,拿著棍子去戳, 照顧他的仆婦們只要他活著能交差就行, 至于元景業(yè)干什么,她們完全不管。 外面有聲響, 說是上頭撥來的布料米面等物都送來了。仆婦們頓時喜笑顏開, 這段日子外面亂的很,送來的東西都推遲了兩個月。 小孩子吃用不了多少,送來的東西絕大多數(shù)都是被看管他的仆婦們用了的。 仆婦們盼的望眼欲穿,東西送來,留下一個看著小孩子,其他人都跑到前面去拿東西。 剩下來的那個很不情愿是自個, 瞧著元景業(yè)蹲在那兒,不免有些耐煩。這么個小兔崽子好好的屋子不肯呆著,偏偏要跑出來,害的她也不得不跟出來。 仆婦想起前頭的那些動靜,心里掛念的緊?,F(xiàn)在米價都已經(jīng)漲了幾倍了,要是不去拿點,到時候恐怕就要被那些賤婢給拿沒了。 仆婦沖院子里的孩子呵斥兩句,“在外面呆著干甚么,回來!” 這孩子空有個宗室的名頭,死鬼阿爺是個造反的,沒有朝廷的赦令,恐怕一輩子都要被關(guān)在這里頭。仆婦們才沒把元景業(yè)放在眼里。嘴里呵斥和管教自己小崽子一樣。 元景業(yè)吃了一嚇,他磨磨蹭蹭回來,仆婦往他背后推搡了一把,關(guān)上房門,把他關(guān)在屋子里。自己跑去搶東西,免得太晚了什么都搶不到。 一眾仆婦們見到那些米面布,兩眼放光,送走送東西的人,等到把東西瓜分的差不多了,仆婦們才心滿意足的往回走。等到吃飯的時候,才把關(guān)著孩子的門打開。結(jié)果里頭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這孩子打記事開始就是被圈禁起來的,木楞老實的有時候讓人都覺得是個木頭。 這樣的木頭,能跑到哪里去? 頓時宅院里頭的仆婦們慌了神,到處找。 此刻元景業(yè)被一個人撈上了馬,他呆滯的神情在看到外面的人,嘴張的老大。 這是他從來沒看過的世界。 明姝在晉陽等的抓心撓肺,她和明嬈不和,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明嬈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不在世上,以前的恩恩怨怨也從此一筆勾銷。 現(xiàn)在她孩子來了,明姝老早叫人準(zhǔn)備好一切,而且還和長生說了要有一個哥哥過來。 長生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不知道哥哥是什么,他很狐疑的盯了明姝的肚子好幾天??粗麈亩亲記]有大起來,這才放心。 后來又想起,兄長不就是比自己大么,要是比自己大,怎么可能還在阿娘肚子里頭? 想到這個,長生不由得氣哼哼的。對那個要見面的兄長完全不抱任何期待。 反正又不是阿娘生的,只要不是阿娘生的,就和他沒關(guān)系。 “快來了吧?”明姝坐在床上,她看了一眼漏壺,去問銀杏。 銀杏只知道今天人應(yīng)該過來了,但什么時候過來,她也不知道。 “五娘子,奴婢去外面看看?!闭f著就往外面走。 明姝轉(zhuǎn)頭看到長生臭著一張臉,好像今天人人都欠了他的錢不還。 “怎么了?”明姝好氣又好笑,和現(xiàn)在孩子很喜歡自己多個兄弟不同,長生的性子也像慕容叡,對兄弟這東西痛恨的咬牙切齒。他不要兄弟,自己一個也無所謂,甚至平常貴族子弟都有的玩伴侍讀都不要。 那些侍讀都是從高門大戶里頭挑出來的,放在一塊從小長大,小時候是親密無間的玩伴,等到長大之后,就是左膀右臂。 明姝明白那些圍繞在長生身邊的小家伙的重要性。 但是長生對自己未來的心腹從來不客氣,一不合意就要揍。那些孩子在家里也是爺娘疼愛的,哪里受的了他這個性子,都沒呆過幾個月,全都回家了。 做一頭獨狼,在這個時候,可是不成的。 “待會表兄來了,記得要照顧他?!泵麈L生的手語重心長,長生抬抬頭,滿臉的不高興。 他半點都不喜歡家里多個人。 明姝見狀失笑,她環(huán)住長生的肩膀,“你在別扭甚么?” 長生搖搖頭。 “你表兄之前在洛陽,”明姝聽說過一點這孩子的境遇,“他之前在洛陽過得不好,我們現(xiàn)在把他接過來,一是照料他,二是讓他和你多在一塊?!?/br> 長生哦了聲。 “五娘子,來了?!便y杏從外面進來,滿臉笑意。 明姝帶著長生坐直身體。 不多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一個侍女牽著個孩子進來。明姝和元景業(yè)一打照面,就嚇了一跳。 原因無他,這孩子看起來比長生還要瘦小,而且目光畏畏縮縮,不敢直接看人。 明姝看了一眼銀杏,銀杏面露不忍,彎腰下來和明姝提了幾句這孩子在洛陽的日子。 這些慕容叡都叫人打探好了,既然人都要送過來,自然不會很保密,銀杏在外面和來的人交談幾句,知道這孩子的底細。 明姝聽后,看向站著的孩子。 長生和看新奇東西似得,睜著一雙眼睛對著元景業(yè)上下打量。他回過頭來滿臉不解:兄長年紀(jì)比他,難道不該是個頭比他高么?怎么面前這個看起來,還要比他?。?/br> 明姝伸手,“過來吧?” 元景業(yè)打有記憶開始,就是身邊仆婦不耐煩的聲音。他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如何看人的眼色。元景業(yè)這一路被人擄掠上晉陽,他不哭不鬧,連押送他的人都很奇怪。 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美婦人,只是遲疑了下,走了過去。 走到離坐床有兩步的時候他停住了腳,一言不發(fā),模樣乖巧,像是一只生怕自己被丟掉的小狗。 那模樣看的長生在一旁牙癢癢,母親的關(guān)愛從來就只給他一個人,現(xiàn)在突然多出來一個,哪怕說的有多可憐,落到長生眼里就只剩下可惡。 元景業(yè)這么多年都要靠別人眼色過活,遠遠比同齡的孩子要敏感的多。他察覺到長生的惡意,停了腳步,又恢復(fù)了之前的畏縮,整個人恨不得一個勁往后面縮,最后沒有人看見他才好。 明姝輕輕的在長生身上拍了下,要他老老實實,別又嚇著人。 長生被明姝這么一提醒,不情不愿的站到了一邊。 “我是你的姨母?!泵麈?。 元景業(yè)呆滯麻木的神情終于有了些許波動,他抬頭起來,終于認(rèn)真的打量面前的女子。他嘴唇囁嚅了下,“姨母?” 明姝笑了,“是啊?!?/br> 說著,明姝就要人去把韓慶宗給叫過來,“外甥過來了,把阿兄請過來。” 現(xiàn)在韓家支離破碎,能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姓不姓韓,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銀杏歡快應(yīng)了一聲,明姝招手,讓元景業(yè)坐過來。這孩子像只怕被人拋棄的小狗,她看在眼里,忍不住憐愛他。 當(dāng)初要不是明嬈想著取渤海王妃而代之,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事。 明姝問了元景業(yè)今年多大了,讀書了沒有。正說著,侍女?dāng)嗔顺物炆蟻怼?/br> 澄餅物如其名,外面的皮泛著一層晶瑩的油亮,里頭的rou餡幾乎能看的清楚。元景業(yè)這一路上吃的比在洛陽時候好,但趕路上一切從簡。他聞著濃厚的香味忍不住吞口水。 在一旁的長生看的清楚,他撇撇嘴,坐到一邊去。 這些東西都是他平常吃膩了不愛吃的,這小子之前到底過得多慘。 “阿娘,他餓了?!?/br> 明姝也早已經(jīng)注意到了,她把手邊的點心推到他的手邊,“吃吧?!?/br> 元景業(yè)看了她一眼,遲遲未動,似乎還有猶豫。明姝拿了一塊,撕開遞給他,他這才是確定了明姝是真要給他吃,而不是糊弄他。他一把抓了過來,塞到嘴里。 明姝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忍不住在他背上拍了兩下,免得這孩子噎著了。 長生看著,臉上露出一股怔松。他長到這么大還沒見過吃點心吃的這么不要命的人。 “那些賤婢沒給你吃飽?”明姝壓低聲音問。 元景業(yè)看了她一眼,遲疑了下,搖搖頭。 明姝心痛。 韓慶宗來了,就看到元景業(yè)一個勁的往自己嘴里塞東西。 他哪里還有什么不懂的,長嘆一聲坐了下來,“都是我不好?!?/br> 要是當(dāng)初能勸住阿爺別有那樣的念頭,現(xiàn)在什么事都沒了。 明姝喂了元景業(yè)吃了半個澄餅,長生看不下去,直接拉過元景業(yè)到一邊,把一碟子的點心都塞給他。 長生看著元景業(yè)吃東西的樣子,忍不住扭過頭去看明姝。 之前明姝也和他說過一點關(guān)于這個表兄的事。他不是宗室么,就算是阿爺犯事了,也不至于成這個樣子吧。 明姝等元景業(yè)把點心吃了一半,讓人把東西收拾一下,一口氣吃那么多恐怕到時候要噎死。 元景業(yè)吃了東西,比之前有了點神采。長生一把拉起他,“走吧,玩去!” 元景業(yè)比長生大,但是個頭卻要比長生還要高,拖起元景業(yè)根本不費半點力氣。 原本大人們就有意思讓兩個孩子相處,見長生如此主動,哪里還會不肯。 等兩個孩子跑出去,韓慶宗羞愧低頭,“造孽,真是造孽!” “現(xiàn)在阿兄再自責(zé)也沒用了?!泵麈瓝u搖頭,“幸好孩子還在,就是……” 就是這孩子也不是無緣無故接過來的,慕容叡留著這孩子有他的用途,說起來很骯臟可恥,但也沒辦法。 慕容叡對渤海王可沒有任何情誼,無緣無故,要他出手,根本不可能。 韓慶宗仰頭長嘆,“哎,我這樣也算是幫他一把。畢竟沒有爺娘的孩子,日子也不好過。” 慕容叡今日回來的要比往常還要早一些,他看到長生拉著元景業(yè)玩,這兩個小東西,一個負責(zé)闖禍,一個在后面跟著像個跟屁蟲似得。 做跟屁蟲的那個就是從洛陽帶回的那個,瘦瘦小小,滿臉怯弱。不管怎么看都和宗室子弟的驕橫完全不同。不過看著宗室子給自己兒子做牛做馬,真是心里不是一般的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