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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阿姨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也在低頭喂葵葵。 喬熠宵先是去蛋糕店買了個蛋糕,這才又坐公交車去往醫(yī)院。 今天是喬冬陽的生日。 他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喬冬陽立刻就看到了他,似乎一直等著似的。 喬熠宵都看在了眼里,心中一暖,但還是冷著臉走了進去,將手上的蛋糕盒子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喬冬陽忍不住地一直在看那蛋糕盒,到底還小。 喬熠宵“嗤”笑。 喬冬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丟臉了,立刻兇起來說道:“你不工作,過來干什么!” “是啊,我有錢不賺,我過來干什么?”喬熠宵瞟他一眼,“還不是過來看看某個癱子怎么樣了,有沒有被人揍得天天哭?!?/br> “我天天哭??。。。?!”上次剛哭過的喬冬陽其實心里有鬼,聲音就愈發(fā)大了起來。 “病房里的其他人呢,人家出去玩都不帶你去?” “人家都出去散步了!平常這個時候,護工叔叔也推我出去看小鳥了,今天我是因為等——”喬冬陽氣呼呼地說到一半,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又皺眉閉起了嘴巴。 “嘁,沒智商就他媽閉嘴!” “喬熠宵?。?!” “你再直呼我大名,小心我揍你!幾天不揍上房揭瓦是吧?!”喬熠宵說著就站了起來,哪料又牽扯到痛處,神色變了變。 喬冬陽一抖,“你怎么了。”見喬熠宵不說話,又問:“你的手怎么還沒好?。浚。∧阏f話?。。?!” “我他媽說個屁啊?!我怎么了?!天天伺候祖宗似的伺候那個神經(jīng)病,還被神經(jīng)病打傷了??!還沒好?!我要伺候神經(jīng)病怎么徹底好??。 ?/br> “……”喬冬陽看著他不說話了。 喬熠宵看到他這有些害怕的神色,就有點不舒服,還是坐了下來,皺眉道:“所以你好好養(yǎng)病,別辜負了我受的罪?!?/br> 喬冬陽開口正要說些什么,喬熠宵不想聽了,他伸手拿過蛋糕盒子,解開綢帶,把蛋糕取出來,遞給喬冬陽,道:“好歹正式十六了,給你買個蛋糕?!?/br> 是哆啦A夢形狀的翻糖蛋糕。喬冬陽小時候可喜歡看哆啦A夢了,喬熠宵倒是知道的,上次過來的時候,他就在看那玩意兒,看得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不過喬熠宵特意又加了句:“人家就剩這個機器貓了?!?/br> 喬冬陽接過去,雙手捧著,看了好半晌,“哦”了聲。 兩人突然又沒話說了。 喬熠宵仔細打量了一番喬冬陽,看得出來他養(yǎng)得很好,氣色也好,皮膚更是有了紅潤,便放下心來了。心里又笑自己,他擔(dān)心什么呢?喬冬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不用上班,不用上學(xué),樂哉得很。他還是先同情同情他自己吧。 見喬冬陽過得好,他也不想再待下去,膩歪,便道:“那我就先走了?!?/br> “這么快就走??。?!” “我要回去伺候神經(jīng)病。” “你——你,辛苦了?!?/br> “知道老子賺錢養(yǎng)你辛苦,就好好養(yǎng)??!”喬熠宵說著站了起來,又開始掏錢。 “我不要了!”喬冬陽卻搶先說道。 喬熠宵這次抽了十六張,放到他枕頭旁,“十六了,大人了?!边€想說些什么,又覺得沒什么意思,便只說了這么多。 可喬冬陽一直仰著腦袋,似乎還指望他多說些什么。 兄弟倆雖互相厭惡,卻是一路從苦日子走過來的。 喬熠宵看著他的眼神,到底伸出手,拍拍他的腦袋,說:“好好聽醫(yī)生、護士的話?!比缓笫栈厥?,“我回去了。”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你什么時候再過來?!”喬冬陽在他身后大聲問他。 “不知道?!眴天谙鼪]停下腳步,更是沒有轉(zhuǎn)身,沒有回頭。 喬冬陽抱著蛋糕,坐在床上,紅著眼睛又想哭,到底仰頭忍住了。 喬熠宵走出病房,便看到有幾人說說笑笑地往病房里走去。 他在病房門口站住,聽到有人驚呼:“哇,喬冬陽,這蛋糕誰送來的??!” 喬冬陽很神氣地說道:“哼,是我哥哥啊!” “你說你哥哥很厲害啊,走了嗎,我們也見見。” “我哥當然厲害了……” 后面的話,喬熠宵沒再聽,或者是不敢再聽下去,他迅速轉(zhuǎn)身,大步往外走去,突然想哭。 十多年來,喬冬陽第一次叫他“哥哥”。 雖然也許喬冬陽并不希望他聽見,甚至也以為他壓根不會聽見。 雖然他其實也根本不稀罕這一聲“哥哥”。 他大步走出住院部大樓,站在陽光底下,抬頭看向太陽,深深呼了一口氣,止住了那絲哭意。 他再低頭,看著自己的影子,眼睛因為強光的直接照射,其實是看不清的,但他卻突然覺得很心安。 第一次覺得,自己做出那樣的決定,或許也是值得的。 最起碼喬冬陽的確在一天天好起來。 他們兄弟倆互相厭惡,卻也是這世上彼此唯一的最后的依賴。沒了喬冬陽,喬熠宵還真不知道他繼續(xù)努力下去的意義是什么。 他往醫(yī)院大門走去,突然有人叫住他:“喬,喬,喬熠宵!” 他回頭,首先便看到一頂白毛,他翻了個白眼就要走。 柳南昀已經(jīng)跑過來,擋住了他,“真巧啊,你也來醫(yī)院??!你是昨天被我踢到了嗎?!哎呀不瞞你說我也是啊,我怕被我家里人瞧見,偷偷溜出來的呢,正準備去拍個CT!你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