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雖然下一秒他就因為魔力劇烈流失而失去了意識…… 但是,再度醒來之時。 身下鋪墊著的,是宛如曾在夢中來到過的阿瓦隆的漫漫花海。 御主就躺在他的身邊,小小的身體時而抽搐,細(xì)小的花骨朵覆蓋了她染血的棕發(fā)。 英靈側(cè)目望來,看到了御主即使在沉睡中也無法免去的、因為劇痛而緊皺的眉頭。 是了,她的念能力最為特殊之處,就在于“不變”。 在意識再度清醒的未知多長的這段時間里,她的傷口還在,痛楚也一點兒不會減少地傳遞到腦中,勾動潛意識里的痛苦。 英靈垂首沉思了半晌,復(fù)又抬起了頭。 “你重傷和失明的‘過去’不能改變,但是——稍稍修改一下細(xì)節(jié)這種投機(jī)取巧的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干了?!?/br> 這么說著,書寫了“愛麗絲·布洛尼”這一生的書頁上,被他小小地劃去了一行字。 【……視力喪失后,愛麗絲·布洛尼被挑斷了腳筋……】 對不起,就只能做到這么多。 哦,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話說回來—— 雖然是為了實現(xiàn)御主的欲望才撒下了花的種子,可是,這種子的威力也太可怕了。 看著這不知蔓延出了多遠(yuǎn)距離的花海,英靈忽然心中微動。 因此,在見到費(fèi)盡力氣召喚過來的兩個英靈的時候,讓自己軟趴趴地躺在花叢里的他向從屬于自己的從者先伸出手:“不好意思,因為難以啟齒的理由,我沒有辦法自己站起來了,能不能……” 咦? 不是有兩個從者嗎?怎么只看到了一個? 正疑惑著,他斜著伸出的那只胳膊還未抬起,剛從花叢著擦過,就像是一下子碰到了什么軟軟的、yingying的東西…… 英靈下意識地捏了一把。 捏到了一條果然又軟又硬、還帶刺的尾巴。 消失”的那個英靈其實并沒有消失,而是因為,陡然縮小的體型問題,被比他還高的花團(tuán)兒給埋了。 于是—— “混蛋!誰允許你隨隨便便上手摸的!” 咬! “…………啊,手指好痛!” 痛到不由自主帶上了感嘆號。 做從者時倒霉到基本沒遇到什么好事的某英靈,就算臨時專職當(dāng)了御主,好像也還是很倒霉。 因為這個意味被晾到一邊的白發(fā)英靈愣了一會兒,終于上來解圍了。 “稍等一下,master,雖然我很想及時自我介紹……不過,還是這件事更重要,我失禮了?!?/br> 看上去只是一個瘦弱少年的英靈把穿著盔甲、至少在氣勢上比他強(qiáng)大的英靈攔腰抱起來了,連帶著還咬著自己master手指頭不肯松口的小小英靈一起。 ——以上,就是艾爾利與少女御主,以及隨后與ruler、berserker他們的相遇實況。 也說不上第一次見面時有多和諧…… 但是,未來肯定可以相當(dāng)和睦地相處下去的。艾爾利這么自信地認(rèn)為。 第48章 其實一開始, 艾爾利完全沒有開一家花店的想法。 畢竟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不對,前面還需要加上定語。 因為master承擔(dān)了動用寶具修改過去的后果導(dǎo)致廢了雙腿沒法走路,剛被召喚過來一秒鐘就自愿接過本屬于master的這些重?fù)?dān)的英靈——ruler,天草四郎時貞,及時展現(xiàn)出了極為可靠、獨具行動力的一面。 他環(huán)視除了花就沒有別的東西了的四周,第一步是想辦法蓋起了一棟房子。 第二步,對屋內(nèi)稍加修飾。 第三步, 將master、master的master挨個抱進(jìn)屋子里。 可能是受條件所限,位于二樓的臥房一共就只有兩間。 最大的那間留給了master的master,考慮到那位是個女孩子, 他還想辦法找來了女孩子可能會喜歡的顏色——粉色的床單和被套。 不用說,隔壁稍小一些的那間自然就是master的了。 最后一個步驟也進(jìn)行得很快,被ruler放在木板床上忍受著幼獸的尖齒的艾爾利只望了一小會兒天花板,ruler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 手里還推著一把輪椅。 艾爾利:“……” 艾爾利:“ruler,難道你就是神派來拯救我們的神使?” “噗, master說得太夸張啦?!睂⑤喴瓮频酱策?,ruler彎起眼眉,笑意盈盈。 “這附近實在是找不到可以用來改造的原料,我去了稍微遠(yuǎn)一點的地方尋找, 所以才耽誤了一陣?!?/br> 解釋完在外滯留了頂多十分鐘的原因,這兒仿佛自帶圣光的白發(fā)少年便俯下了身,同時抬手扶起了艾爾利的背,再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腿彎。 輕輕一舉, 一放,廢柴master就在輪椅里舒舒服服地端坐了。 “……啊,謝謝?!?/br> 跟貼近的肢體接觸一個道理,艾爾利對于這種感覺也很不習(xí)慣。 從來是細(xì)心照顧別人的自己突然之間得到了無微不至的照料——而且似乎比他照顧別人時還要細(xì)致周道,不知為何,心情略微有些復(fù)雜。 但是,感激之后,仍然要真誠地表示歉意。 “才剛見面就讓你這么勞累,真是太對不起了。” ruler還是一笑:“我也只能做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幫上忙就很好了。對了,與我同時被召喚的英靈……這位,berserker?” 他和艾爾利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到了berserker的身上。 唔嗯,再準(zhǔn)確一點,是落在會蹦會跳還很兇的圓滾滾的那一團(tuán)上面。 “嘖,庫·丘林,阿爾斯特最強(qiáng)的戰(zhàn)士。” ——與想象完全不一樣,居然非常爽快地自我介紹了。 阿爾斯特最強(qiáng)的戰(zhàn)士帽子下顯現(xiàn)出的臉龐與身軀都烙印著深紅色魔紋,手中所持的似乎深扎荊棘的魔槍,更是透露著詭異與危險的血之氣息。 他毫無顧忌地把master的大腿當(dāng)成了墊腳的磚石,甩在身后的黑色長尾仿若某種奇異生物的骨骼,緊密地將他包圍——如今,正“啪”地一下,砸在了master大人的膝蓋上。 “你這個弱得要死的家伙就是御主?切,完全提不起興趣,除了斬殺敵人以外的其他事情都不要拿來煩我。哦,就是你,全部交給這個笑得好惡心的白毛去做就行了!” ruler:“呃?‘笑得好惡心的白毛’是在說我嗎?……啊啊,真是抱歉……” 似乎因為讓初次見面的berserker感到了惡心這件事而陷入了謎一般的自責(zé)呢,ruler。 看著站在自己腿上、用兇狠的血眸瞪著自己的berserker·迷你版,艾爾利在久久地沉默后,果不其然,幾乎被比方才還要濃烈的愧疚感壓垮。 “還是因為我沒能提供足夠的魔力,才讓本來應(yīng)該很厲害的berserker被迫變成了這個模樣啊……” “是的,master的判斷十分準(zhǔn)確。如果以正常的形態(tài)降臨,berserker毫無疑問是一個極其強(qiáng)大的英靈?!?/br> 雖然實力跟他們比不在同一個水平面,但艾爾利好歹也是個英靈,并且兼任了御主,可以大致感應(yīng)到bersker的非迷你形態(tài)所具有的威懾力。 而ruler則是憑借職階的特性,擁有看穿英靈真名及具體情報的能力,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若是能夠脫離縮小后這圓——不,弱小身軀的束縛,即使在berserker這一職階里,恢復(fù)原貌的男人仍舊是難以匹敵的狂獸。 只可惜…… “喂,你們這是什么憐憫的眼神,以為變成這副模樣的我就一無是處了么!” 只要是獸,都擁有尖利而毫不留情的獠牙,狂獸幼崽不出意外地生氣了。 他揮起了捏在手中的魔槍,嘎嘣——嘎嘣——仿佛骨骼碎裂、肌rou重組的奇怪聲響以人類難以聽清的音量嗡嗡傳出,甚至,槍身上的黑紅紋路仿佛加深了顏色,不祥氣息頓時更烈。 雖然槍頭沒有對著艾爾利或者ruler的胸口,但只需一秒,這柄魔槍就會穿破房屋的墻壁,砸在外面的花叢中,在那兒轟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巨洞…… 可是,證明自己還是很強(qiáng)大的這一槍到底沒能投擲得出去。 ——魔力。 ——總是會出現(xiàn)在艾爾利身上的,仿若永不可避的魔力詛咒! 在憤怒的berserker用力把魔槍擲出之前,一股莫名洶涌、卻宛如決堤潮水般難以抵擋的困倦之意,竟然從頭到腳把他包得死死的,一條縫兒也沒漏下。 “這……是什么魔術(shù)……精神攻擊……嗷!”狂獸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不過一秒,掙扎失敗。 本來就沒多少的魔力被他嘗試使用寶具的自作自受行為給抽干了。 等同于和他連在同一根繩子上的艾爾利也不幸地、猝不及防地遭到了連累。 這下就更慘了,明明剛經(jīng)歷了魔力被花種抽空的痛苦,好不容易醒過來,沒撐過多久就又要再一次昏睡過去了。 “嗯、嗯嗯,berserker很厲害,所以……不……” 所以,不需要證明了! 這話現(xiàn)在才說,到底是晚了。艾爾利下一秒就被如山壓頂?shù)睦б饫铝搜燮?,力氣也如抽絲般離他而去——不過,即使如此。 他也憑借強(qiáng)大的意志力,在最后的時刻將渾身軟趴趴、眼看著就要歪歪扭扭往地上栽的berserker撈了起來,剛好抱住。 一大一小兩個英靈的腦袋同時往下一歪。 艾爾利:“已經(jīng)睡夠了……啊……好像又……睡著了……” berserker:“呼嚕嚕呼嚕?!魢!?/br> 這么睡過去,頓時沉到了怎么推怎么喊都不會醒的程度了。 這一個過程來得一氣呵成又跌宕起伏,絲毫不給旁人反應(yīng)及搶救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