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就是他把你拖了過去,對么?!?/br> 語氣不善,庫丘林的赤眸中甚至掠起了近似于殺意的暗芒。 還算是“同僚”的那段經(jīng)歷,看似彼此相安無事,事實上,無論是庫丘林還是天草四郎時貞,兩人心里都清楚得很。 一個是殺戮的機器,一個是虛偽的圣人,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目標一致之時,還能夠湊合著合作。 可如今,“目標”再度一致了。 那卻是只能有一個人得到,不能分享,更不能讓別人占取的獨一份“獵物”。 可以這么說,天草四郎時貞的出現(xiàn),還有伴隨著混蛋白毛一起出現(xiàn)在獵物身上的異狀,讓庫丘林的敵意徹底地爆發(fā)了出來。 他仍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某一個獵物那般耿耿于懷。 不過,至少在這個時候。 “連點警惕心都沒有,就敢待在危險的野獸身邊?!?/br> 不知道為什么,庫丘林低頭,冷冷地望過去,竟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你,不僅是個廢物,還是個蠢貨啊。” 且不論這個一開口就是貶低之言的男人說這話有什么意義,旁人光是一聽,就難免心生不滿。尤其這些“旁人”,還是對潛在競爭者的感知力相當強勁之人。 “請容我反駁?!备呶牡谝粋€蹙眉維護道:“艾爾利卿絕不是像你所說的那般無用,也不是……額……” 讓騎士當著心愛之人的面說出“蠢貨”兩個字——即使是針對別人的話的復述,也著實太難為他了。 沒關(guān)系,他不行,還有另一個人可以接上,甚至,言辭還要比他尖利得多。 埃德蒙與berserker的這個庫丘林基本上沒有交集,除了那一次在召喚室門口的偶遇。 但他顯然不會因為關(guān)系生疏,亦或是其他別的原因而對這個野獸一般的男人委婉,相反,復仇者的戾氣不會比狂戰(zhàn)士庫丘林少上多少。 所以,開口便是諷刺:“只是路過的野狗,就不要擅自發(fā)表什么自大的言論了,只會讓人覺得好笑。” “……” 直至這時,庫丘林才將冷漠的視線微微轉(zhuǎn)移,掃了一眼之前完全被他忽略的這兩個男人的正臉。 不管是高文隱忍著的不滿,還是埃德蒙那毫不掩飾地展露出的敵視,都不會對庫丘林產(chǎn)生任何類似于“威脅”的影響。 很少有能讓只在乎敵人所在的狂獸真正在意的“東西”。 太少了,他這堅硬而冰冷、只會被戰(zhàn)斗的熱血燃起的心里,可能只會給那在意的事物留下微乎其微的一點點縫隙。 ——很遺憾。 就只有一道模糊又微小的影子自說自話著在他不留神的情況下插進了縫隙里去,讓他還無法適應(yīng),因而,非常地煩躁。 “吵死人了。” 狂王猩紅色的視線又往側(cè)移,從太陽騎士與巖窟王神色各異的臉上極其平淡地掠過,只扯出了一個居高臨下的俯視的冷笑。 “野狗么,我不否認。你們身上的喪家之犬的味道,倒是快要溢出來了?!?/br> “你說什么!” “……呵,喪家之犬?” 如果說,這些人先前還留有了一分或者幾分克制,那么現(xiàn)在,就因為從狂王口中說出的這第二句話,火藥味兒已然充斥了起來。 藤丸立香猛地抱住睡死了過去的醫(yī)生,慌張地打斷道:“等等!等等等!停!你們就算要打架也出去打——不對,現(xiàn)在可不是拌嘴打斗的時候啊你們清醒一點!” 人類最后御主的威嚴,在這一刻顯得何等地微不足道。 也就只有高文卿聽到了他的聲音,滿懷歉意——但依舊不打算在這個原則問題上妥協(xié)地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master,如果是正常情況我一定聽從你的號令??墒恰?/br> “面對他人對艾爾利的無故詆毀,我還能如何忍受下去呢!” 先不說憤怒的巖窟王身周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觸手一般的黑色火焰了,身為騎士的高文怎么可以慢上一步。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頗為重要……不,比較重要……不對,非常重要的因素存在。 ——如果不以強硬的態(tài)度向情敵提出決斗的要求,王之利刃就會以更加強硬的姿態(tài)重重地抨擊他的身體與靈魂……?。?! “好了,男士們,你們要打就出去打,現(xiàn)在把場地還給我們,當務(wù)之急是營救艾爾利和黑貞德,不是讓你們爭風吃醋的?!?/br> 達芬奇將對峙得硝煙氣味蔓延的笨蛋男人們擠到了兩邊兒去,自己走到了藤丸立香和羅曼所在的工作臺前——手一抬,她掌住疑似一睡不起的男人的腦袋拼命搖晃。 伴隨著一陣啊啊啊痛的哀鳴,非常完美,羅曼醫(yī)生醒了過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不會有比此時更清醒的狀態(tài)。 跟她一同過來的,當然是不久之前以打敗包括某某王及某某王等一眾強大男性英靈而一舉成名的——迦勒底維和小分隊。 阿爾托莉雅神色肅穆地走上前,在附和的同時,看了自己生前的騎士一眼。 “達芬奇親說得沒錯,當務(wù)之急是營救——不過,高文卿,你為捍衛(wèi)愛情與尊嚴做出的抉擇值得我敬佩,請卿換一個場所繼續(xù)你的執(zhí)著吧!” “哼哼,藍saber!你話里的偏向性也太明顯了,余認為,要讓這些精力旺盛的男人們公平公正地舉辦一場角斗賽才行,唔……來一場由余舉辦的祭典如何?” 紅saber尼祿陛下正在蠢蠢欲動。 然而,她的提議雖然很有意思,在一定程度上對迦勒底的和平能夠起到很好的效果,但顯然,不是很合時宜。 “人怎么又多了……好吧,還是說正事?!?/br> 被達芬奇強行叫醒的羅曼雖然沒有脫離困倦,但精神卻比剛才好了不少,在此事了卻之后,他肯定需要向一直暗中幫助他的達芬奇親表示最誠摯的感謝。 “目前能夠探查到的是,艾爾利和黑貞德所處的位置,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小型特異點。奇怪之處就在于,這個特異點是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卻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錯誤’,想要帶回失落人員,并且修復特異點,就只有采取之前從未做過的徹底摧毀的方式了?!?/br> “徹底……摧毀?醫(yī)生,這是什么意思?”藤丸立香問道。 “最簡單的營救方法,就是像往常一樣,由立香和瑪修你們進入特異點,將艾爾利和黑貞德帶回來??捎捎谶@個特異點本身存在的不穩(wěn)定,我不能讓只是人類和亞從者的你們冒這個風險,就連英靈,也可能會因為預(yù)測不到的意外承受不住那樣的絮亂?!?/br> 羅曼揉了揉太陽xue,沉聲道:“所以就只有另一個辦法。字面意思,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想要修復,只要讓扭曲纏繞在一起的‘命運’斷裂,就能讓它崩潰,艾爾利他們也能回來了?!?/br> “具體解釋起來有些復雜。不過,有那種寶具的你,應(yīng)該明白要怎么做吧……艾爾利?” 艾爾利的目光穿破屏障,與身在迦勒底的羅曼對視,半晌后,他鄭重地點頭。 “明白了,剛好,與我的一個想法不謀而合。只是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們的配合。” 說到這里,他看到了迦勒底眾人臉上不約而同都帶起的沉重表情,心下一暖的同時,又不禁有些難過,便開口安慰道:“沒關(guān)系,不用擔心我。我很幸運呢,有黑貞德小姐幫忙,非??煽康奶觳菀苍?。” 黑貞德就算了,正因為有這個初次露面就帶來了莫大危機感的“天草”在,他們才會這么憤怒又緊張啊——這個心理活動到底是沒能說出來。 因為艾爾利緊接著又兩眼亮晶晶地看向阿爾托莉雅:“阿爾托莉雅,我在這里,還遇到外甥了!” 阿爾托莉雅一愣:“什么外甥?” 艾爾利(興奮):“莫德雷德,你的孩子,莫德雷德啊?!?/br> 阿爾托莉雅:“…………” 亞瑟王的眼神一時變得有那么一些難以言喻。 按照她的性格,此時大抵應(yīng)該反駁,并且平靜地申明莫德雷德實際上并不是她的子嗣。 但是……艾爾利眼里的星星已經(jīng)閃亮得快要實質(zhì)化地飄起來了。 正直的王話音一噎,只有強行地把否認的話咽回去:“……呃,嗯。我知道了?!?/br> 如果時間允許,艾爾利估計會以贊揚的口味向阿爾托莉雅稱贊莫德雷德的活潑與可愛之處,并且,還要向在場的諸位,尤其是希望他靈基再臨改變形象的御主藤丸立香展示黑貞德小姐給他編的扎著歪歪扭扭的麻花辮。 是的,因為他是坐著的,長長的麻花辮被擋在了身后,別人看不見。 對于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喜愛并且感激的事物,他都希望能夠展示給自己喜歡的人們看——很幼稚的念頭對吧。但他,確實就是這么想的。 然而,為什么沒能來得及呢? 那就是…… “坐標已經(jīng)找到了?能開始靈子轉(zhuǎn)移了嗎?” 一個柔和的嗓音突然插了進來,讓正專心致志確定數(shù)據(jù)的羅曼下意識地回了一句:“只有大概的范圍,還不精確……靈子轉(zhuǎn)移不行啊,就算是英靈也不一定能夠承受住——” “啊,沒事沒事,他們一定可以的?!?/br> 這個突然而來的嗓音又說,帶著相當強烈的自信心。同時,還有一只手臂伸了過來——以在場諸位英靈也來不及阻撓的速度,拍擊下了迦勒底指揮官右手邊直接連接隔壁靈子轉(zhuǎn)移室機器的控制按鈕! 羅曼:“?!” 高文:“你……恩奇都?!” 埃德蒙:“什——” 庫丘林:“……” 總而言之,在場的眾人都被這個悄然出現(xiàn)的英靈的驚人舉動給驚住了。 “恩奇都先生,你不是會做出這么不理智行為的人設(shè)??!突然之間這是怎么了?!” “沒有,我很冷靜啊。” 恩奇都露出了看得出來確實沒有失去理智的微笑,但笑容針對的不是他們,而是投影里同樣面露震驚的艾爾利。 “放心吧,艾爾利,你就在那兒稍微等一會兒。吉爾去找你了,我相信他,也請你相信他能夠找到你,把你帶回來?!?/br> “恩奇都……” 艾爾利怔了片刻,就像是被恩奇都的鼓勵的微笑安撫了,他鎮(zhèn)定了下來。 “嗯,我當然相信吉爾?!?/br> 靈子轉(zhuǎn)移室內(nèi),工作人員早就被突然到來的英雄王的威懾震得不敢阻擾了。 “你們擠進來做什么?有本王一個就足夠了!” “錯,下去的應(yīng)該是你,年輕的我!不要又把事情搞砸了?!?/br> “我說我說,還是兩個大人的我都一起下去吧,跟你們一起行動真是讓我……啊,心好累?!?/br> 英雄王的行為準則,定然不可能與凡人相同。 他沒有那耐心繼續(xù)跟令人憤怒的雜種們浪費時間,束手無策的等待更不是王能夠接受的選項。 金色的王微微合眸,赤色的蛇眸中閃過陰翳的冷光。抬手重重地拉上載體的艙門,吉爾伽美什回身,看著少年吉爾伽美什和與他面貌相同的賢王,冷冷地道: “合作,僅此一次?!?/br> “哼?!辟t王吉爾伽美什雙手環(huán)胸,面色仿若無波無瀾,但與年輕時候的自己相同的赤眸中,依然掠過了陰戾。 “是時候讓雜種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