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節(jié)
侍女悄無聲息的走過來端著茶具動作優(yōu)雅的泡茶,不久后便將一杯水煙裊裊的茶輕柔的放在云書墨的面前。云書墨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濃厚的口感卻是讓他皺了皺眉。他突然想起了花卿顏泡的花茶,雖然帶著濃郁的花香,但入嘴后卻是清冽無比。 云綏焱一口將茶飲盡,見云書墨皺著眉頭放下茶杯,忍不住道:“不喜歡?哎,皇叔,你不喜歡給我喝好了?;适甯隙际呛脰|西,我可不想浪費。”說著也不等云書墨同意直接端過杯子牛飲。 兩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云綏焱終于坐直身子一眨不眨的望著云書墨:“皇叔,云綏旸,你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他了?” 修長的手指噠噠的在紅木的桌子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云書墨半垂著眸子似乎沒有聽到云綏焱的話。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冰冷,云綏焱在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自己想要看到的答案。云綏焱咂了咂舌,聳肩道:“算了,皇叔,貶為庶人已經(jīng)是非常人道的處罰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 說著云綏焱站起身朝著云書墨擺了擺手:“謝謝皇叔的招待,不如這樣吧,皇叔,我每天都來陪你吃飯怎么樣?還能給你解解悶?!?/br> 噠噠聲終于停了下來,云書墨眼眸睨了云綏焱一眼。后者扯了扯嘴角訕訕笑了笑,朝著云書墨做了個討?zhàn)垊幼髁ⅠR竄了出去。 直到云綏焱的身影消失,云書墨這才收回視線,他的嘴角勾出了一個約莫是微笑的弧度,心情儼然還不錯。 “貶為庶人永遠都不是皇家的仁慈。”低沉的嗓音響起,此時云書墨的嘴角已然扯回平直,原本古井無波的眸子卻是閃過一絲悲哀。 正文 第290章 執(zhí)念已消 在被云書墨扎住的時候,云綏旸就知曉自己大勢已去。被押回雍京他沒有怨言,被貶為庶人云綏旸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平平靜靜的接受了??墒钱斪约旱哪稿淮蛉肜鋵m的時候,云綏旸卻是跪在了御書房外。 這一跪就是一夜! 御書房的燭火整夜未熄,可那扇門卻是從未打開過。直到早晨初曉,那扇緊閉的門才慢慢的被推開。云綏玥一身明黃雙手背在身后走了出來,他的身邊跟著穿著四爪蟒袍的攝政王。 跪伏在地上的云綏旸聽到腳步聲立刻抬起頭來,“求皇上和攝政王放過罪臣的母妃,她是無辜的?!闭f著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云書墨目光輕瞥,隨后從云綏旸的身邊踏過,仿佛這個人不存在般。 云綏玥看著眼前的人,原本貌美英俊的人此刻卻是憔悴不已,早已經(jīng)沒有以往的風采。瞧著他蒼白的臉色,還有那已經(jīng)破皮流血的額頭,云綏玥無聲嘆了口氣:“起來吧,父皇下的旨又是本宮能擅自篡改的。大哥,本宮如今還叫你一聲大哥,還希望大哥早日出宮去。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怕是會遭人話柄。” “可是我母妃……” 云綏玥揮手打斷云綏旸的話:“蘇太妃已經(jīng)不是你的母妃了,如今你已經(jīng)不是皇室,云這個姓自然也不再屬于你?!?/br> 云綏旸原本微亮的眸子此刻徹底的暗淡下來,他垂下頭儼然已經(jīng)放棄。不過云綏玥卻是還有話說。他雙手負在身后望了眼云書墨遠去的背影,低聲道:“好歹,我們也是兄弟一場,大哥,去見蘇妃最后一面吧?!?/br> 云綏旸一愣凄苦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淡淡的喜悅。他連忙朝著云綏玥磕了幾個頭。 冷宮在皇城最偏僻的西北角,這里原本也是前朝寵妃的寢宮,只是后來因為犯事被貶終日關(guān)在寢宮之內(nèi),后來孤苦的死在寢宮之內(nèi)。原本繁花華美的宮殿冷凄起來,漸漸的落敗了。自那以后犯了事的嬪妃都會被貶到這宮殿來,漸漸的此處也就成了冷宮。 此時的蘇妃已經(jīng)脫下了平日里華美的服飾,一身素白如縞。蘇妃在得知云綏旸刺殺太子一事敗露便是心如死灰。她知道云綏旸這次在劫難逃。 而她也同樣如此。 其實,云綏旸所做之事她是知情的,她的母家雖然不是雍京城里的不是官宦之家,卻也是江南的名門望族,有錢有勢,更是暗中培養(yǎng)了不少的殺手。云綏旸派去殺云綏玥的那些都是他們蘇家的人。 當年云書墨徹查江南,他們蘇家靠著百年基業(yè)和多年的行善積德逃過一劫,卻也元氣大傷。那些人都是蘇家僅剩的人家到了,她暗中幫了云綏旸卻是隱瞞著從未告訴過云綏旸。 她原本以為云綏旸事成,那么這一切都不會被拆穿??蓻]想到事情敗露了。云綏旸被貶為庶人,永世不得入宮,而她也被打入冷宮,也不知云書墨會如何對待蘇家。她是千古罪人,蘇家的百年基業(yè)怕是毀于一旦了。 蘇妃站在破敗的庭院里,四周枯草叢生,這冷宮真的如同這名字一般,冷得讓人刺骨。 “娘?!?/br> 冷宮緊閉的門被緩緩的推開,云綏旸站在門口,不知為何卻是不敢再往前一步。未見時心里時時刻刻想著,此時見到了,卻是不敢上前了。云綏旸莫名的有些害怕,明明知曉,這已經(jīng)是最后一面了,可……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碧K妃看了他一眼,冷聲道。 云綏旸垂下眸子露出一絲苦笑:“娘,這是兒臣最后一次見您了,兒臣一會兒就要出出宮,做一個普通人?!彼戳丝此闹?,這破敗冷清的環(huán)境讓他忍不住皺眉,“娘,你為何助我?” 事到如今,云綏旸哪里還有不明白的呢,事情敗落,他的一眾黨羽全部都被揪出來徹查,那些曾被他找來刺殺云綏玥的殺手也暴露了。他從未想過那些殺手居然是他母妃的手筆! 蘇妃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后轉(zhuǎn)身往屋里走去:“我助你,不過是因你心中有執(zhí)念。這執(zhí)念不消必成心魔,到時我怕皇兒走上自毀之路。” 到了這一步,貶為庶人是最好的結(jié)局。以此看來,那麒元帝還是念及父子之情的,攝政王也并不是冷情的人。 云綏旸心中郁結(jié)已消,此時也明白了蘇妃的苦心。他苦笑一聲:“謝母妃未兒臣憂心,只是如今功敗垂成,害母妃落得五次下場,兒臣愧對母親!”云綏旸隨著雙膝跪地,對蘇妃重重的磕了幾個頭。這已經(jīng)是他能盡的最后的孝道。 蘇妃停住了步子,深深的受了這幾拜:“如今這般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你執(zhí)念已消,心中豁達,母親心中也是安心了,況且這地方清凈,我甚是喜愛,只是遺憾往后無法再見你罷了?!?/br> “娘,不如兒臣……” “皇兒莫要再多求?!碧K妃打斷云綏旸的話,她又何嘗不知他心中所想呢。蘇妃搖頭斷然拒絕,“如今這般,已是最好了?;⒍旧胁皇匙?,皇兒此刻出宮之后,不再回京,太上皇也不會對你如何,太子也是個心善的,若是往后遇到,你五害他之心,他必會善待你。只是你皇叔……” 提到云書墨,蘇妃無聲的嘆了口氣,攝政王深不可測,心思不是她能猜的。蘇妃也無法斷定,如今攝政王放他們母子一馬,往后會不會為了這大麒,為了云綏玥對他們趕盡殺絕。 “娘親不用憂心,如今若沒有攝政王開恩,兒臣怕是難以再見母親一面。我已經(jīng)是個廢人,也不在姓云,不再是皇家人,亦然沒有那尊貴的身份,就算我還有那心思,也不會再有人愿意為我賣命。”云綏旸無奈的搖搖頭,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一介平民肖想不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云綏旸將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開,朝著蘇妃微微一笑:“母親放心,兒子會將母親的話牢記在心?!?/br> 聽到此話蘇妃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她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你趕緊離開吧,這冷宮不是你多待的地方?!?/br> 這已然是逐客令了,云綏旸又如何聽不出自己母親話里的堅決,他心中不舍可是卻不得不離開了。云綏旸本就一直跪著沒起,此刻又朝著蘇妃磕了磕頭。直到蘇妃的身影消失在寢殿之內(nèi),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 “母親,若有來生,我還愿意做你的兒子。” 雍京城里的兇潮暗涌沒有對遠在千里之外的靠山村造成任何影響,今日可是老花家流水席的第一天,老花家可是早早的就放出了消息,說什么要請朝陽鎮(zhèn)上最好的酒樓來辦宴席。這不,好事者一早就來了,就是想要看看這老花家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魄力。 “這老花家是不是在吹牛啊,觀瀾居是什么地方,這老花家怎么可能有錢請他們啊,這請還是三天呢!” “反正我是不信,老花家的人慣會吹牛!走走走,我們?nèi)デ魄疲 ?/br> 有人不信,但也有人相信,畢竟這老花家可是揚眉吐氣了啊,這一次中了兩個舉人,而且還是農(nóng)家子,這鎮(zhèn)上的讀書人家可都沒有這般能耐。 老花家也是客氣,一大早便開門迎客。今日老花家的人可是穿得格外的體面。花齊竟是穿上了一身寶藍色的絲綢直褂,雙手背在身后好不氣派。就連平日里沒了笑臉的溫氏今日也出現(xiàn)了,大紅的衣裳非常喜氣,嘴上的笑容更是恰到好處。 花盼盼和花善民站在大門口喜氣洋洋的迎客,雖然嘴里說著吉祥話,可身上卻是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對上門的那些村民鄉(xiāng)親都是抬頭用眼睛睥睨著,一副看不起的嘴臉。 老花家的院子里擺了好些的桌椅,供給來人休息,當然坐在外面的都是農(nóng)村人,只有鎮(zhèn)上來的鄉(xiāng)紳富豪才能被客客氣氣的請進屋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