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嗯?!?/br> “頭號目標(biāo)人物已經(jīng)確定了,是個柬埔寨人,性別女。她是達(dá)恩在中國的一個下線,長期在國內(nèi)活動,犯案無數(shù),反偵察能力很強(qiáng)?!?/br> 厲騰面無表情,“叫什么名字,有沒有照片?!?/br> 楊正峰說:“瓦莎。但應(yīng)該不是那女的的真名。” 突的,厲騰臉色大變,反向盤打死一記甩尾,急剎車,把車靠邊停下。后面車道上的人紛紛探頭大罵,“有病吧你!”“會不會開車!” 電話那頭的楊正峰察覺到什么,道:“怎么了?” “你說,達(dá)恩的下線叫瓦莎?”厲騰的語氣非常冷靜。 “對?!?/br> “……”他沉默數(shù)秒鐘,腦子里飛快閃過一張戴著墨鏡的女人面孔,低聲道:“難怪會有那群特警。瓦莎的確沒住過那家旅館。因為她沒有把追蹤器提前放進(jìn)旅館房間,而是提前放在了阮念初身上?!?/br> 楊正峰一頭霧水,“……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的事,只是達(dá)恩的一個挑釁?!眳栻v閉眼,忽然狠狠一拳砸向車窗,透明玻璃立刻裂開絮狀紋路。他語氣極冷也極沉:“是要我知道,他已經(jīng)盯上了阮念初?!?/br> 第28章 “什么?”楊正峰驚詫不已,“達(dá)恩盯上了阮念初?” “嗯。” “你能確定是達(dá)恩做的么?” 厲騰說:“不能完全確定,但八成是?!?/br> 楊正峰靜默片刻,嘆氣:“如果真是達(dá)恩做的,那他對阮念初下手,就明顯是沖你來的。不管這個可能性大還是小,咱們都不能掉以輕心?!鄙灶D,想了想才又說:“這樣吧,我馬上聯(lián)系云城警方,在達(dá)恩落網(wǎng)之前,請他們派專人保護(hù)那姑娘。” 厲騰皺了下眉:“這邊的警方?jīng)]跟達(dá)恩交過手,路子不熟。不行?!?/br> “也是?!睏钫逵窒肓讼?,說:“那你派個咱們的人過來。無論如何,咱不能讓無辜群眾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br> 厲騰單手從煙盒里摸了根煙,塞嘴里:“你說派誰?” “大威?” “大威做事太毛躁。不行?!?/br> “浩子?” “不行?!?/br> “蔣柏成?”楊正峰眼睛一亮,“那孩子不錯,身手好,又年輕,是新兵里素質(zhì)頂尖兒的?!?/br> 厲騰把煙拿掉,語氣冷冷的,“那小子成天花枝招展整得跟要開屏一樣。不行。” 一聽這話,楊正峰的火爆脾氣一下就上來了,罵道,“你個混球。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干脆直接說讓你上得了!” 厲騰皺眉,清了下嗓子,“……我沒這意思?!?/br> “屁才不是這意思?!睏钫辶R罵咧咧,“你是老子看大的,你那點兒心思能瞞得過老子?” “真沒。” 楊正峰不耐打斷:“行了就這么定了。在上頭有進(jìn)一步指示之前,你的任務(wù)就是負(fù)責(zé)阮念初的安全,確保她的生命安全。達(dá)恩既然對她動了一次手,就一定會有第二次。與其滿世界沒頭蒼蠅似的找他,不如等他來找你,以靜制動。這是命令。” 厲騰別過頭,看了眼窗外,“知道了?!?/br> “好好保護(hù)那姑娘。”聽筒里,楊正峰的聲音明顯忍著笑意,繃住了,“她要是因為達(dá)恩有什么不測,唯你是問?!?/br> 他把手機(jī)丟到中控臺上,閉上眼,語氣冷淡,“一句話重復(fù)那么多遍,你累不累?!?/br> 楊正峰篤悠悠:“你楊哥一把年紀(jì),啰嗦點兒怎么了?哪個老頭子不啰嗦。好了,讓我這老頭子最后再啰嗦一句?!闭Z氣微微沉下幾分,“厲老弟,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天底下沒有后悔藥賣。你千方百計,就是不想她卷進(jìn)來,結(jié)果她還是卷進(jìn)來了。知不知道是為什么?” 厲騰掀開眼皮:“天意。” 過了這么多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大圈兒,最后還是繞回了原點。這就是他和她的命。 * 下午五點半,阮念初收拾好東西,背著雙肩包抱著花,走出聲樂排練室。剛下完一級臺階,手機(jī)就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她點進(jìn)去,是阮母發(fā)的:晚上回家之前去趟超市,把這些東西買回來。后面還附了一條很長的清單,牙膏香皂沐浴露……全是雜七雜八的日用品。 阮念初額頭滑下一滴冷汗,片刻才回:知道了親媽。【微笑】 回復(fù)完,她把手機(jī)重新裝回衣兜里,準(zhǔn)備離開單位去坐地鐵。就在這時,停車場的方向卻傳來一陣?yán)嚷暎洁洁健?/br> 阮念初回頭,瞬間眸光微閃,愣住了。 那是厲騰的車。駕駛室的車窗落下一半,他正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直接。 今天下午他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她以為他早走了。琢磨著,阮念初神色狐疑地走過去,擠出一個笑來:“這么巧啊厲隊,又見面了?!?/br> 厲騰淡淡的:“巧什么,等你大半天?!?/br> “……”阮念初一怔,道:“你找我又有什么事么?” 厲騰說:“你讓我上下班都跟你一起走,忘了?” 這件事的確她提過,但提的時候,他們還沒有分手。阮念初開始還有點遲疑,轉(zhuǎn)念想想,又覺得只是順路蹭個車,應(yīng)該也沒什么。分手之后也是朋友,他都這么坦蕩,她也該大氣些。 于是彎彎唇:“哦……我想起來了,是有這回事。不過今天就算了吧,我要先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你不用等我了?!?/br> “那正好?!眳栻v說,“我也要去超市?!?/br> “……那還真是巧?!比钅畛鹾呛歉尚α藘陕?。 “上車?!彼焓纸o她打開車門。她見狀不好再推辭,定定神,坐進(jìn)了副駕駛室。 厲騰把車開出了演出團(tuán),經(jīng)過大門口時,站崗的哨兵立刻神色肅穆地敬了個軍禮。阮念初也頭回沾光享受了回首長級待遇。 她有點受寵若驚,眼觀鼻鼻觀心,腰桿兒挺得筆直。 “去哪個超市?”厲騰忽然問。 “柳蔭大道上的沃爾瑪?!比钅畛趸卮穑半x我家不遠(yuǎn),離你家應(yīng)該也不遠(yuǎn)。就在你平時從總軍區(qū)回家的路上?!?/br> 他極淡地嗤了聲,“我回家不走那條路。” 阮念初聞言皺了下眉,很不解:“怎么會。你家和我家不是一個方向么?” “不是。”一個城南一個城北,隔了十萬八千里。 “你之前明明說順路?!?/br> 厲騰轉(zhuǎn)眸瞧她,挑了下眉,“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阮念初一愣,想都不想地脫口而出道:“原來我們不順路。那之前你為什么天天送我回家,今天還專程等我等那么久?” 他反問:“你覺得是為什么。” 他這么奇怪的人,任何奇怪的事被他做出來,好像都會變得很正常。阮念初癟嘴,目光落回手機(jī)屏幕,用很低的音量嘀咕:“誰知道你成天抽什么風(fēng)?!?/br> 厲騰開他的車,慢條斯理道:“姑娘,我抽我的風(fēng),你臉紅什么。” “……”話音落地,阮念初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抬起手摸摸左臉,摸摸右臉。兩邊臉蛋的溫度很正常。 旁邊那人低笑出聲。 阮念初茫然,呆呆的,反應(yīng)幾秒才意識到他在逗她,當(dāng)即氣結(jié),咬咬唇瓣低斥:“老這么逗我好玩兒么?看我人傻好欺負(fù)是不是?你怎么這么壞???”過分,壞蛋混蛋鵪鶉蛋! “嗯,我是壞蛋。對不起?!?/br> “……”認(rèn)錯認(rèn)這么快,打自己的臉真的不會痛嗎?阮念初一頭無語,無語,心說他這是真抽風(fēng)吧。 厲騰嘴角彎著道弧,掃一眼中控鏡,那姑娘從臉頰都脖子都染成番茄色,雪白的皮膚晶瑩如玉,這回是真紅透了。 傍晚時分,超市里人不算多。阮念初比照阮母發(fā)來的清單一路掃蕩,沒多久,日用品和生鮮蔬果就裝滿一車,堆成了座小山。 她拿著手機(jī)走在前面,東張西望;厲騰推著購物車走在后面,面無表情。 數(shù)分鐘后,阮念初的戰(zhàn)斗告一段落,一回頭,購物車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她的東西。她給阮母發(fā)了條語音:買好了。然后便把手機(jī)揣回兜里。 厲騰說:“買完了?” “嗯?!彼c頭。 “那走吧。”他轉(zhuǎn)身把車推向收銀臺結(jié)賬。他不喜歡人多的環(huán)境,超市太吵,要不是為她,他連五分鐘都不愿意待。 阮念初忽然想起什么,追上去,“喂!” 厲騰頓步看她一眼,“又怎么了?” “你不是說,你也要買東西么?”她低頭在購物車?yán)镎野胩欤唤獾貑枺骸澳阋I什么呀?拿了么?” 他在原地站片刻,轉(zhuǎn)身,隨手從最近的貨架上拿了一盒打折的小熊餅干,扔車?yán)?,語氣挺淡,“買好了。走?!闭f完就徑直結(jié)賬去了。 阮念初嘴角抽了抽:“……”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覺得,這個男人今天怕是中了邪。 自那以后,阮念初的生活似乎忽然就發(fā)生了一些變化。厲騰的中邪程度越來越嚴(yán)重,隨之而來的,她和厲騰的交集,莫名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每天早上七點半,他都準(zhǔn)時在她家小區(qū)門口出現(xiàn),接到她,把她送去單位,每天下午五點半,也會準(zhǔn)時去接她下班。 這種和諧又詭異的相處,一直持續(xù)到了這個星期六。 這天是小雨,初秋的云城空氣濕冷,整個城市像被籠在薄霧里,街景模糊。直到午后,雨才停。 阮念初和厲騰一道去往玄安鎮(zhèn)。 小星很有天賦,短短幾節(jié)課程之后,已經(jīng)大致學(xué)會識簡譜,阮念初很開心。課后回到市區(qū),她連吃晚飯的時候都禁不住贊嘆,“小星已經(jīng)會自己識譜了。這么短的時間就學(xué)會識譜,真的很難得耶。夏姨也好開心,她說果然名師出高徒?!?/br> 這番話,夸徒弟,順便把自己也夸了一通。 厲騰聞聲抬起眸,目光落阮念初臉上。她兩手托腮一臉傻笑,臉蛋兒粉粉的,大眼晶亮,眉眼彎彎,看起來嬌憨可愛。視線下移,他注意到她涂了口紅,偏暗的紅色映襯雪白的皮膚,又很妖嬈。 這個女人對他有種致命的吸引力。無論容貌,性格,還是那副曲線曼妙的身體。她是他暗無天日里的一場春夢,他對她執(zhí)念太深欲念太重,一旦卸去偽裝,他想象不出自己會做出什么事。 對面,阮念初低頭喝了一口湯,調(diào)整坐姿,雪白的長腿在桌下交疊。 厲騰盯著她看,眸色深沉如海。 她把一塊牛rou夾進(jìn)碗里,正要吃,忽然察覺到什么,抬起頭來。這一抬頭,剛好和他的目光撞個正著。 阮念初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奇怪,你老看我做什么?” 厲騰食指敲了敲桌面,垂眸,“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