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厲騰沒什么語氣地問：“你怎么在云城?！?/br>
    “當(dāng)然是鄭爺讓我來的啦，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要不是鄭爺他老人家有交代，鬼才愿意來?！标悋距止局鴳?yīng)道。

    厲騰扭頭瞧他，半挑眉，“鄭孫河讓你來干什么？”

    陳國志說：“讓我來幫你們，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br>
    話音落地，厲騰和阮念初同時頓步。

    陳國志走出幾米才發(fā)現(xiàn)他們停下了，回轉(zhuǎn)身，有點無語地倒回來，“你們停下來做什么？”

    “……”阮念初和厲騰對視一眼。前者神色懷疑，后者面無表情。

    片刻，厲騰左右一掃，低聲道：“巷子里去。”

    云城是大城市，發(fā)展日新月異，像這樣的老街小巷已經(jīng)極少見。巷子是通的，前后都是大馬路，中間的巷道狹窄逼仄，停著輛破舊自行車。

    三人在自行車旁邊站定。

    阮念初撐著傘，厲騰和陳國志站雨里。

    須臾，厲騰語氣極沉，“鄭孫河知道些什么？”

    陳國志：“你應(yīng)該問，他想讓我告訴你們什么?！?/br>
    厲騰目光冷厲地盯著他，唇緊抿，沒接這話頭。

    陳國志繼續(xù)：“你和鄭爺都了解達(dá)恩，都知道以達(dá)恩的性格，不達(dá)目的，死不罷休。段昆和瓦莎已經(jīng)出境了，鄭爺說，達(dá)恩一定在你身邊放了別的子兒?！?/br>
    阮念初聽完微皺眉，“你們鄭爺想到的，厲騰早就想到了。有其他更有用的東西么？”

    “著什么急。”陳國志瞥她一眼，續(xù)道：“這條有點兒智商都能想到，還有一條，你們肯定都沒想到?！?/br>
    阮念初瞪他：“別賣關(guān)子?！?/br>
    陳國志：“鄭爺說，以這些年他和達(dá)恩的接觸來看，這家伙行事很謹(jǐn)慎，而且，干什么都喜歡雙數(shù)——尤其是在派殺手的時候。知道為什么么？”

    “一則雙重保險萬無一失；二則，若其中一個失手被抓，另一個就立刻殺人滅口。”厲騰淡聲答。

    “聰明?！标悋緭嵴?，笑了笑，“厲隊長這么聰明，應(yīng)該知道鄭爺想告訴你什么了吧？”

    厲騰挑眉，“我想知道，鄭爺為什么幫我?！?/br>
    陳國志聳肩，“這位老人家的心思，我是這輩子都看不透了。興許，他就是想讓你盡快找到達(dá)恩，又興許，他欣賞你？不知道。”

    “……”厲騰無聲笑了下。

    片刻，陳國志伸手拍了下厲騰的肩，說：“好了，話帶到。我得走了?！?/br>
    阮念初叫住他，“欸，你大老遠(yuǎn)跑云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你要回香港了么？”

    “干嘛急著回?！标悋竞俸僖恍?，“云城妞多漂亮啊，我都想好了，今晚去做個大保健?！?/br>
    阮念初無語，“保釋金都是我們幫你墊的，你有錢？”

    陳國志一聽，瞬間又換回苦瓜臉，清了清嗓子，說：“那、那個厲隊，您看我這萬里送情報，禮重，情意也重……您是不是能借我個萬兒八千的，等我回香港再還你？”

    不等厲騰開口，阮念初大步擋到他面前，朝陳國志兇巴巴地說：“你出門在外不帶錢的？”

    陳國志撓頭嘀咕，“帶了。可這云城物價太高了，手一松……”

    “你沒朋友了？找我們借。”

    “我那些朋友全都比我還窮?！标悋景T嘴，“再說了，咱仨難道不是朋友？”

    “……”阮念初聞言有點兒心軟，皺起眉，遲疑半天才說，“那，就借你五千。打個欠條?！?/br>
    陳國志樂開花，趕緊喜滋滋地寫了個欠條。

    阮念初拿厲騰的手機(jī)加了他微信好友，轉(zhuǎn)賬五千。

    陳國志心滿意足，“謝了嫂子。”說完就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剛要提步，厲騰就叫住了他。

    “怎么？”陳國志狐疑回身。

    厲騰臉色冷淡，垂眸，從煙盒里抖出一根，遞給他。陳國志一怔，幾秒才伸手接過來。

    沉默。

    厲騰帶著阮念初走了。

    陳國志望著手里那根煙，忽然，笑了下。

    回到車上，阮念初趕緊拿出紙巾給厲騰擦臉上的水，他側(cè)頭躲開，淡道，“不用?！?/br>
    她皺眉，“剛才雨那么大，我怕你感冒?！?/br>
    他說：“沒那么嬌弱?！?/br>
    阮念初沒辦法，只好把紙收起來，過了會兒，忽沉聲說道，“剛才……陳國志要提醒你的，是不是那個意思呀？”

    厲騰手指刮了下她的臉蛋兒，“你說。”

    “鬼，”阮念初眸色微凜，壓低聲，“可能有兩個？”

    厲騰淡笑，“對?！?/br>
    “……”她咬唇，瞥了眼前面的代駕司機(jī)，聲音壓得更低，貼近他，“難道真的是江浩，跟……萊因？”

    厲騰閉眼靠椅背上，搖頭，神色透出一絲倦態(tài)，“暫時不清楚。”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柔聲，“今天起得這么早，又喝了酒，睡一會兒吧。到家我叫你。”

    *

    厲小醋肚子里有枚竊聽器，因此，家里的客廳，陽臺，但凡是胖貓在的地方，都成了移動話劇廳。

    阮念初覺得，在這種大背景下，厲騰的戲精天賦能得到充分發(fā)揮，而自己，也大有進(jìn)化為戲精的趨勢。

    她演累了，就會躲臥室里。他們不讓貓進(jìn)房間。

    第二天晚上，阮念初下班回家累得不行，沒精力跟竊聽器對面的人斗智斗勇，索性早早洗漱完，躺到床上刷微博。

    把熱搜前十全看了一遍之后，喬雨霏的微信來了。

    阮念初點進(jìn)去。

    喬雨霏：明天江浩生日，請你和厲騰一起來吃晚飯。

    “……”她唇微抿，這時，厲騰從浴室出來了。赤著上身短發(fā)淌水，拿毛巾隨意地擼著頭。

    阮念初忽然有點慚愧。同居數(shù)日，按理說，他的rou體她早該看慣產(chǎn)生抵抗力。然而這乍然之下的一瞧，她的臉，還是很沒出息地紅了紅。

    厲騰穿上軍裝的樣子，很威嚴(yán)，很高冷，很不可褻玩；但他不穿衣服的樣子，很性感，很野性，滿滿雄性荷爾蒙。

    但這兩種樣子，她都喜歡得不得了。

    “……”她趴床上晃著小腿，低聲：“雨霏說明天是江浩生日，要請我們吃飯。去么？”

    厲騰盯著她白花花的美腿看了會兒，扔了毛巾，過來吻她，應(yīng)得有些模糊：“去?！?/br>
    之后，阮念初的回復(fù)消息還沒摁完，他人便覆上來了。

    凌晨一點。不知做了幾次，她實在累得不行，裹著被子撒嬌耍賴，“不要了不要了。困，睡覺?！?/br>
    厲騰沒說話，吻卻狠狠落在她唇上。

    阮念初被親得軟乎乎，被子便不知不覺又被拽開……

    正要進(jìn)入主題，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震動起來。厲騰動作驟頓。懷里的小人兒大眼水汪汪的，隱約聽見什么，動了動唇，一副嗓門軟得掐出水來。

    “你手機(jī)在響……”

    “知道?！彼]眼緩了緩，一扯被子把她裹嚴(yán)，拿起手機(jī)，一看，來電顯示又是串陌生號碼。有點兒眼熟。

    他沒思考多久便接起來，“喂?！?/br>
    “厲隊長，”聽筒里是雷蕾的聲音，語速微快，公事公辦，“今天你從警局保出去的那個陳國志被人持槍打傷了，這會兒在醫(yī)院?！?/br>
    第59章

    厲騰眸光驟凜, “哪個醫(yī)院?！?/br>
    聽筒另一端的雷蕾語速飛快：“市七醫(yī)院。地址在江陽路三段25號?！?/br>
    厲騰直接掛斷了電話, 撿起軍用背心套頭上，三兩下穿好，臉色很冷。

    阮念初察覺到不對勁, 坐起身子, 問道：“出了什么事？”

    厲騰沒什么語氣, “陳國志讓人持槍打傷，這會兒在醫(yī)院?！?/br>
    她詫異大驚：“昨天我們分開的時候，他不還好好的么？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剛才?！眳栻v抓起煙、打火機(jī)和車鑰匙，彎腰，在她臉上輕拍兩下，“你接著睡覺。這大門口有警衛(wèi)員, 身份不明的人進(jìn)不來。不用擔(dān)心?！?/br>
    她卻徑直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用不著。我去去就回。”

    “現(xiàn)在這節(jié)骨眼上, 你擔(dān)心我, 我也擔(dān)心你?！比钅畛鯖_他很淡地笑了下，“我不想跟你分開?！?/br>
    厲騰大掌扣住她的后腦勺，摁向自己, 額頭貼了貼她的, 低聲：“那就不分開?！?/br>
    她彎唇，“好?！?/br>
    夜?jié)馊缒?，馬路上車輛稀少, 厲騰的黑色吉普一路疾馳。約半個鐘頭后, 他和阮念初到達(dá)市七醫(yī)院。

    兩人直奔急診手術(shù)室。

    一身便裝的雷蕾正等在外頭, 背著手，左右踱步，神態(tài)凝重。聽見由遠(yuǎn)及近的腳步聲，她轉(zhuǎn)過頭，一副微微松口氣的表情，道：“你們來了?！?/br>
    阮念初抬眸，手術(shù)室亮著紅燈，顯示正在手術(shù)中。

    厲騰看了眼手術(shù)室方向，“情況如何？”

    雷蕾答道：“陳國志的中槍部位是右手臂，失血過多，進(jìn)醫(yī)院的時候人已經(jīng)昏迷了?！?/br>
    厲騰靜幾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崩桌傧騼扇酥v述事發(fā)時的情況，“我回家的路上，忽然聽見一個巷子里有人喊救命。我就過去了。剛好看見有歹徒持槍行兇，要殺陳國志。”

    “兇手抓到?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