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大承氣湯需要年頭久的人參,但二皇子的藥方中,也需要人參,所以帶著的已經(jīng)用掉不少,最后的一支又被大皇子用去了,連二皇子現(xiàn)在用的都是邢氏自己的私藏。 朱蓉兒就算哭啞了喉嚨,磕破了頭,邢氏也不肯給她一株,她自己兒子還重病著,怎么能讓藥。朱蓉兒又去問謝氏討,謝冉亦稱藥材都送給了邢氏,沒法子幫忙。又轉(zhuǎn)向大公主那里,卻被紫萱直接轟走。 人參平常不稀缺,如今卻誰都拿不出了!人在途中,就算狄貫派人去就近采買,也少不了耽誤些功夫,急癥病情變化迅速,耽誤了一刻,弄的不巧,就可能會惡化。 這時,豆香去找了朱蓉兒,把手里的那一株百年份的露珠草交到她手里,說道:“朱jiejie,這株人參還是之前在王府里,宸元師太賞給我的,有百年份,還能頂用,你快拿去給大皇子用上吧,救命要緊?!?/br> 朱蓉兒顫微微地接過去,感激涕零地回道:“豆meimei,jiejie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我和旭兒,都記著你的大恩大德……”說完,就馬上送去給兒子治病去了。 豆香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離去的身影,冷冷想著,真是諷刺,最后幫得上大皇子的,還是胡嬋云。 回程的路上,月仙忍不住問道:“主子,朱蓉兒心術(shù)不正,并非良善之輩,之前被邢氏和謝氏利用,背叛了胡氏,狠狠得罪了胡氏的人。可邢氏和謝氏哪是好相與的,用完她就丟?,F(xiàn)在誰都不肯幫她的兒子,她真是自食惡果。您說過,她曾也想害四皇子,現(xiàn)在為何要幫她?” “不是為了幫朱氏和大皇子,而是為了別人,月仙,你倒是可以猜一下,等回到了咱們的地兒,我再跟你細(xì)說?!?/br> 剛開始熏艾草、涂驅(qū)蟲液時,她就發(fā)現(xiàn)驅(qū)蟲液中摻合了甘遂的氣味,這藥味苦性寒有毒,尤其能刺激腸管,但毒量小,作用慢,尋常人要用到三月以后才能引起惡心、嘔吐等不適,若是它的氣味被掩住,很難會被發(fā)現(xiàn)。 但要是聞了甘遂,還喝了可以治暈車癥的姜半夏湯,那就糟糕了,兩藥相逢,姜半夏會在體內(nèi)演變成法半夏,后者卻是放大甘遂毒性的佐劑,會直接引起厭食、上吐、下瀉等反應(yīng),更嚴(yán)重者還會誘發(fā)痢疾。 豆香本來還不確認(rèn),畢竟甘遂氣味混在驅(qū)蟲液中,辨識地沒那么清楚,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不讓兒子回來睡了,全托付給了安康公主,比起自己,她心里其實更信任胡嬋云的安排。 偏偏隊伍里有個暈車重的大皇子,偏偏他是吃了半夏,偏偏他的暈車癥加重了,豆香那時才確定,有人早就精心安排好了這些事,就是為了加害大皇子。 也是,年長健康的大皇子,親娘無力保護(hù),還有比這更好的靶子嗎? 不能弄死了,因為皇上肯定會雷霆震怒,定會徹查此事,搞不好還會遷怒每個人。最好是半殤,需要休養(yǎng)幾個月頭,給皇上留下此子不中用的印象。還不能被發(fā)現(xiàn)了,正好大皇子暈車,就會引起內(nèi)傷飲食不調(diào),易受外感邪疫侵犯,得個痢疾,也是可能的,這也不是難病,醫(yī)官隨治,也能治好,只是最好再拖延一二,惡化一些,能讓大皇子調(diào)養(yǎng)的越久越好,當(dāng)然真是要不行了,誰也不會坐視不管。 朱蓉兒不是良善之輩,她們都不是,豆香也一樣,對于敵人,她也絕不會手軟。大皇子生病的原因她發(fā)現(xiàn)了,連出手之人,她也猜到了,可那又怎樣,她會告訴曾經(jīng)要害她孩兒的朱氏嗎?這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迫害之人所做之事,也符合她的利益。 為什么要送人參,不是為了大皇子,不是為了討好朱氏,而是為了在狄貫心中留一份好感,畢竟此時最不好做的就是他,這時候給絲慰藉,比平常千萬倍的討好都要有效。 有了這株露珠草,大皇子就能多喝幾副大承氣湯,病情就暫時控制,也讓狄公公有時間派人去買藥,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為此,狄貫還特意來拜謝了豆香。 后來,又從近地請了兩位名醫(yī)隨行,也有了充足的藥材,大公子的病,終于慢慢緩了過來,就是人還是很虛弱,需要長時間調(diào)理,才能完全康復(fù)。 大皇子一好轉(zhuǎn),二皇子的風(fēng)寒也有了起色,兩個難兄難弟,差不多時候起病,同時受罪,還一同轉(zhuǎn)好,且都需要好生休養(yǎng)調(diào)理。 因為兩位皇子的病耽誤了路程,最后到燕京時,已是八月四日,竟然用了三個多月的功夫,燕京不同隴西偏寒之地,炎熱潮濕,此時就像個大蒸籠,讓每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第46章 進(jìn)宮 八月的燕京還沉浸在喜悅歡騰之中,到處可見還未撤掉的紅綢、福結(jié), 還有爆竹煙花燃后的灰燼。 只因新皇在七月底完成大婚, 迎娶新后,同時還大赦天下, 減免地方賦稅,開設(shè)免費(fèi)科恩,所以盡管顯光皇已經(jīng)躬行節(jié)儉,大婚婚儀沒有鋪張浪費(fèi),也抵不住百姓們同慶天喜的高漲熱情。 鸞宮宣明殿里, 皇帝柴斐剛見過自己的大閨女安康長公主柴妧,父女倆許久未見, 自要互訴些衷腸,因著宸元師太的事, 柴斐少不得得好生安撫一下長女,說些暖心窩子的話, 所以柴妧出去時眼圈通紅, 表情柔和許多。 柴斐慈愛地目送女兒出去,等狄貫進(jìn)來時, 他便立即收了臉,又是一副權(quán)略善戰(zhàn)、氣度恢宏的斂顏, 未至三十,便登大寶, 掌握天下,一切皆在吾手, 如今真是自信從容、意氣風(fēng)發(fā)、揮斥方遒的鼎盛時期。 狄貫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地伏低了身子,感慨吾皇真是愈發(fā)威嚴(yán)了,又想著這次的復(fù)命,他心里惶恐不安,跪著請安時聲音都打著顫兒。 柴斐先盯了他一會兒,才問道:“都安頓好了?” 狄貫趕緊回答:“回陛下,昨個剛回來,皇后娘娘就按照您的旨意,全安排好了寢殿。安康長公主安置在娘娘自己的昭陽殿,邢貴妃娘娘和二皇子安置在柔福殿,謝惠妃娘娘和三皇子住在臨華殿,朱修儀娘娘和大皇子在承風(fēng)殿,豆貴嬪娘娘和四皇子則是住在明光殿。皇后娘娘已賜寶冊、封禮,連各殿的人手、配置都安排妥帖,還囑咐各位娘娘,先料理瑣事,安撫好皇子為緊,暫不必給她請安?!?/br> “她才剛?cè)胫髦袑m,能做到這些,算是不錯了。不過,剛剛妧兒說她心中最歡喜四弟弟,想跟豆貴嬪住近些,求朕給她挪個地兒,明光殿嘛,雖是西六宮的,倒也不錯,不過安康貴為嫡長公主,怎么也不能讓她跟一個貴嬪住,傳朕的令下去,把明光殿附近的含章殿賜給長公主,朕的長女,做個殿主又何妨?!?/br> “是,奴才遵旨?!?/br> 柴斐忽然問道:“鸞宮里的動靜這么大,李氏可有反應(yīng)?” “奴才聽小槐子說,慎貴妃娘娘很是安寧,一點動靜都沒有,每日不是在長清殿里頭描圖繪紙,就是逗弄她那只貍花貓,悠閑的很?!?/br> “嗯,不錯。”柴斐見皇后、貴妃都各行其事,語氣里就多了份滿意。 狄貫的心剛想放下些,立馬就提了起來,因為柴斐又問了他:“老大老二的病怎么樣了?” 他知道這才是開始呢,提緊了心,小心翼翼回答道:“昨個請?zhí)t(yī)看過了,說是已經(jīng)大安,只是身子都還虛弱,需要仔細(xì)調(diào)理些時日,切莫讓酷暑侵身?!?/br> 柴斐卻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他狠狠地拍響了龍案,門外的提刀侍衛(wèi)聞音全跪了下來,盔甲刀鞘碰地,嘩嘩響著,領(lǐng)頭問道:“陛下可安?” “無礙,做你們的事?!倍?,護(hù)衛(wèi)們又齊整地起身,繼續(xù)堅守。 大夏天的,狄貫卻生生出了一身冷汗,濕透了他的衣袍。 柴斐的聲音完全放出來了,“老大的身子一向不差,怎么才坐了個車,就生出了痢疾,如今竟然跟老二一樣病懨懨的要養(yǎng),連個人參都湊不出來,要你們有何用?” 顯光皇帝年近三十,卻子嗣不豐,統(tǒng)共就四個兒子,次子打娘胎里就不好,他也不怪,只是長子居然也能大病,他能不怒嗎,可兩子現(xiàn)都大安,也不好再細(xì)究下去。 狄貫連連磕頭求饒,“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沒用,沒考慮周全,最后還是豆貴嬪娘娘拿出了宸元師太所賞的人參,救了急,奴才才敢去安排其余事?!?/br> 這已經(jīng)是今天第三回聽到豆貴嬪了,柴斐其實對她印象不深,只記得她是杜恒送的美人,長的好,肚子也爭氣,給他生了第四子,這份功勞他記著呢,本就想何時去見見她們母子,如今就更想去了。 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首先得把大兒子安頓好了。 柴斐怎么會怪自己兒子,只會覺得是周圍的人沒伺候好,于是下令道:“朱氏連自己兒子都護(hù)不住,還養(yǎng)什么養(yǎng),老大都十歲了,也該挪出來了,就把他放在玄宮的保和殿里頭,安排朕的人去照顧,趕緊養(yǎng)回來,要是再出什么茬子,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別想活。” 狄貫連哭代謝地應(yīng)承下來。 柴斐瞧著煩了,終于讓他起身,繼續(xù)問:“邢氏那兒,在鬧變扭?” 狄貫收了臉色,回道:“邢貴妃娘娘不是很滿意?!?/br> 柴斐冷哼一聲:“她敢有什么不滿意的,憑她做的那些事,還能做上貴妃,朕對她不薄了。要不是暉兒身子不好,需要她細(xì)心照顧,朕也干脆就把他也挪到保和殿里頭,以后皇子們養(yǎng)到了七歲,都挪到保和殿教養(yǎng),婦人們怎么能養(yǎng)出小子們的血性。不過,暄兒先留在謝氏那里,剛到燕京,朕怕他適應(yīng)不了,先給他緩緩,謝氏養(yǎng)的就不錯,倒也不會耽誤孩子?!?/br> “是?!?/br> 柴斐又想了想,最后還是說道:“罷了,等會兒先去瞧瞧老大和老二吧,不親眼見到他們好著,朕心里難免不安定。” 狄貫笑著說:“您就是疼孩子,把皇子公主們看的比什么都重?!?/br> “廢話,都是朕的種,朕能不疼嗎?得了,你去外面領(lǐng)個二十個板子,養(yǎng)好后再回來做你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總管。” 這事算揭過去了,狄貫高興地去領(lǐng)了板子,被打就說明陛下對他的氣消了大半,這腦袋瓜子好歹算是穩(wěn)在了脖子上。 皇帝先后去承風(fēng)殿和柔福殿看望皇子的消息,立刻傳遍了宮里。 東六宮宮首,昭和殿里,剛上任的皇后娘娘胡嬋月正在跟自己的奶嬤嬤喬氏說著話。 喬嬤嬤道:“宣明殿來人了,陛下要把大公主挪到西六宮的含光殿去住?!?/br> 胡嬋月比jiejie胡嬋云長的出色多了,光潤玉顏,明眸善睞,丹唇外朗,皓齒內(nèi)鮮,真是一副天生麗質(zhì)好顏色,且只有十八歲,正是最鮮嫩的年紀(jì),可謂是風(fēng)華正茂。 她悠悠回道:“我跟jiejie本就不是一母同胞,而且自月食之事后,jiejie出了家,我代替jiejie做了皇后,安康心里一定埋怨我搶了jiejie的東西,膈應(yīng)了,想離開也是常理。走了也好,強(qiáng)留在昭陽殿里,反而會徒生事端,引起陛下對我不滿。” 喬嬤嬤又問:“陛下去探望大皇子和二皇子了,也不知道今日還會不會再來。您大婚那日,陛下竟以側(cè)后之禮迎娶妙澤將軍,封了慎貴妃,老奴心里就一直兜著,擔(dān)心您會被那李遙生強(qiáng)壓一頭,沒想到,這些天,陛下只去過她那兒一次,別的日子,都歇在您這里,老奴覺著,陛下對您還是滿意的,您得趁著這新婚期,熱乎勁還在,趕緊懷上孩子。” “今日是肯定來不了了,去了柔福殿,邢貴妃怎么還會放他出來,陛下本就是個念舊的,他們還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情分不比其他,更何況還有二皇子呢。不光如此,這鸞宮進(jìn)了這么多人,別人不說,那些個有子嗣的,陛下能不去看看,只不過是先后順序罷了。” 喬嬤嬤有些擔(dān)心地問起:“娘娘,那您可怎么辦?那邢氏和謝氏可都不是安分的,宸元師太的先例在那兒,您可得萬般小心,莫不能栽了跟頭。不行,還是得想想法子,讓皇上多來您這兒,盡快生下嫡子,才是頂頂重要的大事?!?/br> 胡嬋月倒不是很急切,她知道皇帝心里其實也盼望嫡子,“不用擔(dān)心,陛下不會冷落我,他年近三十,正是壯年,所生四子經(jīng)久未見,未必合他心意,不然他不會沒立太子。他定是很想親自教養(yǎng),手把手地帶起繼承人。我又不是不能生,只要陛下有意,還怕孩子來不了嗎?” 喬嬤嬤聽著也就稍稍放下了心,“也是,您正是芳齡,那幾位有子嗣的,年紀(jì)可都不小了?!?/br> 胡嬋月沒預(yù)料錯,皇上先去看了大皇子和朱修儀,又盤問了一遍太醫(yī),發(fā)現(xiàn)楚旭確實是大安了,才放心地離開。到了柔福殿里,也照例過問了二兒子的情況,得到滿意答復(fù)后,剛想走,就被方才還鬧著變扭的邢洛妍纏住,強(qiáng)留在了柔福殿里頭,宿了夜。 翌日,邢洛妍通身的怨氣和不滿,全部消失,不再便扭地耍小性子,安安分分地做起了她的貴妃娘娘。 皇上到底對她不同,見她服軟,便連著去了柔福殿三夜,宮里頭馬上就傳起來,還是邢貴妃娘娘最是受寵啊,邢氏又得意了起來。 第四日,皇上又去臨華殿里頭看了謝冉和三皇子,還考校了柴暄功課,老三身子不錯,功課也沒落下來,令柴斐心里好生安慰,難得夸了謝氏會養(yǎng)子,心里高興,就又留宿了一日。 第六日,皇上決定要去見見自己的四兒子了,打出生以來,就沒見過這小子,以往都是從胡氏的信里得知他的近況,據(jù)說長相肖似自己,不知道有多像,柴斐心里頭其實很期待呢。 第47章 相見(上) 以前在仁心庵里做尼姑,奄奄一息時, 她就想著要是人生能再來一次, 那該多好,讓她多一些選擇吧, 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 沒想到,老天爺真聽到自己的心聲了,給了她重生的機(jī)會,她成了豆香。 那時候,選擇也不多, 她為了逃掉李家的姻親,來到了于大戶家, 做了他們家的養(yǎng)女。她當(dāng)時的期盼就是能被送到好一些的主母手上,能早點懷孕生子, 能有機(jī)會安定下來。 后來,豆磊給了她希望, 張月仙給了她期冀, 她又覺得沒準(zhǔn)自己還能贖身出去,有了靠山, 嫁個差不多的漢子,踏實地過自己的小日子。 因著張月仙的原因, 她被送到了杜家,然后在那里, 她成了楚王的女人。 那一刻是怎么樣的感受,她覺得就像夢境一樣, 感覺不真實,但也確實地發(fā)生了。 因為自己出生太低,她知道若是無孕,肯定會被丟下。 那段日子,每日每日煎熬著,就像浸在水里的浮萍,昏暗中想爬上岸去,可卻看不清路,使不上勁,只能等著誰來給你盞小燈,助你一臂之力。 好在,她如愿以償,懷上了楚王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她生命中的光,是指引前路的燈塔,是改變她整個人生的福星。 虎生從托生到她肚子里,從懷到生,再到養(yǎng),都沒怎么費(fèi)過力氣,這就是個省力的孩子。他出生了,她才知道,原來深愛一個人是這樣的快活,就像潺潺的甜泉滋潤著你的心,她愛他,感激他,愿為他付出所有,不求任何回報,從未有這樣感謝過老天爺?shù)陌才拧?/br> 虎生出生后,她就有了新的目標(biāo),她要護(hù)著他康健地長大,只求他平安快活。所以就算虎生很聰明,為娘的比誰都清楚,她也沒有教他什么,在王府后院里,頑劣的孩子比不上聰敏的孩子,但總能活地更久點,能好好地活下去,比什么都強(qiáng)。 楚王做了皇帝,她們來到燕京,她被賜了貴嬪,入主明光殿,還能照顧著兒子,已是最好的安排?,F(xiàn)在的目標(biāo)就是,兒子能健康長大,得一塊富裕的封地,而后跟著兒子一起到封地去,共享天倫之樂。 為了實現(xiàn)這個,她覺著還是得討到皇上的歡喜,不管是兒子,亦或是她自己。 皇上先是召見了安康長公主,又開始探望兒子,她知道,他肯定是要來這明光殿,看望幼子的,她就預(yù)先開始安排,兒子問題不大,畢竟是血脈相連的骨rou,怎么也差不了。她就得好生準(zhǔn)備起來,能留宿固然好,但最好的還是能留檔。 據(jù)她所知,皇上宿了柔福殿三夜,只留了一夜檔,宿了臨華殿兩夜,也是留了一夜檔,這說明,皇帝在這方面,還是很自持的,畢竟留檔是跟子嗣息息相關(guān),可不得仔細(xì)思量。 明光殿里,按著她正四品貴嬪的待遇,一股腦兒進(jìn)了六個宮女,八個太監(jiān),這些新人她放心不下,不敢給兒子用,就把沈嬤嬤、月仙和水仙都留給了虎生,她自己帶著火仙和丁童,管教起新人,收拾好寢殿,再打理好自己的身子。 自生下虎生后,求胡嬋云給安置了小廚房,她就開始調(diào)理起兒子和自己的身體。小兒的養(yǎng)生她懂的不多,不敢胡來,只是控制好他的睡和玩,食和排,玩要得興,睡要安穩(wěn),食要均衡,排要順暢。 她就不一樣了,這方面懂的多,能做的事也就更多,本來就是因為美貌得寵,怎么也不能把這利器給丟了。從頭發(fā)絲到腳趾頭,從進(jìn)的、洗的、涂的,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下功夫,自己的二十兩例錢就是這么花掉的。好在四年多的時間和銀錢沒有白費(fèi),兒子長得結(jié)實,她也較十六、七歲時,精致了許多。 八月十日申時,敬事房派人來說,皇上將于今晚凌駕明光殿,請豆貴嬪娘娘先準(zhǔn)備起來。 豆香給自己換上一身淡藍(lán)淺口衣裙,外罩一件白色輕紗,顯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肩頭的青絲用白玉簪子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烏發(fā)。她本是美艷的長相,細(xì)繪黛眉,輕點朱唇,薄施粉妝,便嬌媚動人。 等把自己打扮好了,她又想起兒子來,叫人來問,竟然還在院子里鬧。 到了新地方,柴曄對住著的明光殿充滿好奇,抓住機(jī)會就要出去闖一闖、探一探,誰也攔不住他的興奮和歡悅,要不是沈嬤嬤等人時刻盯著他,這小子還能飛到明光殿外頭去。 今天到底不同,是他第一次見父皇的日子,意義重大,豆香怎么也得約束起他,提前捉回了人。 虎生一見到他娘,兩眼放光,猛然就撲到她胸口,使勁蹭著說:“娘,你好香啊,我今晚要跟你睡?!?/br> 沒錯,自從進(jìn)了宮,豆香就給虎生單設(shè)了房間,不再帶他睡,不過,這條規(guī)定基本形同虛設(shè),虎生他不鬧,入睡時,乖乖讓月仙帶去哄,然后,這小子就裝睡,等屋外守夜的人失了戒心,他便偷偷溜著跑到豆香的內(nèi)室,鉆進(jìn)娘親的被窩里,蹭睡。 豆香舍不得把他趕出去,當(dāng)夜只能無奈地帶他睡,次日再命值夜的人看緊些,不能再讓四皇子跑出來??墒遣窕⑸谷话堰@個當(dāng)成了好玩的游戲,每晚早早就睡了,而后就開始跟守夜的人斗智斗勇,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關(guān)鍵是,守夜的人,不敢較真,每每都讓這小子得手。他娘頭疼不已,戒奶就不易了,沒想到戒床更艱難,還是徐徐圖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