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白偉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兩只手掌撐在膝蓋上, 沒有說話。 “白穎的作案經過都被鏡頭紀錄了下來,可謂是證據確鑿了,再加上白穎她自己的口供,這是實打實的故意傷人罪,沒跑兒的?!眲㈥牨持?,耐心的勸說著。 理解一個父親,比理解一個罪犯,來得容易得多。 白偉雙手發(fā)顫,站起身,指著身后的審訊室,啞著聲音說道:“可、可是她有精神病,我可以、可以給你看精神病院的證明!” 白偉說著便要將之前醫(yī)院的病歷拿出來給劉隊看。 劉隊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說:“白先生,你已經給我看過了?!?/br> 白偉把旅行袋放下,耷拉著肩膀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劉隊表情嚴肅的對他說著:“你這是私立醫(yī)院開的病歷,我們是一概不認的。但是你放心,我們已經聯(lián)系了相關部門,到時候會給白穎做精神診斷……” “不過,我有必要告訴你,就算診斷書出來,寫明你女兒是精神病患,但是……” 白偉定定的看著他,劉隊停頓了一下,然后說道:“只要她是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作的案,這無關乎她是否患有精神疾病。我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白偉聽到這,情緒有些激動的握著劉隊的手臂,說:“她是我女兒,我知道的……她肯定是犯了病才這么做的!她不是你說的那樣……” 劉隊反手按住他,正聲說道:“白先生!你覺得一個犯了病的精神病患,可以計劃出如何逃離精神病院,甚至買到刀片,藏匿刀片,最后混進晚會現場,找準對的時機,然后企圖殺死臺上的人……你覺得,這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可以做到的嗎?” 劉隊松開他的手,壓低了聲音,反問著:“這一套作案流程,邏輯夠清晰的吧?” 白偉閉了閉眼,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為什么他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 劉隊輕嘆一聲,剛轉過身打算離開,突然停住了腳步,對白偉說:“當然,如果你堅信你的女兒是在意識不清醒的時候,計劃并實施了這些,你完全可以請個律師為她做辯護?!?/br> “但是在我看來,這并沒有什么用。” 劉隊說完,便轉身大步離開了。 白偉癱坐在長椅上,他不是沒有想過找律師,可自從白氏破產之后,之前生意場上的‘朋友’,早就將他拒之門外了。 白偉也明白,白穎這次是兇多吉少,普通律師根本不會愿意接這個案子,贏面幾乎為零,律師費拿不到多少不說,還會賠了人家律師所的名聲。 白偉仰頭沉嘆,他只有這么一個女兒了,她還年輕,如果就這么進去了,少說三五年就搭進去了。 白偉站起身,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電話嘟了幾聲才被接起。 “老梁,我是白偉啊——” 電話那頭的老梁,剛想應聲,就被老婆給拽住了。 梁太太一把搶過手機,放到耳邊,說:“白董事,這一大早的,老梁出去鍛煉了,你有事嗎?” 白偉怎會聽不出梁太太的拒絕,但是為了女兒,只能厚著臉皮裝作聽不懂了。 “弟妹啊,我找老梁有急事,麻煩你讓他接電話……” 白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太太打斷了。 “不瞞你說,你女兒的事,我們也知道了,要是能幫,我們早就幫了?!?/br> 梁太太邊說邊瞪了自家老公一眼,撇著嘴繼續(xù)說道:“白董事,你也看看網上的視頻,證據就擺在那,你讓我們老梁怎么幫啊……” 梁太太說了半天,也沒聽到白偉的聲音,不自覺的噤了聲。 現在白家落難了,他們不幫忙也就算了,再繼續(xù)落井下石,確實也不太好。 老梁沒忍住,拿過電話,對白偉說:“白兄,我不是不能幫,是沒辦法幫!你也知道,你女兒是惹了誰……你說說,惹誰不好…偏要惹周家,上次把你多年的心血整個推翻,這次……” 電話里的聲音逐漸變得模糊了,白偉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掛斷。 白偉終于意識到了。 事到如今,是不會有人幫他的,不然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白氏,就不會破產了。 白偉彎下腰,拎起腳邊的旅行袋,緩緩的朝門口走去。 他想不出有什么辦法可以救自己的女兒,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掀翻已有的證據。 一切的一切,在證據面前,都極其蒼白,顯得像是垂死掙扎一般,十分可笑。 一走出警察局,白偉突然被一群人圍住了。 一個個□□短炮,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還有照眼的閃光燈和快門聲,白偉腦子里一片空白。 “白董事長,請問你為什么今天才來看你女兒?你都不擔心她嗎?” “請問你對你女兒白穎在跨年晚會上的故意傷人行為,有什么解釋嗎?” “白先生!白穎說要殺孟時語,請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爆料稱,白穎是愛戀周先生,所以對孟時語起了殺心,是不是這樣?” …… 白偉猛地抬起頭,看著最后提出問題的記者,愣了幾秒鐘之后,伸手抓過那名記者手里的收音話筒,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事情不是這樣的!”白偉沉著聲怒吼。 媒體記者們都安靜了下來,紛紛將手中的話筒和錄音筆朝前湊,生怕錯過這個大新聞。 白偉掃視著各家媒體,攥緊了拳頭,一字一頓的說著:“是孟時語插足了我女兒和周逸森的感情,是他們狼狽為jian,活生生把我女兒逼瘋的!” 眾記者詫異,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逆轉。 白偉心里暗自得意,是他們把他女兒害成這樣的,現在誰也別想好過! 見媒體記者們互相交頭接耳,沒有像方才那般追問,明顯是不相信。 白偉瞇著眼睛,繼續(xù)放著‘猛料’,說:“我女兒從國外趕回來,就是為了和周逸森結婚的!可誰知道,捉jian在床!我女兒是受不了刺激才瘋掉的!” 白偉這會兒完全不顧及后果,他倒要看看這回周逸森能怎么辦! 有個戴眼鏡的記者率先開口問道:“白先生,你是不是因為周氏把白氏搞得破產了,所以現在反咬一口呢?” 白偉瞪著眼睛看他,眼白有些渾濁,甚至帶著些紅血絲,沉默了一下,隨即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兩回事!我現在是告訴你們,我女兒是怎么被這對狗男女逼瘋的!” …… 在眾人的視線盲區(qū)停放著一輛紅色的跑車,坐在駕駛座上的亓浩沒好氣的掛斷車內藍牙電話,用力錘了一下方向盤。 “wtf?!這個白偉是瘋了嗎??” 亓浩快要氣炸了,握著方向盤,緊盯著不遠處還在大放厥詞的白偉,自言自語的諷刺道:“難道他就不怕謊言被拆穿嗎?” 好一會兒,亓浩收回視線,偏過頭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上,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周逸森。 “被你料到了,這個白偉真的打算摔瓶子了?!?/br> 周逸森將車窗升起,淡聲糾正著亓浩,說:“是破罐子破摔,不是摔瓶子?!?/br> 亓浩抬手撓了撓頭,不太在意的說道:“都什么工夫了,你還有時候挑我的語病??!” 周逸森轉過頭看著他,忍不住想繼續(xù)糾正他亂七八糟的中文語序,剛一開口,就被亓浩打斷了。 “ok、ok!我不說話了!”亓浩做了個zip的動作,表示自己不再說話了。 發(fā)動車子,猛踩油門,離開了警察局。 車子開在主路上,亓浩偷瞄了一眼周逸森,見他完全不緊張,臉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擔心。 “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 周逸森目視前方,輕聲問道:“你最擅長公關那一套,如果是‘抹黑’、‘踩人’,甚至是‘惡意污蔑’,你們會怎么應對解決?” 亓浩想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說:“最快速的解決方法,只有找第三方來澄清?!?/br> 周逸森勾著嘴角,接過話,繼續(xù)說著:“而且,這個第三方說的話,最好直指對方要害……” “對啊,最好是能拿出個什么證據,這樣可以防止對方再次反擊。” 周逸森抬起手腕,右手食指輕點兩下表盤,提醒亓浩說:“開快點兒,你嫂子在家等我呢?!?/br> 第102章 關系匪淺(捉蟲) ... 孟時語坐在沙發(fā)上, 看著電視屏幕上的實況轉播, 雙手握成拳, 眼眶微紅。 喜兒拿起遙控器,想要關掉電視, 卻被孟時語叫住了。 “我想看看……看看白偉想干什么……” 孟時語瞇著眼,看著電視屏幕上的白偉。 白偉的視線緊盯著鏡頭, 咬牙切齒的模樣猙獰的很,恐怕鏡頭后的觀眾不相信他似的。 直到鏡頭切換, 孟時語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著左手紗布上滲出的鮮血, 她竟沒感覺到痛。 或許是內心的痛太過強烈了。 杜喜兒關掉電視,走到孟時語身旁坐下。孟時語不著痕跡的把左手背在身后, 知道喜兒擔心她, 于是扯出一個笑容,說:“我、我沒事的?!?/br> 說完便低下頭,不想喜兒看到自己落淚, 不想把負面情緒傳給她。 喜兒抬手攬著孟時語的肩膀, 說道:“我既不傻也不瞎, 你有沒有事, 我看得出來。” 孟時語低著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仰著笑臉說:“好了好了,我吃了消炎藥,現在想睡覺了, 你回家去吧。” 孟時語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朝樓上走去。 杜喜兒不放心她,因為孟時語的笑太牽強了。 于是跟著她上了樓。 杜喜兒坐在床邊,輕聲說著:“時語,你別想太多了,老板肯定會處理好的?!?/br> 孟時語躺在床上,拉高被子,抿著嘴角沒說話。 杜喜兒伸手將窗簾拉上,繼續(xù)說道:“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白偉現在沒了白氏集團,女兒也作進去了,他沒有什么籌碼可以輸了,所以垂死掙扎一把。” 孟時語靜靜的聽著。 “說實話這個白偉,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如今落得這個下場,沒人愿意幫他,只能自己唱獨角戲,也是夠慘的?!?/br> 孟時語的睫毛微顫,回過神來,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瞥了眼喜兒手里閃個不停的手機,說:“快回去吧,晚一會兒你家那位又要燒房子了?!?/br> 杜喜兒放心不下孟時語,硬要等她睡了自己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