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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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天書 作為一個甩鍋小能手, 林可以極其風(fēng)sao的cao作,將手中的黑暗料理硬是塞給了單純路過的孟昶青。 孟昶青沉默地掃了林可一眼, 又表情微妙地看了看碗里用料詭異的魚湯。片刻之后,他忽然極輕地嘆了口氣,在眾人、尤其是王小二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緩緩地舉起碗喝了一口。 這種英勇就義的悲壯感………… “咳咳,正好我有點(diǎn)事想跟你商量,走,咱們進(jìn)屋一邊喝湯一邊聊。” 這事干得委實(shí)不算厚道, 林可心中總算是被喚起了某種類似于惡婆婆欺負(fù)小白花的罪惡感。干咳幾聲, 她一把將碗給奪了回來,隨即扯了個還算過得去的理由,朝著甲板上的眾人揮了揮手告別, 便抓著孟昶青一塊朝船艙走去。 孟昶青順從地跟著她走,視線卻不離她的背影。林可隨手關(guān)門,回頭看他,孟昶青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唇邊挑起一如既往的笑意,淡淡問道:“你在生什么氣?” “隨便尋個借口也就是了?!?/br> 林可上下打量他, 總覺得心里憋了口氣,忍不住悶聲道:“你不會是發(fā)燒了燒壞腦子吧?” “一口也不喝, 不管找什么理由, 旁人心里都會生出芥蒂?!泵详魄嗦龡l斯理地緩聲回答:“何況魚湯味道也不算差, 左右類似的東西, 我從前也吃過許多。” 林可聞言倒是愣了愣:“我以為你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 “不過是些往事?!泵详魄啻瓜卵酆煟p描淡寫地揭過這一頁,聽不出起伏,也看不出喜怒:“你說有事商量,現(xiàn)在便說吧。” 林可自覺跟孟昶青也沒熟到那個地步,不好刺探他的**,于是便順著他的話頭道:“你上回說過,光宗留下一本誰都看不懂的天書。旁人接觸不到,但你是當(dāng)今皇帝的親信,可曾讀過那本書?” “只在許久之前,因緣巧合的時候掃到過一眼。”孟昶青道:“上面的文字與大楚、北齊都截然不同,與更西面的達(dá)什國似乎有些相似,但也僅僅只是相似而已?!?/br> 作為一個在白鹿書院進(jìn)修過的旁聽生,達(dá)什國的文字什么樣,林可還是大致知道一些的。 大概,跟英語差不多? 六級沒過的林學(xué)渣臉色頓時有些不大好。她心虛地干咳幾聲,有點(diǎ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你還記得,那上面寫了些什么東西嗎?” 孟昶青微挑眉梢,若有所思地掃了她一眼,拿起書桌上的毛筆,隨手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他的字跡凌厲,將幾個圓潤的abcd也寫得霸氣四溢。林可拿過紙一看,努力把腦子里殘存的英文單詞和上頭的字母相對應(yīng),一邊看一邊深悔當(dāng)初上課就睡覺,下課出門浪,沒有好好寵幸那本嶄新的六級單詞背誦手冊。 “當(dāng)今一脈得位不正,因而但凡牽涉到光宗的,都是禁忌?!?/br> 孟昶青站在她身邊,沉默片刻后開口,字里行間竟透出些許少見的遲疑:“縱是正經(jīng)皇子皇孫,怕也沒膽子提起那本書,書收藏在皇城天機(jī)閣之中,而十步之外,萬里之內(nèi)是皇權(quán)最為穩(wěn)固的地方,哪怕利用天子對姨母的恩寵,我想拿到那本書,恐怕也有登天之難?!?/br> 林可被當(dāng)頭潑了一盆冷水,熱切的心情終于平靜下來。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紙收好,苦笑著說道:“金手指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看來人生在世,歸根到底還是得靠自己?!?/br> 既然拿不到這金手指,林可也就暫且將這件事放下了。沖著孟昶青一笑,她問道:“我剛剛是隨便猜的,不過照你的習(xí)慣,這時候,你是不是真沒吃過東西?” 林可笑得燦爛,孟昶青臉上微怔,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反倒帶出一絲故意為之的冷意來:“是?!?/br> “現(xiàn)在你再出去,叫人看見了也不大合適。但也不能因?yàn)槲业木壒剩徒心氵@么餓著?!?/br> 林可也不在意,從身上摸出一包藏得很好的飴糖來,抬手大方地遞過去:“我從云陽帶過來的,這回可沒說謊,真是一直沒舍得吃。那家店生意好得不行,做出來的糖跟別家不同,甜而不膩,味道很不錯的,你先用這個墊一墊?!?/br> 孟昶青仍是面無表情,口中卻問道:“你喜歡吃這個?” “這玩意頂餓,我好歹是長身體的時候。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我總不能餓著自己?!绷挚蓴[了擺手,不怎么在意地說道:“你先吃著,我就不陪著你了?!?/br> 孟昶青點(diǎn)頭,看她出了艙室關(guān)了門,方才垂眸看向手中的那包甜食。飴糖拿手帕包了一層又一層,大概是因?yàn)轶w溫的緣故,看著有些化了,卻勉強(qiáng)還算是粒粒分明,拈一顆在指尖,瑩白的糖體上印著一朵小小的紅色梅花,勾人食欲又賞心悅目。 這樣的東西,從前他怕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如今卻不能無動于衷。 眼底的暖意轉(zhuǎn)瞬即逝,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停了片刻,孟昶青起身推開窗門,隨手將碗里冷透的魚湯給倒了,靠在窗邊,望著窗外碧水藍(lán)天,那股揮之不去的甜香卻時時刻刻縈繞在鼻尖。 甜得幾乎有些發(fā)苦…… 孟昶青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毫無征兆地抬手,將布包中的飴糖一顆一顆地丟入海中。水面上泛起層層漣漪,很快就被白色的浪花吞沒。 他的心似乎也跟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冷硬起來。手中的糖越來越少,孟昶青面無表情地將最后幾顆連同帕子一起丟出了窗外。誰知就在這時,門嘭的一聲被推開了,外面?zhèn)鱽砹挚膳d沖沖的聲音:“喂,姓孟的,我跟你說…………” 猝不及防下,孟昶青仍保持著往外丟東西的動作。手帕被海風(fēng)卷起,一邊撒著糖屑一邊在半空中飛揚(yáng),鍥而不舍、不屈不撓地顯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孟昶青:………… 林可:………… 四目相對,十分尷尬。 ……若是回去翻翻黃歷,上面必定寫著“不宜飲食”四個大字。 孟昶青沉默許久,垂死掙扎著決心解釋一下:“我……不怎么習(xí)慣吃甜的?!?/br> “是、是吧,我猜也是?!?/br> 林可干笑幾聲,配合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怕你吃不飽,所以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在廚房里找到點(diǎn)吃的,不甜,應(yīng)該合你的胃口。那什么……” 說著,她將身后的東西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吃咸魚嗎?” 林可一煎炒烹炸啥啥都吃的人,好不容易從吃貨嘴里搶下這么一點(diǎn)食物,覺得是個寶便巴巴地送來給孟昶青。 “…………” 如果是旁人,孟昶青能把這見鬼的咸魚拍對方臉上去。 從某咸魚死不瞑目的白眼上艱難地收回視線,他眉梢微挑,就要開口拒絕,掃了林可一眼,到嘴邊的話卻又全都咽了回去。 自作孽不可活。 阿可當(dāng)真不是故意的么。 回頭定要叫人將廚房里亂七八糟的吃食好好地、徹底地清一清。 孟昶青深吸一口氣,終于忍辱負(fù)重、破釜沉舟地吐出一個字來:“吃?!?/br> ☆、第80章 朝爭 從一開始的敵對, 到后來的相互利用與合作,一直以來,林可與孟昶青之間總有若有似無的一層隔閡。 但此時孤懸海外斷絕了與外面的交流,暫時不必再擔(dān)心那些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 與眾人吵吵鬧鬧間, 林可心中那根永遠(yuǎn)緊繃著的弦終于松動了些, 連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那層隔閡正在無聲無息地、如冰雪般慢慢地消融。 于她來說, 孟昶青終于算得上是個可以信任的朋友了。 船上人雖多,在大事上能商量的卻只有孟昶青一個。自從知道孟昶青愛吃咸魚,林可每次去找他, 手邊都會帶上一些干鮮。 孟昶青的心情一言難盡, 卻次次都將林可帶來的東西吃完。幸虧彭嶼離云陽再遠(yuǎn), 也總有到的一天。腳踏實(shí)地的一刻, 饒是孟昶青,也忍不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糧食已經(jīng)收割過一茬了, 此時云陽正是農(nóng)閑時節(jié)。田壟邊堆著金黃色的稻草,一群穿著棉衣的孩子你追我打地玩鬧著從遠(yuǎn)處跑來, 看到林可一行人, 眼中顯露出驚喜的神色。 “林哥哥回來了!” 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姑娘半點(diǎn)都不怕生, 沖過來一頭扎進(jìn)林可的懷里,撒嬌著嚷嚷道:“好久沒見林哥哥了, 糖呢, 我要吃糖!” “沒了, 路上都吃光了。”林可揉了揉她的腦袋,隨即攤開手,無奈地笑道:“去,通知你們謝叔叔,就說我回來了。跑得快的,我改天請吃糖?!?/br> 孩子們歡呼著往村里跑。林可看著他們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一邊回頭對孟昶青道:“你別看他們穿得厚,其實(shí)衣服里面全是木棉跟稻草,不怎么保暖。我從木家那里買到了棉花和苜宿草的種子,今年試種一些?;厝チ藛枂柎蟾纾羰情L勢還可以,明年就可以大面積推廣,有了棉花和馬料,下一步就是組織婦女織布,還有從木家堡那里引起馬匹,組建騎兵。” “這里的百姓……”孟昶青頓了頓,若有所思道:“精神氣似乎與別處大有不同?!?/br> “或許是因?yàn)闆]有苛捐雜稅吧?!?/br> 林可回答:“什么夏稅秋糧,提編均瑤,練餉剿餉的,都是由衛(wèi)所統(tǒng)一負(fù)責(zé)交到縣里的,胥吏不敢把淋尖踢斛那一套.弄到我的頭上來,中間少了許多盤剝,大家的日子較以前好過許多。聽大哥說,消息傳開了,還有周邊衛(wèi)所拖家?guī)Э谔拥轿覀冞@里的,他想攔都攔不住。” “這一招斷了許多人的財路?!泵详魄鄰澠鸫浇牵骸翱峙轮T桂上下,包括其他衛(wèi)所的百戶,還有你的頂頭上司吳千戶,都恨你恨得牙癢癢吧?!?/br> “我知道你的意思。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回諸桂縣令會冒險站在鄉(xiāng)紳一邊,硬是殺了張友財陰了我一把,與這些事不無關(guān)系。” 林可自嘲地笑了笑:“不肯同流合污,就只有死無葬身之地。不過無論如何,這羊毛不能出在衛(wèi)所百姓身上,地里能刨出幾個錢來,工商業(yè)才是真正的大頭。接下來的海貿(mào)生意,我會分他們一杯羹。反正與牙行打交道、進(jìn)貨賣貨什么的,那些士紳較我有門路得多?!?/br> “不過也不能被當(dāng)成軟柿子捏了,那個縣令……”說到這里,林可的眼神冷厲起來:“殺雞儆猴,總要有人當(dāng)那只雞的。” 孟昶青想了想,開口說道:“要動文官,哪怕只是個七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br> “他與海匪勾結(jié),這條不夠么?”林可一愣,疑惑地問道。 “這件事,他是按官場規(guī)矩辦的,誰也動不了他?!泵详魄辔⒉[起眼睛:“不過他的背景不算深厚,恩師年邁,早已辭官回鄉(xiāng),同年里也沒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他出身長明,勉強(qiáng)算得上是浙黨,這點(diǎn)略有些麻煩?!?/br> 浙黨和東儒黨是朝中兩大派系,因?yàn)楦匿顨w海的事,浙黨被當(dāng)頭打了一棒,近來反撲得厲害。 “對付小小的一個縣令,也跟遠(yuǎn)在天邊的朝中爭斗有關(guān)?”林可有些意外:“怪不得大楚烏煙瘴氣的,明明國土面積比北齊大那么多,還被打得鼻青臉腫,毫無反手之力。” “北齊又能有什么區(qū)別?”孟昶青似笑非笑,語氣中顯露出一絲譏誚的鋒芒:“兩國都已病入骨髓,如今小皇帝身邊多了拓跋克這只老狐貍,風(fēng)氣或許會變一變,卻也未必能上持續(xù)多久?!?/br> 他這話中有不屑,還有一絲隱藏極深的憤懣,卻偏偏沒有半點(diǎn)對皇權(quán)的尊重與敬畏。 林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頓了頓,開口問道:“既然朝中黨爭這樣厲害,你離開京城數(shù)月,不會有什么關(guān)系么?” “馮遠(yuǎn)征那個老家伙……” 孟昶青深潭般的眼底隱約有狠色閃過,唇邊的笑意卻緩緩加深:“若說我唯一擔(dān)心的,內(nèi)閣中就只有他一個人?!?/br> “我記得,他是浙黨……”林可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么,就看到遠(yuǎn)處有一個矮小的身影匆匆而來,表情立刻舒展開來,幾步迎上去道:“大哥!你怎么跑這么遠(yuǎn)來接我?” 謝中奇跑得滿頭大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道:“阿可,你終于回來了。事情有變,朝廷下令表彰云陽剿匪義行,上上下下都升了一級,你如今已經(jīng)是千戶了?!?/br> “這不是好事么?”林可疑惑道:“大哥?” “我還沒說完……”謝中奇抹了把汗,沉聲說道:“天子御批,命你率云陽軍前往西原剿滅流寇,即日開拔!” “什么?。俊?/br> 林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吃了一驚。自古以來,客軍作戰(zhàn)都并非易事,行軍、補(bǔ)給都是問題,而云陽軍滿打滿算不過數(shù)千人,投到西原那個絞rou機(jī)里,恐怕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实巯逻@種命令,分明就是在把云陽往火坑里推! “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br> 謝中奇搖搖頭,臉色都是青的:“我打聽過了,云陽軍剿滅土匪大大小小三十多個寨子,請功的奏折不知怎么就擺上了天子的案頭,抓捕張友財?shù)墓谝脖蝗税苍诹四愕念^上。天子聞訊,龍顏大悅,說你是國之棟梁,也是病急亂投醫(yī),被左右一攛掇就下了這樣的亂命?!?/br> “這里面沒有鬼就怪了。”林可咬牙道:“云陽的對頭,浙黨?馮遠(yuǎn)征?” “原來如此,怪不得徐明會上那樣的奏折……” 孟昶青像是想到了什么,側(cè)頭朝著北邊眺望,微微瞇起了眼睛。荒野蕭瑟,迎面而來的寒風(fēng)卷起漫天的黃葉,他收回視線,唇角嘲諷地挑了挑:“調(diào)虎離山,捧殺,好一個連環(huán)計。這一局是我疏忽了?!?/br> 馮遠(yuǎn)征人老成精,到底棋高一著。 孟昶青沒能擋住朝中詭譎的風(fēng)云變幻,頭一次,林可將真正直面那些充滿惡意的陰謀詭計,鬼蜮人心。 ☆、第81章 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