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jié)
劍吟繚繞,悠揚入耳。 逆蒼天以閃電之勢出現(xiàn)在我的頭頂,雙手持劍,劍身電光閃爍,以雷霆萬鈞之力,瞬間封死了我的退路。 我心頭大駭,眼看著避無可退,正要強行催動星云硬抗下這一擊時,一聲清越的長吟,伴著悠揚繚繞的劍音,仿佛越過萬千重時空,從遙遠的不可抵達的天外傳來,悠悠揚揚的在天地間回蕩。 可下一刻,劍鳴消失之時,亂石穿空,一道較之前更大,氣勢更為兇猛,如同一輪旭日東升的劍氣,攪動著天地大亂,將夜空中的皓月遮掩,一眼萬年,瞬間出現(xiàn)在二人身前。 可根深切近,才發(fā)現(xiàn)那道劍氣卻又突然變了顏色,似黑似白,似陰似陽,似是首位相連,有著無數(shù)的黑白光點在盤旋追逐,又似是黑白分明,有著無窮的黑白光點在不斷的對撞湮滅。 第五百三十四章 塵埃落定 盤旋與追逐,循環(huán)與轉(zhuǎn)化,矛盾與對立,和諧與統(tǒng)一……種種不可說道,難以名狀的意味被全數(shù)包羅在這天外一劍之中。 劍分昏曉,造化神秀。 我完完全全被衛(wèi)君瑤這一劍之威給深深震撼的無法自拔,竟沒想到衛(wèi)君瑤用劍的早已竟然已經(jīng)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可就在這包羅陰陽真意的一劍斬破昏曉,直直的斬向天空中的晦明之門的時候,又一劍自天外而來,如虹橋飛架,橫跨周天蒼穹,斬向即將將逆蒼天徹底吞噬的劍氣之上。 “給我開!” 凌空站在頭頂?shù)哪嫔n天猶如殺神動怒,面目猙獰,盯著橫貫天際的長虹虛空一握,再度揮下,兩道劍光交接,卻沒有預(yù)想中的驚天動地之勢,卻在那剎那間,死生停頓,瞬間永恒。 下一刻,同時消失在了視線當(dāng)中。 “我以劍入魔,劍斬生死陰陽,我以劍證道,劍分輪回超生,今天我逆蒼天勢要三劍之內(nèi),斬下爾等頭顱!” 煌煌瘋語中,那逆蒼天一劍又一劍虛空斬下,似要真的與天道一較高下,可不等他揮劍落罷,一道黑色的虛影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手中同樣持著一把黑霧繚繞的長劍,跟著逆蒼天的動作,揮舞出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暗光,縱橫交錯而下,我頓時不敢再有絲毫的大意,在他蓄勢完成之前,瞬間催動丹田處的星云,雙手猛地攥拳,沖著他如同炮彈一般便砸了過去。 “聒噪!” 逆蒼天冷冷一笑,身后黑影的揮舞還沒有結(jié)束,面前卻黑光一閃,大片黑芒從身體表面浮現(xiàn)而出,散發(fā)著暗淡的光芒,硬生生接下了手中的這一拳。 雙拳狠狠砸在黑氣上,卻聽見一陣陣金屬摩擦的刺耳聲,拳頭在這里被攔下,但最驚訝的不是我,而是逆蒼天。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可我卻不想再給他太多機會,星云再度催動,手中的雙拳皮膚上開始散發(fā)出淡淡星光點點,一咬牙,瞬間將黑氣突破,可是砸向里面,卻空無一物。 “小畜生,果然如聻離大人所說,你身上藏著的驚喜可不少??!” 驀然回頭,我睜大了眼睛,竟發(fā)現(xiàn)身后的半空中竟然站著一個幽黑的人影,人影被升騰的黑旗纏繞,卻只有一柄長劍雪白,雙目猩紅,陰鶩地看著我笑道:“古修煉法門,在你手上,浪費了?!?/br> 說罷持劍的手緩緩抬起,長劍高舉,沒有任何技巧和招式的隨手一揮,我甚至一絲察覺都沒有,胸口處,便被劈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身痕。 “咦?” 逆蒼天似乎并不滿這一劍的效果,等到他微笑著再度抬起手時,一股滔天熱浪瞬間襲來。 滿地的綠草砂石只是在這一個瞬間便成了焦灰,衛(wèi)君瑤火紅的身形閃現(xiàn)在了逆蒼天身后,可逆蒼天卻絲毫不見慌亂,身形也跟著在原地消失,等再出現(xiàn),便已經(jīng)是數(shù)丈之外了。 “你猜此時此刻所有的古道強者都匯聚在這里,再看見你們兩個這副模樣,殺你,還輪得著我動手么?”逆蒼天突然說道。 衛(wèi)君瑤渾身炙熱地站在我身邊,但不敢太靠近我,我看了眼胸口上的傷口,咬牙站起了身,吐出一口瘀血冷笑道:“逆蒼天,你沒機會了?!?/br> “哦?” 逆蒼天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漫天的星云,就已經(jīng)將三人籠罩在了其中。 “給我收!” 不給他任何機會,我拼命地轉(zhuǎn)動著星云輪轉(zhuǎn),同時將它催動到了極致,如同星河翻滾,卻朝著逆蒼天的方向急劇收縮,同時天上瞬間布滿了烏云,雷聲滾滾,暗流涌起,形成烏壓壓的雷云團,正緩緩在星云的上空凝結(jié)成型。 而就在逆蒼天抬頭滿眼驚恐地盯著這股突如其來的雷云時,雷云中猛地降下一道金色的細(xì)長雷蛇,這道雷蛇白的滲人,卻也細(xì)的無法描述。 逆蒼天見狀大驚失色,可那雷蛇落的太快,根本就不給他任何反應(yīng)的機會,直直砸在頭頂,瞬間將他從半空中劈落在地,濺起滿地灰塵,可等他剛站起身,第二道落雷便已經(jīng)跟到了。 這團似乎因為上一次我跟衛(wèi)君瑤能躲過雷劫而變得怒氣沖沖,一道接一道的天雷不斷落下,當(dāng)中根本不給逆蒼天任何機會,可在雷劫之下,比他更難受的是我。 雷劫直奔著星云現(xiàn)世而來,每次落在逆蒼天的身上必要擊透星云,而我在當(dāng)中所承受的傷害也絲毫不亞于他,一口一口的鮮血噴涌而出,而就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天上的雷云突然收攏,一道道較之前更粗威力更為猛烈的驚雷再度落下,一下接著一下,當(dāng)中絲毫沒有任何間隙,我甚至都已經(jīng)無法感知逆蒼天的生死,幾次險些暈厥,卻強忍著清醒支撐下去,直到這一股驚雷落罷,天上的烏云幾乎已經(jīng)凝聚成了一團,露出了星光點點的夜空,還有如盤的銀月,我知道,最強的一擊就要來了。 而借著這個機會,我看見逆蒼天本是被黑氣繚繞的身體在驚雷的洗禮下早已露出真身,黑氣散去,只剩下一具鮮血淋漓的身軀攤倒在地,但依舊在抽搐的四肢卻似乎在告訴旁人,他還活著。 終于,在那一小團幾乎已經(jīng)凝結(jié)成實的雷云中,一道黑色的雷光醞釀了足夠長的時間,緩緩地落了下來。 這道雷光幾乎都已經(jīng)細(xì)到了無法察覺,就像是一根黑色的絲線從天空中擊破星云,落在了逆蒼天的身上,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雷云的力量都已經(jīng)被用盡了,而衛(wèi)君瑤似乎也和我想到了一起,在黑電擊打在逆蒼天的身上,提劍縱身而去時,天地間一片空冥。 我在最后的目光中,看見了以逆蒼天為中心所爆發(fā)出的滔天余燼,沖擊著我,也沖擊著衛(wèi)君瑤,兩個人在余威中翻滾翻轉(zhuǎn),一直被沖進了河水里,才逃脫了這末世浩劫般的災(zāi)難。 …… 桃之夭夭,綠野遮天。 我緩緩從沉痛中醒來,第一眼,就瞧見衛(wèi)君瑤火紅的身影在桃林間翩翩起舞,宛如一只在林中翩翩飛舞的紅蝶,柳腰輕,鶯舌轉(zhuǎn),逍遙煙浪,誰羈絆…… 眼前的一切都美輪美奐,我靜靜地躺在地上,等著她一支舞舞罷,才禁不住輕輕拍手。 “你醒了?!?/br> 衛(wèi)君瑤笑顏如嫣地款款走到我身邊,緊貼著我斜躺在地,笑著說:“好險,得虧你命大。” 我艱難地笑了笑,看著她潔白的臉頰,輕聲說:“逆蒼天死了吧?” “連咱們兩個都差點死了,他哪還有不死的道理?!?/br> “那騰龍渡呢?” “騰龍渡就隨它去吧,以荷花塢的兵力暫且不便控制太多的城池,一旦兵力分散,反倒是給了敵人有可乘之機,就老老實實留在荷花塢,等咱們將那些宿敵鏟除,天下便可以恢復(fù)天平了?!?/br> “宿敵鏟除……” 殺死了逆蒼天,我心中非但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愈發(fā)的沉重了起來。 逆蒼天在古道中目前只是一個偏于一角的勢力,無論哪方面實力都比不上八手仙猴和勢頭正盛的鬼嬰還有鬼門龍王,僅是殺他就已經(jīng)動用了全部的實力,還險些同歸于盡,可接下來要面臨的那些人,著實讓我覺得以后的路,任重而道遠。 但無論如何,我和衛(wèi)君瑤都在此戰(zhàn)中全身而退,這也是一件令人歡喜的結(jié)果。 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目光掃過桃園,忍不住問道:“這里是哪?” “吳山郡?!毙l(wèi)君瑤笑道。 …… 可是此時此刻,就在騰龍渡外的那片戰(zhàn)場廢墟中,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站在了逆蒼天慘死之處,彎腰下伸手撫去厚厚的余燼,從當(dāng)中撿起一顆早已變得焦黑的木炭,拿在面前,冷冷笑道:“劍魔之心,也算是你當(dāng)師傅的給徒弟最后的回饋了?!?/br> 第五百三十五章 再見吳青山 桃園曾是吳山郡河域的一片水上綠洲,芳草萋萋,綠樹成蔭,除了吳山公主本人,其他人都被禁止涉足。 不知道自從鬼嬰統(tǒng)治吳山后這里還有沒有人來過,但在我和衛(wèi)君瑤呆在這里的休養(yǎng)療傷的這段期間內(nèi),桃園很安寧,這里不過離著郡主府不到五十里水域的距離,西南的戰(zhàn)事正打的火熱,沒有人能料到我們兩個此刻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沒人知道騰龍渡一戰(zhàn)后,我們接下去會干什么。 “那名道人雖然已經(jīng)將你帶入了古修煉法門,可卻沒有給你留下一招半式,或者心法要訣,你現(xiàn)在等同于盲人摸象,空懷異寶,卻得不到使用的方法?!?/br> 幾天下來之后,除了將星云運轉(zhuǎn)之外,我基本上再也無法在它身上發(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地方,當(dāng)然還有引發(fā)天劫。 但除此之外,每當(dāng)將星云運轉(zhuǎn)按照衛(wèi)君瑤所說的一個周天后,從星云運轉(zhuǎn)中得到了絲絲涼意不斷地洗禮著身上各個角落,就連被逆蒼天一劍劈開的胸口傷勢也愈合的極快,實力或許并沒有明顯的上升,但體質(zhì)和魂力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鞏固和淬煉。 在第七天的夜晚,我從運轉(zhuǎn)中醒來,漫天的星光,衛(wèi)君瑤佇立在我面前說道:“差不多了,在對鬼嬰動手之前咱們得先去找一趟吳青山,只有他對目前吳山的形勢比較了解,而且不能再讓他留在吳山了,正好這次把他救出來,荷花塢有了十萬白家軍再加上一個吳青山,以后的事情基本上也就不用這么cao心了?!?/br> 我點點頭,二人穿過層層花林來在了河岸邊上,此時夜色正濃,邁步上船,悄無聲息地就朝著郡主府的方向劃了過去。 鬼嬰和鬼門龍王的戰(zhàn)火在西南打響,吳山郡一帶的巡防也隨之減弱了不少,一路上只見到偶爾路過的巡兵,但因為這是衛(wèi)君瑤偷來的吳山官船,沒有人前來查探,一直穿過郡主府,回到了上次來在那道河岔口,小船才在河面上停留了片刻。 二人都能感覺到埋伏在四周的殺氣依舊未減,衛(wèi)君瑤看了我一眼回到船艙里,我獨自站在船頭,將小船拐進了岔口,順流而下,走了不到半個鐘的功夫,一處隱沒在黑夜中的大宅,赫然出現(xiàn)在了視線當(dāng)中。 可潛伏在黑暗中無處不在的殺氣卻在這個地方到達了頂峰,我對這些人完全置若罔聞,緩緩地將船??吭诹税哆?,邁步下船,還沒有走到大院門口,兩道身影擋在了我的面前,沉聲道:“什么人?” “吳大將軍可住在此處?”我問道。 “吳將軍府邸,閑雜人員不得入內(nèi)!” “嗯,那就行了?!?/br> 我點點頭,一腳跨出,而當(dāng)?shù)诙荒_落地時,便已經(jīng)進到院內(nèi),站在了正廳的房門口處。 “吳將軍,開門吧?!?/br> 聲音未落,從門口涌進來的守衛(wèi)便持刀將我團團圍住,而房門卻在這時被應(yīng)聲打開,吳青山站在我的面前,側(cè)過身請我入內(nèi)后,便又將房門從里面關(guān)上。 正廳里的擺設(shè)很簡單,一桌兩椅和一盞青燈。 桌子上的茶早就涼透,吳青山上次見他時本就是幾近銀色的發(fā)髻已然全白,像雪一樣鋪在頭上,根根發(fā)須凌亂,自顧自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頭也不抬地說:“公主怎么樣了?” 我沒有回答,只是也跟著坐下,淡淡道:“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怎么樣?”吳青山低頭呢喃,語氣里滿是滄桑落寞,“你來這里就不怕出不去么?” 我笑道:“他們攔不住我進來,自然也擋不住我出去,只是有些人,怕是早已經(jīng)死在了這屋子里吧?” 吳青山抬起了滄桑的面孔,目光渾濁地盯著我看了半晌,才嘆聲說:“你和公主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br>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但天下大勢,已經(jīng)不再是我們這些凡人能掌握的了,即便是掌握一方城池,手握十萬大軍,對于整個古道形勢來說,也只是杯水車薪,做不了什么?!?/br> 吳青山言語之低沉萎靡,讓我很難再把他和之前那個統(tǒng)領(lǐng)百萬吳山郡,威震一方的絕世名將聯(lián)系在一起,但也同時好奇他不過是被鬼嬰軟禁在此處,短短的一段時間,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用猜了?!?/br> 吳青山突然坐直了身體,伸手撩開胸前的衣物,一直露出胸膛,借著昏暗的燭光,我竟然看見在他心口處有一道拳頭般大小的窟窿,一直貫穿后背,搖曳的燭火,就在roudong里呈現(xiàn)了出來。 “你這是……” 我見狀大驚失色,借著吳青山就又將衣服放了下去,苦笑著看我說道:“恐怕要讓白大人和公主失望了,吳青山有負(fù)于盛名,有負(fù)于公主的期望,什么也干不了了?!?/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輕輕吸了口氣,沉聲問道。 “你想知道?”吳青山低聲問道。 我被他問的一愣,可再看著他飽有深意的眼神,頓時心里咯噔一下,寒聲說:“狼妖?” 見吳青山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我不禁攥緊了雙拳,低聲說:“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所有反抗鬼嬰的公主舊部都被他挖去了心臟,雖然都沒有死,卻不能離開他規(guī)定的住所,否則就會當(dāng)場斃命,已經(jīng)死了不少人了?!眳乔嗌降?。 “就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么?”我緩了緩神,不甘心道。 吳青山搖頭長嘆,目光緊緊盯著我說:“除非你能殺了他,找出我們的心臟然后讓閻不煥給我們縫回去,否則其他的一切都是徒勞?!?/br> 殺狼妖? 我一時間陷入到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