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jié)
大步走進,寒氣十足的冰室內(nèi)一片狼藉。 原本擺在實驗臺上的尸體被撕扯得四分五裂,凍僵的尸體一部分散落在地上。一部分被裝在黑色的袋子里,盡管四周一片冰寒,飄出的氣味仍舊令人作嘔。 江凌苑猛地伸手捂住胸口,只覺得喉嚨泛起一陣酸味,險些當場吐了出來! 饒是她也曾混跡過死人堆,卻還從沒有見過這樣可怕的場面。 “艾、爾!” 抬眼間,艾爾整個人被鎖住了手腳,站在實驗臺前,懷中還抱著一塊被他撕扯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尸塊,手術(shù)刀被隨意扔在桌上。 他呆滯的面目情緒莫辨,仿佛擺在面前的尸塊是煎好的牛排一般,一手抓著,另一手緩緩地切割,動作優(yōu)雅得令人不敢置信! 江凌苑死死地咬牙,抑制住想要沖上前去質(zhì)問的沖動,一雙眼定定地注視著還在不住切割尸體的男人,眼底深處一片震撼。 空蕩蕩的冰室內(nèi),她的失聲驚呼不住回蕩,艾爾卻恍若未聞般,連一個眼角也不曾分給她。 喬克跟在身后,面無表情地盯著江凌苑的神色,“他現(xiàn)在是個瘋子?!?/br> “你做了什么?”有那么一瞬,她感覺自己的聲音仿佛不再是自己的,垂在身側(cè)的手暗自握緊了拳頭,才不至于一口氣沖上前殺了身側(cè)的男人。 “沒什么,我只是為他也注射了一些神經(jīng)藥物而已,完全可以通過后期的精神催眠來恢復(fù)正常。” “所以,你認為現(xiàn)在是可以用他來威脅我嗎?”江凌苑驀地發(fā)笑,將實現(xiàn)從那試驗臺上收回來。 “威脅?我說了,只是交易而已?!?/br> 喬克瞇了瞇眼,深邃的眸子定定地對上她的一雙諜眼,“代替他完成最后的精神禁制,他體內(nèi)的藥物在兩個月后會逐步轉(zhuǎn)化,你有機會通過精神催眠令他恢復(fù)正常;或者拒絕——” “你、休、想!” “我的凌,或許我還應(yīng)該告訴你,他體內(nèi)的精神病毒是ciy?!?/br> hiy或許大多數(shù)人不曾聽說過,可ciy卻是所有精神病毒中的最令人恐懼的存在,與各類無法治愈的癌癥有著大致相似處,卻比之更甚。 “兩個月后,ciy在血液中轉(zhuǎn)化為烈性病毒,他會精神紊亂、崩潰、衰竭,這些事情,你應(yīng)該比我更專業(yè)、也更清楚?!?/br> “喬克!”江凌苑眼眶通紅,死死地瞪著身側(cè)的男人,用盡全力才抑制住想要動手殺了他的沖動,“你這個魔鬼!” “看,凌?!眴炭撕龅卮寡郏S刺般對上她微紅的眼眶,“誰說……你沒有軟肋呢?!?/br> 誰說她沒有軟肋?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成為她的軟肋,這個世上除卻他喬克之外,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是她的軟肋,都可以是她為之妥協(xié)的理由。 唯獨他—— 唯獨他,從來不能在她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無論他做了什么,在她的眼里從來不值一提! 江凌苑冷然地收回視線,三兩步?jīng)_到實驗臺邊,一把拽住正在切割尸體的艾爾,厲聲吼道: “艾爾!停下!” 對面的人恍若未聞,連眼角也不曾給她。 “住手!不要再切了!” 仍舊毫無反應(yīng)。 “shit!我讓你停下!”她瘋了似的抓住那雙手,狠狠地一手刀劈上去,手腕脫臼的細微聲響頓時傳進耳朵里,“我讓你住手!住手!住手!” 運足了力道的拳頭隔著實驗臺,一下下朝艾爾的身上砸去,一下下落在那肩上、手臂及腰腹的多處xue位。 砸到要害處時,艾爾終于悶哼了一聲抬起眼來,茫然地對上她痛心疾首的目光,臉上因痛苦而糾結(jié)了起來,卻仍舊一言不發(fā)。 “停下!停下來!”每吼一句,拳頭應(yīng)聲落下。 安靜的冰室內(nèi),幾乎能聽見拳頭落在皮rou上的悶響,力道之大,連那厚厚的外套也無法阻隔。 喬克陰沉著臉立在一旁,緊皺的眉心隱隱透著煩躁,聽著這悶悶的聲響,大步走上前去。 “夠了,凌!”一把拽住她無法控制的手腕,他低沉的語調(diào)滿是壓抑的怒火,“不要試圖在我面前?;?!” “呵!?;樱俊苯柙泛翢o溫度地勾起嘴角,眼中殺氣滿溢,“與其讓他受盡折磨死在你的手里,倒不如我親手打死他!喬克,你休想用他來威脅我!” “是么?” 她咬著牙關(guān),接下來的話還未出口,被打得渾身狼狽的艾爾已經(jīng)出了聲。 “凌……”沙啞的語調(diào)響起,唇角微動間扯動了傷口,疼得面容扭曲。 艾爾原本帥氣的臉頰如今蒼白無色,剛才在她的一頓拳打腳踢之下顯得更加狼狽不堪,分明上一次來的時候,他還口口聲聲對自己說是他是喬克的最新合作者。 那是那樣的神情,如今全數(shù)消失無蹤,只剩下了滿眼的麻木與茫然。 “艾爾!”江凌苑心頭一窒,對上那無辜又迷茫的視線,悄然后退了兩步。 ☆、第289章 夜晚的槍聲 “凌?!卑瑺柹裆魷?,來來回回咀嚼著這么一個字,仿佛在不斷重復(fù)地做著什么標記一般。 側(cè)臉迅速地腫起來一塊,青青紫紫地,一張俊臉上多了幾分滑稽。 良久,冰室之中除了三人的呼吸聲之外,再無別的聲響。 江凌苑深深地對上那雙半清醒半迷茫的藍眸,片刻之后收回視線,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出門。 “我答應(yīng)你。”大步走過了光線晦暗的底下走廊,她緩緩?fù)O履_步,冷冷淡淡地看向身側(cè)的喬克。 男人冷硬的面容緩緩勾出一抹弧度,“看,凌,我總是足夠了解你?!?/br> “但我有個條件?!?/br> “哦?” “你必須先放了艾爾!” 喬克詫異地挑眉,“凌,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答應(yīng)你的要求,并且無償履行我們上一次的交易,你馬上放了艾爾?!苯柙钒蛋滴艘豢跉?,一雙諜眼緊緊盯著男人的目光,逐字逐句道: “若是讓他繼續(xù)呆在這間冰室之內(nèi),遲早不瘋也會被凍成廢人的,就算到時候我救了他又有什么用?更何況艾爾體內(nèi)有你種下的ciy,你還有什么不放心?” 她在賭,賭眼前這個男人的自信。 “呵……似乎有些道理?!?/br> “我承認,就算逃脫了四年,終究還是斗不過你,喬克,我認輸了。” 我認輸了。 清清淡淡的四個字,原本從來不會出現(xiàn)在她的字典里,但現(xiàn)在她在說,認輸了。 喬克一雙藍眸猛地瞇起,眼中神色變得晦暗不明,勾起的嘴角也不知是笑抑或是別的情緒。 良久,輕輕執(zhí)起她溫軟白皙的小手,輕輕地捉在掌心里。 “凌,你早應(yīng)該如此?!?/br> 江凌苑眸光微閃,想要掙扎的動作頓住,垂眸不語。 她的妥協(xié),于喬克來說極為受用。 隨后,他們之間的交易從一樁殺人合作變成了兩樁。 她代替艾爾,對其中兩個成功變?yōu)榱藢嶒烍w的人進行深度催眠,輔以hiy精神病毒的強悍性,一天天地竟然真的開始出現(xiàn)傳聞中的現(xiàn)象。 那兩個實驗體,無論從精神還是體質(zhì)上,都變得比正常人強悍十倍。 江凌苑復(fù)雜地盯著那兩個明顯變得不似正常的活人實驗體,垂眼間十萬分歉意涌上心頭。 她當初還在口口聲聲地指責艾爾,控訴他的泯滅人性,竟然將一個個大活人變成了一具具尸體,可如今…… 真正落在了自己手里的,已經(jīng)淪為了被人cao縱的傀儡實驗體,比起真正的尸體又能有多大的區(qū)別? 眉梢眼角緊緊蹙著,她諷刺般搖頭笑笑,不疾不徐地收起實驗臺上的用具,再將身上的白色工作服脫下。 桌上的實驗報告已經(jīng)全部打上了勾,所有的進程完全不存在問題,這份文件交上去,她答應(yīng)喬克的事情也就宣告完成了。 只要這份文件交到喬克的手里,艾爾就能得救,但此后,眼前的兩個實驗體會變成無數(shù)個,以喬克的手段,會有千千萬萬人淪為他的手中棋子! 玻璃門內(nèi),兩個實驗體茫然的目光轉(zhuǎn)向她,空洞中竟帶著一無所知的和善。 江凌苑猛地咬牙,一把抓起桌上的實驗文件,大步出門。 手中的文件似有千斤重,她用力地拽緊了拳頭,心中卻忽然冒出另一個不合時宜的疑問—— 眼下hiy在實驗體內(nèi)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似乎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為什么江遇秦的體內(nèi)同樣也藏了hiy那么多年,卻除去要了他的命之外再沒有別的作用? 當初江嬈的本意就是為了讓江遇秦成為實驗體,可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傳聞,都與江遇秦的結(jié)局不相吻合…… 他并沒有在壽命和體質(zhì)上比正常人強悍上許多,更沒變成別人的救命實驗體;前者從他的死就可看出,后者從他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了這么多年足以體現(xiàn)。 包里的手機響起一陣鈴聲。 她摸出來接起,“美辰?” “凌苑姐?”潘美辰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艾爾沒事了,別擔心。”潘美辰從江亦默那里得知了她的最新聯(lián)系方式,每日必打電話問一通艾爾的情況,前些日子她隱瞞著一部分只說艾爾惹了點麻煩,現(xiàn)在終于松了一口氣。 喬克答應(yīng)了在她完成初步的催眠實驗之后,就將艾爾放出去,并且從此不再對他出手。 “凌苑姐,我都知道了!艾爾他現(xiàn)在究竟怎么樣了?” 孰料,那頭潘美辰猛地拔高了聲音,言語之中透著一萬分的焦急,“雷格已經(jīng)告訴我了!凌苑姐你就跟我說實話吧!” 江凌苑的心里‘咯噔’一下。 “你……都知道什么了?” “雷格說艾爾被人抓起來了,我哥他們整個精絕兵團都已經(jīng)來了東歐,凌苑姐,你告訴我艾爾現(xiàn)在究竟怎么樣了?!” ‘來’東歐? “美辰,什么意思?” “我在東歐,就在你的實驗室外面!”潘美辰一跺腳,語調(diào)帶上了些許哭音,“我要見艾爾,讓我見見艾爾,凌苑姐!” “你怎么能跑來這里?!”江凌苑大驚失色,手中的文件險些掉落在地,“馬上回華夏,這里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潘俊辰與江亦默乃是執(zhí)行精絕兵團的特級任務(wù),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讓潘美辰知曉的,也就更談不上會帶她一起過來。 果然不出所料,潘美辰壓低了聲音,言語卻是堅定不移,“你們一個個都瞞著我,哥把我關(guān)在家里不肯讓我出來,我不管,這次要是見不到艾爾我是不會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