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醫(yī)院，秦桂英已經(jīng)脫離危險，腦袋上縫了十三針。

    姜妍和杜笙到的時候，秦桂英麻藥還沒散去，還處于昏迷中。

    姜東國捂著臉坐在病床旁邊，一臉自責(zé)地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媽也不會撞到玻璃柜上。”

    姜妍看了眼還在昏睡的母親，手在姜東國肩上壓了壓：“爸，你別太自責(zé)，你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那些不故意來找茬的?！?/br>
    姜東國說：“我和你媽做生意一向小心謹(jǐn)慎，怎么會遇到這種事？”

    就在這時候，姜妍手機響了。

    她接到了于夢的電話。

    自從幫這姑娘搞定高利貸后，這姑娘從來沒給她打過電話，而她也并沒有給她電話號碼。

    她的電話號碼只給了于夢的父親。

    于爸爸也是個知恩圖報的漢子，姜妍幫他們家搞定高利貸后，他就盡心盡責(zé)幫姜妍辦戶口、辦身份證件。先后有好多人來打探姜妍的事，他也守口如瓶，從來都不說。

    后來姜妍和杜笙鬧緋聞，成了網(wǎng)紅，又成了明星。好多次于夢都問她爸要過姜妍的聯(lián)系方式，可是于爸爸知道自己女兒的德行，擔(dān)心女兒去麻煩姜妍，就一直捂著姜妍的聯(lián)系方式，沒告訴她。

    于夢這通電話是用父親的手機打的，電話一通，她就開始哭：“杜悅，你這個沒良心的！當(dāng)了網(wǎng)紅當(dāng)了明星榜上了我男神，就把我家忘得干干凈凈了嗎？你別忘了，你的身份證戶口本是誰給你辦的！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如果我爸爸有個什么好歹，我要你償命！”

    姜妍意識到了什么，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爸現(xiàn)在市中心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你要是有良心就過來一趟，如果你不過來，我就把你沒良心的事原原本本告訴網(wǎng)友，讓他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

    電話掛斷，姜妍有點腦殼痛。

    杜笙見她臉色不對，問她：“妍妍，怎么了？”

    姜妍看了眼于夢發(fā)過來的短信，伸手就拉住路過的護士，把手機給過去給護士看，問道：“這個重癥監(jiān)護室在哪兒？”

    護士看了眼她的手機，哦了一聲說：“在后面那棟樓，三層就是了?！?/br>
    姜妍收了手機，一邊往電梯走，一邊回答杜笙：“出事了。這些人沖我來的?！?/br>
    他們到了icu樓層，剛從電梯一出來，就看見了走廊里站著的于夢和于mama。

    于mama一看見姜妍，不由分說，沖上來就對著姜妍張牙舞爪，抓她頭發(fā)。

    杜笙將姜妍扯到身后護著，握住婦女的手，厲聲警告：“再敢動她，信不信我剁了你的手？”

    男人眼神突然變得陰狠，嚇得于mama一縮脖子。

    于夢認(rèn)出眼前這個戴口罩的男人是杜笙，一時之間有些緩不過神。她趕緊把母親拉開。

    姜妍皺著眉，問于夢：“你爸怎么了？”

    于夢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說：“你還好意思問？你也不問問你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昨天晚上，有人沖進我們家，對著我們家的雞鴨魚鵝一通亂打，我爸一回家嚇壞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伙人就把我爸爸摁在地上拳打腳踢。打我爸的人丟下話，說是你得罪了他們，所以讓他這個當(dāng)?shù)氖茏铩Ｎ野智靶┤兆釉谏缴嫌龅叫芟棺?，傷本來就還沒好，被他們這一打，舊傷復(fù)發(fā)，現(xiàn)在都還昏迷不醒。杜悅，得罪人的是你，憑什么拿我爸出氣兒？”

    第38章 拍賣

    聽著這小姑娘說的話，姜妍眉頭越皺越狠。

    她沒有說話，而是通過玻璃往里看，于爸爸還在昏迷當(dāng)中。等醫(yī)生過來，姜妍叫住醫(yī)生：“病人怎么樣？”

    “你是小杜悅？你在網(wǎng)上發(fā)的教程視頻我也看了，真棒！我跟著學(xué)了幾期，這腰肌勞損都好了很多哦?！贬t(yī)生看著姜妍，笑瞇瞇說：“病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恢復(fù)意識，輕度腦震蕩，今天再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轉(zhuǎn)普通病房，家屬不要著急。”

    姜妍松了口氣，點頭說：“謝謝醫(yī)生?！?/br>
    “不謝不謝，能給我簽個名嗎？”醫(yī)生從口袋里取出一支鋼筆遞給姜妍，摘下口罩遞給她，“來，簽這里?！?/br>
    姜妍不太會用鋼筆，用捏毛筆的手指艱難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醫(yī)生：“……”

    等醫(yī)生走開，杜笙問她：“你這握筆的手法跟誰學(xué)的？這么作？”

    姜妍沒搭理他，轉(zhuǎn)而問于夢：“于叔住院多少錢？”

    “icu一天就上萬了，加上住院費，怎么著也要三四萬。”于夢看了眼男神，姿態(tài)有所收斂，說：“我家沒錢了，今天過來醫(yī)藥費都是借的親戚的，你就往我這里打六萬。”

    杜笙察覺到不對勁兒，斂著眉頭說：“等等，醫(yī)藥費三四萬，怎么就要給你六萬？”

    杜笙是于夢的男神，雖然對方戴了口罩，可是這么近距離接觸，也讓她心跳加速。她瞪大眼睛看著男人，努力平復(fù)情緒，意識到不能在男神面前表現(xiàn)得太過分，趕緊拽了一下她媽的袖子。

    于mama意會，望著姜妍說：“小杜，你于叔受傷了，這一住院，肯定耽擱他賺錢。你于叔是因為你受傷的，你總得給他補償點誤工費？”

    姜妍點頭，說：“阿姨您說的是，于叔因為我受傷，我的確應(yīng)該給予賠償。這樣，您給我一個卡號，我給你們轉(zhuǎn)二十萬。從今以后，你們家的事兒跟我沒關(guān)系。戶口我會從你們家戶口簿上牽出來，自己獨立成戶，以后再有人找你們麻煩，直接告訴他們，我不是你們于家人。當(dāng)然了，收了這筆錢，以后你們家再有什么事，就和我沒關(guān)系了，也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如果你們同意，我立刻給你們轉(zhuǎn)錢?！?/br>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于夢好半天才回過神。

    她當(dāng)著杜笙不敢說太多話，又掐了一把自己親媽。

    于mama想起一個小時前閨女跟她說的話，立刻就又說：“二十萬，二十萬你就想打發(fā)我們？你別忘了，你就是個沒戶口沒身份的山丫頭，如果不是我們家老于忙前忙后給你辦戶口，你能去給人當(dāng)保鏢？能當(dāng)網(wǎng)紅去演戲？成為明星？你接一部戲好幾千萬片酬，就算是感謝，也要給我們家一百萬？小杜，你就給二十萬？”

    杜笙對姜妍和這家人的淵源不太清楚，聽于mama片面之詞，覺得對方提出給一百萬，似乎不過分。

    可姜妍立刻就沉著一張臉，喉嚨里滾出冷哼一聲：“一百萬？你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你們家只是收留我住了幾天，我便幫你們擺平了高利貸糾纏。答應(yīng)做保鏢，也是因為對方開出條件，只要我面試成功，你們家欠的高利貸利息可以一筆勾銷。如果沒有我，你們家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你們難道就沒設(shè)想過嗎？”

    “那我?guī)湍銈冊O(shè)想一下。”

    “你們會因為還不清高利貸，家無寧日。不僅村里人會說閑話，于夢這個大學(xué)也別想再讀下去。你們還不起錢，那伙人總會有辦法逼著你們還錢，于夢是個姑娘，讓她去賺錢實在太容易了。于夢的大學(xué)別想再讀下去，前途也就此毀了。而你們家就她這一個閨女，以后的苦日子還巴巴等著你們。”

    “如果不是我替你們解決了這十萬高利貸，你以為你們能甜滋滋地過日子？于叔幫我辦戶口，那是還情，我并不欠你們家什么，我有今天，也不是因為你們家施舍。這次于叔因為我受傷，我給報銷醫(yī)藥費以及各種損失費，二十萬已經(jīng)綽綽有余，你們休想再要訛詐我。想訛詐我杜悅，也得有本事，有能耐。”

    “如果沒有于夢那件事，我早就離開你們家，也不會讓你們幫忙落戶，自然不會有于叔今天被打的事兒。你們幫我辦戶口開始，就已經(jīng)承擔(dān)了一定風(fēng)險，所以歸根究底，問題還在于夢?！?/br>
    她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得于mama面頰guntang。

    杜笙終于理清事情是怎么回事兒，感情姜妍把耳釘交給齊鈺，是因為幫這家人還債。

    那枚耳釘?shù)膬r值可遠超二十萬，因為收留之恩，僅是給這一枚耳釘，就足以還人情。沒想到后續(xù)姜妍還幫他們家做了這么多事兒，更讓人詫異的是，這家人居然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真是忘恩負(fù)義。

    杜笙越聽越火大，將姜妍往身后一扯，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塞給于mama：“好了，她并不欠你們家什么，這是我助理名片，你們把卡號發(fā)到下面的手機號上，稍后我的助理會把二十萬轉(zhuǎn)到你們戶頭。以后就兩清了，不許再打電話，也不許再糾纏?！?/br>
    于mama握著名片，嘴巴微張，不知所措地看了女兒一眼。

    于夢見杜笙明顯有些生氣，也不敢再說話。眼睜睜看他們進了電梯，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

    于mama回過神，小聲對她說：“閨女，我們好像真的做的過分了？”

    “過什么分?。俊庇趬羿洁炝艘宦暎骸拔野值拿椭刀f嗎？呵呵。”

    “算了，她說得對，這事兒都怨咱們。如果當(dāng)初沒有你欠高利貸那回事兒，我們家也就不會欠她人情，你爸也不會為了還這個人情，幫她辦戶口，也不會被那些人打?！庇趍ama握著女兒的手說：“說來說去，源頭都是咱們的錯?！?/br>
    于夢瞪了她媽一眼，從她手里取過杜笙遞來的名片，揣進兜里后說：“我晚上請同學(xué)唱歌吃飯，爸這邊你看著。”

    于mama說：“又請同學(xué)吃什么飯？你花錢別這么大手大腳的，你爸進醫(yī)院我們還欠了不少錢呢。”

    于夢指縫間夾著名片晃了晃：“發(fā)了短信咱們不就有錢了嗎？好了，媽，醫(yī)生都說爸沒事兒了，我先走了。”

    于mama看著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又看了眼病房里的丈夫，長長嘆了聲氣。

    *

    姜妍回到母親病房，秦桂英已經(jīng)醒了。

    老兩口正在說話，看見姜妍一進來，秦桂英立刻坐直身體，打起精神說：“妍妍來了，我正跟你爸說出院呢?！?/br>
    姜妍說：“出什么院？你先住幾天，不急。媽，我給你轉(zhuǎn)了vip病房，能舒服些，您這幾天就躺在醫(yī)院吃好喝好，什么也別想。”

    秦桂英說：“那怎么行？超市被人打得稀巴爛，我還得和你爸回去收拾殘局。而且我不在，你爸爸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我這點傷沒什么，頭這東西，硬著呢，你瞅，媽多精神？”

    姜東國看著妻子故作精神，心里頭就更難受，撇過臉就開始抹眼淚。

    姜妍的手在他爸的肩頭上壓了壓，又說：“媽，聽我的，超市那邊我會另外請人去幫爸，現(xiàn)在我掙錢了，你們老兩口不用這么辛苦。爸，媽這邊你也別cao心，我會請護工給媽，保證讓媽白白胖胖出院。”

    姜東國握著閨女的手，紅著眼眶一點頭：“好，桂英，你看咱閨女長大了，懂事了?！?/br>
    閨女這么懂事，又能獨當(dāng)一面了，秦桂英突然鼻子一酸，眼眶都發(fā)紅。

    她這才注意到閨女帶來了一個戴口罩的男人，看這身形，不是杜笙又是誰？

    秦桂英拉著女兒的手，小聲說：“妍妍，你怎么又把他帶來了？”

    “媽，你也別對他有偏見，我跟他是正當(dāng)男女關(guān)系，你放心，我現(xiàn)在不傻了，以后找對象一定找個對我好的，一定是嫁給愛情?！?/br>
    秦桂英聽女兒這么說，也松了口氣，說：“你跟喬教授也許久沒見了？有空你約約人家。如果不是喬教授給你介紹那個編劇，你能當(dāng)明星嗎？”

    姜妍應(yīng)了一聲是，想起什么又說：“媽，以后別在別人跟前說你閨女是明星，說得多了，讓人覺得咱們是炫耀。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這個道理，您應(yīng)該懂?！?/br>
    “我沒跟人說過??？”

    姜妍一怔，把今天在超市門口那群大嬸的議論復(fù)述了一遍。

    秦桂英一聽可氣壞了，一巴掌拍在丈夫肩頭：“老姜，是不是你說的？叫你不要出去吹，要低調(diào)。如果讓姓云那家人知道咱們家妍妍還活著，又來纏咱們家妍妍嫁過去，你不煩我還煩呢！”

    他們家一家三口聊天，杜笙雙手插兜，靜靜地靠在一邊的墻上，也不插話。

    姜東國一臉委屈地?fù)狭藫虾竽X勺，嘟囔道：“我沒有啊……我從來沒說過?！?/br>
    秦桂英：“那他們是咋知道的？”

    這時候，杜笙插話說：“有人想為難妍妍，故意請人演了場戲，他們只要稍微調(diào)查，就知道她和你們的關(guān)系了?！?/br>
    “誰這么缺德？”

    “云家。”杜笙看著姜妍，繼續(xù)說：“你昨晚一腳把那老妖婆踹下水，她怎么可能吞得下這口氣？他們同時找人對付了姓于那家人，以及叔叔阿姨，目的是想報復(fù)你，讓你難堪，給你下馬威。他們可能不知道你就是姜妍，但想必已經(jīng)知道你和叔叔阿姨的關(guān)系。畢竟，你們的關(guān)系連小區(qū)保安都知道，他們打聽到也不是難事?！?/br>
    秦桂英咬牙切齒一垂掌：“姓云這家人瘋了？我們家上輩子是挖他們祖墳了還是怎么著？難道我們還要再搬一次家嗎？”

    姜妍神色沉重，似乎在想什么。沉默良久，在母親手背上拍了拍：“他們家的臉還沒這么大，你們照常做生意，我會給超市額外請兩個保安。再有人鬧事，他們也能頂上?！?/br>
    “對了爸，警方那邊怎么說的？跟你打架的人抓到了嗎？”

    姜東國說：“剛才警方已經(jīng)來過電話了，鬧事的人被罰拘留15天，賠償醫(yī)藥費6000元?！?/br>
    宋一芬這招還真是高明，請人來鬧事，這種打架糾紛只要沒鬧出大事，頂多被拘留幾天罰罰款。

    那些人來鬧事應(yīng)該是收足了錢的，怎么也鬧不到宋一芬頭上。

    ……

    從醫(yī)院出來，姜妍讓杜笙把車開去銀行，她打算去取二十萬還給杜笙。

    杜笙一招手：“二十萬，小錢，算了?！?/br>
    “二十萬對有些普通人來說可是好幾年的工資，對我來說也是一筆大錢，小杜爺，我不欠人情，這錢你必須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