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先前還只是在她唇上生澀試探的輕嚙淺吮,在這“破綻”露出的霎時,便立刻不滿于只是親與吻了。 熱而濡濕的舌趁虛而入,張狂地探進(jìn)她的口中。 胡攪蠻纏。 是當(dāng)真的胡攪,也是當(dāng)真的蠻纏。 仿佛要將她的唇、舌,乃至她整個人,一并吞了去。 與之前在泉山時不同,這回的云烈沒有閉上眼,而她也懵懵然地明目大張。 幽暗中,他眼里炙熱瑩然如有燎原星火,就那樣理直氣壯地灼燙著她的魂魄。 被他那不知所謂的理直氣壯所蠱惑,腦中一片混沌的羅翠微鬼使神差般,怯怯探了探舌尖。 誰怕誰啊。 **** 她自認(rèn)為的反擊,對云烈來說卻分明是惹人發(fā)狂的引逗。 周身更燙,凜凜一顫,沉嗓逸出可恥而粗糲的低吟。 要完,這姑娘被他帶壞了。 他啞聲悶笑著,有些狼狽地抬掌捂住了她的眼睛,漸收了那張狂霸蠻的攻勢。 輾轉(zhuǎn)貼著她唇,綿密輕嚙,認(rèn)慫一般,徐徐斂著自己灼熱凌亂的氣息。 雙雙穩(wěn)了好半晌,羅翠微將guntang的臉埋進(jìn)他的肩窩,伸出顫顫的手指在他心口上輕戳好幾下。 沙沙的軟嗓帶笑帶嗔,訓(xùn)人似的甕聲道:“你說你……像話嗎?” “嗯,不像話?!痹屏噎h(huán)住她,應(yīng)得老實,卻低低笑得胸腔輕震。 “我這兒還……委屈低落呢?!绷_翠微還是沒有抬頭,臉藏在他頸側(cè),卻伸手胡亂摸上他的面頰輕輕一揪,笑音嗔惱。 “話本子上都寫了,這種時候就該好生想法子哄著。你在做什么?” 云烈聞言噙笑低頭,在她發(fā)頂落下溫柔而不自知的一吻。 “在哄你啊。” 懷里的姑娘毫無疑問地還了他一頓粉拳亂捶。 **** 親也親了,捶也捶了,可算能好生說話了。 “你這時不是該在京中嗎?”羅翠微懶懶將頭靠在他的肩上,雙頰仍自溫?zé)帷?/br> 據(jù)少府屬官的說法,早上陛下在泉山接到京中急奏,朝中有大事,這才匆匆?guī)Я宋逦坏钕纶s回京中。 照時辰來算,云烈這是剛抵京不久,就調(diào)轉(zhuǎn)馬頭折回來,還得一路疾馳緊趕,才會在這時分到了此地驛館。 趕成這樣,一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 云烈靜了靜,環(huán)著她的手臂扣得更緊了些,另一手略有些強悍地握了她的左手,與她十指緊扣。 “羅翠微?!?/br> 醇厚沉嗓干澀發(fā)緊,帶著某種不可名狀的心憂與隱隱的期許。 羅翠微疑惑在他懷中坐直,垂眸與他四目相接。 “若你明日一回到家中,”云烈緊張地看著她的眼睛,喉頭偷偷滾了滾,“替我提親的人就到了,你……” 會答應(yīng)嗎?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羅翠微定定回視著他,只飛快沉吟了幾息的功夫,就爽快而堅定地點了頭。 “好?!?/br> 云烈眸心難以置信地湛了湛,又喜又疑,箍在她腰間的手臂力道愈發(fā)沉了。 “大婚之禮或許要……過一段日子,先、先在宗正寺遞過婚書,也答應(yīng)嗎?” 黑暗中,他并不能完全清晰地看清她的神情,只能片刻不敢稍離地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云烈是皇子,婚書自是要遞到專管皇室宗親事務(wù)的宗正寺,只要宗正寺將婚事一落檔,按《新修大縉律》來說,這樁婚事就算落定了。 可羅翠微是京中首富家的姑娘,又是與一位殿下成親,卻不能即刻就有鄭重而盛隆的大婚之儀,這事無論怎么看,都會顯得無比唐突而輕慢。 羅翠微勾著唇角眨眨眼:“好?!?/br> 云烈攬住她,將頭埋進(jìn)了她的鬢邊,“傻姑娘,怎么什么都敢答應(yīng)?!?/br> 到底是喜歡他什么?說出來,他一定好好維持。 叫她此生都能對他愛不釋手才好。 “臨川,”羅翠微笑得溫柔沉靜,輕輕撥了撥他的束發(fā)冠,“要打仗了,是嗎?” 她心性上雖常有意氣沖動的時候,可到底執(zhí)掌偌大羅家好幾年,凡事都會事前有思量,遇事才好決斷。 在與云烈挑明心意之前的那幾日,她早已想過許多。 今日徐硯問她時,她之所以避而不答,只不過是覺得沒必要對不相干的人多說什么。 但這絕不表示她心中沒數(shù)。 她很清楚,云烈雖是個皇子,但更重要的身份卻是臨川軍的主帥。 他有不可回避的重責(zé),這使他很難如尋常人家的兒郎那般,時時守護(hù)在妻子兒女的身邊。 邊陲之上局勢瞬息萬變,他必須將守護(hù)國門作為頭等大事。 只要烽煙乍起,他就必須放下一切,千里迢迢去承擔(dān)他的使命,將這錦繡河山護(hù)在身后。 這就意味著,成為他妻子的那個人,必須是一個雖柔但韌、內(nèi)心無比悍勇的姑娘。 要與他同樣堅定與無畏,才能共擔(dān)這背后的甘苦與光榮。 這樣的情況絕不會是一日兩日,不是一年兩年。 此一諾,便須得是一生。 羅翠微想,這個云烈呢,運氣不錯,眼光也不錯。 因為她羅翠微,剛好就是這樣一個姑娘。 她這猝然臨之而不驚的從容與堅定,使云烈的心糾成一團(tuán)。 欣喜,驚疑,疼痛,愧疚,不舍……百感交集。 **** “你再想想,”云烈的臉往羅翠微鬢邊更深處躲去,貪婪地汲取著她發(fā)間的馨香,嗓音里竟有一絲無比違和的軟弱,字字艱難,“若你拒絕,我就放……” 黃昏過后才一抵京,他得知是臨川那頭的北狄人有大動,當(dāng)即毫不猶豫地打馬折身而來。 一路上他的腦子就沒停過。 此去不知需花費多少時日才能歸來。待他再回來時,與羅翠微之間又不知已生成了怎樣的變數(shù)。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自私,在局勢如此急迫、前路萬般莫測之事,他該放了她。 兩人之間情愫才生,若此時要割舍,雖痛,卻不會要命的。 她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合該被人護(hù)在懷中,寵著縱著,嬌嬌俏俏不沾風(fēng)露。 可一想到將來那個會將她護(hù)在懷中的人不是他,他心中就如五內(nèi)俱焚。 他起了惡念,或許也帶了些許卑鄙的僥幸期盼。 他讓她自己選。 他想,只要她拒絕,他就放了她。 再痛也放了她。 可這傻姑娘,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要,就只會說“好”。 “云烈,你才該好好的想一想,”羅翠微嬌辣辣的笑音在他耳畔釋出馥郁蜜甜的誘惑,“若你放開了我,將來怕是很難再有這么好的運氣。” 云烈周身發(fā)僵,卻又發(fā)顫。 他不敢應(yīng)聲,也不敢抬頭。 他怕這一切,只是他心中卑鄙貪念所滋生幻像。 羅翠微伸出手去,以指尖托了他的下巴使他抬頭。 四目相對,她笑意囂張地沖他眨了眨眼。 “只有羅翠微這樣的姑娘,才有那個本事,與你并肩扛起余生這一路的光榮與浩蕩。對不對?” 他對她的怦然心動,非為財色所迷,而是看穿了她的本質(zhì)。 羅翠微從不是暖閣中的嬌花,她是在山間生荒地里也能結(jié)出果子的刺兒莓。 能有人護(hù)著她寵著她固然好;若沒有,只要頭頂著天,腳踏著地,她照樣能活成一樹繁花,碩果累累。 再沒有比她更合適他的姑娘了。 云烈眼中一燙,啞聲低笑:“你弄錯了一件事?!?/br> “嗯?” 那嬌辣辣的姑娘歪著頭,笑望進(jìn)他的眼里,他的心里,靜候著他的下文。 “并不是只有‘羅翠微這樣的姑娘’才能與我并肩,”他笑著抵上她的額頭,鼻息灼熱燙向她雪嫩的面頰,“而是,只有羅翠微,‘這個’姑娘?!?/br> 天地浩渺,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遇到許多人。 可只有你,施施然走近,然后,立在了我心上。 第34章 事出突然,眼下云烈還能在京中逗留不超過五日;這期間不但得為臨川那頭做許多籌措,還得將與羅翠微之間的事打點妥當(dāng),實在也沒時間再耽擱。 得了羅翠微這樣大一顆定心丸,云烈心中巨石落地,便強忍滿心的眷戀不舍,轉(zhuǎn)頭又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