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說實話,向長空是不怎么放心留徐戀一個人和她mama呆在一起,倒不是怕徐立欺負(fù)她mama,而是怕她mama這個樣子, 會令徐戀受委屈。但徐戀主動提出來想和他mama相處,他也希望兩人的關(guān)系能盡快改善。 他低頭看著徐戀,對她彎起一抹淺笑:“嗯,有什么事,直接給我打電話?!?/br> “好?!?/br> 向長空走了以后,翁淑麗還是坐在原位看書,似乎沒有搭理徐戀的意思。徐戀把手里提著的水果放在桌上,對翁淑麗道:“阿姨,你喜歡吃草莓嗎?這是星光農(nóng)場賣的草莓,都是今天大清早剛從農(nóng)場摘了運過來的,非常新鮮,我?guī)湍阆袋c?” 翁淑麗沒反應(yīng),徐戀也沒在意,自己提著草莓去廚房找了個大碗,把草莓泡了進(jìn)去。等她洗好草莓出來,翁淑麗還在看書,連姿勢都沒怎么變。 把草莓放在茶幾上,她好奇地往書封上看了一眼,是幸心寫的《扮演者》。 “阿姨,你也喜歡看幸心老師的書嗎?這部小說被拍成電影了,莫榛主演的,你看過嗎?” 翁淑麗沉默。 徐戀把草莓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對她道:“草莓你要吃嗎?我剛才嘗了一個,很甜。” 可能是草莓的香氣飄到了翁淑麗的鼻尖,她抬眸看了眼碗里顏色誘人的草莓,又把目光收了回去。 徐戀拿起一顆草莓,塞到自己嘴里,也不說話了。 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和人交流的人,要不是因為她向長空的mama,她根本不會和她說這么多話。從小她就沒什么朋友,也不懂怎么討人喜歡,她跟翁淑麗說了這么久的話,已經(jīng)是打破自己的記錄了。 又吃了一顆草莓,徐戀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翁淑麗。 關(guān)于她的病,之前向長空已經(jīng)和她說過了。 向爸爸去世以后,翁淑麗的精神狀態(tài)一直不好,向長空因為忙著處理他爸爸的后事還有學(xué)校里的事,也沒怎么顧上他mama。沒想到就被有心人士趁虛而入,幾乎騙光了她所有的積蓄。 知道自己被騙了以后,翁淑麗的精神徹底崩潰了,人也是一病不起。那個時候家里已經(jīng)沒什么有錢,為了給她治病,向長空不得不把老房子賣掉,一邊為她支付醫(yī)藥費,一邊維持家里的日常開銷。 最開始翁淑麗就像癱了一般,生活完全不能自理,醫(yī)生給她檢查過好幾次,都說她的身體機能并沒有出現(xiàn)問題,很可能是心里原因造成的。向長空幫她找了心理方面的專家,但她拒絕跟任何人溝通。 家里接二連三的出事,向長空不得不放棄出國讀研的機會,進(jìn)了一家金融機構(gòu)工作,因為平時工作很忙,他只能雇了一個保姆,照顧翁淑麗的起居飲食。 接受了大半年的治療后,翁淑麗雖然仍不愿意開口說話,但是慢慢能下地走路了。這三年以來,向長空一直沒放棄為她治病,她也一點一點在好轉(zhuǎn)。 只是,怎么也不肯出門,也不肯和他們說話。 徐戀在向長空家里呆了一上午,翁淑麗一句話沒和她說,她買來的草莓,也被她自己吃完了??粗湛杖缫驳耐?,徐戀朝翁淑麗笑了笑,道:“阿姨,你是不是不喜歡吃草莓,那下次我換個別的水果?!?/br> 她把空碗拿去廚房洗干凈,順便把午飯打熱,端上了飯桌:“阿姨,該吃午飯了?!?/br> 翁淑麗抬頭看了看,依舊是那種讓徐戀覺得不怎么舒服的目光。不過她盯著她看了一陣后,便放下手里的書,走到了飯桌前。 向長空今天燒了芋頭,又糯又軟,徐戀連著吃了好幾塊。對面翁淑麗就連吃飯時也面無表情,兩個人安靜地把飯吃完,翁淑麗拿著書回了自己的房間,似乎是打算午睡。 徐戀看了她一眼,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好,提著自己的包離開了向長空的家。 坐在自己車上時,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氣。她這個人最怕麻煩,可翁淑麗這個麻煩,她必須迎難而上。想到她的病,她又忍不住蹙了眉。 又要照顧mama,又要照顧meimei,向長空這幾年,肯定很辛苦吧。 她拿出手機,想給向長空打電話,可看見手機上的時間,她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這會兒正是向長空最忙的時間,她還是等一會兒再聯(lián)系他吧。 從他離開,她也沒有會星光公園,而是直接把車開回家,也去睡了午覺。今天上午嚴(yán)格說起來,她就坐在沙發(fā)上吃了一上午的草莓,但……心還是很累的。 剛換好衣服準(zhǔn)備躺下,向長空的電話就先打了進(jìn)來。她靠在床頭,接通電話喊了他一聲:“向長空?!?/br> “嗯?!毕蜷L空應(yīng)了一聲,問她,“你還在我家嗎?” “已經(jīng)回來了?!?/br> “嗯……我mama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她甚至一句話沒和我說?!?/br> 向長空頓了一下,低低笑出了聲。 徐戀繼續(xù)道:“她一整個上午都在看書,我就在旁邊看她看書。我想好了,下次我去的時候,把我做蠟燭的工具也帶上。 她看書,她就在旁邊做蠟燭。誰也不浪費時間。 第35章 為了方便攜帶, 徐戀特地準(zhǔn)備了一套小的融蠟爐, 和其他工具一起裝進(jìn)一個大的背包里, 準(zhǔn)備再刷向長空家。 今天是周四, 她店里本就店休, 她在家呆著也是做蠟燭,倒不如帶到向長空家里去做,還能刷刷臉熟。 因著今天向長空上早班, 她便沒讓他在家里等自己, 到了后,她自己拿著鑰匙,把門打了開。 翁淑麗今天換了件衣服,但仍坐在她的老位置看書。似乎是知道徐戀要來, 她看著徐戀提著背后從外面走進(jìn)來, 也沒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 徐戀把背包放在沙發(fā)上,朝她笑了笑:“阿姨好啊, 我又來了。” 翁淑麗看了看她帶來的黑色背包, 似乎有些在意, 但最終也什么沒問, 只低下頭翻了一頁手里的書。 徐戀特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書已經(jīng)換了一本,這次是幸心老師的最新作,《秘密》。徐戀在她的老位置上坐下,對翁淑麗道:“這本《秘密》也影視化了,封敬和于瑤正在拍呢?!?/br> 翁淑麗顯然不是封敬和于瑤的粉絲, 對徐戀告訴她的消息無動于衷。徐戀也不在意,她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走回沙發(fā)旁,把背包里的東西一件一件地擺了出來。 融蠟爐、融蠟鍋、電子秤、溫度計、蠟塊、石膏、紙杯……小小的一張茶幾,瞬間被徐戀擺滿了。她這邊動靜這么大,翁淑麗總算抬起頭,盯著茶幾上的東西看了一陣,又側(cè)頭看徐戀。 徐戀朝她笑了笑,道:“不知道向長空跟你說過沒有,我在星光公園開了一家香薰蠟燭店,這些都是我平時做蠟燭要用到的工具?!?/br> 翁淑麗看著她沒說話,徐戀按開電子秤,倒了些石膏到小紙杯里:“你放心吧,我這個工作很安靜的,保證不會吵到你看書。” 翁淑麗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一絲松動,似乎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她盯著徐戀看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她真的開始專心做蠟燭了,又把目光落回了書上。 徐戀稱好石膏的總量,在加水之前瞥了翁淑麗一眼。翁淑麗想用“不理她”這一招就把她逼退,那也小太看她了。 她這個人最大的特長就是耐得住寂寞。 據(jù)她所知,翁淑麗是最近三年才開始不理人的,而在向爸爸去世之前,她一直是個顧家又懂生活的女人。 她從向長空那里聽說,翁淑麗年輕的時候是文藝團的舞蹈演員,他爸爸就是在一次文藝匯演上,對他mama一見鐘情了。翁淑麗人長得好看,舞也跳得好,年輕的時候,追她的小伙子并不少,但只有向爸爸一個人成功了。 結(jié)婚以后,她雖然分了精力照顧向長空和向暖兩兄妹,但舞蹈也并沒有落下。她會和她的姐妹去跳廣場舞,也會跟著舞蹈隊參加正規(guī)的舞蹈比賽,閑暇的時候,還會教教別人跳舞。 徐戀和她不一樣,她自己和自己相處了二十四年。沒人比她更清楚,要怎么一個人呆著。 如果今天翁淑麗是非常熱情地找她攀談,她說不定會先打退堂鼓,但她偏偏選擇了“不理她”。 在這場無聲的拉鋸戰(zhàn)中,徐戀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將石膏調(diào)到最適合的粘稠度,徐戀用牙簽蘸了下黑色的液體顏料。沾著顏料的牙簽在石膏溶液里碰了一下,黑色的顏料便暈染開來,像是勾勒出一副水墨畫。 徐戀轉(zhuǎn)著紙杯,讓顏料染出自己滿意的圖案,便把石膏液倒入了模具中。等待石膏液凝固的過程中,她把稱好重量的大豆蠟倒進(jìn)融蠟鍋,放在了預(yù)熱好的融蠟爐上。 她這邊跟表演魔術(shù)一樣,雖然沒發(fā)出多大聲音,但還是吸引了翁淑麗的注意。發(fā)現(xiàn)翁淑麗在看自己后,她也沒表現(xiàn)出不自在,只是等蠟液降到合適的溫度,就倒入剛脫模的石膏容器中。 插了一根蠟芯,用夾子固定好,徐戀把它往里擺了擺,對翁淑麗問道:“好看嗎?這種基礎(chǔ)款的蠟燭,在我們店里賣的非常好,香味也很好聞?!?/br> 她今天只帶了兩款香薰過來,都是店里最受歡迎的味道,還有女性顧客跟她打聽同款香水的。 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香薰味,徐戀重新稱了些石膏,問翁淑麗:“阿姨,要不你跟我學(xué)做蠟燭吧?與其悶在家里無聊,不如學(xué)個手藝打發(fā)時間?” 翁淑麗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看書。 徐戀在向長空家里一直呆到下午,做了一堆香薰蠟燭,還裹了一大把蜂巢蠟。離開的時候,她只把自己做好的蠟燭裝進(jìn)了背包,那些她用來做蠟燭的工具,她都沒帶走,而是收拾好裝在一個大紙袋里,放到了向長空的房間。 反正以后經(jīng)常都要過來,干脆放在這里,免得每次都拿。 從向長空房里出來,翁淑麗還呆在她房間里。徐戀走上去,敲了敲她的房門,站在外面道:“阿姨,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看你。” 翁淑麗沒回答,徐戀也沒等她回答,直接提著背包走了。 向長空晚上回來,就看見自己的桌子下多了一個紙袋,里面都是徐戀的工具。他笑了笑,把紙袋放回去,發(fā)現(xiàn)自己桌上也多了一個蠟燭。 這個蠟燭比起徐戀店里許多花哨的款式,可以稱得上是樸素了,它就是一款最基礎(chǔ)的蠟燭,外面多了一個裝蠟燭的容器。容器也十分簡約,他摸了摸,是用石膏做的,一個六邊形容器,上面有隨意暈開的黑色顏料,像是一幅潑墨山水畫。 他找到一盒火柴,把蠟燭點燃,微弱的燭光散發(fā)著融融的暖意。他關(guān)掉房間里的燈,只開了桌上的小臺燈,調(diào)好燈光角度后,對著蠟燭拍了張照,發(fā)給徐戀。 向長空:謝謝你的蠟燭,很好看[圖片] 徐戀:這是你用手機拍的嗎? 向長空:是的,怎么了嗎? 徐戀:拍得還不錯呀,以后拍作品找你好了[偷笑] 向長空:我不行[捂臉] 徐戀:男人不是不能說不行嗎? 向長空:“……” 突然開車…… 徐戀:對了,我最近又自己做了幾次菜,自我感覺進(jìn)步很大,下次過來做給你吃吃看 向長空心里一燙,好半天才回復(fù)了個“好”字過去。 每次去徐戀家,都不是吃飯這么簡單的…… 徐戀:那晚安了 向長空:晚安,早點休息 他們這邊互道了晚安,魏一辰那邊正是營業(yè)高峰期。 魏一辰正在房間里和阿毛打桌球,一個服務(wù)員有些慌張地跑進(jìn)來,對他們道:“辰哥,毛毛哥,外面有兩個客人,好像有些不對勁?!?/br> 魏一辰放下球桿,抬頭看著他問:“怎么不對勁?” “我、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喝高了,但、但看著又有些不像?!狈?wù)員回想了那兩個客人的樣子,覺得這件事并不簡單。酒吧里喝高了鬧事的客人他們不是沒遇到過,但這兩個人根本沒喝那么多酒,忽然就嗨了。 “去看看?!蔽阂怀浇猩习⒚?,朝外走去。 服務(wù)員說的那兩個人,是一男一女,模樣看上去有些面生,應(yīng)該不是常來這里。他們這會兒在舞池中央跳得正嗨,衣服都快脫光了,圍在旁邊看熱鬧的男男女女又是吹口哨,又是叫好。 魏一辰帶著阿毛擠開人群走過去,把他們?nèi)栽诘厣系囊路炱饋?,想把兩人從舞池帶走。這兩人跳得正起勁,見有人過來拉他們,就把人打開:“干什么的,別拉我!” 魏一辰跟阿毛使了眼色,帶著幾個兄弟強行把人拉走,兩個人一路上罵罵咧咧地掙扎,引起不少店里的客人圍觀。 不過他們被拉走后,這個插曲很快被來喝酒的人忘記了,舞臺已經(jīng)換了首歌,大家繼續(xù)喝酒跳舞。 休息室里,魏一辰把一個小塑料包扔到阿毛跟前,臉色很不好地看著他。阿毛被盯得背脊發(fā)涼,低頭看了眼他扔過來的那東西,整個人也不好了:“辰哥,這玩意兒……哪來的?” 魏一辰冷笑了一聲:“那兩個人衣服里掉出來的?!?/br> 阿毛快給他跪在地上了:“辰哥,這絕不是我們店里的東西?。∧切┠悴蛔屌龅臇|西,你給我們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