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對著鏡子化了精致的妝，穿了深藍色的套裝，然后開車去了公司。何蕭這位大爺也難得的一大早就來了，穿的居然也是深藍色的西裝，打著規(guī)矩的領(lǐng)帶。

    我們兩個衣服的顏色撞了。

    他哈哈一笑道：“感覺有點像情侶裝了?！?/br>
    “你也這么正式？”我問。

    “這是對賠償金的尊重?！焙问捫α诵?，“我去換套衣服，搞得跟工服似的。”

    情侶裝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玩。公司要是開成了夫妻店，除非你做到巨頭的規(guī)模，否則多少會讓客戶顧忌的。

    男人在辦公室都會放幾套衣服，因為他們的衣服也簡單。

    我和何蕭到達kb時比預(yù)定時間早了十分鐘，這邊早有法務(wù)部的人等著。他自我介紹說自己姓白，是法務(wù)部的負責(zé)人。我們就稱呼他為白律師。

    白律師把我們帶到了會議室，簽約的文件也早就準備好了，整整齊齊的放在桌子上。

    會議桌旁坐著一個人，他抬頭，我才看出來是顧一笑。

    他這一段時間變化很大，臉上沒有了以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反而看著喪喪的，臉色也是灰白一片。

    “你們來了。”他簡單的說了四個字。

    何蕭環(huán)顧了一周，發(fā)現(xiàn)就他一個人，聲音半是調(diào)笑半是質(zhì)問的說：“一笑，不是說好有媒體的人嗎？現(xiàn)在媒體的人在哪兒呢？我們的簽約不能這么暗搓搓的做，對不對？認錯，也要有個認錯的態(tài)度?！?/br>
    我對這個不甚在意，就多看了何蕭一眼。

    他看到我的眼色，不予理會，反而又對顧一笑說：“陶然這個人從來不落井下石，是女人當(dāng)中的真君子。我不一樣，我定好的事情，一分一毫也不能讓。”

    顧一笑瞇著眼睛看著他，最后說：“媒體在，就在隔壁，等一下簽約再讓他們進來?！?/br>
    何蕭笑笑：“幾家媒體？你別晃點我們?！?/br>
    “不會，你們要求的，我都請到了?！鳖櫼恍Φ穆曇粲悬c死氣沉沉，也有點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認命。

    我忽然想到，很久沒和顧天寶見面了。他在這一次當(dāng)中，獲利多少，據(jù)我猜測應(yīng)該不少吧。

    我正在想著，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顧天寶走了進來。

    他面色紅潤，雙眼灼灼，穿著一套白色的定制西服，頭發(fā)也做了新發(fā)型，頗有幾分顧坤那個老流氓的幾分風(fēng)采。

    他看到我和何蕭，笑著揚手打了個招呼道：“哎呦，兩位老總來了。我們這兒可是都準備好了，咱們是現(xiàn)在簽約，還是等個吉時？”

    “按預(yù)定時間?！鳖櫼恍φf。

    “好的?！鳖櫶鞂毻纯鞈?yīng)道。

    顧天寶說完轉(zhuǎn)身出去，叫來秘書給我和何蕭上茶。

    顧一笑就坐在我對面，我就坐在何蕭的身邊。一個會議室明明有三個人，卻靜得如同沒有活物一般。

    心如止水。

    我對自己暗暗說，不能再有任何波動了。我是來做生意，不是來心理扶貧。顧一笑的正牌女友不是方雅嗎？她就是心理醫(yī)生，讓她好好治好他吧。

    我們又坐了十多分鐘，簽約儀式的預(yù)定時間到了。

    顧一笑看著手表，一到時間他就站了起來，對我和何蕭道：“去簽約會場吧?！?/br>
    在這個會議室等待十幾分鐘，我重新看了簽約文件，所有的條款都沒動，和我們預(yù)先談的一模一樣。

    簽約會場kb確實是布置過的，只不過不像其它正式合作的簽約那么隆重。在我看來，一個喪權(quán)辱國的簽約儀式，這樣已經(jīng)不錯了。

    我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還有一個，殺人不過頭點地。

    何蕭環(huán)顧四周，也沒對此挑刺。

    會場上確實有不少家媒體，看他們手里拿筒的logo，確實是我們之前溝通的那些家。

    有何蕭，我基本不用開口。他應(yīng)付這種場面手到擒來，而且走的是高冷神秘路線。在他致辭時，我聽到距離我很近的記者有的小聲在問，陶然怎么又和何蕭在一起了？這個女人的圈子到底有多雜？怎么什么樣的大神她都認得？

    我把這個當(dāng)成了贊美。

    在我留學(xué)的那個年代，留學(xué)生沒有現(xiàn)在這么多，基本上沒有自費留學(xué)，而且能拿著獎學(xué)金過去的，都是心智堅強的學(xué)霸。他們吃得了苦，沉得下心，在國外的學(xué)校里，都是撥尖的存在。當(dāng)時的老師也很喜歡中國學(xué)生的刻苦，我們?yōu)槿艘话愣颊\實肯干，和同學(xué)關(guān)系都不錯。是以，當(dāng)年，我在學(xué)校里攢下了不少人脈。

    何況，現(xiàn)在我們都畢業(yè)將近十年了，這批同學(xué)在各自的行業(yè)里發(fā)展得不錯，基本上是當(dāng)今社會的中豎力量了。

    簽字時，必須我本人上主席臺，因為賠償金是付給我本人的。

    我一上臺，四下閃光燈頓時就響個不停。

    現(xiàn)在我在不知不覺當(dāng)中變成了新聞流量，因為我身份足夠復(fù)雜。我既是kb的前總裁，又是司建連的前妻，與顧一笑還鬧出過緋聞，很多業(yè)內(nèi)人士都知道我和顧一笑有過一段感情?，F(xiàn)在，我又成立了飛翔科技，背靠公司，拉上了投資界的大佬何一手。

    如今，飛翔科技如日中天。雖然公司規(guī)模還不是很大，但是在一開局就搞定了5g標準的專利，拿到了剛殺入中國的a財團有違約金，并且已經(jīng)與國內(nèi)兩大通訊運營商簽定了初步戰(zhàn)略合作協(xié)議。以后的發(fā)展形式，不言而喻。

    我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心里不由對自己的種種做了總結(jié)?？傮w來說，我做得不錯。至少在外人面前，看到了我的光艷亮麗。

    但是，沒人知道在這些背后我經(jīng)受的是什么樣的煎熬。

    每一天，每一步，我走得都萬分不易。

    不過，這些不足與外人道。因為，你說了也沒人相信，大家會認為你在矯情。

    那么，索性閉嘴不說，他們想聽什么，我就說什么。

    我順利的簽完了所有應(yīng)該簽的文件，有十多份。我簽完以后，有kb的小秘書把全部文件拿到了顧一笑面前，由他來簽。

    這時，有一個財經(jīng)周刊的記者突然發(fā)聲對顧一笑道：“顧總，外界傳聞，您和陶總曾是戀人關(guān)系，陶總的離婚官司還是您幫忙打的，而且據(jù)傳您幾個月以前，在收購kb以前，曾陪陶總?cè)ミ^美國，全程參與了甘地投資對于kb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事情。請問，您和她是怎么走到今天這一步的？為什么現(xiàn)在您成了kb的所有人，并且還鬧出了違約和侵權(quán)事件？”

    這個問題很長。

    估計也是在場所有記者想問的。

    所以，他話音一落，全場肅靜。

    大家都抬頭看向顧一笑，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沒看顧一笑，看向何蕭，低聲問：“你搞出來的？”

    “給你出點氣唄，其實他很好推開的，或許一句話無可奉告就行了。何況，他現(xiàn)在還是想和方雅訂婚的。”何蕭說到這里笑了笑，“我就是見不得自己的人被欺負?！?/br>
    他這表情，我看著跟戲精上身似的。

    我和顧一笑的事，他來演什么男主角上身的霸道總裁。

    我笑了笑：“你這是在給我找難堪，說吧，我怎么得罪你了?！?/br>
    他沒說話，因為顧一笑說話了。

    “各位，首先這是工作簽場場合，在各位到來以前，我曾明說只報道簽約事項，無關(guān)私事。你的提問，我無可奉告。”顧一笑果然一句就堵了回去。

    那個記者吃了癟，居然連反駁的話都沒有。

    何蕭輕聲罵了一句：“慫貨。”

    我嘴巴一彎，微微一笑：“那是顧一笑，顧坤親選的繼承你，你以為誰都敢得罪的？”

    何蕭陰著臉不再說話了。

    簽約儀式順利完成，接下來沒再出什么變故。我們協(xié)議約定，一個月之內(nèi)分三批，把侵權(quán)的款項打到我的帳戶，否則下一步將有司法部門介入。

    簽約完成以后，我和何蕭在記者走后往外面走。

    正準備出門，一個眼生的秘書走了過來，對我說：“陶總，我們顧總想見見您?！?/br>
    “剛才見過了，公事也辦完了，我覺得沒見的必要?！蔽艺f完準備繞過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可以把我的原話告訴他?！?/br>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一個姓顧的?！币粋€聲音在門口響起，我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了顧天寶。

    “在這里見我？也不怕顧一笑防備你？”我問。

    他倒是淡淡一笑道：“什么防備不防備，我就算是一天到晚都圈在一個鐵籠子里，他也會防備我。畢竟我是正統(tǒng)的血脈，他是旁枝的?！?/br>
    “這是實話，但顧坤這樣的人會在意這個。要是在意，他早把你媽娶進門了，會讓她一直不明不白的住在小別墅里？”我問。

    顧天寶的眼神一冷，然后那冷意不過維持了三秒就又消失了：“你知道得還不少?！?/br>
    “和你合作，就像走在刀尖上?！蔽翌D了一下，“不對，和你們顧氏合作，都是這般感受。你們a財團就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br>
    他笑了笑：“多謝謬贊?！?/br>
    顧天寶的臉皮厚，我早有領(lǐng)教，所以毫不意外。

    何蕭站在一旁卻有些膩了，不耐煩的冷聲道：“我們陶總時薪很高的，有話就說，沒事退散。閑聊天你可以去找一個仰慕你的小網(wǎng)紅?！?/br>
    顧天寶被他說得臉色一白。

    “陶總，能不能單獨聊聊?！彼麊枴?/br>
    何蕭瞇眼看向我說：“你有這個時間，我怎么不知道，公司還有一堆緊急的事，先回去吧?！?/br>
    何蕭在工作的時候，就是何扒皮。

    我還想和顧天寶說什么，他已經(jīng)拉著我出來了。

    到了車里，我才問他：“這么急做什么？這個人可以利用一下。”

    他冷冷一笑：“陶然，你在商場上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運氣不錯。現(xiàn)在顧一笑任總裁期間出了這么大的事，賠錢不說，還讓a財團名聲掃地，他在這個總裁的位置上能坐多久，可說不定?，F(xiàn)在顧坤并沒發(fā)話要換了他，顧天寶急不急？他急，肯定會冒壞水兒，估計今天就要算計你一把，把顧一笑徹底推下去?！?/br>
    “你怎么知道他要冒壞水兒？”我反問。

    他從來不說沒緣由的話，所以我才有此問。

    何蕭看著我笑了笑：“記者們還沒走清，有幾個被顧天寶借口喝茶留了下來。剛才我上衛(wèi)生間的時候，不小心迷路了，路過茶水間，看到顧天寶鬼鬼祟祟的在哪兒和一個女員工說什么，好奇就多聽了一句。他說的是讓那個女員工把一杯茶端給你?！?/br>
    “這有什么問題嗎？”我問。

    他眼睛都快冒火了，對我罵道：“豬腦子?！?/br>
    說到這里，他停了一下說：“不對，這么罵你都侮辱了豬。”

    “說正事，別凈找機會罵我了。”我說。

    對于何蕭偶爾的毒舌，我早已習(xí)慣，沒受他影響，直接轉(zhuǎn)入正題。

    “以我對顧天寶的了解，他肯定在茶里下了藥，算計你和顧一笑來點緋聞，然后記記者拍到，再傳出你與顧一笑里應(yīng)外合，準備把kb掏空?！焙问挷辉儋u關(guān)子了，說得清楚明白。

    我嚇出一身的冷汗。

    他看到我害怕的樣子，切了一聲準備開車離開。

    “等等?！蔽医凶×怂?/br>
    “干嘛，你要去通知顧一笑？”他問。

    “為什么你不支持顧天寶奪權(quán)？”我沒理會他的問題，反而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