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福生:“……?” 他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念郎哥哥?你……你說什么?你能說話啦?!” 念郎……誰是念郎? 稚嫩清脆的聲音,如同清風(fēng)一樣,忽遠(yuǎn)忽近地鉆進(jìn)他的耳朵,念郎聽不大真切,只是下意識地覺得這個聲音有點(diǎn)耳熟。 是誰呢…… “誰?什么誰?念郎哥哥,你不認(rèn)識我啦?我是福生啊!” 福生? 福生…… 漆黑一片,滿是了陰森鬼怪的視線中,忽然冒出了一點(diǎn)光亮。 那光亮就像天上的星星,微弱,卻又無比的奪目。 念郎被那光亮吸引,一雙小手下意識地放松了下來,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追著那個光點(diǎn)而去。 “念郎哥哥?念郎哥哥?” 好像有人在拍他,那只手小小的卻很溫暖,和眼前這些張著血盆大口,威脅著要吃掉他的可怕鬼怪都不一樣…… 見念郎呆呆地看著自己,眼睛紅紅的,像是哭了,福生有些擔(dān)心,忙安慰似的抱住他,拍拍他的后背,學(xué)著平時蘇妗安慰他的語氣說:“念郎哥哥不哭,福生在呢,福生幫你打壞人,福生會照顧你的!你別害怕,也別哭了啊!咱們是男子漢,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輕易掉眼淚的!” 溫暖的氣息一下包圍了念郎,漸漸地,他覺得耳邊的聲音開始變得清晰,眼中那個小小的光亮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大了。 最后,一到強(qiáng)烈的白光閃過,他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白白胖胖的小福生,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他,眼中滿是關(guān)心。 “?!I??” 他怔怔地看著他,腦中那些可怕的場景一下如山崩塌,化成了粉末散去。 “是我呀念郎哥哥,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咋連我都不認(rèn)識了!”小福生奇怪地看著他,不過也沒有追問,只是高興不已地地盯著他的嘴巴說,“不過你竟然會說話啦!這可真是太好啦!” 念郎一愣,這才意識到,剛剛那個陌生的聲音,竟是自己發(fā)出來的。 他呆住了,半晌才一個激靈回過神,嘗試著發(fā)了一個音:“福……福生?” “是我!念郎哥哥你再說點(diǎn)別的!”福生也很興奮。 “別的……” 念郎下意識跟了一句,還想說什么,不遠(yuǎn)處的黑暗里,突然傳來一道明亮刺眼的火光,緊接著便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念郎?福生?!” 倆孩子下意識回頭一看…… “爹!”福生跳著蹦了過去,高興得直叫,“我和念郎哥哥打敗了壞人!還有,念郎哥哥會說話啦!” 正為眼前這詭異的場景而震驚的越瑢:“……?!” *** 萬萬沒想到那黑袍老頭的徒弟竟被倆孩子給按趴下了,越瑢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驚奇不已,回去的路上便問起了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福生知道自己和念郎立功之后,高興極了,忙把自己做的事兒說了出來。 越瑢聽完沉默了。 難怪剛才那個黑袍老頭的徒弟被大家弄醒的時候,一直弓著身子夾著腿,還嗚嗚哭個不停,念叨著什么子孫什么的。 已經(jīng)徹底回過神的念郎還不知那個地方對男人的意義,聞言覺得自家小老弟挺厲害的,忍不住沖他豎了個大拇指。 福生:“嘻嘻!” 越瑢:“……” 罷了,他們倆沒事就好。 他有些后怕,挨個摸了摸腦袋,又見念郎還是下意識地用手勢表達(dá)自己的意思,便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說話。” 念郎一怔,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能說出話呢。 想到自己往后也可以正常和人對話了,不用再隨身帶著筆和紙了,他有些興奮但也有些不適應(yīng),撓了撓臉蛋,難得靦腆地說:“說……說什么?。俊?/br> 大概是太久沒有開口,他說起話來有些艱澀,不過不管怎么樣,這都是個大大的好消息,越瑢欣慰不已,笑著看了他一眼說:“剛才在那密道里,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念郎沉默一瞬,點(diǎn)點(diǎn)頭:“很可怕,幸好福生叫醒了我?!?/br> 他當(dāng)年被關(guān)在那個黑漆漆的密室里好幾天,那把他關(guān)進(jìn)去的人離開之前還給他講恐怖的鬼怪故事,他實(shí)在是害怕極了…… “行了,過去的事情就不想了。”宋修和說過,念郎不說話是心結(jié)所致,如今既然已經(jīng)重新開口,說明心結(jié)已解。越瑢揉了他毛茸茸的腦袋一把,“你母后知道這事兒,一定很高興。” 念郎一怔,半晌抬頭看他:“我會說話了,你們是不是就要把我送回京城了?” “這個得看你母后的意思,”越瑢喜歡他的敏銳與聰慧,笑了一下說,“怎么,在這兒呆舒服了,不想回去了?” 念郎抿了一下唇,有點(diǎn)兒不自在:“我沒有?!?/br> 他不過是覺得……不過是覺得這一家人對他挺好的,怕自己走了他們會難過罷了。還有這里的景致,也是京城里沒有的…… 就是可惜,不能把母后也接過來。 見他別扭,越瑢笑笑沒說話,心里卻是知道,這小子留不久了。 他畢竟是徐皇后唯一的兒子。 第83章 不提蘇妗等人見到倆孩子平安回來之后有多么慶幸,發(fā)現(xiàn)念郎能說話之后又有多么驚喜,這件事總算是落下了帷幕。 而黑袍老頭的徒弟也被越瑢關(guān)押起來,開始了他不老實(shí)交代就要挨毒打的倒霉日子。 “……” 這些人簡直就是魔鬼!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黑袍老頭的徒弟又氣又恨,卻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負(fù)隅頑抗了幾日后,到底還是嗚嗚哭著求了饒,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越瑢這才知道,原來永興帝和豐順帝并非得了怪病,他們是中了詛咒。 那詛咒是永興帝的曾祖父,昌源帝惹來的,據(jù)說他曾有個妃子是巫族中人,因深愛昌源帝而甘愿放棄自由,入宮為妃,誰想昌源帝卻是個薄情寡義的,沒多久就膩了她,并任由她被其他妃子陷害,最終一尸兩命,慘死在冷宮里。 大約是心有不甘,死前她以自己的血rou為法器,對昌源帝下了一個詛咒。而這詛咒的具體內(nèi)容是什么,黑袍老頭和他徒弟猜測應(yīng)該是“只要坐上皇位就會中咒”這樣的——不然為什么豐順帝做皇子的時候好好的,登上皇位就不行了? 至于那位妃子沒什么沒有直接詛咒昌源帝斷子絕孫,可能是當(dāng)時身體狀況不佳,沒那個力氣詛咒那么多人了。 巫族中的女人是不能外嫁的,那位妃子為了愛情背叛了巫族,為此還打傷了一位長老,因此巫族上下對她的遭遇并沒有什么同情的感覺,只是禁止大家再提起此事。黑袍老頭是意外從一個長輩那里聽說這事兒的,他一心想要將巫族發(fā)揚(yáng)光大,覺得這是個好機(jī)會,這才會主動出現(xiàn)在永興帝面前,表示自己有能力幫他解開詛咒——當(dāng)然他并沒有這個能力,只能做到將詛咒轉(zhuǎn)移。而如果不是最開始那道雷降下的時候,越瑢和蘇妗意外撞到了頭,魂魄互換,命格交錯,永興帝身上的詛咒早就已經(jīng)被轉(zhuǎn)移到越瑢身上了。 至于這轉(zhuǎn)移之后越瑢的后果會怎么樣,那就不是他在意的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這個詛咒只能轉(zhuǎn)移,不能解?” 念郎如今已經(jīng)能重新開口說話了,他若是回京,徐皇后勢必會扶持他繼承皇位,可如果不先解開這個詛咒,這事兒就沒法做了。比起皇位,徐皇后顯然是更希望兒子能健康快樂地活著的。當(dāng)然他們也可以找人轉(zhuǎn)移詛咒,可轉(zhuǎn)移詛咒的代價是什么的,誰也不能肯定,再加上這事兒還很容易連累無辜…… 越瑢眉頭微擰,冷冽的目光落在那黑袍老頭的徒弟臉上,“你若是有辦法解開那詛咒,我便放了你,甚至可以幫你達(dá)成替巫族揚(yáng)名的心愿。” 本來心不甘情不愿的黑袍老頭的徒弟頓時眼睛一亮:“此言當(dāng)真?!” “我從不信口開河?!边@群人手段邪門,術(shù)法高強(qiáng),比起讓他們自我放飛,到處搞事,還不如將他們正兒八經(jīng)地收攏在手里,加以約束的好。 黑袍老頭的徒弟開心了,忙道:“帶我去皇宮看看,詛咒也是一陣陣法,只要找到陣眼毀了它就是了!但是你們要有心理準(zhǔn)備啊,都這么多年了,那個陣眼肯定很難找的,要不我?guī)煾敢膊恢劣谕闵砩舷搿龋贿^你放心,我比我?guī)煾竻柡Χ嗔?!沒準(zhǔn)兒一下就找到了呢!” 越瑢嘴角一扯,看了一旁的師父一眼。 四方道長摸著胡子點(diǎn)點(diǎn)頭:“解鈴換需系鈴人,就帶他去試試吧,他若是趁機(jī)搞事,老夫就把他煉成傀儡,讓他天天蹲在大街上說巫族的壞話。” 黑袍老頭的徒弟:“……???” 這破老頭什么鬼啊!堂堂正派,怎么比他們巫族的人行事還不要臉哦! *** 搞定黑袍老頭的徒弟之后,一行人便耐心地等待著徐皇后的回信,然而徐皇后的信還沒到,豐順帝駕崩的消息先傳來了。 所有人:“……???” 什么情況?怎么說駕崩就駕崩了? 眼看大家都懷疑地瞅著自己,被宋修和喂了一顆毒丸子后,就被從牢里放了出來的歷黑袍老頭的徒弟:“……你們都看著我做什么?可不是我搞的鬼!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暴斃,按理來說還有至少七八年的時間才是?。 ?/br> 四方道長也點(diǎn)頭同意了他的話:“不是他。我方才算了一下,是意外駕崩?!?/br> “意外?”越瑢挑眉,這涵蓋的內(nèi)容可就太廣泛了。又想到徐皇后遲遲沒有回信,他不由微微擰了一下眉,難道這事兒和徐皇后有關(guān)? 正想著,葉風(fēng)快步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爺,皇后娘娘那邊來信了!” 越瑢回神,上前接過一看,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怎么了?”見倒霉兒子表情怪異,越恕好奇地湊了過來。 越瑢沒說話,讓他自己看。 越恕一看,也是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對外宣傳急病而崩的豐順帝……真實(shí)的死因竟然是馬上風(fēng)。 坑死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徐皇后的親meimei,那個淑妃。 這姑娘大概是知道只要自己懷上龍子,徐家就會全力支持她坐上皇后之位,因此太過迫不及待,又見豐順帝最近壓力大精神不振,總是起不來,便忍不住在侍寢的時候給豐順帝的茶水里加了點(diǎn)料,希望他能更“英勇”一點(diǎn),好讓自己順利懷上龍子。 誰想龍子沒懷上,反倒把本就剛剛發(fā)完病,還沒徹底緩過來的豐順帝給弄死了。 “……” 徐皇后都要醉了,這幾天正在忙豐順帝的身后事還有關(guān)于新帝繼位的事情——朝中已經(jīng)選定了如妃所出的四皇子為新帝,只等豐順帝的喪事一辦完就要登基了。 三皇子生母卑微,無人扶持,四皇子今年雖然才五歲,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但如妃身后是有助力的。一旦他登基,如妃的母家必將把持朝政,且會第一時間除掉她這個名正言順的皇后。 徐皇后正為這事兒愁著呢——她本來是打算觀察觀察,看看豐順帝的幾個兒子中哪個更聰明更值得培養(yǎng),然后再想辦法把他弄到自己名下,將他撫養(yǎng)長大,成為一代明君的。結(jié)果豐順帝駕崩得太突然,她措手不及之余失了先機(jī),便落了個下風(fēng)。 收到越瑢去信的時候,她簡直不敢置信,忍不住來回看了許多遍的信,這才相信念郎真的能重新開口說話了。 徐皇后喜不自禁,而后便下定決心要讓念郎回京。 其實(shí)如果豐順帝沒駕崩,她是不會讓念郎這么快就回來的——皇宮里的生活太過壓抑,就算要回,她也希望他能在外面多快活幾年再回,可如今的情況,卻是容不得她再拖延了。 越瑢早知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倒也沒覺得意外,看完信之后就去找了念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