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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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閣眾人中,支持海禁的占了大多數(shù),而反對海禁的唯獨陳瑜一人。 “陳閣老,休要得寸進(jìn)尺,這份卷子不過是附和汝之觀點,怕是此人刻求標(biāo)新立異,僅論文采,如何比得上其他十份!”鄭閣老反駁道。 “策文何時講究起錦繡辭章了?此文文風(fēng)平實,詞句質(zhì)樸,如何就當(dāng)不得狀元了?鄭閣老這話,吾不解?!标愯し创较嘧I。 皇帝翻看前一題的策文,眼神微微瞇起,做了個手勢,兩位閣老立馬閉嘴,眾大臣就看著皇帝在認(rèn)真的研讀那篇答卷。 “好策!”皇帝笑著說道。 陳瑜臉上立馬露出喜意,試探著問道:“陛下,您看?” 皇帝笑了笑,“你們就看了海事策,真正精彩的其實是前一策?!?/br> 大臣們面面相覷,這種有爭議的卷子,閱卷人員都會反復(fù)的看,那第一題他們還有印象,只覺得葉信芳前一題答得是有點意思,但也沒覺得有多特別啊。 “如今低階官員升遷,單靠吏部,而這份卷子中所言,窮山惡水方顯本事,選有潛力之良才,擇偏遠(yuǎn)窮困之地,方能盡用其才。”皇帝頓了頓,接著說道:“日久天長,方見成效,如此則舉國少不均,國力日增不遠(yuǎn)矣?!?/br> “由小及大,使窮困之地,繁榮如魚米之鄉(xiāng),使貧瘠之民,知禮如倉廩實之眾,如此,方見真才干。”皇帝越看越喜歡這份策文,看著諸位大臣們?nèi)粲兴嫉哪樱又f道:“如今官員每到考評之時,或進(jìn)京朝覲,或巡察使巡視四方?!?/br> “考評結(jié)果如何,或看朝覲結(jié)果,或看巡察使,這樣還是過于隨意,有些官員無甚才干,卻有一張舌燦蓮花的嘴巴,糊弄朕,糊弄巡察使?!被实鄹袊@道,想到策文中所言成立由多人組成考核組,考評時實地測評,在整個轄區(qū)實地巡視,皇帝心中有些意動。 “而如今不管良才庸才,都一個勁的奔著富庶之地去,如此確實不妥。” 皇帝在位十幾年,經(jīng)過慘烈的奪嫡之戰(zhàn),斗死了幾個兄弟,斗廢了先帝認(rèn)定的太子,不比那些年幼或軟弱的皇帝,此時他一錘定音,“有此培賢之策,當(dāng)為狀元!” 葉信芳這幾日的感覺,就像是高考前等待出成績的時候一樣,多年苦讀,馬上就要出最終的結(jié)果,讀了那么多年書,突然有一天不用繼續(xù)讀下去了,還覺得有點失落。 他沒有失落多久,整個人就被催更視線籠罩了。 日子根本就不禁念叨,轉(zhuǎn)眼便是傳臚大典。 “天啟十五年甲午科殿試殿試一甲第一名葉信芳?!?/br> 葉信芳一連聽了三遍,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難道這些日子勤于更新,終于是感動了皇帝老子,拿狀元補償他嗎? 葉信芳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么一天,頭戴進(jìn)士巾,身著深色藍(lán)羅袍,手中恭敬捧著笏尺。 進(jìn)士巾名字聽著像是巾帕之類,但卻是帽子,其形狀如同烏紗帽一般,頂微平,展角闊寸余,長五寸許,系以垂帶,皂紗為之。 而那衣服也很有講究,緣以青羅,袖廣而不殺。革帶青鞓,飾以黑角,垂撻尾于后。 葉信芳從一堆人中出列,由禮部的官員為他戴上狀元簪花。其他進(jìn)士簪翠葉絨花,其上有銅牌,鈒“恩榮宴”三字。而葉信芳是狀元,狀元所簪花,枝葉皆銀,飾以翠羽,其牌用銀抹金,非常的華貴。 在禮部官員的指引下,踏上御道。 這大概就是人生巔峰了,葉信芳心中這般想著,寒窗苦讀,一朝功成,他努力壓制著自己的喜悅,裝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御道,皇帝專用之道,每年的傳臚大典上,一甲三人有一次走御道的機會,這是許多人畢生追求的榮耀。 禮部官員將他引到御道左邊的位置,葉信芳受到提點后,叩拜謝恩。 “臣葉信芳,謝主隆恩。” 第91章 榮恩 除了一甲三人,一人唱名三次,二甲一人唱名一遍,到了三甲同進(jìn)士,便只并列在一起念一念了。 進(jìn)士群中的劉俊彥此時滿臉緊張的聽著唱名之聲,都到了這個地步,僥幸中了貢士,自然想著要更進(jìn)一步,名列二甲。 葉信芳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唱名之聲,待在二甲末尾聽到了劉俊彥的名字,心中終于松了一口氣。 葉信芳也不由得感嘆好友運勢之旺,先是三年不孕的妻子終于懷胎,再是吊著車尾進(jìn)了殿試,現(xiàn)在又搭上了二甲的末班車。 皇帝當(dāng)場給一甲三人授官,葉信芳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翰林院編修。 授官儀式結(jié)束,皇帝又勉勵了幾句,不過是些官方辭令,葉信芳倒是聽得清楚,但覺得后面的進(jìn)士們怕是什么也聽不到。 官方措辭說完,葉信芳三人被指引著到了偏殿,葉信芳由宋吉祥服侍著換上狀元服,宋吉祥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三年也只有這么一次幫皇帝以外的人換衣服。 狀元服與其他進(jìn)士服有所不同,是沉紅色,在眾多青羅色進(jìn)士服中可謂獨樹一幟。 “葉狀元穿上這身衣服,真是器宇軒昂,一表人才?!彼渭樾χ洫劦溃迷诨实凵磉?,算是比較了解陛下之人,這位葉狀元深得陛下喜愛,他也不免客氣幾分。 “宋總管謬贊了,要真論一表人才,誰能比得過探花郎?!比~信芳笑著說道,手中將一個荷包偷偷的塞給宋吉祥。 對方?jīng)]有接,而是不著痕跡的推拒回去,笑瞇瞇的說道:“葉狀元,您跟雜家客氣什么。” 葉信芳見此,默默收回,不再強求。 一旁也在換衣服的探花和榜眼,多看了葉信芳二人幾眼,這二人均是出身簪纓世族。榜眼心中腹誹,不是說葉信芳出身寒門嗎?怎么看起來跟大太監(jiān)如此相熟。那探花郎卻是眼神一暗,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待換完衣服,葉信芳領(lǐng)著榜眼與探花郎回到大殿中,搖搖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行禮,旁邊早有宮人端著托盤候在一旁。 葉信芳三人拿起托盤上的酒杯,朝著皇帝恭敬舉杯,接著一飲而盡。 他忽然想起現(xiàn)代鬧得沸沸揚揚的“禁酒令”,這古代官方場合喝酒倒是無所顧忌,更有喝酒壯行之意。 飲過了送行酒,便是傳臚大典之后的重頭戲——御街夸官。 御街夸官,就是戲文中常說的新科進(jìn)士打馬御街前,是一場難得的與民同樂的活動,由一甲三人領(lǐng)著眾進(jìn)士前往東華門外看禮官張貼金榜,然后眾人再騎著高頭大馬,打馬游街,最后各回各家。 禮部官員抬著金榜走在最前頭,身后跟著一行三人緩緩的沿著御道往外走,御道兩旁跟著的是今科進(jìn)士,而能行走御道的,只有一甲三人。 金榜是一張長約莫二十米、高一米的泛黃巨型橫幅,黃紙墨字,以皇帝詔令的形勢下達(dá),用院體書寫,格式開頭以“奉天承運,皇帝制曰”領(lǐng)起,密密麻麻寫滿了各甲人員的名次、姓名、籍貫以及發(fā)榜日期。金榜中間用粗重的黑墨寫著大大的“榜”字,氣勢磅礴。金榜落款處加蓋皇帝璽印,上曰:皇帝之寶。 饒是葉信芳,看著金榜上頭“葉信芳”三個字,整個人也激動不已,全國那么多人參考,最后居然是自己拔得頭籌,也算是對這幾年的苦讀有一個交代。 金榜張貼完畢,便有禮部官員過來,不由分說將三朵大紅花掛在三人胸前,弄得跟新郎似的,身后有軍士牽著高頭大馬過來,指引著三人打馬游街。 葉信芳:突然想起來自己不會騎馬怎么辦,在線等,挺急的。 幸好挑選的都是溫順懂事的馬匹,葉信芳被人扶著上了馬,顯然禮部也考慮到寒門士子可能不會騎馬的問題,安排了軍士幫忙牽馬,葉信芳也不用自己怎么動作,只需保證坐穩(wěn)了不從馬背上摔下來就成。 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葉信芳坐在高頭大馬上,被牽引著緩緩的走在官道上,京城里街道兩旁此時人頭攢動,不少百姓都在圍觀這一場國朝盛世。 榜眼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探花郎與葉信芳差不多年紀(jì),但人家長相俊美,相比較葉信芳來說,探花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聽說狀元爺?shù)牟呶膶懙脴O好。”中年榜眼朱士元笑著夸贊道。 葉信芳笑了笑,問道:“朱榜眼聽何人所言?” “據(jù)說殿前排榜之時,陳閣老極喜歡狀元爺?shù)哪且黄J抡?,而陛下卻更欣賞您的培英策?!敝彀裱垡娝苫笾猓凰谱鱾?,便跟他解釋起來。 葉信芳沒想到這其中還有如此曲折,“陳閣老可是陳瑜大人?” “正是?!?/br> 葉信芳聽說過陳瑜此人,先帝時期的探花郎,聽說此人出身寒門,高中之后,先帝有意將掌上明珠榮嘉公主下嫁給他,卻被他已有親事為由,拒絕了。 他定的那門親事,對方是商戶之家,那商家供他進(jìn)京趕考,鄉(xiāng)里之人紛紛恥笑,言陳瑜高中之后,怕就是退親之時,不如在他高中之前,就將親事做成,那商家之人卻根本不理此言,仍然盡心供陳瑜趕考。 而后陳瑜果然高中,不止拒絕無實權(quán)的駙馬之位,更拒絕了不少高門結(jié)親之意,回鄉(xiāng)迎娶商女,此后為官數(shù)十年,不納二色,一時傳為士人佳話。 知恩圖報,克己守禮,是大家對于陳瑜最深刻的印象。 葉信芳想到自己被這樣的人欣賞,也覺得十分激動,而他想著朱士元對于這等事情都一清二楚,顯然背景深厚。 “陳瑜大人當(dāng)真欣賞嗎?”葉信芳又問了一遍。 朱士元肯定的回答,他覺得好笑的是,葉信芳得到陳瑜的賞識,比得到皇帝的賞識還要興奮。 “不過是恰逢其會、投其所好罷了,誰不知道,內(nèi)閣獨獨陳瑜大人反對海禁之事?!闭f話之人是那個世家公子一般的探花郎,探花郎鄭錦添此時板著一張臉,跟有人欠他錢一般。 朱士元眉頭微皺,看了對方一眼,卻沒有說話。 “葉某出身寒門,如何知道內(nèi)閣此等私密之事,鄭探花可是對葉某有所不滿?”葉信芳不解的問道,這人年紀(jì)與自己差不多大,自己也不曾得罪過他,不知為何此人對自己似有不滿。 鄭錦添冷哼一聲,“你與那宋修之如此相熟,鄭某就不信,你沒有得到一點內(nèi)閣消息?不止如此,你還與宋吉祥熟稔,怕是連內(nèi)廷的關(guān)節(jié)都打通了!” 葉信芳好像有點明白了,暗道這人與宋修之應(yīng)該認(rèn)識,莫不是那個混賬義子幫他得罪的人? “身為讀書人,與閹狗同途,真是枉讀圣賢書,讓汝這般欺世盜名之輩壓在頭上,當(dāng)真是吾輩之恥?!编嶅\添越發(fā)的口不擇言。 “慎言!”朱士元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呵斥道。 葉信芳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跟這種藏不住話的蠢貨走在一起,真的很丟臉啊,這種天真愛嫉妒的小傻瓜,進(jìn)官場真的能活下來? “吾不服!明明會元是吾!”鄭錦添好不容易熬過了宋修之,沒想到卻敗給了葉信芳,殿試時后一道題正好被他考前壓中,本以為狀元在手,最后卻因長得好看,連榜眼之位都丟了,只得屈居探花,心中滿是不甘。 “你不服,圣上當(dāng)前怎么不見你伸冤,你現(xiàn)在也可以去敲聞登鼓,沒膽子告狀敲鼓,你就憋著,少嘰嘰歪歪的!”葉信芳嘴巴里的話狠毒,臉上卻是笑瞇瞇的。 鄭錦添被葉信芳懟得想跳腳,但礙于人群眾多,臉上還不敢顯露太過,功名已定,他也只敢酸幾句,不敢真的告狀。 說話間,正好一枚紅艷艷的果子直直的砸在鄭錦添的頭上,砸得他眼冒金星,整個人晃了晃,差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葉信芳往路邊看去,只見二樓窗戶邊,一個身材嬌弱的美麗少女不知所措的望著鄭錦添。 鄭錦添回過神來,狠狠的瞪了少女一眼,得到心上人怒視的少女,此時滿臉都是委屈,小臉慘白著不知如何是好。 葉信芳搖了搖頭,笑著道:“探花郎這身體,看著有點虛啊?!?/br> 錯失狀元,還被葉信芳如此擠兌,鄭錦添恨得咬牙切齒。 寒窗多年,似乎就是為了這一日的風(fēng)光,葉信芳與禮部的官員告辭,轉(zhuǎn)身進(jìn)入小院,此時長生滿臉都是興奮,李叔更是眼淚都掉了出來,“若是讓家中老太太知道,老爺如此出息,怕是十分歡喜?!?/br> 那兩個小太監(jiān)此時也是滿臉喜意,自己曾跟在狀元郎身邊,回宮之后,也可將此事跟宮中的朋友們吹噓一二。 到了翌日晚間便是恩榮宴,也就是俗稱的瓊林宴,此宴又稱聞喜宴,乃是由禮部宴請新科進(jìn)士,皇帝偶爾也會出席。 此次瓊林宴在東苑舉辦,葉信芳和劉俊彥隨著宮人的接引進(jìn)入其中,雖還沒有到開宴之時,但已經(jīng)坐了不少進(jìn)士,朱士元和鄭錦添也在其中。 見得葉信芳到來,不少原本圍在榜眼探花身邊的人,紛紛起身跟葉信芳這個狀元郎打招呼。 劉俊彥見圍過來的人太多了,跟葉信芳說了一聲,便去找自己的位置了。 這次宴席由新任的禮部尚書張宗和主持,前任尚書因牽扯漏題之事,已被羈押詔獄候?qū)?,哪怕從詔獄出來了,多半也是一個流放謫貶的結(jié)局。 張宗和當(dāng)了多年二把手,此次主持瓊林宴,可謂是春風(fēng)得意,待每一位進(jìn)士都是和風(fēng)細(xì)雨,宴席很熱鬧,當(dāng)圣駕到來之時,更是將整個宴會推向了高潮。 葉信芳見過幾次皇帝,有些免疫了,其他人確實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了,葉信芳看到劉俊彥滿臉通紅的樣子,暗想這些人倒有點像現(xiàn)代那些追星的少女。 “葉狀元,請隨雜家前來?!彼渭樾Σ[瞇的低聲道。 鄭錦添見此情景,知曉是皇帝單獨召見,嫉妒的兩眼發(fā)紅。 “咳咳?!敝焓吭目人月曧懫穑嶅\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忙掩飾了過去。 “葉狀元儀表堂堂,陛下果然慧眼識英才?!睆堊诤团闹实鄣鸟R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