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還頗為怨念的說道：“還說我是老人家，我能有他年紀(jì)大嗎？”

    不管是多大的女人，年紀(jì)對她們來說都是死xue。姜氏如今六十出頭，但因?yàn)檫B續(xù)喪夫喪子的緣故看著有些顯老，但被李老尊稱了一聲老人家，她心里頭可不是開心的！

    光看李老家里頭孫子的年紀(jì)，兩人還真的說不準(zhǔn)誰大誰小，不過差距不會太大就是了。

    章元敬先是覺得好笑，隨機(jī)看了看姜氏頭上的白發(fā)，忍不住有些心疼起來，他抿了抿姜氏的發(fā)髻，開口說道：“都是我讓奶奶辛苦了。”

    姜氏一聽，倒是摟著他笑道：“能為著乖孫忙活，哪里能算是辛苦?！?/br>
    章元敬微微一笑，心中卻發(fā)誓定要好好努力，讓這輩子為了他辛勞的家人們能夠舒舒服服的過后半輩子。他果然蹲下來幫姜氏挖起野菜來，姜氏見他堅(jiān)持也笑吟吟的答應(yīng)了。

    沒一會兒功夫，她們帶來的籃子里頭都放不下了，姜氏這菜意猶未盡的準(zhǔn)備回去。

    等走出幾步，姜氏忽然大叫起來：“哎呦喂，剛才忘記說名字來，這李老爺子不會是弄錯了地兒走錯了門吧！”

    25.收徒

    沒有自報(bào)家門這件事讓姜氏后悔莫及, 恨不得追上去大喊一遍, 只可惜那頭李老先生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她追也已經(jīng)追不上, 只得悻悻然的拎著一籃子也才回家去。

    章元敬見老太太的眼睛都耷拉下來了, 連忙安慰道：“奶奶，李家是咱青州的大戶人家, 想要打聽一個人還不容易嗎，若是李老有心，隨便問一句就能知道咱家。”

    即使他這么說了，姜氏還是不放心, 連帶著嫩嫩的香香的野菜做的餛飩也不覺得香了, 倒是章鈴蘭吃的香噴噴的，還說道：“弟弟，你們怎么不叫我一塊兒去啊，我也想挖野菜呢，湖邊的野菜現(xiàn)在多不多, 多的話咱們再去挖一次吧?！?/br>
    孫氏也挺愛這一口, 笑著說道：“可不是嗎, 難得吃一次倒是覺得香的很, 沒想到青河旁的野菜這么嫩，吃著爽口的很。”

    姜氏翻了個白眼, 沒好氣的說道：“吃吃吃, 就知道吃, 這餛飩里頭多少白面多少豬油下去, 當(dāng)然覺得香，這要是吃上十天半月的野菜粥你們就不會覺得好吃了?！?/br>
    章鈴蘭連忙低下頭不敢說話，孫氏臉上也露出幾分尷尬來，大概是最近姜氏太好說話了，以至于她都差點(diǎn)忘記這位婆婆向來不太好伺候。

    眼看飯桌上的氣氛僵持起來，章元敬站起身用勺子兜了一個餛飩，舉著小手遞到姜氏嘴邊：“奶，你吃吃看香不香，這可是平安親手挖的野菜?！?/br>
    對著最疼愛的孫子，姜氏一秒鐘變臉，笑瞇瞇的吃下了這一只餛飩，似乎吃著什么山珍海味似得，樂呵呵的說道：“不錯，不錯，確實(shí)是香的很?！?/br>
    章元敬松了口氣，姜氏在家里頭就是說一不二的脾氣，平時還好，今日因?yàn)槔罾系木壒市睦镱^有些不痛快，自然看孫氏倆個不順眼了。

    緩解了家庭矛盾，章元敬笑著說道：“那奶奶多吃一些，奶奶喜歡吃的話，我以后還挖給奶奶吃。娘，jiejie，你們也吃?！?/br>
    孫氏和章鈴蘭這才放松了一些，章元敬又站著給他們都挖了幾個餛飩，姜氏咳嗽了一聲，淡淡說道：“行啦，都自己吃吧，平安也坐下吃，待會兒都被我們吃光了?！?/br>
    這場還沒起來的家庭風(fēng)暴算是過去了，孫氏也習(xí)慣了婆婆時不時發(fā)火，章鈴蘭看著膽兒小，其實(shí)是被罵著長大的，傷心的時候是真?zhèn)模徽Ｑ垡泊_實(shí)是過去了。

    一家人就一塊兒吃了一頓野菜混沌，倒是讓章鈴蘭惦記起來，時不時就要纏著孫氏出門挖野菜，弄得孫氏煩不勝煩，最后只好帶著她去了一次。

    姜氏原本是信心滿滿的，誰知道等了幾日也不見李家那邊有動靜，心中難免嘀咕起來，一邊慶幸自己沒有滿天下的去說道，一邊暗罵李老先生是個沒眼光的，還安慰自家乖孫說：“那老東西看不上你是他沒眼光，回頭奶就送你去學(xué)堂，咱不怕沒老師。”

    章元敬心里頭自然也是失望的，倒是也不至于到難過的程度，他在去之前盡自己的努力準(zhǔn)備了，回答每一個問題也細(xì)細(xì)思考過，要是還不成的話，他跟李老也就沒有師徒的緣分，這種事情也不是他強(qiáng)求就能來的。

    章元敬和姜氏不會知道，李老先生一回到家中，果然讓人去打聽河邊的祖孫來，他的夫人章氏見他一副興沖沖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是怎么了？”

    李老先生在屋內(nèi)轉(zhuǎn)悠了好幾個圈子，又坐下來喝了口水，對著結(jié)發(fā)妻子忍不住說道：“你可知道我今日在河邊見著了誰？”

    章氏不給面子的翻了個白眼，坐下來給他又倒了杯茶水，問道：“不就是一群酸臭書生，還能有誰，難不成還看見神仙了不成？”

    李老先生喝了口茶，笑著摸了摸胡子，故意賣關(guān)子說道：“雖不是神仙，卻是個金童?！?/br>
    章氏一聽，倒是好奇的問道：“怎么，是個孩子？莫不是很聰慧，才讓你這般激動?！?/br>
    李老先生繼續(xù)摸胡子不說話，章氏無奈，只好好聲好氣的說道：“老爺，說話可不待這樣只說一半的，這要是不弄清楚，今晚我飯都吃不下了?！?/br>
    李老先生這才把在河邊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最后摸了摸胡子說道：“無論這首詩是不是孩子自己做的，光是答辯的這份機(jī)智就十分難得?！?/br>
    章氏也點(diǎn)頭說道：“可不是嗎，這份急智怕是少有，大人能答得這般好的也少有?！?/br>
    李老先生點(diǎn)頭說道：“今日忘了問那孩子家門，只好等查到了再說。”

    話雖如此，章氏對老夫了解的很，自然知道除非有天大的不妥，不然他必定是要把那孩子收歸門下了，頓時笑了起來：“看來我得準(zhǔn)備當(dāng)師母了。”

    李老先生見獵心喜，催著下面的人去查，不一會兒就有人得信來了，一說章家，章氏倒是帶著幾分驚訝說道：“姓章，家里頭只有奶奶和娘，上頭有一個jiejie，那不是三嫂子家嗎！”

    李老先生一聽，忙問道：“怎么，你認(rèn)識？”

    章氏笑了笑，搖頭說道：“倒也說不上認(rèn)識，我跟你在外幾十年，這邊的人都忘得差不多啦，再說了，親戚關(guān)系也離得遠(yuǎn)，以往碰過面也不記得了?！?/br>
    “只是上次族內(nèi)來了人，聊天的時候倒是說起這一家子，也是個可憐的，三嫂子命不好，三哥早早的就去了，因?yàn)槭匦鹤泳偷⒄`了科考，偏偏媳婦正懷著老二的時候，獨(dú)子也一場急病就去了，幸好留了后，不然可不是絕戶了嗎！”

    李老先生也跟著嘆息了一番，又問起章明亭的事情來，章氏對章明亭倒是還略有些印象，笑著說道：“明亭這孩子我還見過幾面，也是個乖巧懂事的，那時候三嫂子帶著上門來，說話的機(jī)靈勁都讓人羨慕，可惜，這孩子走的這般急?！?/br>
    章氏自己生的孩子不成器，說得好聽是老實(shí)本分，說的難聽就是榆木腦袋，也不知道他們夫妻倆都是聰明人，為何生出這么個兒子來。故而她分外喜歡聰明人，看見人家的機(jī)靈孩子就眼饞，想起當(dāng)年見過的章明亭忍不住有些感嘆。

    李老先生一聽，便道：“可不是，那孩子也是個機(jī)靈的，可見是父子相承，哼，那姓趙的還說什么設(shè)局騙人，這么大人了一點(diǎn)兒心胸都沒有，還不如咱兒子呢。”

    他們兒子雖然蠢笨了一些，但勝在一個本分，從來也不會嫉恨別人。

    章氏也跟著說道：“這么小的孩子，哪能設(shè)局騙人，要說他們提前打聽到你要去，故意在那兒變現(xiàn)我是相信的，但這也是人之常情，孤兒寡母的多不容易，無需芥蒂，但若說設(shè)局，他們家哪有那個本事。再說了，就是大人有想法，小孩兒不機(jī)靈也得記得住啊。”

    因?yàn)槭峭?，自己?dāng)年還抱過孩子他爹，章氏的心就偏了，一門心思的為章元敬說了好話，不說別的，相公的弟子是她娘家人，總比都是不相識的人要好一些吧！

    “聽那孩子的答辯，真不是尋常孩童能做到的?！闭率嫌终f道。

    李老先生心里頭也這么覺得，想到趙姓書生那嫉妒的嘴臉，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以后讓那姓趙的別上門來，這么大人了，文不成武不成，欺負(fù)一個孩子倒是來勁，可見人品低劣，當(dāng)初就不該看在縣太爺?shù)拿孀由纤煽??！?/br>
    原來那姓趙的是縣太爺?shù)闹蹲?，讀了許多年書也沒長進(jìn)，縣太爺也是礙于兄長的名字，所以才上門來求李老收下。李老先生原先打算考量一段時間，那姓趙的看著倒是挺殷勤，誰知道這次一出門，對著個三歲孩子也收斂不了嫉妒，可見這些年讀不出來也是正常。

    李老先生好歹在官場浸yin了二十多年，對這種心胸狹隘性情急躁的人最是看不順眼，在他第一次搶先插嘴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痛快，誰知道后頭還接二連三的發(fā)生，在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決定讓姓趙的滾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