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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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裴瀾之當(dāng)做世上唯一的親人,裴瀾之又把他當(dāng)做什么呢? 只是無用的劍靈啊。 裴瀾之笑得比哭還要難看,他哽咽著道:“你的瀾之,他對你不好?!?/br> 荊雨抱著腿,嘴唇啜嚅,是在試圖為他守護著的瀾之辯解,然而他能說什么呢?他的主人不是不好,只是不對他好罷了。 “我……我……”他思索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令人愉悅的事,他拉住裴瀾之的手,“走……這邊……給你看……” 裴瀾之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順從地站起來,在不打擾薩拉杰和尼克親親我我的情況下,跟著荊雨小心翼翼地往地窖走去。 客廳后面,和走廊的連接口有一把樓梯,從那里下去一層便是藏酒的地窖,二層是特殊刑偵司暗藏的刑訊室。 等到看不見薩拉杰和尼克之后,荊雨下了一層,行動間似乎松快許多,“主人……有送我禮物……” 裴瀾之一怔,荊雨開始笨拙地在酒窖中尋找起來,結(jié)實高大的恒溫架上,昂貴的紅酒在射燈下?lián)u晃出誘人的色澤,但荊雨的目的并不是尋找一瓶酒,他在酒瓶周圍摸索,卻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所說的禮物,神情開始變得慌亂急迫起來。 眼見他的情緒不穩(wěn),裴瀾之趕忙安撫道:“沒事,沒事的,我們慢慢找?!?/br> “不見了……”荊雨急得兩眼快要迸出眼淚來,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手上的紅酒瓶沒能握緊,在地上摔得一聲嘭響,紅色的酒液四濺。 他嚇到的一瞬間,裴瀾之已經(jīng)下意識地護住他,但荊雨仍然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嗚……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瀾之……送的……”荊雨大大地睜著眼睛,水霧迅速濕潤鴉羽般的睫毛,裴瀾之見他要哭,心臟差點跟著被揉碎,他心疼地把荊雨抱到酒窖中央的木桌上,怪他一時也想不起自己曾經(jīng)給荊雨送過什么禮物,只得耐心地哄道:“瀾之送了你什么禮物?” 荊雨兩眼朦朧,他的意識不清,表述能力也很差,“紅……紅的……軟……” 他還未說完,裴瀾之就聽見薩拉杰在酒窖外面叫門的聲音,打斷了荊雨的思緒,荊雨頓時熄聲,裴瀾之反倒急了,心想那破狗真是個跟屁蟲,攙和什么,還嫌不夠亂,但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他心下暗恨,摟著荊雨細細寬慰,“沒事的,我?guī)湍阏遥瑫业降??!?/br> “劍穗?!鼻G雨呆呆道,“劍穗……” 裴瀾之頓住,他顫抖著手馬上捧住荊雨的臉道:“是劍穗?你確定嗎?” 荊雨委屈地嗯了一聲,下一秒,他就被裴瀾之緊緊壓入懷中,像是二人一體,根本無奈割離,“有的,我找到了,我們?nèi)タ磩λ?。?/br> 他說完就將荊雨打橫抱了起來,打開酒窖的門,向著樓上他的房間走去,薩拉杰聞風(fēng)跑來,見主人被男人嚴嚴實實護著,低聲威脅般地吼了兩句,這才又走開了。 裴瀾之抱著荊雨回房,將人放在黑色的大床上,然后打開衣柜,從衣服遮掩的柜角深處拿出了一個精致的禮盒。 他獻寶一般把禮盒放在荊雨的膝頭,“寶貝,打開看看?!?/br> 荊雨盯著禮盒看了一會兒,小心地把玳瑁形狀的搭扣解了開來,啪嗒一聲,只見禮盒的中心放著一條紅色的劍穗,流蘇精致細膩,編織得好看極了。 荊雨怔怔地拿起這條劍穗,從那滑膩的觸感上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裴瀾之忐忑不安,不知道下一秒荊雨會不會把他的心意扔出去,“你……喜歡嗎?” 這條劍穗是用雪蠶絲紡成的線,加以染色編織而成,是他親手做的,從知道荊雨會到人間界歷練的那天開始,他就著手準備了一切,他以為荊雨會愿意與他締結(jié)契約,所以準備好了劍穗,想要給梧吹劍掛上,一把寶劍,認了主人,便會掛上劍穗,這樣別人就會知道寶劍已經(jīng)有主了。 只是沒有想到,荊雨并不愿意認主,他只好小心地將自己編織的劍穗藏起,荊雨不愿意認主,沒有關(guān)系的,他不會強迫他。 記得很久以前,碎裂的梧吹劍也掛著這樣一道劍穗,但那其實并不是他送給荊雨的禮物。 少年時的他,有了扶風(fēng)劍,便高興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他仰慕扶風(fēng)劍的強大,敬佩扶風(fēng)劍的品行,欣賞扶風(fēng)劍高貴矜持的儀態(tài),于是他將扶風(fēng)劍捧到了高位,眼中再也容不下一個狹窄的位置,哪怕能讓荊雨勉強立足。 他從未想過給荊雨一道證明身份的劍穗,那條紅色的劍穗,伴隨著荊雨一同死去的劍穗,是他原本打算送給扶風(fēng)劍陵瓏的…… 只是陵瓏劍已經(jīng)有了劍穗,那是陵瓏的上一任主人留下的念想,所以陵瓏婉拒了他的劍穗。 少年時的他自尊心很強,被拒絕后便把那條紅色的流蘇劍穗扔在了偏院的地上,那時,荊雨就住在偏院,他想,既然陵瓏不要,那就扔掉好了,只是后來,他見荊雨不知何時撿到了那條流蘇,還掛在了自己的劍尾,活像一個收破爛的。 為此,他沒少在心里嘲笑荊雨,卻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會讓荊雨如此高興,以至于多少年來念念不忘。 此刻,裴瀾之感到心中苦楚,他原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法親手送出這份禮物了,沒想到陰差陽錯…… 荊雨捧著劍穗,呆呆地看。 裴瀾之半跪在床沿,也怔怔地看著床上人,要是他們的曾經(jīng)沒有那么不堪就好了,要是他早一點醒悟,明白自己的心意,就不會讓荊雨吃那么多的苦,受那么多的罪。 “主人……不討厭我……了嗎?”眼神呆滯的荊雨忽然道,“為什么……送我劍穗……” 裴瀾之聽清了他說的話,渾身如同墜冰窖,荊雨叫他主人,顯然記憶又一次錯亂,跳躍著的記憶碎片會將荊雨推向哪里?是不是他前生最無可奈何的邊緣? 就見荊雨握緊了手心的禮物,安靜地閉上了眼睛,像是快要睡著了,靜謐中,他輕聲道:“那又為什么……要將我送給別人呢……” 裴瀾之的眼淚從口罩的空隙滲落,他抱著荊雨的腰桿,任由淚水濕潤了懷中人綿軟的衣角。 那時候的他,瘋狂地想要出人頭地,為的是什么? 為的是不再遭人輕賤,受盡白眼。 或許還有,在看到荊雨為了偷兩個rou包,被人打倒的那一刻,他瘋狂地想要變強,讓那些欺辱他們的人,都得到應(yīng)有的下場吧。 只是當(dāng)他意識到,他根本沒有辦法忍受別離,他已經(jīng)把荊雨推進了死亡的深淵。 幾百年前,琉璃碧瓦的人皇宮殿。 那時的裴瀾之被發(fā)現(xiàn)是唯一幸存的皇族遺脈,剛剛登上人皇之位,彼時皇宮在鄴城,他不僅為裴家重建了門楣,而且在他登基的那一年,河清海晏,時和歲豐,是祥瑞之兆。 他已經(jīng)不是早年在街道上任人欺辱的小乞丐了。 寢殿內(nèi),他坐在茶榻上,手上端著一盞云霧茶,他還未及弱冠,身量已經(jīng)比荊雨還要高了,手腳修長,有了頂天立地的脊梁,只是肩頭還不如成熟男人那般寬厚罷,他為了使自己看起來更英武一些,甚至還特意墊了肩肘。 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模仿扶風(fēng)劍,那是他心里最好的一把劍。 他靜坐著,押著一口茶,連姿勢也仿得和陵瀧別無二致,只不過陵瀧行事恭謙端正,而他的眉梢卻輕攏著,灰色的眸光浮沉,只在眼瞼壓下時才會流出一線明亮的黠光,這才是少年的真正模樣。 “荊雨哥哥,怎么現(xiàn)在才過來?” “瀾之……”荊雨站在一邊,身形瘦削,像一根潮濕的浮木,只除了臉色稍稍有些蒼白之外,神態(tài)很是恭順。 沒有哪個主人會喜歡自己的劍靈不守規(guī)矩,總是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他的脾氣很古怪,有時候他的名字被荊雨親口喊出,他會覺得莫名地高興,但更多的時候,是無言的糾結(jié),所以當(dāng)他微蹙眉頭,荊雨便立即改口道:“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在凌遲前細數(shù)一下裴渣的罪行,以及裴渣前世的下場。 第47章 曉人事 裴瀾之最討厭荊雨像根木頭似的不出聲, 也會想到這人害他窩窩囊囊地活了好些年, 心中對荊雨的情緒就更為復(fù)雜。 “明日, 將有東瀛使者前來朝見?!彼?,“荊雨哥哥總是穿得這樣樸素,別人見了會誤會的, 把衣服脫了吧,我這里有兩件新衣服,哥哥快來試試。” 他總是喜歡說出令劍靈難堪的話, 果不其然, 荊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粗布麻衣,羞愧地低下了頭。 侍女送上了兩身新衣, 是鮮艷的青色和紅色,款式別致, 荊雨捧著衣服,哀哀出聲懇求, “主人……”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接下來將會發(fā)生什么。 他無動于衷,荊雨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過了, 于是猶猶豫豫解開了衣襟, 脖頸處露出巴掌大的一塊皮膚,那是甜蜜蜜的奶白色。 那時候的荊雨,還不懂得反抗,哪怕被他粗暴地對待,也只會哀求著, 主人,輕一些……瀾之,求求你…… 哪里會知道,裴瀾之興奮得早已神魂顛倒,血液奔騰,耳中發(fā)出轟鳴聲,青年人血氣方剛,又初懂人事,哪一次不得纏著荊雨好一通胡混?荊雨包容他,寵溺他,性子軟,又不黏人,所以最適合作為指引他通曉人事的“先生”了,他強迫他,每每直至半夜才停下,還要在言語上占盡便宜,方才心滿意足。 月上中天,這是他們別離前最后一次親熱。 想到東瀛男人,不知為何,他感覺到一陣煩躁,忍不住蹙眉,從暖被窩里撐起身來。 荊雨尚被蒙在鼓里,臉上還泛著潮紅的韻色,見他不適,從破舊的麻衣口袋里翻找出一瓶清涼膏,指尖抹上一點,輕輕幫他揉摁著額角。 明明荊雨的動作十分溫柔,但他依然強忍不住燥意,重新覆身而上,這是一個不眠夜。 他想,梧吹劍荊雨,不過堪堪值得床上一用,等到明日,東瀛的使者會送來最好的寶劍,他們想要用東瀛名刀十花一字交換荊雨,還有海外的礦山,是他賺到了…… 一定是他賺到了…… 荊雨被東瀛男人帶走的那一天,他得到了優(yōu)雅的十花一字,十花一字驚喜地喊他主人的模樣,與離去時傷心的荊雨形成鮮明的對比。 荊雨垂著頭,似乎并不意外被拋棄的結(jié)局,他只是看起來很難過。 也許荊雨心里明白,作為一柄毫無用處的劍,若能為主人換來一些利益也是好的,何況主人還說,這只是暫時的交換,他們并沒有解除主仆契約,他沒有反抗,十分聽話地離開了。 那時候的裴瀾之,終于擁有了兩把絕世鋒利的名劍,但深夜里,他卻總會想起那具溫暖的身體和熟悉的體溫,如果不是東瀛男人指名要用梧吹劍交換,他可能會一直養(yǎng)著荊雨,哪怕荊雨派不上任何用場,只做一個陪伴也好,他們風(fēng)風(fēng)雨雨中走來,到底是有感情的。 夜里,被衾寒得讓人睡不著。 他卻不愿去細細體味,自己到底對荊雨懷抱著怎樣的情感。 他忽略了新來的十花一字身上濃重的血腥味,他問及十花一字,十花一字的劍靈也只說自己先前與人打斗,受了重傷。他卻沒有親眼見過十花一字背后的傷痕,否則他絕對會不寒而栗——打斗的傷痕不會讓一個劍靈除了臉身體千瘡百孔。 他終究沒能想到,他與荊雨同在鄴城內(nèi),一片濃云下,東瀛男人的宅院會是怎樣的非人境地。 在他得知真相以前,他還曾去過東瀛男人的宅院品酒。 荊雨見到他,仿佛攥住了一縷微光,他哀求他,求他帶他走,后來他再回想這一段,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他喜歡的人單是抓住他的衣服下擺哀求,就已經(jīng)花光了全部的勇氣。 可是他呢?他居高臨下,看著他的荊雨哥哥卑微地乞求,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扭曲的快意,他喜歡從小拉扯他長大的荊雨哥哥哀求他。 像是原本為他避雨的筆直松柏,為了生存被迫彎折攀附,終于認識到自己的無用和弱小,只能牢牢抱緊他,依靠他,他正是為此汲取營養(yǎng)瘋狂成長。 這些日子以來,分離沒有讓他遺忘荊雨,反倒越發(fā)滋生出了一種莫名的占有欲。 他想要他銘記,到底誰是他的主宰。 他握著荊雨的手,發(fā)現(xiàn)了那素白手腕上的一抹傷痕,那一刻,他不是不生氣,東瀛男人用劍未免太不小心,看把他的荊雨哥哥都嚇壞了,他開始思考要不要再把荊雨換回來。 然而就在他們貼近的那一刻,他看到荊雨的脖頸上有幾枚嫣紅的印記,和他曾經(jīng)在他細膩的皮膚上吮吸而留下的痕跡一樣,顏色紅亮,似乎還很新鮮,他頓住了,眸色漸冷。 一個殺人拭鬼的武者,若有能力,一生可以收服無數(shù)神兵利器,主人若要實力精進,還可擇其一與之雙修,靈rou結(jié)合,互補所長。 他還未真正解除與梧吹劍的主仆契約,只是短暫將其外借,他也沒有嫌棄荊雨實力低微,還與他雙修,這可倒好,短短數(shù)十日,荊雨就和外人廝混在了一起。 難怪東瀛男人指名要用梧吹劍交換啊…… 離開時,他冷漠地撫開了荊雨的手。 后來的他在機緣巧合之下,拿到了獨屬于荊雨的記憶,再回想起那時他突如其來的無理取鬧,竟有一種天地都將傾覆的悲痛錯覺——荊雨脖頸上的紅點不是親吻留下的痕跡,而是燒紅的鐵鉤緩慢刺破皮rou的洞口,那處洞口經(jīng)由荊雨本身的愈合,好不容易平復(fù),變?yōu)榱怂吹降哪印?/br> 大概是先前的創(chuàng)傷實在太可怕了,荊雨為了他們見面時能夠顯得體面一些,這才拼命地想要自己能夠恢復(fù)得好一點,至少能支撐著走到他的面前,把希望托付于他。 而他呢,他做了什么?! 他把荊雨向他求救的手推開了! 他親手將荊雨活命的機會抹去! 是他害死了荊雨…… 得知真相,是他回去以后,氣過了勁兒,一覺得荊雨不是水性楊花的人,二是他的荊雨哥哥從未如此凄惶地求過他。他放不下荊雨的乞求,重新想要用十花一字換回荊雨。 他給自己的理由是十花一字沒有想象中那么好用,畢竟是東瀛人造的刀,他用不習(xí)慣,卻沒想到,十花一字知道了他的想法,當(dāng)即變了臉色,他哀求他,希望主人能大發(fā)慈悲,不要把自己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