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蕭靈薇自然看到了她的動作,不待老夫人開口訓(xùn)斥她,又道:“姑母,現(xiàn)在外面滿大街都是表妹和我夫君風言風語,您是不是又要找祖母做主,打算把表妹給我夫君做妾?哦……對了,以表妹的身份和她跟夫君的情分,怎么也得是個貴妾吧?說不定還打算做個平妻?” 一個“又”字,這輩子誰也沒提過要讓江淮岳納了趙如萱。 周沫兒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神色,自然沒注意到邊上坐著的江成軒眼神深了些許。 同時聽到這話的趙如萱,仍然低著頭,不過能看得到她的耳朵已經(jīng)紅了。 看到這里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他人倒不覺得蕭靈薇剛才那話有什么不對,只以為她的意思是老夫人又要為江語蓉母女作主。畢竟江語蓉母女住在鎮(zhèn)國公府許多年,老夫人維護她們也不是一次兩次。 老夫人面色難看,沉聲問:“什么風言風語?我怎么不知?” 她威嚴的眼神在屋子里掃視一圈后,見眾人都不說話。沉沉道:“福貴?” 福貴嬤嬤趕緊掀開簾子進來,福身道:“老夫人。” 老夫人眼神冷淡的看著她。 福貴趕緊低頭稟告道:“從幾日前開始,外面就開始流傳出表小姐和世子的事情,說得有模有樣,很是真切,奴婢怕老夫人聽了生氣,也以為過兩日就沒了,才沒有稟告。” 福貴邊說,感覺到上面的視線越來越嚴厲,趕緊“噗通”一聲跪下。 “奴婢不該隱瞞老夫人,求老夫人責罰?!?/br> 不是恕罪,而是責罰。可見老夫人平日里積威甚深。 “我倒是不知,我鎮(zhèn)國公府的事情,如何就成了外人茶余飯后的談資?”老夫人不看福貴,只聲音越發(fā)沉穩(wěn)。 屋子里的人都覺得冷了些。 福貴頭垂得更低,幾乎趴到了地上。 周沫兒一直低著頭,手放在膝蓋上絞著帕子,突然一雙溫暖的大手伸過來,握住了她有些冰涼的手,周沫兒覺得似乎身子都暖了些,心里更暖。 “靈薇,你剛才那番話對著你的姑母,不覺得刻薄了嗎?”老夫人沉沉的語氣再次開口,卻是對著蕭靈薇剛才的那番話。 “難道祖母知道這些流言后,不打算將表妹給夫君做妾?如果是這樣,我給祖母磕頭斟茶謝罪?!笔掛`薇轉(zhuǎn)身看向老夫人,逼視著老夫人雙眼。 她這樣極為不妥當,對著老夫人如此,其實已經(jīng)算得上大不敬。還有她話里的意思,并不覺得自己有錯,斟茶謝罪也只是對著老夫人。 江淮岳趕緊上前一步,拉了拉她的手。 蕭靈薇有些不甘,到底低下了頭。 一片凝重的氣氛里,老夫人開口了。 “如果我說,不打算讓岳兒納了萱兒,你待如何?” 蕭靈薇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老夫人。 與此同時,江語蓉馬上道:“娘,那萱兒怎么辦?你是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說得有多難聽,還說萱兒早已經(jīng)開始訓(xùn)斥清暉堂里有異心的丫鬟……”這明擺著就是說,趙如萱早拿自己當清暉堂的主母了。 如果真是這樣傳的,趙如萱的名聲也差不多了。 蕭靈薇重新低下頭,眼神諷刺,覺得江淮岳拉著她的手有些不舒服,掙了掙,沒掙脫。 “真有此事?”老夫人嚴厲的問。 趙如萱低著頭吶吶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輕聲道:“那丫鬟不守規(guī)矩,表哥讓她在院子里罰跪,我身邊的盼兒多管閑事,從院子里經(jīng)過的時候,說了幾句而已,哪里就有外面說得那么難聽?” “萱兒你……” 老夫人斥責的話就要出口。 “外祖母,不關(guān)我事。是盼兒自作主張,她還連累得表嫂的孩子沒了,我懷疑就是她對表哥起了心思,才會對清暉堂的丫鬟出言警告,還因愛生妒,才會買通丫鬟對表嫂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彼絹碓接X得有道理,越說越順溜。 說完了,還自覺說得不錯的點點頭,想了想又道:“當時她也在邊上看到的,外祖母要是不信,可以問她?!?/br> 她手指一指周沫兒。 周沫兒在鎮(zhèn)國公府一直低調(diào),后來更是搬了出去,存在感一直不高。眾人才想起來周沫兒最開始可也是清暉堂的丫鬟,再加上剛才說的丫鬟的事情,一瞬間屋子里的人眼神有些微妙。 江淮岳和蕭靈薇臉色都不好看,周沫兒此時被指出來,都讓他們想到些不好的回憶。 此時周沫兒的心情也不大好,看著伸到面前指著自己的細白的手指,指甲上的蔻丹紅艷艷的,襯得指尖越發(fā)瑩白如玉。 她的臉色沉了下來,只覺得那手指礙眼得很,她眼神淡淡的看著趙如萱,趙如萱被那眼神看得心里莫名慌亂了一瞬。 卻聽到周沫兒開口了。 “你想讓我說什么?” 周沫兒心情不太好,也不想理會別人的心情,淡淡道:“是讓我說那個丫鬟是和你身邊的盼兒起了爭執(zhí)才會被世子責罰?還是說盼兒站在院子里警告她要安守本分?要爬床也要等主母進門了安排才是最好的出路?” 趙如萱臉色變幻,忽青忽白,忍不住指著周沫兒道:“你……你……” “表妹,麻煩把手指拿開,你這樣指著我我不舒服,我不舒服后記性就特別好,你還想讓我繼續(xù)說么??”周沫兒淡漠的眼神直直盯著她。 趙如萱后退一步,她以為周沫兒看在趙府的份上,再怎樣也會幫著她說話。沒想到她根本就不在乎趙府的情分,直接就說了出來。 周沫兒眼睛看向她的手指,趙如萱忙收了回來放到背后,她不確定自己以前干了多少出格的事情被周沫兒看在眼里。 江淮岳也不高興,那時他還不知道以后會發(fā)生的事,對趙如萱還算和善,雖知道她不像在自己和祖母面前那么嬌俏可人,卻一直當她只是嬌蠻了些。再怎樣也想不到她是那么狠毒的人。 可是他善待過趙如萱是事實,聽在此時的蕭靈薇耳中,雖知道不該責怪江淮岳,他那時也不知情的,可心里就是不舒服,使勁掙脫了江淮岳握住的手。 這邊的周沫兒也不舒服,突覺得手被江成軒捏了捏,低下頭看著膝蓋上交握的手,才覺得好了些。 “沫兒,你說的可是屬實?”老夫人語氣沉沉。 周沫兒正要站起身回話,江成軒已經(jīng)站了起來,道:“祖母,沫兒又不會騙人,您再問她也還是這個話。您還是想想表妹以后吧?” 說到趙如萱時語氣嘆息。 眾人聞言,才想起來明明是說趙如萱的事。又想起剛才周沫兒說的話,也就是說,趙如萱確實是訓(xùn)斥過清暉堂的的丫鬟了。 “母親,可否容我說說一句話?”一直沉默的張氏突然道。 老夫人頗有深意的看了張氏一眼。 蕭靈薇心里生出些不好的預(yù)感,想要打斷張氏的話。 “上一次不管是誰動手,靈薇的身子壞了是事實,如今又是大半年過去,她一點好消息沒有傳出來……” “娘?!苯丛来驍嗨脑?,眼神冰涼的看著她,里面帶著警告之意。 張氏被那眼神看得一怔,心里越發(fā)不喜蕭靈薇。肯定都是蕭靈薇在岳兒耳邊說了什么,她的兒子才會如此。 最近這段日子蕭靈薇掌家,雖沒有怠慢了她,也沒有刻意善待她這個親婆婆。張氏左思右想也不知自己到底哪里錯待了她,惹她如此厭惡自己。 是的,厭惡。她很確定自己沒感覺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也不想知道了,本來蕭靈薇就該敬著她這個婆婆。誰知她這里對她掏心掏肺,她那邊越發(fā)過分,居然想著奪了她的掌家權(quán)。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好過日子。本著這樣的想法,張氏笑道:“我鎮(zhèn)國公府不能沒有子嗣,且子嗣的母親身份不能太低……” 她說到這里頓了頓,眼見著江語蓉母女眼神里閃過喜色,老夫人若有所思,不理會蕭靈薇惡狠狠看過來的眼神,才繼續(xù)道:“母親,您如今還在,鎮(zhèn)國公府還得您拿主意,相信為了鎮(zhèn)國公府的基業(yè),您比媳婦考慮的要更周到,您說如何媳婦都沒有意見。” 說完了,一轉(zhuǎn)身看到周沫兒兩人,還對著他們一笑,才坐了下來。 老夫人沉思。 江淮岳已經(jīng)厲聲道:“我在這里只說一句話,我不納妾,不管是誰,要是想要進清暉堂……到時候橫著出來可不要怪我。畢竟……妾室是可以隨意打殺的,要是不怕,盡管可以試試?!?/br> 第126章 “放肆, 你將祖宗基業(yè)置于何地?你對得起你的身份嗎?你是鎮(zhèn)國公世子,不是鎮(zhèn)國公府普通的少爺, 你身上有責任,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崩戏蛉送赖穆曇繇懫?, 沒有江淮岳的聲色俱厲,卻無端端的覺得肅然。 江淮岳站在屋子中間,手里緊緊握住蕭靈薇的手,收斂了臉上的厲色, 淡淡道:“祖母, 您就肯定靈薇一定不能生?” 老夫人看著他不說話。 他的眼神在屋子里的人身上掃過,接著道:“今日我把話放在這里, 鎮(zhèn)國公府下一任世子, 一定是從靈薇肚子里生出來, 要不然……這世子我不做也罷?!?/br> “放肆?!崩戏蛉藝绤柍庳煹?。 江淮岳看著她,淡淡道:“祖母,我今日就放肆一回,您敢說您這樣就沒有一點私心?” 見老夫人就要開口,他繼續(xù)道:“就算是以后靈薇不能生,我也不會納妾,拼了世子之位不要, 我也絕不會納趙如萱過門。” 老夫人神色怔住。 與此同時江語蓉也愣了下。 為何會如此?屋子里大多數(shù)人都閃過這樣的疑問。 趙如萱心里難受, 她還記得表哥雖不喜她, 但兄妹情分還是有的。就是蕭靈薇過門后, 他才這樣的。 張氏也沒想到, 江淮岳對蕭靈薇感情如此厚重,他不單單是蕭靈薇的夫君,他還是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鎮(zhèn)國公府的未來和子嗣都在他的身上。當初江蜀可不是教他做情深似海的癡情人的,他今日說出這番話,和他一直以來所受的教導(dǎo)相悖,不知他是怎么變成了今日這樣的? 張氏眼神掃到他手里緊緊握住的蕭靈薇的手,愣了愣,再看了看江淮岳的眼神和表情。那里面有深情,決心,還有……害怕? 為何會害怕? 當初江淮岳喜歡蕭靈薇,這個張氏是知道的,少年慕艾本就是正常的??墒菫楹螘ε率?,蕭靈薇已經(jīng)給他娶回來,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 張氏若有所思,她的兒子她最清楚,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這明明就是過于重視蕭靈薇,才會害怕失去。蕭靈薇又是個善妒的…… 張氏想到這些,看了看江語蓉母女。罷了,這樣的人弄進門,還不夠糟心的。 “母親,雖祖宗基業(yè)是大事,但岳兒說得沒錯,他們還年輕,靈薇也在調(diào)養(yǎng)身子,不如再給他們一些時日?” 張氏開口勸道,她此時說話,雖及時給老夫人解了圍,卻也會得老夫人的不喜,剛才就是她說出蕭靈薇的身子受損才鬧成這樣。 不過江淮岳如此抵觸,也不是好時候提納妾之事。再等等,以后總有機會的。 張氏有些后悔娶了蕭靈薇了,自從她過門,岳兒就不聽話了。 老夫人沉默看著蕭靈薇的頭頂若有所思。 江語蓉急了,忙道:“娘,那萱兒怎么辦?外面的傳言很是難聽,她以后還怎么嫁人?” 不待老夫人接話,蕭靈薇冷笑道:“嫁不嫁的,也不是我們可以說的,她自己立身不正,還怕外人說?” 她最恨的人非江語蓉母女莫屬。要不是她們,她的孩子已經(jīng)出生,哪里還會在這里為了子嗣一事被指責,讓江淮岳左右為難,她也不想如此,她也想要和張氏婆媳關(guān)系親如母女。為了江淮岳,她可以放下上輩子與張氏的恩恩怨怨,前提是張氏這輩子不能再給她添堵,弄些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往清暉堂里塞,還美名其曰為了他們好。 “軒兒,你怎么說?”老夫人突然看向江成軒問道。 周沫兒詫異抬頭,簡直不敢相信這把火還能燒到自己身上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在鎮(zhèn)國公府夠低調(diào)沉默了。如今看來,只要江成軒在一日,就擺脫不了這里面的是是非非,既然如此,她也就不躲了。 “祖母,您想讓夫君怎么說?該不會是表妹還心悅夫君吧?”周沫兒淡淡問道。 “你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