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華不禁翻個(gè)白眼：“你當(dāng)孩子是我一點(diǎn)一點(diǎn)捏出來的？我倒是想，可惜老天爺不同意。今兒沒心情，改天再說?！?/br>
    “愛妃，舜華，你今兒剛拜的菩薩?！碧邮窒虏煌?，“咱們得趁熱打鐵，拖太久菩薩就把你給忘了?！?/br>
    “爺……”石舜華感覺到身體一輕，條件反射一般掙扎，人到了床上。

    翌日，石舜華拖著酸軟的身體到東廂房，便看到兩個(gè)兒子拿著勺子吃飯，也沒叫嬤嬤喂，沒讓嬤嬤哄，十分乖巧。

    “好吃嗎？”石舜華問。

    弘晏和弘曜渾身一震，扭臉看清來人，小哥倆癟癟嘴，滿臉委屈：“額娘……”

    “知道錯(cuò)了？”石舜華蹲下伸出手。弘晏和弘曜扔下勺子，滑下椅子撲到她懷里，“以后還敢不敢？”

    雙胞胎不約而同地?fù)u了搖頭。

    “你們阿瑪昨兒怕你們出事，為了找你們晌午飯都沒吃。”石舜華道，“額娘并不是偏心才不帶你們?nèi)?，弘晉和弘皙過幾天得種痘，種痘很危險(xiǎn)，額娘才帶他們?nèi)グ萜兴_。等你們種痘的時(shí)候，額娘也會(huì)帶你們?nèi)??！?/br>
    弘晏好奇地問：“種痘是什么？”

    “種痘啊，就像一種治天花的藥?！笔慈A道，“得天花的時(shí)候再種痘，是不能把天花治好，要死人的。于是呢，我們就得提前種痘?！?/br>
    “種痘就不得天花了？”弘曜問。

    石舜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弘晉和弘皙以后無論生什么病都不會(huì)死了，因?yàn)槟切┎《紱]有天花厲害?！?/br>
    “額娘，我也要種痘?！焙腙痰?。

    石舜華笑道：“你倆還小。好好吃飯，長得高高的，明年這個(gè)時(shí)候就給你們種痘?！?/br>
    “我們聽話?！毙「鐐z異口同聲。

    石舜華：“額娘相信弘晏和弘曜是乖孩子，知錯(cuò)會(huì)改。屁股很痛吧？你們以后再調(diào)皮，你們阿瑪會(huì)連額娘一塊打?！?/br>
    “為，為什么??？”弘晏皺眉，“阿瑪不講道理?！?/br>
    石舜華：“你們阿瑪忙外面的事，額娘照看家里，你們歸額娘管，額娘沒把你們教好，你說阿瑪會(huì)不會(huì)生額娘的氣？”

    弘晏和弘曜抿抿嘴，低下頭：“額娘，對不起?！?/br>
    “額娘沒怪你們?！笔慈A道，“人都會(huì)犯錯(cuò)，你們阿瑪也會(huì)。但你們阿瑪知錯(cuò)就改，以后也不會(huì)再犯，所以你們阿瑪是太子，叔叔伯伯都得聽你們阿瑪?shù)脑??！?/br>
    “額娘，我們聽話，是不是也會(huì)當(dāng)太子？”弘晏問。

    石舜華抬頭看兩側(cè)的嬤嬤一眼。

    “奴婢什么都沒聽見?！眿邒呦胍矝]想，脫口而出。

    石舜華收回視線，試問：“你們想當(dāng)太子？”

    弘晏和弘曜連連搖頭，斬釘截鐵：“不想！”

    石舜華詫異：“不，不想？為什么？太子不好么？你九叔可怕你阿瑪了?！?/br>
    “不好。”弘晏說著，一頓，“弟，我忘了，你說?！?/br>
    弘曜抓著小腦袋想了想：“太子身體不好。大哥說，阿瑪天天吃藥，額娘，我不要吃藥，很苦的。”

    “好好好，咱不吃藥?！笔慈A怕他說著說著哭了，連忙說，“你阿瑪生病是累得，不是因?yàn)樗翘?。弘曜，?dāng)太子還有好處，想罰誰就罰誰?！?/br>
    “才不是呢?！焙腙痰?，“大哥說，有個(gè)御史可壞了，阿瑪和額娘都喜歡他，還得讓他當(dāng)官?！?/br>
    石舜華挑眉：“嬤嬤，弘晉還跟他倆說過什么？”

    “稟報(bào)主子，什么都說?！眿邒叩?，“比如十四阿哥好，德妃娘娘不好。四福晉好，三福晉不好，大福晉最壞。有事可以找四爺，見著他們大伯一定得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br>
    石舜華不禁嘆氣：“他一個(gè)五歲大的孩子，瞎cao什么心啊。”

    “額娘？”弘晏不安地問，“大哥說的不對？”

    石舜華：“弘晉說得對。額娘覺得你倆還小，打算等明年再跟你們講這些。沒想到弘晉提前跟你們說了?！?/br>
    “額娘，我們可以不當(dāng)太子嗎？”弘曜還記得這茬。

    石舜華：“額娘可以答應(yīng)你們。但是你倆現(xiàn)在還小，又不聽話，你們阿瑪不會(huì)聽你們的。像你們十四叔那么大，懂事聽話，也跟著師傅學(xué)好多東西了，再跟你們阿瑪說，他見你們那么乖，一高興就同意了?！?/br>
    “額娘，我要吃飯，快快長大。”弘晏說著，轉(zhuǎn)過身，“嬤嬤，碗給我?！?/br>
    石舜華起身把兩個(gè)兒子抱椅子上：“吃了飯去跟弘晉和弘皙說聲謝謝，他倆昨兒為了救你們倆，晚飯也沒吃?！?/br>
    “大哥，二哥好?！焙腙鬃ブ鬃樱邦~娘，九叔，十叔，十一叔，十二叔，十三叔，十四叔都不好?！?/br>
    石舜華想到昨晚的事就想笑：“他們是怕你們阿瑪。”

    “大哥也怕啊?！焙腙痰臐撘馑迹霑x就沒丟下他倆。

    石舜華：“弘晉聽話，沒犯過錯(cuò)。叔叔們不乖，經(jīng)常犯錯(cuò)，你們阿瑪都給他們記著呢，他們是怕你們阿瑪連他們一塊揍。”

    “怪不得。”弘晏理解，“額娘，九叔說，阿瑪很厲害，是不是真的？”

    石舜華：“你們阿瑪厲害的地方是處理大事。你們皇瑪法出去玩的時(shí)候，天下所有事都是你們阿瑪處理。要不是有你們阿瑪在，你們皇瑪法可沒機(jī)會(huì)出去玩。對了，明年正月，你們皇瑪法還得去五臺山，留下來處理政務(wù)的是你們阿瑪。”

    “阿瑪好可憐啊。”弘晏道，“額娘，我以后再也不說阿瑪不厲害了?！?/br>
    石舜華欣慰：“弘晏真乖?！?/br>
    “額娘，五臺山在哪兒?。俊焙腙缀芎闷?。

    石舜華：“五臺山在山西，離這邊很遠(yuǎn)。一來一回得一個(gè)月吧?！?/br>
    “阿瑪要忙一個(gè)月？”弘晏伸出小手指，“皇瑪法真舒服?！?/br>
    石舜華眼皮一跳：“你倆想去？”

    “我們可以去？”弘晏好奇地問。

    石舜華：“你倆年齡小，還沒到啟蒙年齡，可以出去玩玩。不過，必須得跟長輩在一塊。不然，不喜歡你阿瑪?shù)娜藭?huì)把你倆抓走，讓你們阿瑪心急。”

    “還有人不喜歡阿瑪？”弘曜問。

    石舜華：“你們大伯啊。你們十四叔的額娘，還有你們?nèi)搴腿龐鸢　！?/br>
    “那我們不出去啦?！焙腙毯秃腙谆タ匆谎?，“長得像阿瑪那么高再出去玩兒?！?/br>
    石舜華可不想把倆兒子養(yǎng)成井底之蛙：“你們跟著皇瑪法，他去哪兒，你們就去哪兒，有皇瑪法保護(hù)你們，沒人敢把你倆藏起來?！?/br>
    “對啊?！焙腙萄矍耙涣?，“額娘，我們?nèi)フ一尸敺??！?/br>
    石舜華連忙攔?。骸安患薄ｋx明年去五臺山還有一百多天呢。先吃飯，吃了飯去跟弘晉和弘皙說聲謝謝。還有啊，這事不能告訴他倆。他倆得看書識字，落下太多功課，師傅會(huì)生氣的?！?/br>
    “師傅生氣會(huì)打板子?！焙腙搪牶霑x說過，“兒子不講?！?/br>
    “真乖?！笔慈A看著倆兒子吃好飯，先去弘皙那兒，接著又去找弘晉，才回正殿等著太子回來用早膳。

    石舜華閑下來，便問：“阿笙，太后還沒去給四公主添箱？”

    “沒有。”阿笙道，“主子，崔掌柜昨兒跟你說，有工匠要試著做西洋鏡，想再招一些洋人教他們。你跟崔掌柜說您得跟爺商量商量，您可別忘了，崔掌柜那邊還等您回話呢。”

    石舜華道：“爺回來我就說。”

    “爺快回來了?！卑Ⅲ峡戳丝醋曾Q鐘，沒到一刻鐘，太子就進(jìn)來。阿笙立刻出去吩咐膳房人擺飯。

    石舜華把崔掌柜的打算告訴太子。

    太子想笑：“你從哪兒找的掌柜，整天琢磨怎么給你賺錢。

    “買的?！笔慈A道，“每逢大災(zāi)大難，總會(huì)有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妾身會(huì)親自去街上挑人，十個(gè)里面總能挑出一個(gè)品行不錯(cuò)的。爺，崔掌柜的意思，他可能會(huì)找?guī)资畟€(gè)洋人。這事要是被告到汗阿瑪那里，汗阿瑪會(huì)不會(huì)亂想？”

    “想什么？叛國么?！碧拥溃肮旅鲀壕透拱斦f一聲?！?/br>
    康熙此時(shí)最擔(dān)心的不是東宮奪權(quán)，而是太子可能還活不過他。以致于康熙聽到太子妃的鋪?zhàn)佑忠醒笕耍氲降牟皇翘渝鷪D謀不軌，而是太子妃又有錢了。小兒子們出宮，有錢的太子妃又會(huì)送幾千兩銀子的東西。

    康熙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第二天去寧壽宮給太后請安，康熙不忘跟太后說，太子妃的鋪?zhàn)诱婺茏龀鑫餮箸R，就叫太子妃送太后一面穿衣鏡。

    太后很清楚巴掌大的西洋玻璃鏡有多貴，聽到康熙的話嚇一跳，直呼不用，不用，她年齡大了，用不著了。

    康熙見太后還跟他客氣，便說，這事就這么定了，他回頭就跟太子說。

    太后不由自主地想到太子妃請她幫個(gè)忙，她還思前想后的，總覺得對不起太子妃。于是，就趁機(jī)跟康熙說她給四公主準(zhǔn)備的東西。

    康熙聽太后說完，才說：“皇額娘，您得再添四樣。小四此去喀爾喀蒙古意義重大，咱得讓蒙古王爺知道咱們有多看重小四?！?/br>
    太后：“那哀家就多添點(diǎn)。這幾天天氣不錯(cuò)，明天又是個(gè)雙數(shù)，哀家想明天去給小四添箱?！?/br>
    “嬤嬤去就行了?！笨滴醯溃八粋€(gè)小輩，用不著您親自過去?！?/br>
    太后笑道：“哀家閑著也是閑著。當(dāng)初小三出嫁，哀家就親自過去了，小四這邊必須得過去。你剛說過，小四下嫁意義重大?！?/br>
    康熙：“那就依皇額娘。朕還有些事，就不陪您用午膳了?！?/br>
    “皇上有事盡管忙去吧?！碧笏妥呖滴蹙褪剐母谷フ?zhí)K麻喇姑。

    第94章 以次充好

    十月十二日, 天氣晴朗, 碧空如洗。太后走出寧壽宮, 暖呼呼的太陽灑在身上，不禁感慨：“這么好的天兒, 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多舒服啊?！?/br>
    嬤嬤試探道：“要不奴婢去, 您在院子里曬太陽？”

    太后瞪她一眼，“小瞧哀家是不是？今兒哀家就把話撂在這兒，小四的妝奩的事, 哀家管定了。內(nèi)務(wù)府那群包衣奴才, 不給他們點(diǎn)厲害瞧瞧，都快忘了這天下的主人是誰?！?/br>
    “奴婢是怕您到了公主所，跟四公主說幾句話，再把這事給忘了?！眿邒叩?。

    太后抬抬手：“放心, 哀家忘不了?！?/br>
    四公主出嫁，妝奩得從宮里抬出去。內(nèi)務(wù)府籌備好妝奩, 必須送到公主所。而四公主原先跟石舜華說, 內(nèi)務(wù)府九月底會(huì)把妝奩送過來。實(shí)際上，九月的最后一天，內(nèi)務(wù)府確實(shí)把妝奩送齊了。

    太后到公主所, 見到四公主就肯定得問：“妝奩都送來了？”

    四公主：“都送來了。”

    “送來就好, 送來就好?！碧笸闹芸戳丝矗瑳]在院子里, 也沒在廊檐下, 想必是放在屋里, “哀家聽說額駙敦多布多爾濟(jì)快到了。說起來他還跟哀家一個(gè)姓，算得上是一家人呢?！?/br>
    “皇祖母，您坐下歇歇?！彼墓餍南耄裟芨闶且患胰?，我就不用嫁過去了，“喝點(diǎn)茶?！?/br>
    皇太后道：“不坐，不坐，哀家不累。小四啊，妝奩在哪兒呢？聽說內(nèi)務(wù)府準(zhǔn)備了八十臺，是不是真的？”

    “沒有那么多?！彼墓鞯?，“在東廂房里放著。本來說是八十臺，但嫂子和弟妹們對我太好了，內(nèi)務(wù)府再準(zhǔn)備那么多，可就沒辦法運(yùn)去歸化城了?！?/br>
    太后看她一眼，心說，對你這么好，你還想把“陪嫁嬤嬤”的事賴到人家太子妃身上，真夠沒良心的：“帶哀家去看看。哀家得瞧瞧內(nèi)務(wù)府那群偷jian?；呐庞袥]有以次充好?！?/br>
    四公主一愣，轉(zhuǎn)向太后，見她不像是開玩笑，又不像是知道什么，便說：“他們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