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等兩人一走,張氏還是對謝皓的話有些介懷,遂問阮老太太,“大伯母,剛剛謝皓說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老太太已經乏了,不耐煩地說道:“能有什么意思,謝皓體貼如曼與你幾日不見,愿意讓妻子留下來陪你,你還想怎么樣?” “可是我怎么覺得不對啊。”張氏就是想不通哪里不對。 “你看如曼的樣子像是過得不好嗎,行了,我累了?!比罾咸坏人f話,站起來就讓人扶她下去休息。 張氏想想也是,女兒一臉幸福的樣子,不像是有問題,只當自己想太多了。 謝皓一出阮府便徑自上了馬車,阮如曼覺得他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自己緊跟著上了馬車,期間跟謝皓搭話,他卻一直看著外面。 這種古怪的感覺一直延續(xù)到回到謝家,謝皓跳下馬車,也不等她就先進去了。 “夫君,等等我?!比钊缏泵凶∷?。 謝皓停下來,回頭對她說道:“我還有點事要跟父親商量,你先回房間吧?!?/br> 說完這話的謝皓便去書房找謝父,今日不用上早朝,謝父不用進宮,他的品級沒有阮宣大,也沒有阮宣受重用,便不像阮宣那樣忙碌。 看到兒子早早就回來了,謝父有些意外,“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爹,我懷疑我們可能上當受騙了?!敝x皓陰沉著臉。 “什么上當受騙,你今天不是跟妻子一起回門嗎?”謝父一時跟不上他的思緒。 謝皓陰森地說道,“阮如曼根本不像外面?zhèn)鞯模谌罡苁軐??!?/br> “到底怎么回事!”謝父一臉驚訝,他之所以同意兒子娶一個庶女,看中的不過是阮如曼在阮宣那里的影響力。 謝皓將自己陪阮如曼到阮府后的所見所聞告訴謝父。 “阮夫人母女不喜歡阮如曼倒是可以理解,但是自己的女兒回門,阮宣卻稱有急事進宮,據我所知,昨日的早朝并沒有什么急事需要立刻處理。”謝父沉聲道。 “所以外界傳聞阮宣疼愛阮如曼,消息應該不是真的,”謝皓面色冷酷陰鷙,“我們本想利用阮如曼將阮宣拉上明王這條船,現在看來,我們都被耍了。” “查查吧?!敝x父還是覺得不能這么快下結論,萬一是他們理解出錯,反過來得罪阮宣,事情就麻煩了,“這段時間,你對阮如曼好點,其他的等查清真相再說?!?/br> “爹,我倒覺得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阮如曼真是阮宣的愛女,當初我求娶阮如曼,阮宣如何會輕易答應,他明知道謝家是站明王的。”謝皓越想越覺得不對。 “你說的對,是為父思考不周,不過還是照我說的查?!敝x父更求穩(wěn)妥。 “是,爹?!?/br> 晚上,衡王府的門衛(wèi)只是打了個短暫的瞌睡,懷里就多出一封沒有落款人的信,信上寫著衡王親啟,門衛(wèi)不敢擅自作主,便將信交給周管家。 周管家看到信,還以為又是阮大小姐差人送來的,因為信紙的質量與顏色和上次收到的一模一樣,都是最普通,市面最常見的紙張。 當即也顧不得天色已晚,立刻將信送到王爺面前,還說了自己的猜測。 “不是阮黎,她不會選在晚上送信?!辟R蘅認識阮黎其實也不久,但他就是知道。 拆開信,里面的字跡果然不是阮黎的,也不是賀蘅認識的任何一個人。 賀蘅看完什么也沒說,只是把信燒了。 次日一早便去刑部。 三十二名買考題作弊的考生皆關在刑部大牢里,判決已經下來,除了一個人還在不停的大喊大叫之外,其他人都已經放棄了希望。 悲泣和后悔的情緒彌漫在整個大牢里,一念之差,大好的人生僅因為跨過那一條線,便直接墜落地獄,再也沒有改過的機會。 一塊石頭飛出去,砸在張鴻朗身上,是滿臉扭曲的王安志,“吵死了,給我閉嘴,否則殺了你?!?/br> 聲音在大牢里很突兀。 其他人不由自主的看過來,見到王安志的模樣,心中絕望的同時又有一絲快意,他們這些人之中,最可惜的人要數王安志,因為他本來就擁有殿試前三名的實力,可是卻落得跟他們這些不自信又沒實力的人一個下場。 現在的王安志,已經破罐子破摔。 張鴻朗被砸得肩膀一疼,回頭看到王安志的表情,下意識瑟縮一下,但一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王安志的結局已經注定,便又嘲諷道,“還風流才子呢,以前到處吹自己才高八斗,還不是跟我們一樣淪落到買考題,所謂的真才實學都是假的吧?!?/br> “你再說一遍!”王安志豁然站起來,表情恐怖的盯著張鴻朗,一副要殺了他的樣子。 張鴻朗嚇得退后一步,這家伙真的瘋了嗎? 這時,一名牢頭走過來,喊道:“誰是張鴻朗?” “我!我是!我是!”張鴻朗急忙舉手。 牢頭打開鎖鏈,將他帶了出去。 張鴻朗還以為是爹成功把自己撈出去了,畢竟那可是大功一件,立刻喜滋滋的跟著牢頭走,沒出去,卻發(fā)現自己來到刑訓的牢房,不一會就被綁到架子上,一根鞭子下來,痛得他嗷嗷叫,這是他第一次被刑訓,考題泄露被調查之初,他慫得連刑訓都沒上,就直接趴地承認了。 不到一刻鐘,刑訓張鴻朗的官員拿著一根沾著鮮血的鞭子出來,走到半邊身子隱匿在黑暗中,背對著他們,身形異常高大威嚴的賀蘅面前。 “王爺,張鴻朗已經招了?!?/br> “如何?”賀蘅轉過身來,冷峻的面容倒不會顯得與牢房格格不入。 “那個人是謝皓,據張鴻朗交代,他曾經看到謝皓將試題放在其他人的房間里,那天晚上,他準備起夜,出來看到謝皓從一個考生的房間里偷偷走出來,第二天,那個考生就躲在房間里不出來,桌上地下放著很多書,不知道在抄什么,一次偶然,他聽到對方念出一道考題,才知道對方也拿到了考題,當時他沒有將這件事聯(lián)系到謝皓身上,直到出了事才想起來?!?/br> 賀蘅沉吟片刻,“再找其他人審審,最好問問謝皓的事?!?/br> “是,王爺。” 官員又讓牢頭把其他人押過來,除了王安志和李建義十人。 一通審訓下來,果然也有人看到,只是一直沒有將這件事聯(lián)想起來,不同的是,這人是在白天看到的,而且就在賀蘅去狀元樓那天,當時所有人都在大堂和戲樓,房間住處幾乎沒有人,謝皓就是利用那天,讓自己的小廝將考題放到考生房間里。 官員將審問的結果遞給賀蘅,賀蘅看過后便進皇宮面見皇帝。 “既然查清楚了,立刻把人抓起來,接下來的審訓就交給趙侍郎,你也該休息一下?!睉c隆帝看完審問結果,神色慍怒,萬萬沒想到謝家竟然也牽扯在內,先是王意遠,現在又是謝皓,這兩人和誰有關,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賀蘅聽到這話并無任何反應,只是拱手道:“為父皇分憂解勞,算不得勞累。” 慶隆帝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起另一件事,“前日皇后跟朕說朝陽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為她挑選一位駙馬,正好科舉要重考,皇后覺得可以在中舉的人中挑選一位與她匹配的,你有什么想法?” “父皇,朝陽前幾天也跟我提起此事,她同兒臣說還想再侍奉父皇幾年,不想那么就嫁出去?!辟R蘅笑著說道。 慶隆帝頓時笑起來,“不枉朕沒有白疼她,不過皇后說的也沒錯,章丞相和阮丞相曾經說過,今年的科舉出現了不少人才,聽說柳玉龍和楊旗就是才德兼?zhèn)渲??!?/br> “父皇,如此豈不埋沒了兩個人才?!辟R蘅拱手說道。 為防止外戚干政,周朝雖然沒有嚴令禁止駙馬入朝為官,但是絕不會給駙馬一個太大的官職,最終只能得到一個不重要的閑職。 “朕知道你惜才愛才,他們二人若有真才實干,朕必定不會讓他們的才能埋沒,關于駙馬的人選,其實皇后已經看中了幾個,朕倒是覺得還不錯,不過還是要看朝陽的意愿,另外皇后還說了一事,”慶隆帝又說,“朝陽若要出嫁,身邊沒有熟悉的老麼麼也不行,所以皇后提議把張麼麼找回來,如果她愿意留下來,就讓她跟著朝陽出嫁,若她不愿意,也罷,朕曾答應過昭兒?!?/br> 賀蘅垂下眼眸,皇后果然不死心。 “我不嫁,我死也不會嫁給皇后挑選的人,那個老巫婆,她能安什么好心,我要去跟父皇說,他不是說會尊重我的意愿嗎?”朝陽公主一聽到這個消息,反應特別激烈。 “讓父皇打消念頭不難?!辟R蘅面無表情地說道。 朝陽一聽頓時冷靜下來,“皇后連張麼麼的事都告訴父皇,她是鐵了心要把張麼麼找回來,這是為什么?” “不管什么原因,你明日進宮,告訴父皇你的想法,張麼麼的事,只需說你不想打擾張麼麼頤養(yǎng)天年即可。”賀蘅教道。 “我知道了,哥?!背栔刂氐狞c頭。 與此同時,謝皓終于查清流言的真相,一回到謝家,得知阮如曼在前廳,二話不說沖過去,當著謝母的面打了她一巴掌,力道很大,阮如曼的嘴角都被打出血了。 “夫君,我犯了什么錯您要打我?”阮如曼捂著被打腫的半邊臉,震驚的盯著一臉憤怒的謝皓。 “皓兒,你這是怎么了?”謝母也一臉奇怪地問道。 謝皓冷笑道:“娘,阮如曼這個賤人根本不像外面?zhèn)鞯模谌罡軐?,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她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女,阮丞相從未喜歡過她,阮夫人和阮黎更是沒將她們母女放在眼里過?!?/br> “不可能吧,她不是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嗎?”謝母吃驚地說道。 “才女?”謝皓冷冷道,“京城的才女還會少嗎,不過是為了出風頭,爭搶來的名號,謝婉心也是才女,其文采和容貌都不在她之下,為何她不是京城第一才女,不過是不稀罕跟個庶女爭搶罷了,至于那些受寵的傳聞,定是她們自己傳出去的。” 謝母剮人的視線立刻落在忐忑不安的阮如曼身上,猛地拍下桌子,聲音響起阮如曼差點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咬牙切齒:“好個受寵的庶女!” 說罷,她站了起來,舉起手也打了阮如曼一巴掌,啪地一聲特別響。 阮如曼這次再也站不住,跌倒在地上。 ☆、第四十章 “我堂堂謝家, 居然會被你一個不受寵的庶女騙了,還把你娶進門, 簡直奇恥大辱?!敝x母憤怒地瞪著阮如曼。 “要是被人知道, 我謝皓竟然去求娶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只怕很快就會成為京城那些王公貴族之間的笑柄?!敝x皓面色鐵青。 阮如曼不可置信的盯著謝皓, 還有前一刻跟她有說有笑的謝母。 這一刻, 她才明白自己變得多么可笑。 謝皓猜的沒錯,她和母親受寵的消息確實是她放出去的, 事實上不算有意,只是緣于一次意外, 后來嘗到了甜頭, 便一發(fā)不可收拾。 外面的人極少懷疑過, 一個原因是阮夫人和阮黎從未在外面澄清過這件事,還有就是她的才女身份,如果一個庶女不受寵, 主母和嫡女是不會讓她有出頭之日。 那時她多么沾沾自喜,沒想到今日這個曾經令她得到過多少尊貴和羨慕目光的假消息, 反而成為她邁向地獄的罪魁禍首。 阮如曼笑了起來,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頂著一張紅腫的臉, 看著面有不甘的謝皓,還有滿臉怒容的謝母,譏諷道:“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笑話誰了, 什么被我欺騙,不過是你們自己貪慕權貴,看中我是丞相之女的身份?!?/br> “你還敢說!”謝皓舉起手又要把她一巴掌。 阮如曼直接把臉湊過去,“你有種再打啊,我在阮府再不受寵,我依然是阮府的二小姐,如果這件事捅出去,你們看我爹會不會放過謝家,看看別人會怎么看你們謝家,機關算盡,到頭來卻發(fā)現娶了個不受寵的二小姐,他們會怎么笑話你們!” “賤人!”謝皓怒罵著,改掐她脖子。 阮如曼喘不過氣,臉頰漲得一片通紅,不相信謝皓敢殺自己,眼睛怒瞪著他,她的人生已經毀了,再怎么也不會更慘了。 “皓兒,別掐死了她。”謝母開口阻止憤怒得差點失去理智的謝皓。 謝皓的手松開了。 阮如曼跌坐地上,劇烈的咳著,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謝母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冷笑道:“既然撕破臉,那就沒什么好隱藏了,明兒個就把送到山莊養(yǎng)胎的小妾帶回來吧,她肚子里的孩子畢竟是我們謝家的骨rou。” “你說什么?”阮如曼抬起頭,張牙舞爪。 “你是個聰明人,會不懂我在說什么嗎,不止是懷孕的小妾,你真當皓兒在你之前只有一個小妾?那不過是騙你的,我們本來打算把你娶進門之后,再找機會做通你的思想,把人接回來,現在倒不用了,也省了一些功夫。”謝母得意洋洋的盯著她扭曲的臉。 “你們一定會遭報應的!”阮如曼怒不可遏,表情仇視又猙獰。 啪地一聲,她的臉又被謝母打歪了,“賤人,敢詛咒我們?!?/br> 一旁的謝皓冷眼的盯著這一幕。 就在這時,一群官兵突然涌進來,謝家的下人阻止不了,跟在后面哆哆嗦嗦的跑進來,有機靈的趕緊去通知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