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以牙還牙
程月棠從狗洞出來,就被程景況板著臉拎回了房內(nèi)。 一路上程月棠不敢說話,就連跟在程月棠身邊的小蝶和芍藥也不敢言語。 看陣仗,這一次程景況被程月棠的胡鬧氣得不輕,他將女兒往床榻上一放,在她床前的圓桌邊憤然坐下。 “你可還知道自己現(xiàn)如今的傷勢!” “爹,我錯了?!背淘绿牡拖骂^,眼神間顯現(xiàn)出些許波瀾:“又讓爹爹為囡囡擔心了,是囡囡不好,弟弟的事情本就日日糾纏著爹爹難以入眠,現(xiàn)在囡囡的事情,又給爹爹找麻煩了……” 程月棠怯怯的抬起頭,含著淚花的雙眼,可憐兮兮的看向程景況。 奈何程景況完全受不了程月棠如此攻勢,心中一軟,無可奈何嘆息一聲。 “爹知道囡囡這些日子懂事了不少,也知道你跟齊王出去,恐是為了朗兒的藥材奔波,可你現(xiàn)在余毒未清,若是出去出了什么事怎辦?”程景況又是一聲長吁:“你中毒昏過去的時候,爹以為,爹就要失去你了?!?/br> 隔著一段距離,程月棠都能感覺到程景況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聽此言,她心中一陣酸澀。 原本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家中分憂,如今卻又讓程景況為自己擔心著急。 不過從小到大,程景況就是朝中事物再忙,平日里也父兼母職,cao勞一世,有多不容易旁人都看在眼里。 “你沒事回來便好,這腿上的傷好些再往外跑。爹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也知道囡囡心中對事總有分寸,不過若是你在外出事,要爹如何是好?” 程月棠緊抿著下唇,自責難受之意頓起:“爹,沒事的,囡囡長大的便可照顧好自己?!?/br> “是,但年紀也不小了,應(yīng)該找個夫婿來看住你,免得你再出什么意外,爹這顆心可經(jīng)不起什么波瀾了。” “爹!朗兒需要的藥材還未找到,囡囡不想在此時提及此事!” “你若再不嫁,我都怕憑我一人之力管不住你了。” 面對程景況的催婚,程月棠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讓程景況打消了這樣的想法。 傍晚,程景況背著還未換下男裝的程月棠去廳堂用膳,看起來父女二人很久沒有出現(xiàn)那么親近之舉。 想來程月棠還得要謝謝尤芷華的毒蛇,要不是這樣,她怎可能一天在兩個男子背上停留,每一個都對她小心翼翼,盡心呵護。 程景況等程月棠坐好,才又命人去將程夜朗抬出來。 眼見這段時間秦國公府發(fā)生的種種,已經(jīng)讓程景況的頭上攀上了不少的白發(fā),一張本就爬上皺紋的臉也看上去更顯滄桑老態(tài)。 “jiejie今日為何……這樣著裝?不過,倒也很好看。”程夜朗驚訝之余露出笑意。 程月棠低下頭一看身上穿的,面露尷尬:“是齊王讓家丁那給我的,他怕我和他這樣在市井中閑逛,被別人說閑話罷了。” “他既然怕,為什么還要將你送回府,那樣就不會壞了你清白嗎?” 程景況插了一句。 就是這句話,讓程月棠所有能說的話都哽在了喉嚨里。 程夜朗也急了,一把抓住程月棠的腕口。 “姐,若是那人讓你受了委屈,你定要跟家里說明,就算是齊王,我們也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程月棠急忙安撫著程夜朗的心情:“我并未受誰的委屈。爹爹和弟弟只管放心?!?/br> 程月棠不想在程夜朗面前提及尋藥一事,怕他憂思深重,反倒影響了身體康健。 但程夜朗終究是不放心,仔細追問,直到見到程月棠當真無異,才肯罷休。 程月棠還當心程夜朗會再問下去,急忙往程夜朗碗中夾菜,只管說飯涼了吃了對脾胃不好,忙來將程夜朗的口堵住。 而程景況也根本不擔心程月棠在外面受了委屈,以程月棠的性格,若是真被楊季修欺負去了,又怎可能會放過他。 “齊王在朝中勢力不大,不過若是你跟齊王相處真覺得開心,爹自然也會成全囡囡的?!?/br> 程月棠差點沒把飯粒嗆出來:“我與齊王不過是友人罷了,要不是機緣巧合,再加之齊王不難相處,我恐怕也不會同這些王家貴族走近?!?/br> “無論怎樣都好,你是我程景況的女兒,我這個當?shù)模倳谀闵砗笈阒??!?/br> “爹,吃飯罷……囡囡還不著急嫁,你是不是覺得囡囡在府中太吵了,所以才想把囡囡快些嫁出去?”程月棠故作不快的問道。 心中雖然知曉,程景況并無此意,可這樣說來,也能順道堵上程景況接下來要說的話,何樂而不為。 程景況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這樣的話,卻沒有再說出口。 晚膳過后。 程月棠看了一夜?jié)u黑的宅院:“爹,我想去看看尤jiejie如何,現(xiàn)在她身邊不曾有個人伺候著,能在的地方也不過就是閨房中,我怕尤jiejie一時有個什么想不開的,在房內(nèi)自縊?!?/br> “行了,去看看吧!不過別心軟,芷華總是要受些教訓才行!不然日后這樣的事情再在府中二犯,就算我這個做爹的舍不得,也要將他趕出府不可!” 程夜朗不知道程月棠被蛇咬一事,更不明白這兩人再說些什么,眼神便朝著程景況與程月棠之間來回打量。 “爹,jiejie,尤jiejie怎么了嗎?” “無礙?!背叹皼r與程月棠一口同聲的回答道。 程夜朗的雙眼不安的看著兩人:“可我聽爹爹說,尤jiejie再犯就把她趕出府去,平日爹也疼尤jiejie,如果不是大事的話,恐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br> 程月棠握住程夜朗的手腕:“有些事情現(xiàn)在同你說你不會明白的,待以后你長大懂事些了,jiejie再把事情跟你娓娓道來。可好?” 好在程夜朗好哄,如今看著程月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而程月棠為了不讓程夜朗看見自己腕上的腳傷,等程景況抱著程夜朗回屋休息,才緩緩的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往尤芷華的院落走去。 要不是毒蛇的毒液浸入了程月棠的腳筋,傷及筋脈,或許也用不著那么些時日都不敢去程夜朗的房中探望一眼。 程月棠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跛著的腳,不由自主的長嘆了口氣。 “小姐,你接下來又要去哪?”小蝶急忙跟在了程月棠的身后。 “去看看尤jiejie現(xiàn)如今的狀態(tài)怎樣?!?/br> 小蝶急眼了:“小姐為何要去看她?!她可是害你這樣的元兇,我若是老爺,就把她趕出去!她本來就不是程家的孩子,吃程家的,用程家的,倒頭來還在程家的放毒蛇!她不是要害你們嗎?” 程月棠斂下神色,整個人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你若不想見她,便在院外等我,別跟進來。” “小姐!你怎么就不聽勸,她到時候若是藏著匕首什么的,小姐你的命還要不要的!” “她也是這秦國公府的小姐!行了!我自己心中總有分寸?!?/br> 小蝶看著程月棠怎么勸都不聽,一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不管怎么樣,小姐身邊不能沒有個親信的人! 程月棠推開尤芷華的門,并命小蝶候在門外。 尤芷華剛要迎上來訴怨,但看見來人是程月棠又坐回了床榻上,冷冷瞥了程月棠一眼。 “小棠,你說說jiejie與你何仇何怨,你為什么要害我?” 程月棠看著那副抵死不認的嘴臉,心中就難受:“尤jiejie,你這話便不對了,我沒找你興師問罪,你煩到責怪起我來,今日是誰害的誰,不用我來說清?!?/br> 程月棠仰頭深吸了口氣:“我現(xiàn)在腿腳仍舊不便,若是我死了心的要害你,又何必搭上自己這一條腿?!?/br> “你胡說!那日你和爹爹出去,明明對著我笑的!你敢說這些事跟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嗎?” “你在質(zhì)問我?” 程月棠慢慢的走近尤芷華的床邊,看起來步步艱難。 尤芷華心中也虛,雖然已然認定是程月棠將蛇抓走讓自己受了那么大的苦楚,可蛇本就是她尤芷華引入府中的。 “質(zhì)問?難道不應(yīng)該嗎?小棠你覺得我待你如何?你為何會對我這個jiejie滿是敵意!用那些毒蛇來冤枉我?!?/br> 程月棠深吸一口氣湊近尤芷華耳邊:“我只不過實在以牙還牙?!?/br> 言罷,她直起身來:“我為什么要冤枉你!我好心好意來這里看你,你是怎么對我的?你可曾真心實意地把我當作你的親meimei?現(xiàn)如今還想把這件事推在我的身上!荒謬至極!你可敢對天發(fā)誓說自己問心無愧?” 尤芷華把程月棠的話聯(lián)系起來就來氣。 而兩人的爭吵聲早已把臨近尤芷華院落的下人給吵了過來,尤芷華站起身來,程月棠就用跛腳往后一退,整個人無力的砸翻了尤芷華臥房的桌子。 小蝶和幾個家丁急忙把門推開,尤芷華所有的表情都僵硬在了臉上,看上去根本沒想到程月棠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尤jiejie,你真是太讓我這個做meimei的失望了!” 小蝶見狀,急忙扶著程月棠站起身來,眼淚水忍不住的往下掉。 “小姐都這樣,你還對她動手動腳?怎么,真想把放蛇的事情推到我家小姐頭上嗎?” 程月棠抓著小蝶的手臂,涼涼而笑。 “既然jiejie這兒不歡迎我,我走就是,何必動手呢……旁人看了,會以為你要傷我性命呢。jiejie,就算傷我,也不會要我命的,是吧?” 尤芷華自知被人算計,氣得銀牙都快要咬碎,卻無處可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