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四十年前開始，觀看戲沙村節(jié)目表演的觀眾越來減少，加上屋漏偏逢連夜雨，戲沙村賴以生存的節(jié)目舞臺陸續(xù)出現(xiàn)損壞，整個村落漸漸衰敗。

    然后三十年前，村里兩個舞臺再無法使用，而這意謂著觀眾無法觀看到戲沙村的表演。于是，整個村落徹底失去經(jīng)濟來源和生存能量。而村民在失去觀眾認可、贊美、掌聲的歲月之中，除了離開故土去尋找生存之路從此失蹤，就是留在村中漸漸無法維持生存，最后化為流沙，和沙漠中的黃沙混在一起，并無兩樣了。

    舊的村民化為流沙消失無影，離開的村民也不知生死，新的村民無法誕生，到現(xiàn)在整個戲沙村只余下十二位村民，連一個最簡單的節(jié)目都無法湊齊人數(shù)了。

    也許再過幾年，這十二位村民也將化為流沙，戲沙村便徹底消失在夢之陸了。所以，對于現(xiàn)在命懸一線的戲沙村村民來說，他們急需要一個能表演節(jié)目的舞臺，重新吸引觀眾觀看他們的表演，讓他們能夠存活下來。

    跟隨著黑晶如主持人般美妙音色的描述，柳青青幻想著幾十年前這片荒蕪沙漠曾是綠水環(huán)繞鮮花盛開之境。而座無虛席、高朋滿座的舞臺上，無數(shù)沙頭人表演著讓人沉醉的精彩節(jié)目。

    柳青青把目光落到立在地板上的一排排q版沙頭人以及旁邊一直叫著可愛，在后堂到處亂飛像有多動癥的小沙頭人，她絞盡腦汁也想像不出來這些沙頭人表演節(jié)目時的盛況。

    雖然無法想像曾經(jīng)的繁華，但她能感受到現(xiàn)在的他們對于擁有一個新舞臺的渴望。

    當黑晶講完戲沙村的歷史之后，柳青青只能嘆氣，因為以她的理解黑晶口中的舞臺絕不會是地球上那種簡單的舞臺。

    柳青青遺憾地說道：“對不起，黑晶。我只是一個賣面包的商人。你們可以叫我青青。我沒有舞臺賣給你們，至少給不了你們想要的舞臺。”

    柳青青能明顯感覺到當她的話一出口后，整個店里的氣氛突然變得沉重而憂傷，她甚至看到黑晶水晶珠的眼中閃過痛苦之光。

    然后，沙頭人們很冷靜又禮貌地向柳青青告別，安靜地離開面包店的后堂。

    見著村民都已離開面包店，立在茶幾上的黑晶也飄了起來，“對不起，青青商人，我們打擾你了?！?/br>
    那一刻，柳青青幾乎想哭，那種辜負別人的期望的感覺并不好受，更不要說這些沙頭人已等待期盼了三十年，希望有商人能提供給他們一個舞臺，讓他們擺脫這種慢慢走向死亡的可怕現(xiàn)實。

    “可愛，可愛，真可愛?！敝挥行〖t眼沙頭人依然無憂無慮地在后堂中東跳跳西彈彈，一會趴在頂燈上，一會鉆到風扇里，這會又貼到木架上一個圓形靶模型上。

    就在黑晶招呼著小紅眼離開之時，突然爆發(fā)出“馬”式的嘶喊：“舞臺。”

    “舞臺？”柳青青又一次蒙了。

    黑晶激動地飛到靠墻的木架處，然后亢奮地念道：“是的。我聞到熟悉的味道了，幾十年沒聞到的舞臺味道。”

    小紅眼沙頭人被黑晶失去穩(wěn)重的表現(xiàn)，嚇得趴在木架上不敢動了。

    柳青青看著木架上的物品，目光有些呆滯了：難道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里邊有舞臺嗎？

    呵呵呵，我讀書太少，不要騙我。

    第34章

    木架上放的物品全部都是柳青青使用自動設(shè)備特殊功能制作出來的各種模型，而靈感來源就是當初那一款讓揚揚崩牙的土司面包。因為, 柳青青發(fā)現(xiàn)它過了一個月還保持原形, 未腐爛未變質(zhì)。然后, 柳青青腦洞大開，就開始惡趣味地用面包材料制作各種款式的模型。

    柳青青看著木架上的面包模型, 詢問道：“你說的舞臺味道, 難道是面包的味道嗎？”

    這時被圍在木架中的紅眼小沙頭人頭頂冒出一個沙制小問號。

    柳青青發(fā)現(xiàn)紅眼小沙頭人真是呆萌可愛，想抱。

    黑晶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面包味道是什么？你這個架子上的物品, 我都能聞到一點舞臺味道。其中三件物品舞臺味道最重, 特別是可愛坐的這個物品?！?/br>
    柳青青這會知道原來紅眼小沙頭人就叫做可愛。

    而黑晶很快指出舞臺味道濃的物品是被柳青青戲稱為食品手辦。

    第一件叫做喵喵的家，其實就是神劍島外形q版風的面包手辦, 而在手辦上刻有神劍島的地址編碼，這是柳青青為了加深對地址編號的記憶而特意雕刻在上邊的。

    第二件叫塔塔的家，其實就是幾棵樹加一條黑色河的畫餅，屬于星光國寒河餅干手辦，上邊刻有星光國的地址編號。

    而第三件, 可愛坐（？）著的圓形靶圖案蛋糕手辦，上邊刻有兩個柳青青一直沒打通的電話, 一個電話是來自于法拉俐工廠, 另一個是姑婆的那位熟人手機號碼, 偶爾柳青青會因紅門總是尋找顧客失敗后心情有些郁悶，就立起它玩飛鏢排解心情。

    這時的柳青青目光掃過這三件物品時, 突然想到當初那本《糕點與玩具制作冊》書中三章的目錄就叫做磚、瓦、木材的制作, 而內(nèi)容卻是面包、餅干、蛋糕的制作步驟。

    在當時她認為這是作者一個無傷風雅的玩笑, 但現(xiàn)在當黑晶對著這些面包餅干蛋糕產(chǎn)品叫做舞臺時，書里的用詞就顯得特別的微妙。

    顯然使用自動設(shè)備特殊功能生產(chǎn)出來的食品，它不只有食品的功能。

    而柳青青第二個想到的就是木架上這么多使用設(shè)備特殊功能生產(chǎn)出來的物品，為何黑晶指出這三件模型的味道最重。回憶制作這些模型的過程中，她像染上黑晶的激動情緒，在后堂踱著步然后興奮地自言自語道：“我知道為什么味道最重。制作神劍島手辦的材料中有從冰箱拿出來的蜂王漿。而寒河手辦用了冰箱取出來的寒河水。而圓型靶蛋糕模型，我用了冰箱里取出的寒河水和蜂王漿?！?/br>
    黑晶雖然不知道柳青青在說什么，但他心中才熄滅的希望之火又開始被點燃了。

    柳青青詢問道：“如果用做圓形靶的材料能做出你們需要的舞臺嗎？”

    黑晶斬釘截鐵回答道：“能?！比缓螅肿屑毚蛄苛艘幌聢A形靶蛋糕模型后，繼續(xù)說道“它已經(jīng)能當舞臺使用了。而且我還聞到另一種特殊的香味，這真是很特別的舞臺?！?/br>
    柳青青摸著下巴猜測道：“你這次說到的香味，應該就是食品的味道了吧?！?/br>
    黑晶道：“食品的味道嗎？可看可聞，真是棒極了。如果這個舞臺能大上幾千倍的話，雖然不能做為長期舞臺使用，但當做使用幾年的臨時簡單舞臺也是非常不錯的，這樣的話我們終于有機會表演一些簡單的節(jié)目?！?/br>
    “幾千倍？”柳青青看了一眼30厘米直徑的圓形靶蛋糕模型，嘆氣道：“如果你想要比這個模型大幾千倍的舞臺的話，我是無能為力了，因為，能制作這個舞臺的原材料存貨完全不夠?！?/br>
    黑晶有些不解地問道：“需要那么多原材料嗎？流動商人不是有能使舞臺膨脹的膨大劑嗎？

    柳青青一臉問號：“膨大劑？”

    黑晶沙頭點動著，說道：“當初，那位流動商人就是將一塊只有二平方米左右大小的舞臺雛形交給我們，告訴我們這個舞臺是含有膨大劑的雛形，只需要我們每天用水澆灌它，它就會成長變大百倍，最后，成形的舞臺足有二百平方米。

    今天的故事都很夢幻加荒誕，柳青青是聽得張口結(jié)舌，然后，有些心虛地說道：“我家的產(chǎn)品可無法變大百倍。”心里想著如果面包變大一百倍，媽呀，口水都要流下來了，這要節(jié)約多少原材料。

    就在柳青青思考著黑晶所說的膨大劑信息之時，黑晶突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青青商人，你想欣賞一下我們的表演嗎？”

    “你們沒有舞臺，也能表演嗎？”柳青青疑惑地問道。

    黑晶解釋道：“我們沒有舞臺也能表演，只是表演帶給觀眾的感情、情緒、掌聲這樣能量是無法反饋給我們，并讓我們吸收的。同樣，沒有舞臺，我們是無法招攬到不在戲沙村的觀眾觀看表演的?！?/br>
    柳青青了然地點了點頭，看來舞臺不只是表演節(jié)目的場所，也是表演者對外宣傳節(jié)目的陣地。

    “可愛、可愛、真可愛?！边@時可愛跳到柳青青面前，紅眼珠盯著柳青青，一副等待著她回答的表情。

    可愛的目光太熾熱，讓柳青青不得不馬上回答道：“我想看你們表演，只是在哪里表演呢？”

    黑晶高興地說道：“你愿意看表演的話，我們就在商店門外表演給你看。”

    下一刻，只見可愛沖出面包店，童聲特尖地叫道：“有觀眾要看節(jié)目啦?！?/br>
    可愛的童聲才落下，柳青青就看見紅門外一片沙塵暴。一分鐘以后，紅門再一次被沙頭人堵嚴實了。

    “我要表演?！?/br>
    “讓我表演?！?/br>
    “嗚嗚，終于有觀眾了。”

    雖然只有光禿禿的沙頭，雖然只是簡單的兩個水晶珠加一個杠，但他們就用著這么簡單的五官充分表達出激動、狂喜、喜極而涕等復雜情緒變化。

    那一刻，柳青青深深感受到這真是一個戲精的國度。

    黑晶作為村長將堵在門口的所有沙頭人帶走，并向柳青青表示：“請給我們二分鐘時間換上表演服裝?！?/br>
    柳青青看了一下時間，表情有些為難，小聲地說道：“我今天營業(yè)的時間不多了，觀看表演的時間能否安排在十五分鐘以內(nèi)。”

    “唉，才十五分鐘。”有沙頭人嘆息道。

    “有十五分鐘就不錯了?！?/br>
    “嘻嘻，我終于可以穿上我三十年前剛買的那套新服裝了?！?/br>
    沙頭人們嘰嘰喳喳地邊說邊快速地飛入不同的黃土塊中。

    柳青青臉上肌rou輕輕抽動著，她很想張嘴問一個問題：你們的表演服裝是各式各樣的假發(fā)么？

    柳青青將椅子端正的放在門中，二分鐘時間一到，只見一位六歲左右的女孩子慢慢地走過來，她身穿紅色短旗袍，腳穿粉色繡花鞋，梳著春麗式發(fā)鬢、紅嘟嘟的臉上大眼睛和小紅嘴，比年畫上的胖娃娃還可愛。

    當然，唯一的遺憾就是她長了四條腿。

    四條腿的小姑娘走到離柳青青三米的距離就停了下來，然后聲音又嫩又脆地說道：“請觀眾欣賞…可愛….”顯然小朋友說錯了話，馬上用小胖手捂住嘴，三秒鐘后，才放下手，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戲沙村表演?！?/br>
    柳青青認出這位小朋友就是可愛，不愧是戲精的國度，換表演服裝等于大變活人。

    之后就是一位穿著華麗長裙的美女邊唱歌邊優(yōu)美地飛到柳青青的前方，緊跟在美女之后是一位穿著疑似唐裝的帥哥。然后美女帥哥以深清的對唱拉開整個節(jié)目的開始。

    美女和帥哥所唱的歌曲，柳青青雖然聽不懂，但就憑兩人美妙的聲音就足以讓她沉醉其中。

    三分鐘對唱結(jié)束以后，一個火圈突然出現(xiàn)，然后就是一只飛蛇神奇地從火圈中鉆出來，再然后有樹人出現(xiàn)了。

    說實話，整個十五分鐘的節(jié)目走馬觀花般或新奇或古怪，有些內(nèi)容讓柳青青感覺驚艷，但有些內(nèi)容卻總讓她聯(lián)想到地球的馬戲團節(jié)目加歌舞劇加奇幻電影的大雜燴。

    而最讓柳青青辣眼的就是出場觀眾都長著地球人的臉卻有四條腿。

    十五分鐘表演節(jié)目結(jié)束以后，柳青青禮貌地將掌聲送給表演者，然后問道：“這個節(jié)目講的是什么？”

    “這是我們村的一個傳統(tǒng)節(jié)目，一對情侶在化為流沙之前互相告別對唱，而他們的歌聲喚醒沉睡的地下火蛇的故事?？上鄙傥枧_，無法更加完美演繹這個故事。”唐衣男子一說話，柳青青便知道他是黑晶。

    黑晶嘆息道：“可惜，這個節(jié)目自從三十五年前就沒有觀眾想觀看了。我們想換新的節(jié)目，但因為新節(jié)目的靈感大多數(shù)來自于觀眾，而現(xiàn)實是觀眾越來越少，我們找不到新靈感，自然無法排練出新的節(jié)目。”

    “一切的沒落都來自于惡性循環(huán)?！绷嗲嘤幸恍┬『闷娴貑柕溃骸澳銈兡芩茉斐筛鞣N形象的人，為什么所有造型你們都要保留四條腿？”

    “這是為了表示對您的尊重，來自四腿星的流動商人。”

    柳青青要不是坐在椅子上，她差點被黑晶的話閃到腰了，然后她低頭看了一眼佩戴的保險徽章，立刻明白過來，徽章的功能之一就是會隱藏佩戴者真實的形象。

    柳青青提前打好預防針說道：“我的面包店能力有限，也許搭建出來的舞臺會很簡單不會產(chǎn)生特效或奇幻效果。如果你們的節(jié)目不吸引人的話，也許新的觀眾還是不會被吸引來?！?/br>
    片刻功夫，除黑晶外其他沙頭人已回黃土塊中快速恢復原形，這會他們飛到紅門外，靜靜聽著柳青青和黑晶的對話。

    而黑晶看了一下身邊的沙頭人，表情沉重地嘆道：“其實就算青青商人你能提供給我們復雜的舞臺，但只有十二個人的我們也很難排練出讓觀眾滿意的節(jié)目。”

    “唉?！逼渌愁^人齊齊跟著嘆息。

    柳青青腦海中突然閃過某個念頭，她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墻角處放著的那件來自于冰箱積木搭建而成的建筑模型，又把目光落回到手機的屏幕上。

    此刻手機界面里顯示的是柳青青在看的小說《今天開始成為巫》中一段內(nèi)容，而這段內(nèi)容主要是在將主角將網(wǎng)友帶入全息虛構(gòu)游戲的情節(jié)，然后柳青青不由露出一絲笑容問道：“你們玩過天黑請閉眼嗎？”

    第35章

    沙頭人們齊齊搖頭的感覺像是在跳劃船舞, “沒看過?！?/br>
    柳青青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 推測大約還有二十分鐘紅門就要關(guān)閉了, 然后她快速地說道：“讓我長話短說吧，這是一款真人游戲，游戲是這樣進行的……”

    用十五分鐘時間，柳青青大體敘述游戲中相關(guān)的規(guī)則和玩法, 而沙頭人一直保持著沉默，兩顆水晶珠盯著柳青青，一條杠漸漸變成了“a”形。

    到最后，只有黑晶開口問道：“這個游戲聽起來很有趣，可跟我們的節(jié)目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當然有關(guān)系。”柳青青將建筑模型拖出來解釋道：“現(xiàn)在，你們的問題是人太少, 不可能演出大型舞臺節(jié)目, 也不合適用太大的舞臺，畢竟人少舞臺太大顯得節(jié)目不協(xié)調(diào)。干脆，我們就用小舞臺，把舞臺設(shè)置成一幢房子, 而整個游戲就是在房子里上演的節(jié)目?！?/br>
    柳青青從陳列柜里拿出四個小面包，然后繼續(xù)說道：“而且你們?nèi)松伲€可以邀請觀眾友情出演。比如當有四位觀眾出現(xiàn)后, 你們邀請其中二位參加表演，在他們登上舞臺之前, 隨機抽取身份卡, 然后扮演身份卡上的角色。而身份卡的內(nèi)容可以是殺手、警察、平民。至于你們作為演員扮演著他們的同事、敵人、受害者甚至就是殺手, 在這個小小的舞臺中發(fā)揮你們的演技。讓觀眾身臨其境，共同享受節(jié)目的樂趣?！?/br>
    “還有這種節(jié)目方式。”黑晶聽了柳青青的話，茅塞頓開自言自語道：“觀眾不是演員，也沒有經(jīng)過排練，他們沒有固定臺詞，他們的反應我們無法估計。他們就是水中的鯰魚，讓每一場表演都有不同的效果。天啊！簡直考驗我們的演技，等等，還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