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個女人心思這么深，腳踏兩條船，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不爽，很不爽！要是她看上的那男人平庸無奇也就罷了，可偏偏不是，光是那氣質(zhì)和風(fēng)度，就把他打小優(yōu)越的男性自尊碾成了渣渣。

    “你以為他會看上你？呵呵，老子告訴你，沒戲！你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樣，人家女朋友比你漂亮百倍千倍萬倍去了，老子當(dāng)初就是瞎了眼……”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溫清歡平靜地重復(fù)道：“我們分手吧?！?/br>
    平生第一次被女人甩的張鵬，脖子上青筋浮動，眼睛都快從眼眶跳出來了，他硬是愣了十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一拳狠狠砸在墻上：“分就分。誰他媽稀罕你！”

    女人嘛，追的時候有勁兒，追到手還死活吃不到就沒什么意思了，何況就這種女人……將來他估計得頭頂一大片草原出門。

    張鵬頭也不回地走了。

    ***

    同一時間，市中心主干道上。陳年坐在車?yán)?，看著窗外緩緩流過的景物，“我們要去哪里？”

    這不是回學(xué)校的路啊。

    程遇風(fēng)目視前方，穩(wěn)穩(wěn)地扶著方向盤：“先去一趟超市，買點生活用品。”

    陳年聽得一頭霧水。

    “不是說不回學(xué)校嗎？”程遇風(fēng)低笑。

    陳年輕咳一聲：“我那是……”急中生智，隨口說說的嘛。

    不過，溫清歡師姐就在隔壁宿舍，如果她回去剛好被她知道了，也是尷尬，而且她還有疑問需要程遇風(fēng)解答呢。

    程遇風(fēng)也知道女朋友心里藏不住事，為了避免躲過奶茶卻躲不過心事導(dǎo)致的輾轉(zhuǎn)難眠，他決定還是今晚就把事情跟她說清楚。

    陳年心神飄忽，真的又要去他家啊，隱隱有些興奮是怎么回事？

    “嗯？”

    陳年耳朵紅紅的：“……嗯?！?/br>
    第63章 第六十三壇花雕

    這個時間點超市人不多, 倒是燈火通明的，陳年還在親戚造訪期，昨天程遇風(fēng)買的衛(wèi)生棉帶回宿舍了, 只好重新再買一包。

    程遇風(fēng)很快選好了要買的幾樣生活用品, 兩人到收銀臺結(jié)賬，收銀員是個年輕的長馬尾姑娘，原本還在和同事小聲聊天，見有客人過來立刻切換回工作模式，她掃碼又快又準(zhǔn), 看得出平時訓(xùn)練有素。

    陳年的目光被不遠處貨架上花花綠綠的一片吸引過去，咦，這個口香糖又出了新口味嗎？包裝也粉粉嫩嫩的, 真好看。

    她隨手拿起一盒，正要放下去一起結(jié)賬，程遇風(fēng)從后面拉住她的手臂, 聲音壓低：“年年, 我們……唔, 暫時還不需要這個?！?/br>
    陳年微訝回頭，只見男人漆黑眼睛里劃過一絲笑意, 她再看一眼手里的東西, 最下方一行小字寫著“天然膠乳橡膠避孕套。”

    她的臉頰瞬間變得guntang猶如火燒。

    為什么這避孕套的包裝和口香糖那么像啊, 擺的位置也相近, 太具迷惑性了。

    “你好, ”收銀姑娘已經(jīng)把物品掃碼裝袋, 眼神示意陳年拿著的粉色小盒子：“請問這個還要嗎？”

    陳年像丟燙手山芋似的把盒子丟回了原來的位置。

    收銀姑娘微笑著看向程遇風(fēng)：“一共收您四百六十八塊，請問是現(xiàn)金、刷卡還是微信支付？”

    程遇風(fēng)從錢夾里拿出五百塊遞過去，然后把找回來的零錢按照面值大小一一放好，一手提起袋子，另一手牽著臉蛋紅紅的小女朋友，“走吧。”

    回公寓路上，車廂里彌漫著一股曖昧。

    是那種彼此都能感覺到，卻很默契地不去戳破的曖昧。

    無意中觸及到男女之間更深層次的禁忌邊緣，陳年忍不住陣陣心悸，有些慌張，有些甜蜜，更多的是好奇，她大概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也在夢里演練過，可每次還沒有到最后一步，夢就醒了。

    在陳年浮想聯(lián)翩時，腿心處的熱流洶涌得越發(fā)厲害了，所以到家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沖進洗手間。

    程遇風(fēng)則是進了主臥的浴室，把東西分門別類放好，洗漱杯和毛巾用熱水過一遍，撈起來、擰干和自己的并排放在一起，他倚著墻，不知想到什么，驀地輕笑出聲。

    他出去時，陳年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手里捧了個杯子，小口地喝著熱水，熱氣氤氳中，小臉上的紅云像是暈開了般。

    看到程遇風(fēng)，陳年柔柔地飛了個眼神過去，“我剛剛想了一下，你和溫清歡師姐是在龍吟山救援那次認識的？”

    程遇風(fēng)坐在她身側(cè)：“不是。”

    他簡單把那晚上荒謬的變相相親事件告訴了她。

    “相親？！”陳年倒吸一口涼氣，“就是你給我送灌湯小籠包那晚？”那時他還說要她給個名分，后來兩人就順其自然地見了家長。

    沒想到溫清歡父親和程爺爺還有那么一層關(guān)系，更沒想到溫清歡居然對程遇風(fēng)存了那樣的心思，陳年慢慢品味過來她之前三番兩次對待自己的怪異態(tài)度，現(xiàn)在想想，那可能是一種隱約的敵意。

    無形中像有一根線，牽著陳年去回憶之前被忽略過去的細節(jié)，不對，時間線對不上，如果溫清歡是在龍吟山那時對程遇風(fēng)一見鐘情，然后拜托父親在中間牽線搭橋，加上程爺爺也cao心程遇風(fēng)的終身大事，又不知道他已經(jīng)有了女朋友，雙方一拍即合，這才有了那場相親。

    可是，她和程遇風(fēng)在宿舍樓下相擁，溫清歡遠處窺視，后來還言語試探，問程遇風(fēng)是不是她男朋友，這又怎么解釋呢？

    有沒有可能，其實溫清歡在那之前就已經(jīng)認識程遇風(fēng)了，甚至很早就對他有了好感？

    程遇風(fēng)沉吟半晌，龍吟山那晚，他只是匆匆給受傷倒在地上的溫清歡蓋了一件外套，連她長什么樣都沒有留意，別說認識，知道她的名字和人還是在那場答謝宴上。

    陳年用眼風(fēng)掃他一眼，這張臉太招人了，說不定無意中招來了桃花還不自知，“你不認識她，不代表她不認識你啊?！?/br>
    程遇風(fēng)不說話了，眸色極深地看著她。

    “怎么了？”

    “沒什么，”他微微挑眉，一雙長腿愜意地舒展開，“只是覺得空氣忽然間變得有點酸。”

    酸？

    陳年還很認真地聞了聞：“沒有啊?！?/br>
    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又栽進他挖的淺坑了，忍不住粉拳相向。

    她那點力氣打在程遇風(fēng)身上像撓癢似的，他握住她的手，在她鼻尖上輕刮一下，“我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br>
    “所以，”他短暫地停頓語氣，聲音染了笑意，“不用吃醋?！?/br>
    這世上沒有任何其他女人需要你去吃醋。

    “哪有吃醋？”陳年拒不承認，哪怕兩分鐘前是有些酸溜溜，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他的話哄得甜得都找不著北了，“她現(xiàn)在有男朋友了?！?/br>
    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不會對程遇風(fēng)再有什么想法了。

    心事解開，陳年掩口打了個呵欠。

    “困了？”程遇風(fēng)看看時間，十一點半了，“你先去洗澡，睡衣我放浴室了?！?/br>
    “好?！?/br>
    陳年明天有早課，需要早起，而且她也沒有當(dāng)夜貓的習(xí)慣，平時十一點之前就上床睡覺了。今晚注定是個例外，她洗完澡出來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了。

    她摘掉發(fā)繩，用手梳了梳頭發(fā)，望著落地窗外無邊夜色出神，其實在男朋友家過夜沒什么的吧？反正他們又不做什么壞事。

    她還差兩個多月才正式滿二十周歲，估計程先生真要帶她做什么壞事，多少也會顧忌吧？

    程遇風(fēng)走進來，“怎么還不睡覺?！?/br>
    “就、就睡了?！?/br>
    陳年火速爬上床，拉起被子把自己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晚安?！?/br>
    程遇風(fēng)關(guān)掉床頭的臺燈，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晚安，明天見?！?/br>
    他起身關(guān)門出去了。

    陳年在黑暗中偷偷回味了一番，困意如潮水襲來，她枕著熟悉的氣息，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夢見自己也穿到了平行時空，她在桃源鎮(zhèn)找到另一個“陳年”，她緊緊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地囑咐：“高二下學(xué)期你mama患了癌癥，你要想盡一切辦法守在她身邊，陪她過完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br>
    夢里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次日，陳年醒來口干舌燥，枕頭也被淚水泅濕一片，“mama，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br>
    她清楚地知道這世上沒有如果。

    可如果時光能倒退，她會選擇不顧一切在mama病重時陪在她身邊，而不是被善意隱瞞，在摻了蜜糖的砒霜里生活，到最后整個世界天崩地裂，心也碎得千瘡百孔。

    因為這個夢，陳年周末回到家，她格外黏著爸爸mama，容昭還笑她真成了“黏黏”，她撇撇嘴，“mama不喜歡嗎？”

    容昭說當(dāng)然喜歡，她不知多么希望女兒能一直黏在身邊。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

    周一早上，照例是葉明遠開車把陳年送回a大，陳年夜里睡覺踢了被子，不小心著了涼，下車后被冷風(fēng)一吹，就咳嗽起來，團團白氣從她捂著嘴的指間溢出。

    “沒事吧？”葉明遠關(guān)切地問。

    “沒事?！标惸険u搖頭，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心中有數(shù)，在桃源鎮(zhèn)時就像是個鐵打的人，大冬天都敢穿著拖鞋在霜地里走，回頭夜里棉被一裹，第二天照樣活蹦亂跳。哪有這么脆弱？

    葉明遠也下了車，摸摸她額頭，沒有發(fā)燒，他脫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要是有什么事，隨時給爸爸打電話?！?/br>
    “嗯嗯。”

    陳年甩著外套的兩條袖子，葉明遠看出她的意圖，按住她的手，“披著吧?！?/br>
    “那爸爸您趕緊回車上去吧，外面冷?！?/br>
    葉明遠回到暖意融融的車?yán)铮克完惸曜哌M了校門，這才調(diào)頭驅(qū)車往公司的方向開去。

    和想象中一樣，陳年抹了丁唯一從老家?guī)淼尿?qū)風(fēng)油，中午蒙在被子里睡了一覺，醒來人就神清氣爽了，倒是體力消耗嚴(yán)重，她爬下床去抽屜里找零食吃。

    丁唯一和男朋友在圖書館約會，連午覺都不回來睡了，宿舍里只有兩個人。

    “人家也餓了，求投喂?！毙睂γ娴恼劽魈祀p手合十，可憐兮兮地說道。

    “你想吃什么？”

    談明天來者不拒：“什么都行?！?/br>
    陳年給自己挑了一包糯米糕，把零食袋放到了談明天桌上，談明天笑嘻嘻地全盤接收，隔空連連飛吻，“我就知道你疼我?！?/br>
    陳年摸摸自己的手臂：“好rou麻呀?！?/br>
    談明天學(xué)她嬌軟的語氣：“好愛你呀?！?/br>
    陳年：“……”

    她剛吃了兩口糯米糕，桌上的手機響了，她接通后，程遇風(fēng)的聲音傳了過來，“年年。”

    程遇風(fēng)十分鐘前收到幾張照片，陌生號碼發(fā)過來的，照片上的人是葉明遠和陳年，地點是a大南門，他起先沒有頭緒，后來對方又發(fā)了一句話——

    你現(xiàn)在認清自己女朋友的真面目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