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薛長瑜連忙引著眾人,在旁邊的院落找了個空房間,眾人走進去,全都落座,唯獨馮北垂首站著,額頭上還有很多熱汗,不停的往下滾。 薛長瑜連忙說:“刑國郡主如何了?” 蘇懷瑾嘆了口氣,說:“除了發(fā)熱,似乎還很懼怕?!?/br> 他這么一說,馮北突然“咕咚!”一聲,又跪在了眾人面前,不過這次一句話沒說,只是垂著首,而且一臉悔恨。 祁老九一頭霧水,都懵了,說:“唉,這到底怎么回事兒?不清不楚的,刑國郡主發(fā)熱,不該請御醫(yī)來么?怎么神神秘秘的叫馮北來找呂彥?” 薛長瑜嘆了口氣,猶豫再三,還是將事情與祁老九和呂彥說了,畢竟呂彥是大夫,若不讓呂彥知道,恐怕藥不對癥。 祁老九聽,睜大了眼睛,平日里一雙棱角分明的虎目,此時瞪得跟銅鈴一樣,震驚的看著馮北,說:“馮北!你……你不要腦袋了?!” 馮北跪在地上沒有說話,只是呼吸有些粗重。 呂彥則是瞇了瞇眼睛,意外的冷靜沉默,說:“呂某再給郡主開兩個成藥,驛館的藥爐里肯定有這些個,取了藥,給郡主涂在傷患處便可。” 呂彥說著,當即又拿起筆來,寫下藥名,遞給蘇懷瑾。 蘇懷瑾接過藥方看了看,抬起頭來又看呂彥,遲疑的說:“呂先生方才失態(tài),可是認識云安郡主?” 她這么一說,祁老九更是驚訝,說:“啊?呂彥你認識刑國郡主?” 呂彥淡淡的說:“并不認識,方才不過認錯了人?!?/br> 他雖然這么說,但是蘇懷瑾總覺得,呂彥和云安郡主之間,似乎有些小道道兒,畢竟當時帳簾子掀開的一剎那,呂彥和云安郡主,可是雙向吃驚,若是呂彥認錯了人,那還真是巧了,云安郡主也恰巧認錯了人? 這種巧合,蘇懷瑾是不相信的。 祁老九摸著下巴說:“也是啊,呂彥怎么可能認識一個郡主?” 他們這么說著,薛長瑜則是頭疼腦漲,支著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沉默了很長時間。 馮北見薛長瑜為難,就說:“王爺,卑將愿一力承擔!” 薛長瑜抬起頭來,說:“一力承擔?這事如果讓皇上知道了,你覺得自己能一力承擔?恐怕你的肩膀子還沒那么寬?!?/br> 薛長瑜說的對,他剛剛為大薛奪回安瀾鼎,多少人忌憚薛長瑜的功勞,多少人嫉妒薛長瑜的權(quán)勢,若是出了這樣的事,絕對會有很多人站出來,想要趁火打劫的給薛長瑜使絆兒。 薛長瑜又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突然說:“馮北,你愿不愿意娶云安郡主為妻?!?/br> 他這一句話,倒是驚到了馮北。 馮北還跪在地上,詫異的抬起頭來,平日里不見什么喜怒的臉上,如今布滿了驚詫,說:“娶……娶云安郡主為妻?” 薛長瑜點了點頭,站起來,踱了兩步,說:“你沒聽錯,本王問你,你愿不愿意娶云安郡主為妻?” 馮北酒后失德,確實與云安郡主發(fā)生了關(guān)系,在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云安郡主為妻。 只是…… 馮北慢慢垂下頭來,說:“卑將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郡主?!?/br> 薛長瑜則是瞇著眼睛想了想,說:“為今之計,只能在皇上開口納郡主之前,我先開口,揣著明白裝糊涂的為你請命指婚,否則你小命難保!” 馮北看向薛長瑜,似乎想要說什么,薛長瑜又說:“身份你不用擔心,京城城門領(lǐng)正好空缺了一個,兵部昨天還在問我的意見,我想讓你去頂這個空缺,雖然是從四品的官,但好在云安郡主是郡主,而非公主,勉強也算是登對?!?/br> 薛長瑜說完,沉默了一下,又說:“但是現(xiàn)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刑國郡主愿不愿意嫁你,如果刑國郡主首肯,我頂多在皇上面前挨兩句責罵,也能成就一番‘美事’,若是郡主不肯……” 眾人聽了,心里都很清楚,酒后失德侮辱郡主,若是云安郡主不愿下嫁馮北,那么馮北難逃一死,而且很可能還會引起薛國和刑國的一場大戰(zhàn)。 馮北聽了,聲音很是低沉的說:“這件事情,還是先請問郡主,無論結(jié)果如何,卑將不會有任何怨言?!?/br> 薛長瑜點了點頭,說:“也只能如此了。” 蘇懷瑾想了想,說:“刑國郡主如今有些受驚,等一會子湯藥好了,端進去的時候再問一問,這會兒先令郡主一個人冷靜一番,再說罷?!?/br> 眾人都覺得蘇懷瑾說的有道理,唯獨呂彥似乎入定了一樣,不知在想什么,一直瞇著眼睛,心不在焉似的。 蘇懷瑾突然說:“馮北,我有事情想要問你?!?/br> 馮北說:“是,蘇姑娘?!?/br> 蘇懷瑾說:“你昨日在宴席上,飲酒了?” 馮北點了點頭,說:“是。” 蘇懷瑾又問:“飲了很多?” 馮北聽著她的話,蹙起眉頭,想了想,似乎在回憶,隨即有些不確定的說:“似乎……似乎只飲了一杯。” “一杯???” 眾人都一驚,齊刷刷的看向馮北,祁老九也說:“一杯?一杯你就醉得……醉得那樣兒了?” 雖祁老九說的有些糙,但其實都是大家想問的,馮北就算再不勝酒力,只有一杯酒,不會醉得酒后失德罷?頂多腦子里暈乎乎。 馮北的記憶有些不怎么清楚,他只依稀記得,昨天晚上自己的確喝了酒,后來記憶就不怎么清晰了。 他似乎聽到了嗚咽又隱忍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還有溫暖的體溫,令一向冷靜持重的馮北有些發(fā)狂,想要發(fā)狠的掠奪,而那隱忍的聲音,仿佛往烈火上澆了一捧油,激怒了馮北,令馮北變成了一頭嗜血的野獸。 等馮北意識清晰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灰蒙蒙的,將盡天明,他躺在宮中臨時下榻的房舍里,但并非自己一個人,身邊竟然還蜷縮著一個,看起來憔悴單薄的女子。 當時馮北腦子里“轟隆——”一聲,懵的亂七八糟的,那女子背對著他,蜷縮在角落,馮北連忙過去查看,稍微撥開女子沾染著淚痕的秀發(fā),馮北腦子里更是“轟隆”一響,已經(jīng)怔愣的根本無法回神。 是云安郡主! 馮北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如今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遭,云安郡主看起來憔悴羸弱,仿佛經(jīng)受了巨大的折磨,而自己竟然如此不堪。 馮北雙手攥拳,低下頭來,呼吸有些沉重。 蘇懷瑾突然說:“馮北,是誰給你斟的酒?宮女么?還是女酒?” 馮北聽蘇姑娘這么問,聲音沙啞的說:“回蘇姑娘,都不是,是云安郡主敬的酒?!?/br> ☆、第40章 兩情相悅 【第74章】 蘇懷瑾蹙了蹙眉,喃喃的說:“郡主……” 祁老九一拍桌子, 說:“我知了, 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馮北, 偷偷在郡主的酒杯里下了東西!” 祁老九又說:“說不定就是刑國的大皇子, 他的秉性不是一向很壞, 而且還多次打罵云安郡主。” 薛長瑜卻若有所思, 搖了搖頭, 說:“可是……刑國大皇子一心想要把云安郡主獻給皇上,以求兩國能夠暫時結(jié)盟,為何突然要陷害起馮北來?” 馮北不過是個侍衛(wèi)而已, 而且又不是御前侍衛(wèi), 身上也沒有品級, 只是薛長瑜身邊的護衛(wèi)而已。 蘇懷瑾說:“是這個道理兒, 若是利用云安郡主陷害馮北, 那不如陷害王爺來的實在, 來的有利可圖, 不是么?” 蘇懷瑾這么一說,祁老九點點頭, 薛長瑜卻眼皮一跳。 蘇懷瑾又說:“你們想想看, 若是大皇子做的,為何不陷害王爺, 王爺和皇上因為一個女子反目, 總比侍衛(wèi)和皇上因為一個女子反目, 利益來的多.” 薛長瑜頓時眼皮又是狂跳, 因為這話從瑾兒嘴里聽起來,讓他有點奇奇怪怪的感覺,不知怎么得渾身發(fā)毛。 薛長瑜連忙想要打岔,說自己沒有,結(jié)果祁老九不給他這個機會。 祁老九又一臉認真的說:“我知了!” 薛長瑜被打斷了話頭,無奈的說:“九爺,你又知道什么了?” 祁老九說:“沒準是刑國大皇子想要陷害給王爺,結(jié)果沒成想,云安郡主將那杯酒敬給了馮北,所以馮北替王爺‘受難’了?!?/br> 眾人一聽,都有些贊同,似乎這個猜測也合情合理。 只是…… 蘇懷瑾皺了皺眉,說:“只是……還有一個地方想不通,若是本想陷害給王爺,那馮北誤飲之后,又怎么到了云安郡主下榻的房舍的呢?” 一說到這個,馮北終于抬起了一些頭來,但是一臉迷茫,腦海中有些斷片兒,那日里的情形,他幾乎不記得了,只記得飲了一杯酒,然后意識開始飄散,其余的…… 就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了。 馮北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這已經(jīng)不必說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馮北絕對是被人給算計了。 出于什么原因、目的,眾人還不是很清楚。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祁老九“嘭??!”一拍桌子,說:“我知了!” 薛長瑜無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說:“九爺您說……” 祁老九壓低了聲音,神秘的說:“這么想不對,那么想也不對,那沒準兒就是云安郡主給馮北下的藥!” 眾人聽到這里,都齊刷刷的抽了一口冷氣,腦海中一瞬間都懵了,詫異的看著祁老九。 薛長瑜眼皮一跳,說:“可……可云安郡主是個姑娘家,名節(jié)清白這般重要,為何要用自己的清白來賭?” 蘇懷瑾沒有說話,只覺得一瞬間有什么在腦海中閃過,但是閃的太快,竟然沒有抓住。 呂彥則是坐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發(fā)呆,已經(jīng)入了定,聽到祁老九說話,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祁老九。 祁老九見呂彥看自己,立刻說:“哎,呂彥,呂彥,你說說看,到底是誰搗鬼?” 呂彥則是淡淡的說:“呂某不過是一介游醫(yī),這種事情,呂某自沒什么主意可談?!?/br> 祁老九還想說話,呂彥突然站起來說:“對不住,呂某有些不適,先告辭了。” 眾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呂彥,呂彥很快行禮退了出去,帶著自己的藥箱匆匆離開了。 祁老九一臉詫異,站起來說:“怎么回事兒?呂彥怎么跟丟了魂兒似的?這三天兩頭的身子不舒服?” 他們正說話,丫鬟已經(jīng)把湯藥端過來,交給蘇懷瑾。 蘇懷瑾端起湯藥,說:“無論如何,懷瑾現(xiàn)在就去看看郡主,另外……也順便問一問郡主,對馮北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意下嫁馮北。” 馮北沒有說話,依然跪在地上,薛長瑜則是點了點頭,說:“好,那就有勞瑾兒了?!?/br> 其他人不能進郡主的房舍,蘇懷瑾就自己端著湯藥進去,還把丫鬟都遣散了。 蘇懷瑾走進去,明顯發(fā)現(xiàn)床帳里的影子哆嗦了一下,似乎很害怕似的,蜷縮在角落里,用錦被緊緊蓋住自己,恨不能把腦袋都縮起來。 蘇懷瑾嘆了口氣,將湯藥先放在一邊兒,她知道,云安郡主現(xiàn)在怕是非常恐懼的,畢竟她身上那么多“傷痕”,馮北因為中了計,因此可能不會小心溫柔,云安郡主顯然被嚇壞了。 蘇懷瑾走過去,輕輕掀開帳簾子的一角,云安郡主果然縮在榻邊上,有些瑟瑟發(fā)抖,小心翼翼的盯著蘇懷瑾。 蘇懷瑾把聲音放的溫柔,輕聲說:“郡主,湯藥好了,先喝些藥,退了熱,可好?” 云安郡主沒說話,還是蜷縮著,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蘇懷瑾。 蘇懷瑾十分有耐心,坐在榻邊上,把湯藥端過來,說:“郡主,這面兒還準備了果子,郡主吃了藥,吃點果子解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