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顧星澤,你以為我第一次見你吧,但其實(shí)并不是的?!?/br> 顧星澤一愣,說道:“我也有一塊您做的玉石,難道您……” “我下面說的話可能有點(diǎn)冒犯你的父母,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真相。二十多年前,你母親與父親十分相愛,約定好要生三個孩子?!彪x柯說,“前兩子出生時都很健壯,但三子出生便非常虛弱。你母親非常難過,接連一個周都吃不下飯。你父親看得太心疼,騙你母親說孩子還在搶救,從福利院抱了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來養(yǎng)?!?/br> “就是你?!?/br> 顧星澤皺起眉頭,他父母以及哥哥對他都很好、該打打、該寵寵,沒讓他感覺到半分異同感。 他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說道:“那我現(xiàn)在究竟……” “傳聞血統(tǒng)高貴的魔族,和人類一樣英俊非凡、只是身上妖邪的魔力十分強(qiáng)大?!彪x柯喝了口茶,繼續(xù)說道,“你父親抱回來的小孩兒沒過幾天就顯示出了與人類的不同,你家里開始鬧鬼、發(fā)生各種異常,我就是那時候去你家里捉鬼驅(qū)魔的?!?/br> “我委婉地告訴你的母親,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孩子,這些臟東西都是沖你來的。我不知道你母親有沒有猜到你并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可她真的非常喜歡你,她覺得你笑起來、自己就非常幸福。她不愿意放棄你,哪怕我告訴她、這孩子的靈魂只有四魄而已,估計也活不長。而且這四魄也極度陰邪,恐招致禍患?!?/br> “但你母親求我救你,你父親尊重你母親的意見,我便用另一塊玉石鎮(zhèn)住了你的魂魄。在我把石頭送出的第一夜,靖逸胸口掛著的那塊就發(fā)光了。我才明白原來你們的魂魄本來就有聯(lián)系。從佩戴上玉石之后,你不僅沒有再招鬼怪、連身體也日益茁壯起來。我不知道我撿到的是什么石頭,直到后來我翻到了一本古書?!?/br> “那書上寫著,傳聞六界之中有一介于神與魔之間的邪神,他的翅膀骨都是玉骨。” 離柯看向靖逸,說道:“我給你們倆算過一卦,卦象顯示是孽緣、恐招致禍患。我便攔著靖逸,不讓他下山、但該來的還會來,攔不住的。一旦你們倆相遇了,一切都會像是倒下的多米諾骨牌一樣、一層接著一層推開?!?/br> “你并不是個凡人,你是魔族?!彪x柯看向顧星澤,又對靖逸說道,“你是有神格的神。雖然前些年沒有完全顯現(xiàn)出來,但自打你的靈魂從玉石里回到了自己身上,你的神力就已然覺醒。我只是rou體凡胎的修道人,但如果有誰要害我徒弟、我是第一個不允許的。你們倆決定想在一起,那就要互相保護(hù)好對方?!?/br> 離柯精于卦象,他看向顧星澤說道:“顧星澤,你依然缺一縷魄。我前些日子出去云游,覺得這縷魄似乎在東方。你的三縷魄分別落在了對親情、愛情和友情有執(zhí)念的凡人身上,你的魄邪氣太強(qiáng)、在魔族身上也罷,但在尋常人身上就會讓其魔化,必須要盡快找到,不然會被小人所利用?!?/br> “至于靖逸……你的記憶也該恢復(fù)了?!彪x柯說,“只是你自己在抗拒著而已。也許是非常痛苦、非常難過的記憶,但那是你的東西,你得早點(diǎn)拿回來。我一個外人,根本不知道你們發(fā)生了什么、但總歸要想起來,才有利于你們以后的生活?!?/br> “師父你怎么不早說一聲這茶有藥?!本敢葸@才覺得自己喝的茶水有些微微苦,連著頭都有些昏沉。他看向顧星澤,顧星澤握住了他的手,說道:“沒關(guān)系的哥?!?/br> “方才喝的茶有加速你們恢復(fù)的草藥,但并不會立刻生效。關(guān)鍵還在于自己愿不愿意想起來?!彪x柯說,“顧星澤,你等你找到那縷殘缺的魂魄,就該記起來了。你的母親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直到前些日子她才來找我,我說你如果遇到了靖逸和顧星澤在一起、而他的身上也佩戴著這塊玉石,那我和你說的都是真的?!?/br> 靖逸和顧星澤對視了一眼,都想起來了那日在家中撞見顧星澤母親那一幕。如此看來,顧星澤母親那些反應(yīng)都是正常的了。 兩人吃過晚飯才下山,下山時已經(jīng)是黃昏。如今的顧星澤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世界上不同于人類的魑魅魍魎,只是不敢相信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兒子。他和靖逸牽著手走路,靖逸說道:“回去之后還是和阿姨講一下吧,就說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你還是很愛她。估計她很缺乏安全感?!?/br> “是啊。”顧星澤看向靖逸,“我總覺得,其實(shí)你也缺乏安全感。” 靖逸不置可否,沒有吭聲,顧星澤卻說:“是我沒能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相信我,我會努力變成更加優(yōu)秀的男人的?!?/br> 靖逸輕輕笑起來,說道:“不是的……” “你不用急,愿意想起來就想起來,不愿意就算了,我們這么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也挺好的?!?/br> 他倆走到山下,一只小紅狐貍嗖的一下化作人形躥了出來,胡落睜大圓眼睛,說道:“崽崽崽崽……” “怎怎怎怎么了?”靖逸笑著說,“這么急?” “我遇到我夫君的轉(zhuǎn)世了啊啊啊啊?。 焙偽孀×俗约旱哪?,他臉很小,手一捂就完全沒了,“長得一模一樣!生辰八字!靈魂形狀都一模一樣!” 靖逸說:“啥?” “但是他不記得我了啊啊啊啊啊??!”胡落滿山亂蹦,“他不記得我了!” 靖逸一愣,說道:“也只是神魔有前世的記憶吧,人類喝了孟婆湯,是不會有這種記憶的。那人呢?做什么的?你來找我干嘛,你就去追追看吧。” “他不是將軍了?!焙涑蠲伎嗄?,“他好像是個數(shù)學(xué)老師。我覺得我和他沒有共同語言了嗚嗚嗚嗚……” “聯(lián)系方式呢?” “交換了……” 靖逸當(dāng)晚和狐貍制定了一個約會計劃,讓狐貍大膽上。狐貍是白天在小區(qū)廣場瞎溜達(dá),手里拿了杯咖啡撞到了那個名叫沈茗的大學(xué)老師身上,狐貍這一抬頭就看見了自己魂思夢繞的臉。 結(jié)果狐貍嗷的一嗓子“夫君”就掛人家老師身上,好歹現(xiàn)在狐貍也是個網(wǎng)絡(luò)紅狐,一下子把人家給嚇著了。 晚上十點(diǎn)半,狐貍換了一套又一套衣服,讓坐在沙發(fā)上的靖逸和顧星澤看他。他換了能有十幾套,靖逸和顧星澤在沙發(fā)上換了好幾個姿勢,最終靖逸忍不住說道:“你脫光了更有誘惑力?!?/br> 小狐貍碎碎念著“今晚老狐一定把你搞上床”就一瞬間消失了。 第40章 小狐貍找夫君┃胡落……咱們見過嗎? 胡落找了幾百年的、曾經(jīng)八抬大轎娶狐貍進(jìn)門的夫君, 竟然也在b市工作。更神奇的是這人就住在wonderfour新的公寓所在的小區(qū)。他倆還是挺有緣分的。按理說妖怪和人類的姻緣線是很微弱的, 人類壽命短暫如曇花、可妖怪卻是永恒存在于世的生物??缃绲膽賽郾緛砭褪遣槐辉试S的, 可狐貍執(zhí)拗地就是要等夫君。 這是他的初戀、也是唯一一次戀愛。 在胡落還是一只一條尾巴的小狐貍的時候,他遇到了沈茗。當(dāng)時他對人類還有戒備心理,他不敢靠近人類、總怕受傷、有時候還會找不到食物餓肚子, 在沈茗的帳篷里偷塊雞rou吃吃。時間長了,沈茗也知道、但是并不會趕走狐貍,偶爾還會看到一只紅色的小狐貍嗖嗖嗖地竄進(jìn)帳篷、又嗖嗖嗖地跑開。 小狐貍化成人形, 好奇地躲在墻后看著帥氣的將軍練兵, 可他藏不住的大尾巴會隨著風(fēng)一起搖、露在墻外。 將軍看到那節(jié)子尾巴,便會微微笑。 小狐貍便耳朵顫了顫、慌忙躲了回去。 那時候胡落懵懵懂懂、甚至不知道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這些吸天地靈氣而化形的妖怪總是很難愛上別人, 可一旦愛上,便覆水難收。 比起人類, 妖怪要長情的多。 后來他們成親,度過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時光??上Ш镁安婚L, 狐貍在家里乖乖等將軍戰(zhàn)勝歸來,可將軍戰(zhàn)勝、并未歸來,而是被皇帝用一瓶毒酒賜死了。 胡落用幾百年來回味這種滋味兒、又用漫長的時間去給將軍報仇、吊唁自己的亡夫。他總是忘不掉這個人、沒辦法重新開始新的戀愛, 只想乖乖地等將軍回家。 因為沈茗走之前說了:“落落, 你乖乖等我回家?!?/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胡落也等了很久。他還是記得自己第一次大著膽子出現(xiàn)在將軍面前的時候,天很晴朗、空氣里有花香,陽光里英俊的將軍身著長衫、腰間配著一把劍。他從路邊隨手掐了一朵小花,別在了胡落的尖尖的狐耳邊, 胡落飛也似的跑開、抱著路邊的大樹,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看著將軍。 他想,人類也會如此溫柔地對他呀。 從此一眼萬年。 此刻已是深夜,胡落站在沈茗家門口,想起往事、心臟砰砰砰的跳。 他心想,如果能重新開始,即便夫君不記得他都行。只要他沒有找別的狐貍、或者人類結(jié)婚,那自己總是有機(jī)會的。 他不知道夫君如果愛上別人,自己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可多半還是會躲開吧,畢竟只要他知道夫君是幸福的生活著、也好過活在過去的回憶里無法自拔。 胡落吸了口氣,輕輕敲了敲門。他心想夫君現(xiàn)在沒有記憶、可別因為自己是條九尾狐就嚇壞了夫君,還是應(yīng)該文明的敲門。 沈茗很快開了門。 他和前世的模樣沒什么不同、笑起來也很陽光,穿著睡衣站在門口說道:“哦,你呀。有什么事兒嗎?” 胡落心想本狐就是來找你睡覺的,但話到嘴邊變成了:“我我我我早上咖啡灑了你一身,你你你你把衣服給我吧我給你洗洗?!?/br> 沈茗爽朗地笑,說道:“我丟到洗衣機(jī)里去了,不用了?!?/br> 胡落一時間不知道再說什么,支支吾吾從背后捧出來一束玫瑰花,說道:“我我我我我給給你的賠禮?!?/br> 沈茗愣了一下,卻笑著接了過來,說:“我剛在家里做夜宵,你要不要進(jìn)來吃點(diǎn)?!?/br> 胡落鼻子里全是烤雞的味道,他一直特愛吃雞、當(dāng)年村口雞見了他都跑,將軍每天都給他烤兩只。此時小狐貍聞到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吞了口口水說道:“那好吧,打擾你了?!?/br> 沈茗今年二十六歲,之前在別的城市念書、又去海外鍍了金,回國之后才進(jìn)了大學(xué),雖然桃花旺盛、但至今單身,是人類社會的優(yōu)質(zhì)高富帥。他在廚房把烤雞上的錫紙揭開,端到了小狐貍面前,說道:“話說,你是藝人吧。” 狐貍懵懵地點(diǎn)點(diǎn)頭。 沈茗之前上網(wǎng)看到了很多關(guān)于小狐貍胡落的新聞和舞蹈視頻。他蠻喜歡狐貍這個類型的小男生的,也很欣賞胡落跳舞時的流暢感,因此還專門關(guān)注了狐貍的微博、前幾天還看了狐貍直播涂紅嘴唇,打心底覺得胡落很可愛,所以成為了胡落的粉絲。 沒想到做粉絲這么好,偶像自己送上門來了。 “那你可以隨意跑來跑去嗎?比如拿著咖啡上街?”沈茗好奇道,“晚上吃雞也沒事嗎?藝人要控制身材嗎?” “你是不是嫌我胖啦……”胡落默默看向沈茗,“我會減肥的夫……呃,沈老師?!?/br> 沈茗越看這送上門的小可愛越覺得有趣,他笑著說:“你吃吧,偶爾吃一次沒事的?!?/br> 胡落眼睛一亮,便認(rèn)真吃了起來。他已經(jīng)非??酥屏?、但還是吃完了半只雞。沈茗戴著眼鏡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余光瞥著胡落的臉。胡落似乎還想吃,但又不大好意思。 “多吃點(diǎn)?!鄙蜍f,“你不胖?!?/br> “是是這樣嗎……那我不客氣了,”胡落拿起雞腿繼續(xù)啃。 “你們組合的企劃蠻有意思的。你那個狐貍耳朵,看起來好像真的啊。”沈茗把手機(jī)給胡落看,手機(jī)相冊里有一張胡落mv里的照片。 胡落還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夫君自己是只狐貍,便吞吞吐吐地說道:“電動的?!?/br> 這時候靖逸給狐貍發(fā)消息:你怎么樣了? 狐貍發(fā)了個哭哭的表情,說道:雞雞好吃。 靖逸正準(zhǔn)備睡,被胡落這句話搞得睡意全無,心想這傻狐貍行不行啊都進(jìn)行到吃雞這一步了。這時候顧星澤也上了床,好奇地問靖逸:“胡落怎么樣了?” 靖逸一愣,說道:“他好像進(jìn)展很快的樣子。” 顧星澤笑呵呵地說道:“那挺好啊?!?/br> 靖逸唔了一聲,說道:“反正……他開心就好?!?/br> 胡落正小心翼翼地在沈茗的邊緣試探,還用靈敏的鼻子聞屋子里有沒有女人的味道或者什么別的味道。好在屋子里一瞧就是單身漢的公寓,胡落松了口氣,說道:“下周周末你有空嗎?我們能不能一起出去吃飯?” “只是咖啡灑了而已,”沈茗明知胡落的小心思,還笑呵呵地說道,“你不用這么客氣?!?/br> 胡落有點(diǎn)委屈地規(guī)矩的坐在沙發(fā)上,說道:“那……那好吧。” “但是你既然送了我花,那我請你吃飯吧?!鄙蜍χf,“下周末,你挑地點(diǎn)?!?/br> 胡落開心地笑出聲,說道:“好的呀好的呀?!?/br> 沈茗看著胡落這張精致可愛的小臉就覺得心都要化了,他覺得這小男孩也太會長了、生了一張讓人討厭不起來的臉,簡直好看的不像是人類。不過,他之前看wonderfour的表演就有這種感覺。不知道是燈光舞臺效果還是怎樣、這個團(tuán)的人都長得驚人的好看。 “你多大了?”沈茗問道,“二十二?” 一千零九十八歲的胡落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還很年輕。 沈茗揉了揉胡落的頭發(fā),胡落抬起頭看向沈茗、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幾百年前,夫君也會經(jīng)常這樣揉自己的頭發(fā)和耳朵。他心里有點(diǎn)甜、又有些酸澀,因為沈茗現(xiàn)在不記得他了。 胡落有點(diǎn)傷心地低下頭,沈茗卻溫柔地問他:“你怎么了?小狐貍。” 胡落搖搖頭說:“我想回去了?!?/br> 沈茗送他到門口,在和胡落擦身而過時,他被莫名的熟悉感席卷心頭,腦海里閃現(xiàn)一個穿著白色長衫的小狐貍甜笑著喊他夫君的樣子。 他腦子一熱,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還忍不住喊了一聲:“胡落……咱們見過嗎?” 胡落飛快地點(diǎn)頭,沉默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說道:“我走了?!?/br> 第二天靖逸早早去趕通告,因為前一日喝了師父的草藥、他竟一夜無夢,睡得很沉。 小狐貍一見他就靠過來,整個人都嗚嗚嗚了、眼睛還有點(diǎn)腫。靖逸把當(dāng)年胡落送自己的臺詞又送給了胡落:“你怎么一副被人睡了的樣子?雞雞吃的好不好?” 胡落淚眼朦朧:“我吃了燒雞,但我更想吃別的雞。” 靖逸揉揉狐貍的大尾巴,胡落卻倉皇躲過,說道:“不可以!這是留給沈老師摸的!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