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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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月一步步的逼近,走得很慢很慢,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任苒苒的心上。她克制不住的顫抖,驚懼萬分的搖著頭,可嘴巴被堵著,她哭喊不出,只能發(fā)出“唔唔唔”的聲音。 她真的害怕,眼淚順著眼角劃過臉頰,程安月已經(jīng)走到了她身邊,那冰涼的匕首貼在了她的臉蛋上,激得她哆嗦了一下,眼看著那銳利的刀鋒將要劃入她的皮膚,任苒苒認(rèn)命的閉上了眼。 她在原來的世界里都曾經(jīng)有過自殺的勇氣,可為什么在這里面對死亡的時候,會如此的懼怕呢? 眼前開始走馬燈似的,浮現(xiàn)出一張張臉,柳綠璇的、沈行止的、林玖、劉暢管濤、羅興赟等等人,他們對著她笑著,給她這個世界上最誠摯的溫暖。 她貪戀著這里,在這里,她有親人、有朋友,所以她不想死。 可這一切,都并不屬于她?。?/br> 這里那么偏僻,又有層層保鏢把守著,就算有人找到了,也進(jìn)不來吧。 “砰!” 門板被撞開的那一剎那,任苒苒睫毛顫動,睜開了眼。 印入眼里的,是渾身是血的沈行止,沈行止雙目血紅,嘶啞著吼道:“苒苒!” 她剛收了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 沈行止對著她,永遠(yuǎn)是斯文且溫柔的。 他身上的白襯衫永遠(yuǎn)洗的很干凈,上面帶一點清淺的薄荷味,他擁抱過她,她也曾靠在他的胸膛上哭泣。 可現(xiàn)在少年白襯衫的胸前,全是鮮血,如盛放的薔薇花一般綻開,刺得她心口鈍痛,臉頰上也跟著一疼。 刀口的利刃割開了皮膚,有鮮血溢出,汩汩的順著刀刃往下流。 她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放了她?!?/br> 少年如同修羅場里走出來的修羅一般,聲音冷沉,幾步跨到程安月身邊,劈手就要奪刀。 程安月快他的動作一步,一把把刀橫在了任苒苒的脖頸間。 “你再敢動,我就捅死她!” 程安月的眼眶也紅了,有源源不斷的淚水涌出來,啪嗒啪嗒的滴在任苒苒的臉上,順著她的臉頰,緩緩的落下。 任苒苒想搖頭示意沈行止走,可她不敢。 那匕首就貼在她的脖子上,她不想死,她還想回家見柳綠璇,也還想能見到朋友們。她只能無助的望著他,只恨自己太無能。 沈行止看著小姑娘臉上的那一道血道子,幾乎理智全無?;撕么蟮牧獠牌綇?fù)下自己的語氣,生硬的說:“你想要什么?” 程安月笑了,“你賬戶上有多少錢?流動資金。” 沈行止望著任苒苒,一字一頓的說:“具體金額我不清楚,但數(shù)字你應(yīng)該會滿意?!?/br> “好,你把錢都打到我的賬戶上,我立馬就放人?!?/br> 沈行止全身都是血,造型看起來非??刹馈?/br> 屋外的保鏢全憑借他的一己之力揍翻了,面對著這樣的男人,程安月也知道自己討不著好,她的雙手雙腿一直在抖,在男人龐大的氣場下,幾乎快要跪下來。 也許帝都容不下她了。 她要拿著這一筆錢遠(yuǎn)走高飛。 沈行止的動作很快,給王辰打了電話后冷冷的看向她,“轉(zhuǎn)賬數(shù)額太大時間不容易到賬,你先放了她?!?/br> “不行!”程安月抵在任苒苒脖頸上的匕首又近了一寸,近到如果任苒苒大口呼吸,肌rou就被貼上刀口,自動劃出一道血道子來。 沈行止的瞳眸一縮。 他知道,有99%的幾率,他一定能從程安月手里搶奪過那把刀——他對付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實在太輕松了。 可他害怕那1%的幾率。 如若他慢了一步,那刀捅進(jìn)任苒苒脖子里怎么辦? 這個別墅很偏很偏,哪怕一路飆車開過來也要整整一個半小時,他不敢冒這個險。 “我秘書已經(jīng)給你的賬戶上轉(zhuǎn)了一千萬,你先把刀放下?!鄙蛐兄股钗艘豢跉狻?/br> 程安月一愣。 一千萬。 她是知道沈行止有錢的,可沒想到沈行止竟然這么有錢。 手機“叮咚”一聲響,是短信進(jìn)來的聲音。 她警惕的看了沈行止一眼,低頭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短信上顯示著,確實進(jìn)賬一千多萬。 與此同時,沈行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的把麻醉針射在了她的手臂上。 彈頭命中,程安月怔怔的往后退了一步,跌倒在地。 手機和手里的匕首應(yīng)聲而落,沈行止眼疾手快,抓住了那即將落在任苒苒身上的匕首。 那匕首的刀鋒很銳利,哪怕輕輕一割,傷口就要了命的疼。 可他捏著那匕首,就跟捏著瓶飲料似的,源源不斷的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滴在了任苒苒的牛仔褲上。 他丟了刀,把塞在她嘴里的布料摘出來,任苒苒得以哭出聲來。 “沈……行……止!” 她嗚咽著喊他的名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伸手擦拭她臉上的淚,柔聲道:“別哭了,有我在?!?/br> 他動作輕柔的給她松綁,等到手腳可以自由時,任苒苒一把抱住了他。 他胸前濡濕一片,全是血,沾染到她的白t恤上,也印紅一片。 “對不起,我來遲了?!?/br> 少年垂下眼,看小姑娘在他懷里抖得跟篩子似的,他的心也跟著鈍鈍的痛。 任苒苒拼命的搖頭,她想說話。 說他沒有來遲,說真的很感謝他。 可除了嗚咽,她什么也說不出來。 任苒苒腿軟的厲害,根本走不動路。 沈行止在她身前蹲下,少年的背脊開闊,聲音溫柔,卻有著讓人放心的安定感:“走吧,跟我回家?!?/br> …… 這一晚,任苒苒做了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她一直在被一條惡龍追殺,能做的只有咬著牙一直跑,可她身上的裙子又寬大又蓬松,只能用雙手拉著才能不踩到自己的裙邊。 那條路長的看不見盡頭,她最終體力不支,被石頭絆倒跌落在地,驚恐的轉(zhuǎn)過頭,巨龍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 她以為要被惡龍吃掉的那一刻,惡龍忽然變成了王子。 他穿一身改良后的燕尾禮服,層疊的領(lǐng)子內(nèi)襯宛如中世紀(jì)英倫的優(yōu)雅王子。他牽起了她的手,替她拍去了裙子上的臟污,溫柔的笑了。 畫風(fēng)一變,那王子竟然是沈行止的臉。 任苒苒猛然驚醒,心臟跳得飛快。房間里是醫(yī)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她側(cè)過臉,沈行止正在她隔壁床正安靜的睡著。 當(dāng)時他幾乎是勉力強撐著,開到醫(yī)院的時候,少年的臉色如白紙一般慘白。 她扶著他去找醫(yī)生,他失血過多,暈乎乎的靠在她身上,她感受到他的重量,第一次發(fā)現(xiàn),看著瘦弱的少年,竟然有著不小的重量。 他義無反顧的保護(hù)著她,哪怕自己鮮血淋漓。 黑暗里,少年安睡著,借著皎潔的月色,任苒苒肆無忌憚的看著他。眼神柔和。 想起剛剛夢里的場景,她不由自主的抿著唇笑了一下。 這樣的他,怎么可能讓人不動心。 無關(guān)于他把她從窘迫的境地里拯救出來多少次,也無關(guān)于他的財力和樣貌,只是因為,他是他,他永遠(yuǎn)能給她無盡的安全感。 怎么辦啊,她好像有點喜歡他了。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任苒苒沒敢告訴柳綠璇,她臉上的傷口不深,只淺淺的留了個疤。柳綠璇看到,問她怎么了。 任苒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想給您燉雞湯,結(jié)果殺雞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割傷了?!?/br> 柳綠璇心痛的要命,抱著她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這么不小心的。燉什么雞湯啊,這種活就交給mama來做。女孩子家家的,臉蛋最重要了,你把自己劃傷了,要是留下了疤,那以后萬一被男生嫌棄呢?” 任苒苒笑著反駁她,“會嫌棄我的男孩子,我才不要嫁給他。那我就一輩子賴在mama身邊,mama不會嫌棄我的。” 她輕輕擁住了柳綠璇,想到任菁菁縱火的事情,聲音有點哽咽,“mama,我愛你。” 柳綠璇不好意思的瞟了一眼同在病房里的沈行止,笑道:“這么大的人了,反而還愛撒嬌起來了?!?/br> 許芳欣代替任菁菁做了牢。 服刑幾年任苒苒沒有去關(guān)心,但在醫(yī)院的病房外看見任菁菁,她還是有些意外,忍不住皺著,“你怎么來了?” 陪同任菁菁的還有一個胖胖的男孩子,見到她的時候還瞇著眼笑了一下。 任菁菁手里捧著個果籃,有點唯唯諾諾的道,“我想來看看阿姨。對不起,苒苒,我不應(yīng)該做哪些事情……我……你能讓我進(jìn)去看一眼阿姨嗎?” 任苒苒嘆了口氣,堅決道:“不行。” “我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我不能求得你們的原諒。我就是……想和阿姨說聲對不起?!?/br> 任菁菁紅了眼眶,她瘦了很多,特別是在身邊男生的襯托下,顯得又瘦又小。 任苒苒還是決絕的搖頭,“不行?!?/br> 經(jīng)歷過那樣的事情,她對任菁菁已經(jīng)沒有了信任,哪怕她心里覺得,任菁菁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快速的成長,改邪歸正。 可是基于她的立場,她不敢相信任菁菁。 任菁菁沒辦法,最后只好把手里的果籃留下,“苒苒,對不起。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要去別的城市了,再見。對不起?!?/br> 任苒苒目送著她在那個男孩子的陪同下走遠(yuǎn),對著地上的果籃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把果籃丟進(jìn)了垃圾桶。 在經(jīng)歷這么多事情后,她怎么能確信這果籃里的水果有沒有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