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他抬眸,眼中是寂寂平淡的模樣,唇角的笑意帶了些幽暗的柔和。 ☆、第81章 天光和朗, 微風(fēng)輕拂, 郁暖慢悠悠捧著肚子在院子里散步。 她走的不急不緩,慢吞吞像是烏龜爬,身邊的侍從們走的更慢,幾乎她走三步, 別人才走一步, 即便是這樣,郁暖還是悠哉悠哉,一會兒與身旁的周來運家的講這個, 一會兒說那個, 手指點著各處, 蒼白的面容漂亮的不像話。 有時懷孕的確會使得女人變得更美, 由內(nèi)而外的散發(fā)出貞靜的韻味, 而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更晶瑩飽滿, 郁暖自己感觸不深, 但周來運家的滿面皆是欣慰。 自家姑娘這些日子倒是變了許多, 從前總是愛蹙眉冷清,即便本身的性子難改,但面上作出的模樣多少有些拒人千里,但現(xiàn)下不同了。 郁暖總是愛笑,眉眼彎彎, 發(fā)絲柔順細(xì)軟, 總是給人一種無憂的嫻靜感,但其實本性沒變太多——還是非常難搞的一個小姑娘。 只是比起原先總愛一哭二鬧三上吊, 現(xiàn)下更加柔和,更加叫人措手不及。 周來運家的便想:到底發(fā)生了甚么,我家姑娘說話做事兒都溫軟的不像話?這該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轉(zhuǎn)了性兒? 郁暖走到一半,便要慢吞吞爬上涼亭歇息會子。 而那頭一早便坐了位不請自來的男人。事實上從前些日子,她不肯搭理他一個人回莊子,他也沒再來打擾,兩個人進(jìn)入了無形的冷戰(zhàn)之中無法自拔。 可是到了快生產(chǎn)的第九個月,他卻直接搬了過來,連她的意見也沒問過。 每日睡她的床,用她的牡丹園招待下屬,非常的煩人。 可最讓她郁悶的是,她甚至沒法拒絕。 只是最近這幾日,郁暖也不想與他計較。 這仿佛,是潛意識里便擁有的情緒,橫豎都是要見他的,和他鬧別扭實在沒有意義,所以還是算了。 ——盡管,她其實并沒有非常明晰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但憂心的感覺已然替代了那種不知名的,發(fā)散自潛意識的無端情緒。 她也不是學(xué)醫(yī)的,并不曉得到底怎么才是最好的,但她通過大夫得知,雙胎的孩子最容易早產(chǎn)。并且以她微末的常識也隱約記得,懷孕的時候心臟負(fù)荷會更嚴(yán)重,仿佛是由于血液量的增多所導(dǎo)致的。 更多的依據(jù)她也不記得了。 郁暖對自己的身體太了解了,甚么事體也沒有呢,偶爾便回心絞痛兩下,她不曉得原先是如何的,但現(xiàn)在這病是根治不好的,現(xiàn)有的水平頂多就是溫養(yǎng)著不讓她死掉。 若真到了生孩子的時候,說不準(zhǔn)便一下復(fù)發(fā),她便沒命了。 郁暖那時便想著嘆息起來,托腮默然不語。 男人卻把她輕松抱在懷里,在她耳邊低語:“不要擔(dān)憂,所有的煩惱都會過去?!?/br> 郁暖不能認(rèn)同。 他在郁暖的面頰上印上一個淺吻:“那些事情,應(yīng)當(dāng)留給你的男人來解決。” 郁暖軟綿綿掙扎兩下,把他的臉給抵開,托著腮幫子不開心。 她皺著鼻子冷道:“那您替我生孩子唄,您這么能干?” 他無奈微笑,一只手撫著她的肚子,溫言軟語安撫炸毛的孕婦。 但郁暖并不是喜歡隨便發(fā)脾氣的人。她也知曉,他指代的肯定不是單純生孩子這件事。 她身上的疾病需要得到根治,郁暖也十分明白,自己的身體一直以來更是受到了細(xì)致的溫養(yǎng),其中所耗費的財力和精力,根本不是她坐在屋內(nèi)就能明白的。 郁暖不曉得他是否還有辦法根治,或是需要什么先決條件。 這些她都不知道,全都蒙在鼓里,就仿佛她自己的身體是屬于別人的。 而那個人現(xiàn)在特別溫和,她想要什么都能有,卻只是沒有決定的權(quán)利。 郁暖不知道很早以前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傷痕是怎么來的。 但如果她只是最最初始,什么都沒有經(jīng)歷過的自己,她一定怎樣也不會選擇輕易的背叛自己的意愿,好不掙扎的成為任他擺布的寵物貓。 她不求平等,因為沒有相匹配的身份和能力,求的再多也是矯情。但她至少能躲在蝸牛殼里,哪兒也不去呀。 郁暖想的很透徹,琥珀色的眼睛在光暈下,襯得膚色更冷白。她還是那么軟,他長臂一攬便能將她摟在懷里,只是與原先相比,無論是誰都更加溫柔。 郁暖剔著指甲,這是她前兩日剛做好的樣式,沒有太多墜飾的rou粉色,襯得她雙手更是瑩潤無暇。 只是抱著她的男人偏不安分,他喜歡親她的脖子,尤其是她傷口的地方。 沒有很重的力道,但那樣的觸感,卻叫郁暖睜大了眼睛。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輕聲問道:“這道傷痕,它是怎么來的?” 皇帝修長的手指捏捏她的面頰,郁暖還是能感覺到,留存在脖頸上面的麻癢韻律。 他清淡道:“你不會想知曉。” 郁暖:“想嘛,干嘛不想?” 他微笑著從善如流,溫和敘述道:“那是,暖寶兒趁夫君不在,用朕的佩劍自刎留下的?!?/br> 皇帝的嗓音溫和而散漫:“當(dāng)時,你的血灑了滿地,斑斑駁駁沾染在雪白的毛氈上。朕抱著你,滿手都是你的血,一直往下滴,怎樣也止不住啊……” 她聽到暖寶兒這個稱呼,不知為何心中一松,卻想不起甚么。 郁暖輕聲道:“我聽夠了,不要說了?!?/br> 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就這么愣愣的靠在他懷里,被他輕撫著脊背,一下又一下,男人仿佛沒什么情緒,之前敘述的時候也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但是,郁暖仍舊能體會到一瞬間緊繃凝滯的氣氛。 她知道,皇帝一定是在慢慢觀察她的反應(yīng),再得出一個客觀的結(jié)論,雖然郁暖不曉得那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但細(xì)細(xì)想來還是有點可怕。 但她又想起一個和原著不同的點,這似乎又一次,令她憂慮卻絲絲放松的證明,她就是原身。 那不僅僅是出于本性的習(xí)慣,還有靈魂深處的感情,更是出于對原劇情一些微不足道的了解。 郁暖又問道:“那把劍在哪兒?” 皇帝在她耳畔,淡然平和道:“熔了?!?/br> 郁暖抓緊了他的衣袖,繃著肩胛道:“那、那不是從您年少時,就陪伴著您的劍么?為何熔了它?” 這把劍代表他的意志和野心,怎么會輕易熔了呢? 他只道:“不想要了?!?/br> 那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他使劍刃和自己的心,同時在烈火中炙烤,看著它從堅硬冒著寒芒的樣子,化為一團熾熱流淌下,再重新打制磨礪,向死而生。 皇帝想看看自己還會不會惦記她,能不能徹底把她當(dāng)成一個失敗的過往,或是毫無意義的陌路人。 **是新的**,沒有沾過她的頸血,也沒嘗過旁的味道??伤麉s沒有那么不同,嘗過她的滋味,便再不能忘懷。 而郁暖卻想到——她仿佛不應(yīng)該知道關(guān)于**劍的任何事。 除了有限的幾趟,其實原著中他亦很少拔**出鞘,并且平時練劍,也只是使用最普通的寶劍而已。 郁暖忽的對上他似笑溫柔的模樣,汗毛豎起,睫毛顫了顫有些被嚇到了。她扒著他的手臂垂下眼睫,不敢說話,圓滾滾的肚皮還被他一下譬如一下柔和的撫著。 郁暖想要盡快找些旁的話題,于是開始去摸他左手上戴的佛珠。 她對老天說實話,其實這串佛珠她想摸很久了。 百多顆佛珠,繞作幾圈在骨節(jié)分明的手腕上,垂落下一串明黃的佛穗,像是在束縛原本的銳利寒芒和極端陰暗面,使他變得儒雅而溫和。可誰都不知道,表象之下壓抑著甚么。 其實郁暖現(xiàn)在的心情是復(fù)雜的。 可能由于懷孕荷爾蒙失調(diào)的原因,她真是……非常想蹭蹭他的手腕,那樣骨節(jié)分明的,并帶著點禁欲和佛性的意味。那種感覺從胸腔中便涌出曖昧的情緒來,使她的面頰都有點泛紅。 但郁暖知道,這種行為很奇怪了……其實在看原著的時候,這就是她為數(shù)不多會有些在意的一個點。 她從來不知道,他甚么時候決定把這串佛珠戴上的,但作為一個膚淺又顏控的女讀者,每次看到男主慢慢捻著佛珠,再不緊不慢含絲笑下達(dá)命令,就讓她……有點羨慕他的小老婆們??! 這么蘇的話,就算只是睡過也很值得了。 床笫之間還可以玩佛珠捆i綁play啊! 戚皇您是想用佛珠,綁住臣妾的腳踝……還是這里……還是這里呢?嗯? 自然,她不覺得他會這么做,但就是因為不可能,所以肖想一下才夠刺激嘛,腦內(nèi)小劇場也美滋滋呀。 當(dāng)然,這只是一個不足為道的小癖好,除此之外郁暖仍覺他注孤生。 于是陛下便難得面無表情的,看著郁暖的面頰一點點泛紅,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眼里盈著清凌凌的秋水,再像是只害羞的白兔子,一頭埋進(jìn)他懷里蹭蹭。 他沉默了。 男人溫和嘆息,用帶著佛珠的手給她順著脊背,郁暖把腦袋埋得更緊了。 她的嗓音又軟又悶:“我喜歡您的佛珠,等我生完孩子,您留下給我罷?” 郁暖被他捏著脖子,抬起眼眸,滿眼都含著柔媚,就連原本蒼白的唇瓣都是水紅軟和的。 他的嗓音喑啞了一些,抵著她的額頭道:“要朕的佛珠作甚?” 郁暖不答,只是就著力道,碰上他冷淡的薄唇。 這是兩年來,他們第一次這樣糾纏,郁暖的兩只手都握著他的左手,難得的用盡,又混著低低的喘息。 她感受到了什么,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捧著他的脖頸唇上動作也不含糊,然而就在最動情的當(dāng)口,郁暖卻忽然捂著肚子,有些怔然的推開他。 皇帝溫柔親著她的耳垂,低沉道:“怎么了?” 郁暖迷惑的眨著眼,一手捂著肚子,面色蒼白又有些無辜道:“羊水……好像破早了……” ☆、第82章 雖然羊水破了, 到開始用力生產(chǎn), 當(dāng)中的時間并不短,但也足以讓郁暖覺得慌張。 她真覺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先頭剛說到生產(chǎn)時猝死,立即這邊就破羊水早產(chǎn)了。 她懷疑自己是個烏鴉嘴。 郁暖被他抱在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捏著男人袖口的衣料道:“怎么辦啊, 我沒生過孩子,我好怕……我怕疼,我也沒力氣, 我會不會……” 皇帝安慰她:“不會, 我們阿暖不會有事?!?/br> 雙生子本就容易早產(chǎn), 而她的月份也不小了, 就在最近這十多日, 只是稍稍來的有些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