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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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制成兩百丸?”謝安問。 老大夫瞠目結(jié)舌:“我現(xiàn)在囤物不過區(qū)區(qū)四十數(shù),你張口就要兩百丸?!把這等神藥當那爛大街的狗皮膏藥不成?!” 邊境戰(zhàn)場為何性命損傷如此大,不過是醫(yī)藥不極時所制,而若能攜帶成藥藥丸,又能凝結(jié)藥力長久保持功效,入口能止內(nèi)傷,外用能止血,再不計也能遇水則化,清洗傷口最是消除炎癥,對因保家衛(wèi)國受傷的軍人來說如同是第二條性命! 謝安擰眉苦思,四十數(shù)藥丸看似多,但對眾多邊境大將來說,幾乎都不能人手一丸,更別說底下的將士了!藥丸珍貴數(shù)量稀少,冒然投入反會有分攤不均之嫌,反會讓各將軍之間生出嫌疑多出事端。而行軍之間最怕什么?就是派系分明各自為陣,你防備我我防備你,敵軍還不到自己怕是要內(nèi)斗了。 聽了一耳朵的林阿寶莫名道:“老先生做藥丸做不過來,可以教別人做呀,有了幫手不就快多了?” 林阿寶這話傻的老大夫都不想回答他,謝安解釋道:“沒這么簡單。制藥之數(shù)講究太多工序,非一日所能成,再及稍一錯就可能全盤錯,半點不能兒戲?!?/br> “三爺?shù)囊馑际牵扑幍墓ば蛱珡碗s不是一日兩日能學成的?”見謝安點頭,林阿寶歪頭:“既然這樣,那何不把工序流水化?流水化的意思是,把所有工序拆開來做,比如說選藥材的就專門選藥材,稱量的就專門稱量,每一個人只學一樣,工序按流水往下走,這樣不就易懂多了嗎?”西醫(yī)科室分診就是流水分量的結(jié)果,每個人只學一樣專長,所謂專精專精,專而才精,十年如一日的研究一樣東西誰不能精? 聞言,謝安及老大夫頓時醍醐灌頂。 流水分量的概念還要數(shù)百載才會出現(xiàn),但此時出現(xiàn)卻是實實在在的解了老大夫的燃眉之急,當即一拍大腿:“或許能成!老夫回去把那幾個不肖徒弟提拎來試試。告辭!” 第68章 謝君郎 林阿寶一個流水化工序概念解決了老大夫成藥量產(chǎn)問題, 沒幾日那邊便傳來大概五六天便能準備齊全謝安兩百丸的需求,不能再多是因為藥材供不上, 對此謝安到是不急,在藥方還沒開始研制時他便備了莊子養(yǎng)殖藥材, 名貴稀少的藥材不奢求成功, 方子里常用的應該不是問題,畢竟珍珠都能人工養(yǎng)殖成功,且添上極其稀少的金色及粉色,沒道理普遍的藥植不能成活。 當然,藥材能否成功養(yǎng)植且是后話, 當日謝安與謝奕商量進一步布控,謝奕對謝安把成藥藥丸無償供給軍中將領(lǐng)一時頗為遲疑。 “成藥藥丸難得,所費不菲, 就這么無償供給軍中將領(lǐng)是不是有些浪費?”謝奕到不是小氣,他的意思是, 可否拿藥丸與朝庭做些交易? 謝奕的說法并無錯處。藥方中有幾味極為珍貴的藥引, 千金難求, 再加上研制以及驗證時所費藥材,也就陳郡謝氏有這樣的底蘊可供給的起, 放到普通富裕人家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如此巨大的花銷可以無償供給, 但拿此做些交易也情理可原不是?謝奕想也就他們家愿意把藥丸無償供給,若換幾它幾大世家,一丸成藥賣萬貫都是有的。 謝安不無否認, 無償供給拿此做些交易是人之常理,但他想的是更長遠的事。是以搖頭道:“大兄的意思安石明白,但此事我另有計較。誠如大兄所說,藥方從研制到成藥所費實是不菲,如若求利,大兄言一丸成藥需賣多少貫才有可能?”要說藥方的研制花費了多少沒有比謝安更清楚的了,因為不管是藥材投入還是人工投入,都是從他手上出去的。當然,謝奕雖然沒事事親為,但也沒少關(guān)注,是以對投入還是有個大概的數(shù)字,心里換算了下,比了個手式。 “若我說,一丸藥大概要這個數(shù)才有得賺。比同其它的救命良藥,這簡直就跟白撿的差不多?!?/br> 謝奕比的是三,但也說明這是最底價,正常的價至少要比他這個數(shù)多上最少兩成! 謝安笑笑:“那大兄覺著這白撿的價對如今的軍費可承擔的起?” 謝奕張了張舌,搖首:“自是承擔不起的。朝中的局勢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是恨不得軍費一分都不給,哪還會給其購救命良藥?” 這也是大晉如今的弊端所在。朝延給不起軍費,各方將領(lǐng)為了養(yǎng)活手下的兵就得想法子撈錢,錢從哪里來?還不是民脂民膏。這個死循環(huán)不解,大晉的困局亦仍是困局。但軍費是個龐大的數(shù)字,朝延想給也給不起,這也是事實。 “大兄所言弊端安石亦知,只是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軍費所需自有對癥之計,如今緊要是盡可能保住軍中將領(lǐng)的命,為之后的國戰(zhàn)做準備。藥丸所費不少不假,軍中無法承擔亦也是真,計較這些被有心人利用攻我們謝家一個發(fā)國難財?shù)淖锩綍r候不僅百姓中口啤盡失,軍中聲譽亦會跌落谷底,朝中又有何底氣占一席之地?” 求利,顧然會挽回損失但卻會失了譽;求譽,雖損失了利,但于百姓間口啤、軍中將領(lǐng)的人情、以及朝中聲望,卻是大大的、狠狠的刷了一次存在感。這次存在感,對謝氏以后的發(fā)展方向有極其重要的決定性因素。 聞言,謝奕也并不是反對,但仍有故慮道:“藥丸一事,既事關(guān)邊境將士安危我并無意見。但我擔心的是,藥丸若給了,那以后的東西呢?煤礦已經(jīng)尋到了,很快就能投入使用,還有糧食改制的方子,還有各種農(nóng)具的改制圖,若有人以什么大局為借口要我們交出這些方子,我們給還是不給?” 謝安雖然沒說平行世界一事,但林阿寶默寫出來的東西謝奕是見過的,不說全部但只謝奕見過的就足以改變太多太多,左右大晉局面都是輕的,那是功在千秋拯救萬民的大事!謝奕怕的就是以藥丸為引,謝氏變?yōu)槿巳丝梢б豢诘姆蕆ou!畢竟從古至今,利益薰心者從來數(shù)不勝數(shù),什么事干不出來?! “大兄。”謝安正色,反問:“那依大兄所言,我謝氏可能吃下所有東西而不???” 謝奕啞然。不用想,當然是吃不下的,吃不下怎么辦?難道壓著不面世,致萬千受苦的百姓而不顧嗎?回答當然是不能。他謝奕雖對司馬氏說不上死忠,但他也沒那么冷心冷肺至黎明百姓而不顧。 “吃不下還要勉強為之,那時我謝氏才是真正的群狼環(huán)伺,群起而攻之?!币娭x奕恍然,謝安再道:“有舍才有得。所有方子我都會斟酌給出去,甚至藥方我也會拜托老大夫改良之后公布于百姓之間,只要謝氏在一日,軍中將領(lǐng)的藥丸我便會供一日,但,方子怎么給,藥丸怎么供,卻由我們說了算?!?/br> 只要主動權(quán)不易手,謝氏就立于不敗之地。也只要這樣集所有世家之力,才能富民強國,才能在國戰(zhàn)中增加勝盛數(shù),才能還天下太平。前者,盡他謝氏子弟責任,讓謝氏更上一層樓,后者盡佛祖前宏愿安萬民。兩者并不沖突。 謝安所言才是真正從大局以及長遠上考慮,謝奕頓時有種自己鼠目寸光的羞愧感,舉袖掩面揖一半禮,算是道歉,謝安笑笑:“大兄之言也并不是全然不對,各式方子會在對的時間給對的人,但也并不是全然不要所償。我要的是謝氏能撐一支神兵,火槍這等利器,只有牢牢握在少數(shù)人手中才能更安全!” 火槍是超前的產(chǎn)物,更是戰(zhàn)場上殺人利器,一旦面世所造殺孽將是如同惡魔面世,左右戰(zhàn)局是肯定的,但風評也絕計不會好!然,如今大晉四面楚歌,如沒有這等殺人利器助陣如何能翻盤?難道要像‘那個世界’一樣,在他亡后的區(qū)區(qū)二十載后泯滅么?非常時候用非常手段,他能做的就是把這種利器死死的握在自己手中,盡可能的減少殺虐! 兄弟倆足足商議了好幾個時辰才把謝氏以后的發(fā)展方向確定下來,謝安起身送謝奕出了書房門,回身繞到書房博古架后,林阿寶早歪在軟塌上睡的那叫一個香甜。 博古架前面?zhèn)z兄弟商談的任意一件都是事關(guān)謝氏的重量極秘密,別人挖空心思都恨不得聽個只字片語,林阿寶到好,睡的那個一個沉。從臉上壓出的印子來看,想來怕是謝奕進門不久便睡著了的。想到這謝安不竟失笑,側(cè)身坐到軟塌邊邊。 察覺身邊動靜,睡飽的林阿寶迷糊睜開眼睛,一邊揉眼睛小聲哈欠一邊問;“你們談完啦?可是要用晚膳了?” 一睜眼就問吃的,謝安哭笑不得摸摸他臉:“還有半個時辰??墒丘I了?” 林阿寶摸摸肚子咂吧下嘴,不無懷疑:“好、像還好?” 這是睡糊涂了,連自己餓沒餓都不知道。謝安又是無奈又是沒轍,就書房熱水給擰帕子醒盹,轉(zhuǎn)身讓人送來零嘴吃食備著。三個拳頭大的小碟盞裝著三樣吃食,有葷有素但總的份量也就堪堪夠墊肚子。就這份量,謝安都還點點林阿寶鼻尖,叮囑:“不可多食,晚膳就快了?!?/br> 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不吃東西時感覺還好,一吃東西就覺著餓了。如今林阿寶就是這般,三樣吃食吃了個精光還覺著不過隱,抱著肚子在軟塌上打滾一個勁喊。 “好餓~” 一邊喊一邊拿可憐兮兮的眼神偷瞄謝安。陳群謝氏能坐大亦靠嚴緊家風,然家規(guī)能改,但改了便要遵守,就像謝安把一日兩餐改做一日三餐,但改了就要遵守時辰。但謝安被可憐兮兮的林阿寶偷瞄的心軟不已,在遵守家規(guī)跟心疼林阿寶餓肚子之間,猶豫個三秒便果斷的選擇了后者。 “我讓人去廚房瞧瞧,有什么吃的先送來可好?”大家族的灶頭永遠都是熱的,但不是飯點就沒法子保證有什么。 聞言,林阿寶趴在軟塌樂的眼眉彎彎。 謝安拿他沒法子,連‘下不為例’的訓斥都說不出口,只把人罩在身下好好的啃了頓,啃完啞聲:“……食畢飯,我們便回房?!?/br> 聽懂言下之意的林阿寶耳朵尖頓時爆紅,抿了抿微紅腫的嘴唇,卻是埋首在謝安胸膛間悶聲回:“……好?!?/br> 那軟聲軟語乖巧依順的模樣激的謝安心神一蕩,幾乎當場失控把人要了去,好在最后堪堪拉住理智,咬牙把探入林阿寶衣隙的手抽出來,勉力定了定神去外間吩咐人去廚房取吃食,轉(zhuǎn)身后卻再不敢近林阿寶身的,怕把控不住。 林阿寶嘴唇紅腫不堪,眉眼一汪春水四肢酸軟,明顯亦是情動模樣,可好在還記得這里是書房是談正事的地方,可不是胡來的地方,只得堪堪忍著身體sao動,連頭都不敢抬生恐把持不住來個書房情趣什么的,那就真是掉下線了。 可曖昧的氣味在房內(nèi)暗香浮動,最是磨人,但兩人卻是沒一個起身離開的,因為舍不得。好在膳食很快送來,顧慮林阿寶情動模樣不讓外人瞧了去,謝安親自把膳食端進房內(nèi),吃罷飯兩人sao動平靜兩分,就暈暗的光線謝安一路把林阿寶牽回到房內(nèi)。房門一關(guān),兩人瞬間就交纏一起,唇齒交纏、抵死纏綿,林阿寶舌根都被咬吮的發(fā)疼,趁人啃食耳垂的空隙,帶著鼻音軟綿開口:“……先、先洗澡……” 都這時候了謝安哪舍得放人?重重啃了林阿寶脖子一口留下痕跡,啞然:“一起。”說著把雙臂一用力把人托起,往后間浴房而去…… 原本就是新婚,才堪堪食了味卻又遇事,這三個月的禁欲期不僅餓慘了謝安,也饞了林阿寶,一旦解禁兩個互相渴求的人頓時不知疲憊的抵死纏綿,曉是林阿寶承歡處天賦異稟,一宿貪歡翌日也是爬不起來。好在他也沒甚正事,躺上一天養(yǎng)養(yǎng)也就好了,晚間甚至又勾著謝安來了一次,連續(xù)幾日次次貪歡,老大夫上門議事順帶給林阿寶切了次脈。 林阿寶還問上次‘氣血旺盛,燥熱上火’的癥狀可還在,惹的老大夫差點把胡須扯斷,沒好氣白眼道:“你還想‘氣血旺盛,燥熱上火’?老夫看是氣虛還差不多!” “怎么又氣虛了?”林阿寶傻白甜問。 老大夫白眼都要翻破天去,旁邊謝安尷尬揖手:“有勞大夫了??梢_藥?” “三天兩天就要開藥,這是吃藥吃上隱啦?”老大夫也是無語了,前陣子還氣血過旺,現(xiàn)在卻是有氣虛之癥,這房是行的有多頻繁?柄著醫(yī)者之心,勸慰道:“藥是不用吃,收斂下養(yǎng)兩天就好。不過以后還是要注意,年紀人情欲旺一時貪歡可以理解,但也要適可而止,謝大人也是懂醫(yī)理的,‘過猶不及’這四個字理該明白才是?!?/br> 就是再傻白甜林阿寶也明白‘氣血旺盛,燥熱上火’跟‘氣虛’這兩種癥狀的意思了,頓時羞的臉上爆紅,埋首簡直沒臉見人了! 謝安也是尷尬不已,忙沖老大夫揖首,有求饒之意。 第69章 謝君郎 有老大夫告誡, 兩人羞愧之余自是收斂幾天,但那種恨不得黏一起的感覺看的謝奕仍是有種眼角抽動的感覺, 謝奕不知道一千七百年后有個網(wǎng)絡詞語叫‘狗糧’,而他這種癥狀就是狗糧吃撐所至。無解。但有時還是忍不住會掙扎下, 是以這日建議道。 “你不是把以前頗為喜歡的那個院子買下來了么?何不帶阿寶去住幾天?” 謝安眉眼都是舒展的?!艾F(xiàn)在很好?!?/br> “……那就算我沒說?!敝x奕眼角又是忍不住一抽, 半晌正色道:“你前兩天說的事我跟你兄嫂商量了下,也問過幼度意見,決定還是先不商談婚姻事?!?/br> 謝安擰眉,似有不贊同之意。 謝奕抬手:“你先聽我說完。幼度這一去沒個兩三年是回不來的,這么短的時候內(nèi)成婚能不能留后還兩說, 沒留后新婚夫妻轉(zhuǎn)眼就要分隔兩離,哪戶人家舍得嬌養(yǎng)的女郎受這苦?留了后,這心里有了牽掛在某些時候也不全然都是好事。家里正是用之際, 你對幼度的期盼幼度心里也有數(shù),我跟你兄嫂的意思是, 趁我們身子骨還康健能撐的住事, 他能游多遠就游多遠, 能飛多高就飛多高,摔下來還有我們這些長輩墊底, 死不了?!?/br> 謝奕說的輕描淡寫, 謝安卻是半點不敢放松:“戰(zhàn)場刀劍無眼, 如何能顧全全部?我是有讓幼度歷練的意思,但后路也需鋪墊。”謝氏大房就謝玄這一根獨苗苗,就算承擔風險也要給大房留條血脈。 “安石的意思我跟你兄嫂都明白, 但這也是我們問過幼度之后商議出來的結(jié)果。我謝氏男兒不經(jīng)歷一番鐵血歷練如何經(jīng)得住事?更何況我謝氏未來非尋常世家能比,繼承人自該更爭氣幾分。” 謝氏的崛起是必然的。所以越要悉心培養(yǎng)繼承人,確保下一代的謝氏不會泯滅在洪流中。還是那句話,趁長輩們身子骨還康健,能游多遠就游多遠,能飛多高就飛多高,摔下來還有這些長輩們墊底,死不了。區(qū)別于旁人家那些‘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的教育,謝氏這番任小輩摔打的教育方式算是別具一格了。 話說到這謝安也不好再勸了。自至一家人算是默認謝玄會不成家而先去立業(yè),立業(yè)的方式便是邊陲要塞,投身戎裝,為以后撐管火槍營做先期實習準備。對,就是實習準備,但實習的地方卻是龍亢桓氏的管轄地。 謝玄的選擇林阿寶說不上很意思,畢竟前輩子謝牛人不就訓出了一支最為出色的軍隊,‘北府軍’的威名可是歷史中赫赫有名,這輩子不過提早幾年走了老路罷了,但讓林阿寶驚訝的是,他們會選擇桓溫的管轄地。龍亢桓氏可是東晉威名赫赫的最大反派!撐大半兵權(quán)的大司馬,把與之對立世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放到他的管轄地,那不是羊入虎口?!抱著這個想法,林阿寶狐疑之時也不得不考慮,是不是因為他哥的原因?畢竟林朝就是投身桓溫賬下,一去五年,半點消息全無。 “是也不是。”這是謝安對林阿寶這個疑問的回答。 林阿寶:“什么意思?” 謝安笑笑把人攏到身邊,笑笑道:“有因林兄的原因,但不全是?!币娖洳欢?,細細解釋道:“桓氏確是如今心腹之患,但還不足以顛覆朝局。世家已然連手,桓氏之危自又削弱幾分?!?/br> “那太后那?”林阿寶可是記得貫穿整個東晉的女強人,諸氏太后,垂簾聽政把控朝局,不會打著坐收漁翁之利的打算吧? “無礙,阿寶不用擔心。”這里面的利益關(guān)系,就林阿寶理解能力三天三夜都說不清楚,不過平添煩勞罷了,是以扯回話題道:“幼度去桓氏管轄地,確有一部份是因林兄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想知已知彼。有反心的并非是全部,幼度要做的就是理清這些人,必要時候避免冤枉無辜,還有另一層考量是想經(jīng)過幼度來表明建康態(tài)度,一石擊千浪,桓氏若能認清反心沒有勝算,偃旗息鼓,刀口一至對外,那便是最好不過?!?/br> 這一是招險棋,但也是桓溫無法拒絕的險棋,因為對方還不敢把野心暴露出來,就算內(nèi)心恨不得一刀捅死朝延派去的人,便表面卻仍要受寵若驚,感恩戴德的。因為在這世道,某些時候名聲比實力重要! 謝安的解釋看似極為合理,林阿寶一時被糊弄了過去,但他不知道的是,后面謝安所說的那些其實還有別的辦法也能辦到,但偏偏選擇了最危險的那種。為的是什么?不過是把林朝并入計謀之內(nèi),送一個錦繡前程。 當然,這些謝安是不會說的。 不多時時間進入三月,春暖花開,大地回溫,謝玄趕在三月三上巳節(jié)前昔結(jié)束學習,之后參與最后一個無憂無慮的上巳佳節(jié),對岸女郎們似乎也知道謝玄、王獻之、崔吉、簫瑜四位盛名建康的郎君們要結(jié)束學業(yè),或許是最后一次再臨岸對歌,紛紛紅著眼睛唱起了詩經(jīng)里的《淇奧》: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這首《淇奧》是對君子的最好贊喻,也是對四人告別的最好期盼,少年情懷總是詩,她們會永遠記得有那么四位郎君,驚才絕艷,玉樹臨風,臨江對她們唱過《蒹葭》《關(guān)睢》,而謝玄一等四人也會永遠記得,在建康有那么一群可愛的女郎,對他們唱過《子衿》,追趕過他們,對他們的一投手一投足仰慕關(guān)注過。 美好的記憶沒有照片可以記錄是非常遺憾的事,好在林阿寶會畫,盡可能的用手上畫筆記錄了那臨江時四位驚才絕艷的郎君風采?;蛟S是心境與離別時分的問題,林阿寶這次的畫突破了往日瓶頸再創(chuàng)新的高度,彼時顧愷之正好在,當即撫掌輕嘆贊此圖可作林阿寶的出師之作了。 可惜此畫他是打算送出去的,不能作出師佳做了??粗嬜魃纤奈辉?jīng)最好的朋友,想起就將各奔東西,林阿寶一時紅著眼眶有些傷感,扯上謝安衣袖訥訥問。 “我可否請獻之他們過府做次客?” “為何不可以?你是這府中的主人,自是想請誰便請誰。”謝安摸摸他,一臉溫柔。 聞言林阿寶一臉興奮:“那我去寫帖子!”說著又沖顧愷之一揖禮,算是告罪。 顧愷之笑瞇瞇準了,目送愛徒背景離開,臉上笑意頓時斂去,束手看向好友的視線滿是斥責?!澳憔瓦@樣打算把阿寶關(guān)一輩子?” 半絲不客氣的尖銳指責激的謝安指尖一跳,垂目掩去眼內(nèi)神色:“長康兄何出此言?阿寶是我君郎,更是歡喜的人,我對他的安危再是緊張萬分也不為過吧?” 顧愷之雖不是官場中人,但近來謝氏的頻頻動作他并不是全然不知,只當謝安緊張林阿寶安危是為防止旁人把主意打到對方身上,畢竟謝安為林阿寶失魂癥一事三步一跪叩求佛祖一事,建康人盡皆知,想要對付謝安有那不措手段的想拿林阿寶這個弱點下手,也是有的。但謝安的保護是不是也太過了些?幾乎整個把林阿寶拘在府中! “你緊張阿寶這點不為過,可安石也知道吧,阿寶的繪畫天賦世間少有,說不得就是流傳千古的一位大師,百年后被尊稱為‘圣’也是有的,可你就這么把阿寶拘在府內(nèi),就這么扼殺阿寶的天賦讓有可能封‘圣’的天才就這么泯滅,成為你的附屬?”說到這里見謝安久久不語,顧愷之怒道:“你或許有你的考量,但你要真這么打算,做為阿寶的老師,休怪我跟你翻臉!” 顧愷之那又急又氣的模樣看的謝安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嘆道:“昔日安石還道長康兄為知已,深得我心,卻不想在長康兄心里安石便是這般自私自利的人?” 謝安這倒打一耙的模樣險些氣的顧愷之把特意蓄的美須都給扯斷了,指著人怒而發(fā)指道:“你敢說你打的不是這個心思?!還有別把自己說的那么光風霽月,在你對阿寶起心思那天起,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哼哼!”寶貝徒弟那么傻白甜,他當然要護著了!要早認識寶貝徒弟他肯定死攔著不被人叼碗里了,可惜認識時木已成舟寶貝徒弟不久又開了竅,否則師徒倆畫藝超群名揚建康,多美的事不是?不像現(xiàn)在,寶貝徒弟一踏入謝府就甚少再露面,沒兩個月要命的失魂癥又復發(fā),休養(yǎng)近三個月,他原想這下該露面了吧?沒想到反比之前更少了! 人已經(jīng)到了自己碗里還吃干抹凈了,生米煮成熟飯,謝安到不生氣被好友這么說兩句,笑笑道:“長康兄怕是誤會了,我自是希望阿寶畫藝之名能傳遍天下,名流千古。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么才是時候?” “至少要阿寶行冠禮之后。”那時局面應該漸入穩(wěn)定。 大晉冠禮一般在二十周歲時,也就是離現(xiàn)在兩年左右,顧愷之想了想,板著臉道:“那我就再等兩年!兩年后,我要發(fā)現(xiàn)你是騙我的,哼!” 林阿寶捧著寫完的帖子過來,剛好聽到話尾,狐疑道:“什么‘兩年后’?什么‘騙我’老師你跟三爺吵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