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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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夫人忽然一把將我推倒在地,“你害了我程家還不夠,還要來害我不成?” “恨不早殺了汝這個災(zāi)星,我今日就先除了你這個禍害!”她抽出程熙手中的佩劍,一劍便朝我刺過來。 我急忙滾到一邊,避過這一劍。劉夫人還要再刺,手中的劍卻已被程熙劈手奪走,他一把拉起我,朝外便走。 士卒的廝殺聲和兵器撞擊的金戈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程熙將我抱上馬背,和我共乘一騎,匆匆從后門而出。 “難道我們就不管你母親了嗎?”我問他。雖然劉夫人并非程熙的親生母親,但畢竟養(yǎng)育了他十幾年,視他若親子。 “是她自己不走。衛(wèi)家軍向來軍紀(jì)嚴(yán)明,不殺老弱婦孺,況且我父親和衛(wèi)疇曾是少年好友,兩家也算是世交,想來母親她應(yīng)當(dāng)無事?!?/br>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帶著我一起逃呢?我便是留在鄴城,也是沒有性命之憂的。這馬負(fù)二人之重,必然慢上許多,若是被衛(wèi)軍追上了,豈不是我累了你性命?快些放我下來,你先逃命要緊!” 程熙反將我摟得更緊了些,“不放,我絕不會讓你落到衛(wèi)家人手里,絕不!” 他語氣中的狠厲讓我心頭一顫,衛(wèi)家于我而言,又不是龍?zhí)痘ue,為何他這般不愿我重回衛(wèi)家? 我正想問他是何原委,忽然從后方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其聲嘈雜而響亮,回首望處,只見黑暗無數(shù)火把星星點點,不知有多少衛(wèi)軍追了上來。 我忙對程熙道:“快放我下來,沒了我的拖累,你單人獨騎,當(dāng)可逃得出去。” 程熙卻仍固執(zhí)道:“我絕不會舍棄你,要活,咱二人同活,若是逃不出去,阿洛,你可愿與我同死?” 我不意他竟會這樣問我,若他是我心上之人,我自然愿意與他同生共死,可我對他,除了感激感動外,再無其他。 他見我不答,又再次催問道:“怎么?阿洛,我待你如此情深,你卻不愿與我同死嗎?” 我正為難要如何回答他這個難題,忽見眼前一亮,竟是數(shù)十騎衛(wèi)軍手持火把追了上來,沖到我們前面,合圍成一個半圓,將我們圍在中心,阻住了我們所有的去路。 到了這個時候,程熙反倒冷靜了下來,他勒住韁繩,緩緩調(diào)轉(zhuǎn)馬頭,看向那領(lǐng)頭之人,罵道:“夏候尚,你這個背信負(fù)義之徒,若是不打算遵守這戰(zhàn)時之禮,又何必回信恭賀我新婚之喜,言明三日之內(nèi)不會攻城?” 雖然韓非子曾言“戰(zhàn)陣之間,不厭詐偽”,可此時去周朝不遠(yuǎn),周禮雖被孔夫子哀嘆不復(fù)行久矣,但“仁、義、禮、智、信”此五常仍為君子所重,是以背信棄義之舉素為君子所不齒。 火光映照之下,夏候尚面上果然顯出慚愧之色來,“程季光,不是我不守信,而是……而是我做不了主??!我倒是想守信來著,可——” 他這一聲程季光,倒讓我想起來,不光我與衛(wèi)家有舊,因早年程熙之父程劭與衛(wèi)疇同窗求學(xué),少年相交,后又同朝為官,是以程熙同衛(wèi)家子侄亦曾同車出游,比文試武,有些交情。若是…… 我正在思量有何脫身之計,忽聽一個聲音道:“是我奪了夏候的軍符,命大軍攻城的,你若要罵,罵我便是,與夏候無關(guān)!” 那個聲音沙啞而又低沉,透著秋風(fēng)肅殺般的森然冷意。 我身子一晃,若不是程熙及時扶住了我,險些從馬上掉落下來。 但見火光閃動處,數(shù)騎紛紛退讓兩旁,從中走出匹通身赤紅的駿馬,上坐著個青年將軍,白袍銀甲,緩緩縱馬上前,盔甲將他大半邊臉遮去,冷電般的眸光直直地射過來。 我心中劇顫,竟然是他?竟然會是衛(wèi)恒?他此時不是應(yīng)該在青州攻打劉玄嗎?為何會在這里? 我不敢再看他,卻仍能感覺到他的刺人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我這個方向,他是在看我,還是在看程熙? 他不守約定,突襲攻破鄴城,就是想來看我的笑話嗎? 程熙將我緊緊地圈在懷里,我能感覺到他全身的肌rou都緊繃了起來,如一只刺猬豎起了它所有的堅刺。 他怒吼道:“衛(wèi)子恒,我早該想到,這般背信棄義之事,當(dāng)是你所為,你本應(yīng)在青州,為何會在這里?不顧我大喜之日,攻破我鄴城,你到底是何居心?” 衛(wèi)恒并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問題,目光似是落在我鮮紅的嫁衣上。過了片刻他才道:“季光兄多心了,衛(wèi)某不過是聽聞季光兄大喜,特來討一杯喜酒?!?/br> 聽得“喜酒”二字,我更是心中一震。難道我昨夜那個夢,竟會是真的不成? 程熙胸膛急劇起伏,他怒喝道:“衛(wèi)子恒,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今日壞我大婚之喜,上天必會降罰于你!” 衛(wèi)恒冷聲道:“我便是欺你又如何!我不光壞你大婚,我還要——” 他忽然住口不言,揚(yáng)手便是一箭,正中程熙右臂,將他射落下馬。 我急忙從馬上跳下來,顧不得雙腳被震得生疼,先去查看他的傷勢。 身后有靴聲漸漸響起,我直起身子,擋在程熙之前,看著衛(wèi)恒手執(zhí)長劍,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四年前,他也曾白衣銀甲,仗劍而來。那一次,他救了我性命,于亂軍之中,從馬蹄之下。 可是這一次,他手中長劍所指,不再是那些要欺辱我的亂兵,而是我夫君的性命。 他離我已然只有七步之遙。 “讓開!”他低低吐出這兩個字,手中長劍在半空劃出一道弧光,劍風(fēng)掃過我臉頰,寒意頓生。 我怎會聽他的話? 非但不退,我反而上前一步,仍舊擋在程熙身前,“衛(wèi)將軍,你與季光少年時也曾同榻而眠、同車出游,你也曾喚過他兄長,難道你就不念半點舊情嗎?”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別處,說出的話語卻更冷了幾分,“你竟然為他求情?” “他是我的夫君,夫婦一體,我不為他求情,又該為誰求情?當(dāng)初你們衛(wèi)家為了借得糧草,將我嫁與程家,如今你們度過危機(jī),奪了程家的基業(yè)也就罷了,亂世之中,弱rou強(qiáng)食,本就各憑本事?!?/br> “但程熙為一州之主,縱然為你所敗,也不當(dāng)取他性命。將軍之父衛(wèi)司空一向?qū)捜荽蠖?,對敗軍之將,一城之主,凡若歸順,盡皆收為所用。是以才在這短短數(shù)年之間,投奔者眾,四方歸心,一連平定兗州、徐州、豫州,如今又攻下了并州的一半郡縣?!?/br> “但并州仍有一半郡縣在程家手中,尚有五萬精兵由審佩軍師執(zhí)掌,審軍師三世皆為程家家臣,其人之忠烈不必我多言,若是將軍執(zhí)意要殺了程熙的話,審軍師定會率程家余部與衛(wèi)軍決一死戰(zhàn),大不了兩敗俱傷。” “但若將軍能立下重誓,保程家滿門及一眾家臣平安,且今后量才錄用,那我會勸我夫君歸降司空,免得又起兵戈,無辜枉死許多性命。” 在我看來,程熙歸降衛(wèi)疇,并不算是下下之策。在這亂世之中,若無安身立命固守一州,進(jìn)而吞并他人的實力與才干,那便遲早會被別人吞掉。 而程熙,雖然生得一表人材,姿貌俊美,但卻是治世之文臣,而非亂世之豪杰。這一份家業(yè),他注定是守不住的,與其將來被別人吞并,倒不如早些降了衛(wèi)疇。 以衛(wèi)疇的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只怕將來整個中原都是他的。背靠大樹好乘涼,程熙若能投身衛(wèi)疇門下,縱然再做不成一州之主,至少余生可安穩(wěn)而過。 我偏頭看了一眼沿癱坐在地的程熙,衛(wèi)恒那一箭怕是已將他所有的膽氣都射沒了。那箭若是再偏上寸許,他此時已是一具尸體。 在和死亡擦肩而過之后,倘有求生的機(jī)會,想來他亦是愿意的。是以,在我說出這番話之后,他并無絲毫異議,再也不嚷嚷什么共赴黃泉的話。 或者我所說的,也正是他心中所想,但卻囿于男子漢大丈夫的顏面,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夏候尚也道:“是啊,子恒,甄……甄夫人所言極是。司空有令,倘若程氏一門若肯歸降,則善待之,你若是殺了他的話,只怕司空定會大為惱怒?!?/br> 聽了夏候尚的勸誡,衛(wèi)恒終于收起了長劍。 我方輕舒了一口氣,忽見他上前兩步,單手將我推到一旁,重又舉起手中長劍,朝躺在地上的程熙,狠狠刺去。 我大驚失色,想也不想,伸手便朝那劍上撞去。 雖然我不愛程熙,可我絕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就這么死在我面前。畢竟,若不是他,我在鄴城這三年只怕早就熬不下去了。 既然他待我的好,我無法用同等的情意去回報,那就只有以命來還。 冰涼的痛感從掌心傳來。 衛(wèi)恒手中的這把佩劍,乃是首屈一指的鑄劍大師周孔所鑄的三大名劍之一,名為含光,削鐵如泥、鋒利無比。 想必下一刻,我的手掌就要離我而去了。 然而當(dāng)我重重地?fù)涞乖诘貢r,我的一雙手掌仍在,只在掌心各有一道殷紅的血痕。 我看著被甩落在塵土中的含光劍,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衛(wèi)恒,他怎么會把他的含光劍給扔了呢? 更讓我不敢相信的是,他看我的眼神,竟似是在心疼?那一雙漆黑如墨般的瞳仁里,甚至還混雜著一絲后悔和驚恐? 這怎么可能呢?即便看到我受傷,即便是他手中的劍傷了我,他衛(wèi)子恒又怎么會覺得后悔?又怎會去心疼憐惜我呢? 我再看過去,只看到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果然,之前的心疼后悔什么的,只是我的錯覺,他是那樣的憎惡于我,又怎會對我有半點心軟呢? 若是我的受傷流血能換來他的一點憐惜的話,那么,早在三年前,我嫁的人根本就不會是程熙,而是他衛(wèi)恒——我真正心悅之人。 耳邊響起他的咆哮,“你就這么心疼程熙,為了救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昂首答道:“是又如何?他待我好,我自然也當(dāng)待他好!” 衛(wèi)恒眼中的怒火似乎又旺盛了些,氣息粗重,胸口一氣一伏,顯是氣得不輕。 他為何要這般生氣?在他眼中,從來視我如無物,幾時在意過我的行止? 我以手撐地,想要站起來,掌心有痛傳來,我不禁蹙眉低哼了一聲。 衛(wèi)恒突然朝我俯下身來。 我心中一驚,明明他手中無劍,可不知為何,我卻似看到他手執(zhí)含光,一劍刺入我胸口。 一時間,我分不清那是幻覺還是真實。 如果是幻像,為何我的胸口會有劇痛襲來,痛得我眼前一黑,再也不知人事。 在我徹底的昏厥之前,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喚我,阿洛、阿洛…… 明明那聲音就近在耳邊,可我卻覺得像是從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縹緲的像是風(fēng)中的一聲輕嘆,微不可聞。 第3章 前塵 我醒過來的時候,燭影深深,昏黃的燭火下,有一人坐在我床頭,正在檢視我掌心的傷口。 光影下,他的側(cè)顏溫柔無比。 那人竟是衛(wèi)恒! 他在這里做什么? 我立刻就想把手抽回來。 “別動!”他頭也不抬地道:“還有一處傷口沒上藥?!?/br> 藥膏清涼,他托著我手的掌心卻灼熱無比,宛如火灸。 “這等小事,就不勞煩將軍了,我的婢女呢?讓她們來為我上藥便是?!?/br> 衛(wèi)恒沒理我,慢條斯理地給我上好了藥,又拿紗布細(xì)細(xì)地替我裹好。 見他要走,我如夢方醒,急忙問道:“等等,程熙呢?你把他怎么樣了?” “你就這般惦念于他?”他的聲音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我反而覺得安心,因為這才是我所熟悉的那個衛(wèi)恒。他在我面前,從來都是冷硬如鐵,言辭如冰。 “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掛念他的安危,你已經(jīng)奪了他的城池,難道就不能留他一命?” 他回身怒視著我,額上隱隱有青筋閃現(xiàn)。 “難怪人都說女子最是薄情,見異思遷,如楊柳之性。三年前,你還費盡心機(jī)想要做我的正室夫人,這才多久,你和那程熙連房都沒圓,就已經(jīng)要和他同生共死了?” 這樣的話從他口里說出來,簡直讓我懷疑這還是我曾經(jīng)暗自戀慕過的那個衛(wèi)恒嗎? 如果不是深知他對我的厭惡憎恨,我?guī)缀醵家詾椋@是在吃醋,吃程熙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