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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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你倒是會挑時候,趁著尹平回宮,自己跑出來,莫非你是故意支開他的?” “你又疑我?我讓他去取《葦葉集》不過是為了查幾個治外傷的方子罷了。且倉公曾托我為他的遺著覓得傳人,我見為巖弟治傷的一名太醫(yī)不錯,想傳給他?!?/br> 衛(wèi)恒道:“椒房殿的所有東西都被送去徹查,一時找不出來,等找到了便拿來給你?!?/br> 說完,他攜了我手,信步朝前走去,“怎么想起來到這街市上來逛了?” “巖弟喝了幾天湯藥,嫌棄藥苦,鬧著要我這個阿姐買蜜餞給他下藥吃。我便想出來走走,久在宮中,有些懷念這民間百姓的世俗煙火?!?/br> 衛(wèi)恒似乎心情甚好,“那為夫便陪夫人也領(lǐng)略一番這民間煙火?!?/br>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陛下可是忙完了那些事體,得了些空閑?” 衛(wèi)恒聲音低沉下來,“那背后陷害你之人和害巖弟墜馬之人,已經(jīng)有些眉目了,新查出的證據(jù)均指向安順公劉燮同他的夫人。想不到朕那位長姐竟然仍是不知悔改!” 我卻隱約覺得這些事當不是劉燮和衛(wèi)華做的,便是衛(wèi)華嫉恨于我,可她又為何要取我阿弟的性命? 我正想再仔細問上一問,便聽衛(wèi)恒又道:“倒是有個好消息,夫人聽了一定歡喜?!?/br> 他故意頓了頓才道:“朕派去的人已經(jīng)找到太后和子文,他們當日從車窗里被甩了出來,掛在一株樹上,幸而被一個隱居山中的采藥人所救,便一直在那隱士的藥廬里養(yǎng)傷。朕這回派了重兵好生保護他們,過些日子,等他們傷好了,便接他們回來。還有你的嫂嫂,再有三日便會到洛陽?!?/br> 我又是感動又是愧疚,輕聲道:“子恒……”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壓低了聲音道:“為夫總算實踐了對夫人的承諾,夫人該當如何賞我才是?” 此時我們正好走到一家蜜餞鋪子旁,我頑心忽起,拈起一枚攤子上的杏脯送到他口邊道,“賞夫君一枚蜜餞可好?” 他張口笑納,故意咬了咬我的指尖,抱怨道:“小氣鬼!一顆蜜餞就想把為夫打發(fā)了不成?” 我笑看了他一眼,輕聲道:“大庭廣眾之下,你別鬧我,等我給巖弟買好了蜜餞送回去,便同夫君回宮,任憑夫君處置,可好?” 他這才放開我,立在一邊笑看我點了七八樣巖弟愛吃的蜜餞,忍不住又道:“你們姐弟倒是都愛吃甜食,我記得你最愛吃那西極石蜜,怎么不也順便買上一包?” 我原本極喜這些蜜餞甜果,可是此時站在這蜜餞攤子前,聞多了這香甜之氣,卻覺得心口有些發(fā)膩,不大想食用,便道:“自嘗過了從西域貢上的西極石蜜后,便再吃不慣別的了?!?/br> “那夫人不妨嘗嘗看,出自為夫之手的這西極石蜜味道如何?” 衛(wèi)恒笑著從懷中取出個玉盒,打開來從中取了一顆蜜糖送到我唇邊。 那西極石蜜竟是入口即化,甘甜可口,還帶著一絲我最愛的桂花甜香。 “出自子恒之手?莫非是你親手做的不成?” 衛(wèi)恒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全是,只是用來做這一盒西極石蜜的甘蔗是為夫親手所種,也算是出自為夫之手。若不是事務(wù)繁忙,我倒是真想從頭到尾,親手給你做這蜜糖來吃?!?/br> 他這些話簡直比那西極石蜜還要甘甜惑人,把人的心都甜化了。 許是他也怕甜壞了我,又呈上來一小碟子醋,“為夫這蜜糖比起子文曾在街頭買給你吃的味道如何?可是更為甜美?”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難為他竟還記在心頭。 我忍不住嗔道,“夫君簡直就是大齊醋王!” 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湊到我耳邊又低語道:“你的醋王夫君只想現(xiàn)下立刻回宮,同夫人好生醋海興波,被翻紅浪……” 我原本想再回去云陽侯府,同巖弟告?zhèn)€別,再叮囑他幾句要緊的話,可耐不住身邊這醋王的連聲催促,只得管店家借了筆墨,在我隨身帶的帕子上匆匆寫了幾句,連同買好的蜜餞封在一起,命人替我?guī)Щ厝ソo巖弟。 衛(wèi)恒正心情大好地要扶我上車,忽然從人群里鉆出來個四、五歲大的幼童,一頭撞到我身上,抱著我的腿,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喊道:“娘親!” 第108章 孽種(修文) 突然被個小小孩童抱著腿喊“娘親”, 倒讓我嚇了一跳,只當是哪家的孩童一時跑丟了, 認錯了娘親, 我正要彎腰哄他幾句,對上他那張小臉, 卻不由一怔。 那孩子生得極是玉雪可愛, 只是太過瘦弱,臉色泛著些不健康的蒼白, 下巴尖尖的,越發(fā)顯得一雙黑玉般的眼睛大得出奇,忽閃忽閃, 濕漉漉地盯著人看,讓人的心都化了。 但更讓我吃驚的是, 這孩童的相貌看起來竟是有些眼熟,尤其是那眉眼,像極了巖弟小時候的模樣。 衛(wèi)恒立在一旁, 皺眉看著那孩子道:“你們快去找找看,這是誰家的孩子?!?/br> 吩咐完下人,他上前想要將那孩子從我身邊拎走,可那小娃兒卻跟個牛皮糖一般抱著我不撒手, 小嘴一個勁兒地嚷嚷著, “娘親, 娘親, 娘親抱我!” 衛(wèi)恒的臉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 一把將那小兒扯開,那小童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拿手指抹著臉兒,嚎啕大哭起來。 因為前世曾失去過孩子的緣故,我一見這些小小孩童便心生憐愛之意,何況這小娃兒又有幾分長得像巖弟小時候的模樣,又這般瘦弱,見他一哭,我便有些心疼。 顧不得理會衛(wèi)恒,我上前抱住他,柔聲哄道:“好孩子,你先別哭,我并不是你的娘親,你可是和你的家人走散了,把我錯認成你娘?” 那小娃兒止住哭聲,哽咽道:“寶兒沒有認錯,你就是寶兒的娘親!春姨給寶兒看過娘親的畫像,你和畫里的娘親一模一樣,你就是寶兒的娘親!娘親你別不要寶兒,寶兒好容易才找到娘親!” 他說完,便伸出瘦骨伶仃的小手,朝我要抱抱。 衛(wèi)恒再次把他拎起來,丟到一個侍衛(wèi)懷里,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你父親叫什么?” 那小娃兒似是對這個動不動就把他拎來拎去的人很沒好感,朝他翻了個白眼道:“寶兒自然是娘親的孩子,爹爹當然是叫爹爹了,你還是大人呢,連這個都不曉得!可是寶兒也只在畫像上見過爹爹……” 不等衛(wèi)恒發(fā)火,他已然又哭了起來,“嗚嗚嗚……寶兒長這么大,都只有畫像上的爹娘陪著我,春姨說爹爹和娘親是為了寶兒才不能陪在我身邊,可是我想娘親和爹爹……” 他又朝我伸出小手,可憐巴巴地道:“娘親,寶兒做夢都想見到你,好容易才找到娘親,你抱抱寶兒好不好?寶兒要娘親抱……” 本是讓人心憐的話語聽到我耳中,卻讓我心間泛起一股寒意。 我捏緊袖口,問那孩子道:“那你口中的春姨又是何人,她長得什么模樣?” 小娃兒見我不肯抱他,委屈地癟了癟嘴,忽然扭頭嚷道:“春姨,我找到娘親了,可是她都不肯抱抱寶兒!”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一個褐衣婦人,頭上包著塊青布,正立在不遠處,盯著這邊瞧,見寶兒喊她,不但不趕緊過來看看孩子,反而轉(zhuǎn)身就跑。 衛(wèi)恒立刻吩咐道:“去將那個女人抓回來!” 他遞給我一面出入宮門的玉牌,“此事我自會料理,我命人先送你回宮。” 話雖是同我說的,可是他卻看也不看我一眼,硬梆梆地丟下這么句話,便轉(zhuǎn)身離去。那抱著孩子的侍衛(wèi)緊跟在他身后。 我怔怔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頭的人海之中,默默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那馬車雖極是平穩(wěn),卻仍難免有些輕微的晃動,而我的一顆心更是如飄在冰冷的湖面上,浮浮沉沉,落不到個踏實的所在。 方才那生得和巖弟有幾分相似,抱著我喊娘親的可愛孩童,還有那個頭包青布的婦人,雖然當時只是遠遠瞥了一眼,可那面目身形,依稀也是我曾見過的,竟似是我被章羽囚禁在零陵他那所宅邸時,被他派來貼身侍候我的一位婢女——逢春。 當日,章羽兵敗,零陵城破時,便是那逢春借口帶我從密道離開,實則是想將我送到背叛了章羽的副將傅士仁手中,好換回她的情郎。 恰好衛(wèi)恒帶著吳良趕到,將我救了回來??墒聦嵣希凳咳手皇且幻镀遄?,是吳良為了在衛(wèi)恒面前邀功,想了個救我出來的法子,故意說動傅士仁反叛章羽,借他之手將我救了出來。 當時傅士仁和他的那些手下,全是被吳良帶人料理的,我后來曾問過逢春的下落,衛(wèi)恒說她被亂箭射傷,被吳良帶了回來,我念在她照料了我一場,便求衛(wèi)恒饒她一命,放她回去。 可若是吳良陽奉陰違,并不曾放那逢春離去,而是始終將她抓在手心……,那么方才街頭的那一幕便不是巧合,而是又朝我射來的一支毒箭。 我自問從來與人為善,并不曾得罪過什么人,只有那吳家兄妹從一開始便對我有著隱隱的敵意。 吳宛一心要分享我的夫君,做衛(wèi)恒的妾室,衛(wèi)恒卻不肯納她,吳良也因為假借我的名義去勾得衛(wèi)玟犯錯,而被衛(wèi)恒嚴懲,罰他到邊疆的苦寒之地去戍邊。 若說這世上有誰最盼著我早些死去,除了那些想將女兒姊妹送入宮中之人,便是這吳家兄妹首當其沖。 之前幾件針對我的陰謀多半也都是他們暗中謀劃的,一計不成便又生一計,如今竟然連這等毒計都想了出來。 為今之計,我也只能靜觀其變,只看衛(wèi)恒這一回還能不能繼續(xù)相信于我。 待得馬車駛到宮門口,我推開車窗,將那玉牌在窗縫里給守門的衛(wèi)兵看過,重又將玉牌收入袖中。 我被送回椒房殿,可是侍奉我的宮人卻只有采藍和采綠她們二人,還有兩名通傳的小黃門。 采藍和采綠一見了我便迎了上來,俱是眼圈泛紅道:“婢子終于又見到娘娘了,您這幾日……?” 衛(wèi)恒是秘密送我出宮去照看巖弟,我豈可多言,便道:“我無事的,怎么這宮中只有你們幾人?” “其余的宮人還在掖庭里關(guān)押著,只我們幾人查驗過后,被陛下又送回到這椒房殿里。”采綠道。 “那便好?!蔽椅⑽⑿Φ馈?/br> 衛(wèi)恒肯放她們回來,可見我身邊的貼身之人當不是我椒房殿中的內(nèi)鬼。對我而言,這是眼下唯一能讓我欣慰的事了。 接下來的半日時光似是無比漫長,又似是轉(zhuǎn)瞬即逝。 到了晚間,衛(wèi)恒果然沒有過來我的椒房殿,我想去九龍殿尋他,卻發(fā)現(xiàn)我連椒房殿都出不去了。 那兩個守在宮門前的小黃門愁眉苦臉地同我道:“陛下有令,為了娘娘的安全,請您這幾日先待在椒房殿里,不得外出?!?/br> 其中一個小黃門似是怕我會硬要他們打開宮門,還補了一句,“陛下還派了一隊羽林軍守在宮門外,就是奴婢們把這宮門打開了,娘娘您也還是出不去的?!?/br> 我笑了笑,我其實從沒想過硬要出去的。我不過是想借此試探一下,看看衛(wèi)恒如今對我的態(tài)度。 我慢慢朝寢殿走去,許是殿中冷清,我又是獨守空房,被衾之間觸手所及,皆透著股子涼意。 不過幾個時辰之前,他還俯首在我耳邊親熱地低語,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宮同我醋海興波、被翻紅浪。 我自然知道他當時話里所指并不是真的醋海,而是戲言罷了,可如今怕是一語成讖,不會再有什么被翻紅浪,有的只會是這醋海里掀起的驚濤駭浪。 第二天傍晚,眼見已快到三更時分,我以為衛(wèi)恒又不會再來了,正想就寢,忽聽那小黃門尖細的嗓音高聲道:“陛下駕到!” 我忙披上一件外袍,快步迎了出去。 剛走到外間,便見衛(wèi)恒緩步踱了進來,尹平跟在他身后,懷里抱著個小小的身影,正是昨日抱著我腿,喊我娘親的那個小小孩童。 那孩子似是受了什么極大的驚嚇,縮在尹平懷里抖成一團,咬著拇指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我朝衛(wèi)恒躬身行禮,他再不像往常那樣親手將我扶起,只是冷淡道了一句,“免禮。” 見他讓尹平放下那個叫寶兒的孩子,去門外守著,我才開口道:“陛下為何將這孩子帶了過來,難道沒有尋到他的親人?” 衛(wèi)恒冷聲道:“正是因為尋到了這孽種的親人,朕才會把他帶到這里來?!?/br> 不知是這殿內(nèi)的燭光太過昏暗,還是怎的,衛(wèi)恒此時的面色看上去陰沉無比,如黑云壓城,比起夏日電閃雷鳴前的陰霾天色還要更晦暗幾分,一雙憔悴的眼眸中布滿紅絲,瞧著更是嚇人。 他口中那“孽種”二字如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入我心中。難道他已然認定這個孩子當真是同我有關(guān)的孽種不成? 我顫聲問道:“不知陛下何出此言,難道我這椒房殿里竟有這孩子的親人不成?” 他滿是血絲的雙眼直直瞪視著我,話音顫抖的比我還要厲害,“都到這個地步了,你竟還不肯承認這小崽子便是你和朕的好弟弟衛(wèi)玟私生出來的孽種嗎?” 第109章 證據(jù) 他的聲音并不高, 可是那語氣喑啞,太過可怖,小兒又對周遭的氣氛最是敏感,立刻被他嚇得小聲抽咽起來。 明知會惹他不快, 我仍是走到他口中的“孽種”身前,將他抱在懷里,輕聲安慰。 衛(wèi)恒氣得吼道:“果然……果然是母子連心啊!” 我淡淡道:“即便他不是妾的親生孩兒,妾也做不到對一個無辜稚子的啼哭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