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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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宣王殿下?!?/br> 沈羨抬起頭,“那先帝他?” 玄深面目中有許多嘆息,“先帝他誰也沒有選?!?/br> 她有些發(fā)怔,便聽得玄深繼續(xù)說道,“先帝是個有大才的君王,可惜一生長困于有情,他那一日瞧著棋局同我說道,惜哉生為天家子?!?/br> 沈羨垂頭仔細打量過那盤最后的棋局,眼底有許多復(fù)雜的情緒,她想這樣多的人,都在自困一生。 “衛(wèi)先生?!彼痛怪劬?,也不曾抬頭,“今日,裴贄曾經(jīng)問過我一句話?!?/br> “他問我,遣初七尋木料,可是為了重芳宮的木牌。” 她停了一停,方才繼續(xù)說道,“我前些時候自承明殿出了宮,那木牌是趙緒先前贈與我的信物,被我留在了重芳宮中,裴贄為何會得知的這樣清楚?!?/br> 沈羨抬起頭,瞧見玄深的面上浮起一些淺淡的笑意,他微微頷首,示意她說下去。 “沈羨有一友人,是一個叫宋唯的太醫(yī),他從前受挾制于長公主,曾從永寧宮帶走了裴氏安心郡主,也就是春日宴刺殺者之一,可是我從前沒有想通過一件事?!?/br> “何事?” “驍騎營宮禁森嚴,重芳宮是如何將裴安心送出宮外,再混入春日宴的?” 玄深笑了笑,“是裴贄?!?/br> 沈羨點頭道,“可是那個時候我也不曾想通過,裴贄是如何將人帶出宮的?!?/br> “應(yīng)該說,是沒有想通過,長公主身后的那個人,是如何自由進出宮禁,如入無人之境的。” 從前她還在重芳宮的時候,盛華曾同她講過一些她與衛(wèi)衡的往事,其中一件,便是先帝駕崩前,衛(wèi)衡攜詔出逃,先往了重芳宮。 “衛(wèi)先生也說,元帝將衛(wèi)氏藏在寒云寺,是想要將衛(wèi)氏作為一支隱藏起來的神兵,以防來日,宮中有不測?!?/br> 她瞧著玄深,說道,“我想,寒云寺建寺之始,便已有密道,可以直達大盛皇宮?!?/br> “重芳宮在元帝時,是一處無人的宮室,想來密道直達的,就是如今的重芳宮。” 裴贄對重芳宮這樣熟稔,又能帶走裴素約,便是因了這條密道。 而先帝,將重芳宮賜給盛華長公主的時候,是不是也曾經(jīng)想過有朝一日,要給他最心愛的女兒留一條退路。 玄深感嘆道,“沈姑娘之敏銳,世所罕見矣?!?/br> 沈羨聽著外頭漸小卻難收的雨聲,平靜道,“裴贄今日雖存必死之心,卻往藏經(jīng)閣而來,他想要最后一搏的,是帶長公主出宮?!?/br> 她嘆息了一聲,“進宮的密道,就在藏經(jīng)閣。” 玄深面目中的的溝壑似乎蜷曲的越發(fā)厲害了一些,他緩緩道,“從前守著藏經(jīng)閣的,是妙慧?!?/br> 沈羨眼底有些黯淡,“先帝那時是想要裴家的兒子作為衛(wèi)氏雙生子的替代罷,驍騎營有衛(wèi)衡,寒云寺中卻無人可以繼承衛(wèi)先生的位置,先帝便動了裴家兒子的心思?!?/br> 玄深點頭道,聲音中帶了一些蒼老的顏色,“那時候,他也不曾想到過,有朝一日,裴家還會有一個兒子成為了驍騎營的統(tǒng)領(lǐng)?!?/br> “也沒有想到,二皇子纓會以這樣的方式登上帝位,而衛(wèi)氏與寒云寺,便成為了一道秘密。”沈羨低聲接道。 她想到裴贄手腕上那許多陳年的舊傷,心想要他從前的歲月,過得定然很辛苦。 他不愿意做妙慧,他也不愿意做裴贄了。 她想從前趙緒說的屬于他和他皇姐的東西,他要拿回來,她終于能夠明白了。 她抬起頭,鄭重地說道,“請衛(wèi)先生放我入宮。” 玄深瞧著她,嘴唇動了動,卻在她這樣執(zhí)著又堅定的面目下,沉默了許久。 若是可以,衛(wèi)氏想要的不過是擇良主而棲。 而如今,一人要給他們更大的自由和解脫,一人也要赴一場蹈火,去為另一人尋一個解脫。 他聽見沈羨聲音比雨聲還要清透,清清淡淡地向他笑了笑,說道, “我想我知道先帝遺詔在何處了,還請衛(wèi)先生放我入宮?!?/br> 一切的執(zhí)念伊始,起于此,也該滅于此了。 玄深長長嘆息了一聲,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和釋然,他低聲念道,“解鈴還需系鈴人?!?/br> “先帝駕崩前,逢了皇子叛亂,衛(wèi)氏卻沒有進宮解先帝之危,沈姑娘可知道為何?” 沈羨沒有說話,便見到玄深緩緩仰起頭,仿佛想要透過藏經(jīng)閣嚴實的墻壁與窗緣瞧見一些什么,“他在擺完這盤棋局之后,與我講了一聲保重?!?/br> 他轉(zhuǎn)過頭來重新瞧了沈羨一眼,笑道,“那時候我便知道,他是在告訴我,衛(wèi)氏,從此站在宣王殿下的身后,不必再插手旁的事情了?!?/br> “包括他的生死?!?/br> “沈姑娘,這個局中的所有人,都活得孤獨極了,你若是尋到了宣王殿下,請?zhí)嫖腋嬖V他,便說,衛(wèi)氏,多謝他?!?/br> 沈羨徐徐站起身,向著如同走到了最后一點暮年的玄深恭敬作了一個長揖,說道,“衛(wèi)先生與衛(wèi)氏族人守了宣王這樣長久的歲月,沈羨謝過衛(wèi)先生?!?/br> 玄深的面目越發(fā)慈和了起來,他伸手撥動過手邊的機關(guān),藏經(jīng)閣最深處的一道墻面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打開了一道昏暗的入口。 沈羨再次向玄深一拜,緩緩直起身,要向著那里頭走去。 “沈姑娘?!毙顚⑺凶×?,將閣內(nèi)唯一的一盞油燈遞給了她,“路難行,需些光亮?!?/br> 沈羨接過了,似是忽然才想到一般,問道,“重芳宮既有密道可以出宮,為何長公主仍然困居三載不出?” 玄深的眼中有許多憐憫,嘆息道,“困住人一生的,又何止于重芳宮呢?!?/br> 崇武十八年,公主純封征北將軍,領(lǐng)兵三萬,擊退北戎七百里,揚大盛國威,昌大盛千秋。 她這一生,如同戰(zhàn)場之上的最驕傲的將軍,又何曾給自己尋過一條退路呢。 沈羨將油燈舉在身前,如豆的亮光在黑暗中照亮了前頭的一點路途,她笑了笑,穩(wěn)穩(wěn)向前踏了出去。 玄深目送著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那道黑暗的石門之中,方才回過頭瞧著那副與先帝未完的殘局,將其中一顆黑子與一旁的白子都盡數(shù)撿回了棋盒里頭。 他在心底不無遺憾的想到,可惜到了最后這副殘局,他仍然沒能夠贏了他的老友。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個懸念啦,先帝遺詔在哪里,下一章會揭開,小天使們不如猜一猜呀,第一個猜中的有大紅包,后面猜中的有小紅包,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吱!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姒蓁 2個;小魚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鵲上了心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8章 終章 昭化門外下著密密的雨珠, 自靈川護送宣王遺骨的人手在宮門下候了一會。 來的人不是裴賀,是跟在他身邊的副統(tǒng)領(lǐng)孫宵, 瞧了那些個穿著蓑衣,面容尋常的兵士一眼, 說道昨日武定侯已經(jīng)驗過宣王遺骨, 放行便是了。 有多嘴的守衛(wèi)問了一句, 今日怎么未見裴統(tǒng)領(lǐng)當值。 孫宵壓低了眉眼, 斥了一句, 裴家二公子出了事,多嘴問這些干什么? 那守衛(wèi)才懵懂地想到,鎮(zhèn)南王府今日闔府舉哀, 為裴世子送行,倒是沒聽得旁人再來消息, 裴二公子是什么時候出的事? 他想到今日一早武定侯便領(lǐng)了驍騎營弓手出了昭化門,莫非與此有關(guān)? 又想到這些個貴人的家族秘辛, 也不是他這樣的人可以聽得的,便也不再多事,閉嘴立在了一旁。 外頭穿著蓑衣的人手低著頭從昭化門過了宮禁, 到了平日里新帝與眾大臣上朝的大殿外頭,便聽得孫宵說道, “武定侯昨日吩咐了,宣王棺槨便在此處停靈罷。” 護送宣王遺骨的人手大約有兩三個小隊,呈了兩列圍在一旁,領(lǐng)頭的人向著副統(tǒng)領(lǐng)孫宵拱了拱手, 從懷中取出一封奏報,說道,“此乃旭王殿下親筆,我等官職卑微,勞煩孫統(tǒng)領(lǐng)稍后替我等將奏報上呈大殿。” 因了今日宣王遺骨要進宮,新帝召集了眾大臣入宮上殿,一道迎上一迎,朝堂上下共同舉哀,以慰功臣忠將之靈。 此刻殿里頭已經(jīng)是站滿了官員,新帝卻遲遲未到。 孫宵將信塞進了懷中,抬頭瞧了瞧愈發(fā)陰沉的天色與依然不停的雨勢,不耐煩地點了點頭,抬步往殿那頭走近了一些。 他心里頭想著那武定侯也不知道為什么,非要挑了這么個日子舉哀,害得他輪值了整整兩日不得歇息,又撞上這種陰雨天氣,真是晦氣。 杜義捧了盞熱茶往承明殿里頭送了一送,瞧見新帝負手立在那副大盛輿地圖前發(fā)怔。 前朝已經(jīng)召集了諸大臣,新帝此時卻仍然著了一身黑色的常服,也不曾吩咐了內(nèi)侍來更衣。 杜義將熱茶放下了,微微彎下身子,恭聲道,“陛下,宣王的遺骨,已經(jīng)入宮了,李相等都已經(jīng)在候著陛下了。” 趙纓聞言并沒有回頭,他淡淡吩咐道,“傳孤的旨意,讓承明殿的人都退下?!?/br> “陛下?” “你也退下?!?/br> 杜義愣了愣,半晌應(yīng)了一聲是,垂頭退了出去。 新帝素來喜靜,承明殿伺候的人手本來就不算多,如今便越發(fā)寂靜了下來。 外頭已經(jīng)臨近傍晚了,今日這雨,下了一個整日,平白便給了許多不好的兆頭。 不多時承明殿的大門被緩緩?fù)屏碎_來,有人自外頭踏了進來,步伐穩(wěn)定又從容,與杜義的小心謹慎完全不同。 一直到那人立于階下,衣衫拂動間的聲響靜了下來,趙纓方才平靜開口,道了一聲,“你來了。” 也不曾回過頭。 那人開口語調(diào)也是平淡,道了一聲,“別來無恙?!?/br> 趙纓回過身來,已入暮色的光線籠罩過他身上常服的黯淡花紋。 他想老七果然沒有殺趙緒,他的這個三弟,放在了外頭,憑誰也動不了他。 他瞧著階下立著的趙緒,見到他比起從前去靈川時已經(jīng)瘦了一些,笑了笑,“你今日來,是得了先帝遺詔,要來奪孤的承明殿嗎?” 趙緒目光中有許多的淡漠,“前頭大殿如今集結(jié)了所有的大盛朝官,用不了片刻,會有人送一封旭王的親筆信上殿呈給丞相李鏞,上頭寫了大盛新帝命旭王趙繹無故戕害征北將軍,也就是大盛宣王的始末。” 他語調(diào)未變,目光投向了遠處,“若是他們再打開停在外頭的宣王棺槨,會見到里頭沒有遺骨,只放了一枚大盛開國時的傳國玉璽?!?/br> 趙纓點了點頭,“本該放在承明殿的傳國玉璽。” 趙緒淡淡笑了笑,開口已不再稱天子,“皇兄可知道這些朝官們會如何說?!?/br> 趙纓攏袖瞧了一眼案頭明黃的璽盒,平靜地開口,“朝中那些謠言如在昨日,這些迂腐的老骨頭,見了傳國玉璽,會認定孤是謀朝篡位,亂臣賊子。” 他頓了頓,亦是笑了笑,“李鏞那老狐貍見到李氏有機可趁,會毫不猶豫地倒戈討伐,而你,本該死在靈川的宣王殿下,此時重新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這些老骨頭見到你的死而復(fù)生,自然會覺得你宣王趙緒,才是真正承天授命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