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重生之出人頭地在線閱讀 - 第193節(jié)

第193節(jié)

    三個人雖然一頓爭搶老鼠rou,但此時篝火前還有一只烤好的完整老鼠,韓重山走過去,擰下鼠頭朝嘴里咬去,把剩下的rou遞給同伴:“下山的時候帶給修文,他在山下把風(fēng)?!?/br>
    “你說男人為什么要娶老婆生孩子呢?”接過老鼠rou揣進懷里的同伴一邊穿著雨衣一邊說道:“好不容易山哥接到個生意,能賺些錢,卻全都要交給老婆孩子,自己還不是要吃老鼠rou,要是沒有老婆孩子,那些錢都夠我去找個酒樓大吃大喝一頓,哪怕隨便找個鹵rou鋪也行,買一整只豬來啃!”

    “當(dāng)然是老婆幫你攢錢,湊夠一家去n的路費,再這么混下去,哪個女人還愿意陪咱們在吊頸嶺發(fā)霉!”

    韓重山?jīng)]有理會同伴的話,扭頭看看對自己怒視的冷仔,嘴角翹起個冷酷的笑容,把雨帽戴在頭上,整個臉孔都藏進了黑暗中,下一刻,他推開破舊不堪,千瘡百孔的木門,走進暴雨中。

    命是他們自己的,路也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是軍人,手里有槍,就有膽量與這座城市為敵。

    酒鬼梁坐在一把僅余三腿的凳子上,翹著雙腿在破桌上,憑借身體良好的平衡性保持著不倒,好像坐搖椅一樣搖搖晃晃,把老鼠的骨頭都慢慢的送進嘴里,用牙齒磨碎咽下去,雖然姓譚的之前已經(jīng)付過一筆定金,足夠讓他們幾個大吃大喝填飽肚子,可是大家全都不約而同把錢交給了老婆親人,想著攢夠一家去n的路費,那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字,首先要聯(lián)絡(luò)一艘客船從筲箕灣把他們在吊頸嶺全都運出去,在香港想辦法聯(lián)絡(luò)n那邊,決定坐客輪還是飛機,眼下多花一分錢,都可能導(dǎo)致那時候有個人因為缺錢而留下。

    外面暴雨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大力沖刷著這個世界,身下的凳子因為搖晃,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懷里的nnn在篝火殘余的火光中,烤藍(lán)閃著詭異的光芒。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酒鬼梁借著閃電的光芒朝外面望去,整個五指山在那一瞬間亮如白晝,荒涼濕冷,下一秒,怒雷炸響,讓人的耳膜都隱隱作痛,如果普通人待在這種地方,也許會覺得恐怖,可是酒鬼梁心中并沒有任何覺得可怕的存在,見過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的慘烈,對這種大自然的天威,早已經(jīng)可以做到凜然不懼。

    “噗”酒鬼梁把嘴里一根老鼠的腿骨殘渣吐掉,低頭去摸口袋里的香煙,在他正對面的窗前,恰到好處的立起一個人影!

    等酒鬼梁點燃香煙抬起頭,哼著小曲朝外看去時,恰好又一道閃電劃過,外面突然出現(xiàn)的人影讓酒鬼梁打了一個趔趄,差點從凳子上后仰摔倒!

    人影的半張臉形如骷髏,渾身雨水,此時正盯著他露出詭異笑容!

    酒鬼梁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很快,腰間發(fā)力,身體前傾,雙手握住nnn朝著正前方顧不上瞄準(zhǔn)就直接扣動了扳機!

    片刻之間,半個n的子彈就從槍口噴涌了出去!打在窗口和鐵皮上,留下斑斑彈痕!

    “別動,三把槍,一把一把慢慢丟到桌面上。”沒留出讓酒鬼梁確定是否擊中外面人影的時間,他剛停下射擊,后腦就被人用槍口頂住,聲音粗糙發(fā)悶,而且沒有任何情緒。

    酒鬼梁干脆的把nnn丟到前面桌面上,然后動作輕慢的撩起自己的上衣,左腰處一把已經(jīng)打開保險隨時能擊發(fā)的阻擊槍b,也丟了過去,剛想遲疑,后腦就冒起一股冷氣,酒鬼梁慢慢撩起褲腿,小腿上用繃帶做了個簡易槍套,藏著的一把阻擊槍也被取了出來丟上桌面!

    對方能輕松說出自己身上藏著三把槍,不是韓重山他們出了問題,就是對方在他們剛來坪洲五指山這里時,就已經(jīng)被盯上,因為另外兩把阻擊槍都是在這里藏起來的!

    “孝哥,他干凈了。”身后的聲音開口說了一句。

    窗外那道人影再度出現(xiàn),不過這次是從門口走了進來,好像對這間寮屋熟悉的如同自己家,探手就拿到酒鬼梁放在卓腳下的半瓶白酒,擰開瓶蓋灌了一口,然后重重哈了口氣。

    “要不是阿耀吩咐徹底摸清楚你們的消息,這瓶酒你剛放在這里時,我就準(zhǔn)備宰了你?!比擞昂攘艘豢诰?,甩去身上披著的雨衣,坐在篝火前朝殘存的篝火里添著柴火,然后雙手湊上去取暖,淡淡的說道。

    酒鬼梁雙手半舉,不敢動彈:“你是什么人?”

    “宋家的護院教頭。”宋天耀當(dāng)初從澳門依足規(guī)矩請來香港看家護院,半張臉燒傷如骷髏的姚春孝朝嘴里灌了口酒“噗”一聲噴在篝火上,已經(jīng)暗沉的篝火陡然竄高幾尺,青藍(lán)色的焰苗襯托的姚春孝那張臉愈發(fā)詭異可怖:“阿四,雷蛋仔的人什么樣,他就什么樣,阿耀吩咐的,禮尚往來?!?/br>
    暴雨中,一聲一聲凄厲慘叫從這棟寮屋中響起。11

    第五零八章 他瘋了!

    徐恩伯按照徐敏君的叮囑,小心踩在踏板上,最后進了漁船的船艙里,他雖然是航運世家出身,名下貨輪不少,可是自己卻很少出現(xiàn)在碼頭上,更何況是這種老舊的漁船,雖然看起來已經(jīng)被人精心收拾過一番,船艙里還灑了些香味濃烈的檸檬水,可是空氣中仍然有著淡淡的魚腥氣,讓徐恩伯下意識就取出了已經(jīng)半濕的手帕,輕輕遮在鼻孔處。徐敏君放下船簾,把船艙內(nèi)外隔絕,又點了一盞油燈掛在船艙內(nèi),加上她手里的手電筒,整個漁船的船艙光線明亮了不少,徐恩伯這才順著徐敏君的目光,注意到船艙角落里的一處兩米見方左右的包裝木箱。

    “這就是貨?”徐恩伯語氣不確定的問道,隨后看看艙內(nèi)沒有其他像是貨物的東西,皺皺眉,語氣不善:“宋天耀搞什么鬼?覺得我不懂發(fā)火,調(diào)劑我?”徐敏君把手里的手電筒遞給徐恩伯,隨后自己拿起木箱旁邊一根生鐵撬棍,動作麻利全然不似報刊界女秘書,一下一下把木箱釘死的長釘撬開,最后打開木箱,里面是泡沫與一層層防水油紙。

    徐敏君把扎束嚴(yán)密,用鉛絲擰死的油紙解開,露出里面的貨物。

    看到貨物的第一眼,徐恩伯就變了臉色,一張臉比外面的暴風(fēng)雨還要陰沉猙獰,把目光從貨物移到徐敏君的臉上:“宋天耀瘋了想求死,不要牽扯到我和徐家!”

    木箱里的金屬零件,明顯是從飛機上拆卸下來的,徐恩伯就算沒開過飛機,也搭乘過航班遠(yuǎn)行,自然認(rèn)出這個木箱里的東西,像是飛機上的襟翼動作筒!徐敏君平靜的看著徐恩伯,語氣淡淡,仿佛面前的貨物不是飛機零件,而是菜市場里的青菜水果一般:“中國航空公司與中央航空公司在港停放的七十一架飛機的發(fā)動機,掛架,精密儀器,能被兩航起義工人拆下來的,全部拆了下來?!?/br>
    徐恩伯臉色鐵青,用手指著徐敏君:“這不是要和我做生意,這是要讓我徐家在香港破家身死!”徐敏君像是聽不見徐恩伯的話,繼續(xù)說著:“兩航員工起義,承認(rèn)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黨不想讓大陸白白獲得這些資產(chǎn),可是自己又斗不過大陸,于是只能請美國人出面,英國人不敢違背美國的意志,準(zhǔn)備把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七十一架飛機,強行判決給美航,美航已經(jīng)申請向駐日美軍尋求幫助,請求美國航母赴港幫美航裝運飛機,這幾日駐港英軍和警察就會強行接收兩航資產(chǎn),再不運走,就徹底運不走了,這就是宋天耀從澳門回來,就急匆匆奔走,連續(xù)見了兩大船王的原因?!薄澳阕鰣蠹垼悴恢?,從1950年開始有多少人因為在香港的物資,而被暗殺,滅門!我做航運我知道!”徐恩伯瞪著眼睛:“運費再高,我也要有命花才行!去年,五千噸的貨輪,在大陸沿海被擊沉了不下七艘,裝的全都是大陸在香港的資產(chǎn),想要運回大陸,結(jié)果被國民黨海軍擊沉,船擊沉,船上的人死掉還不止,在香港的家人也會被殺掉!”

    徐敏君看著臉色猙獰的徐恩伯,突然語氣冷靜的開口說道:“能不能給我支煙?”

    徐恩伯伸手指著徐敏君,最后收回手,從口袋里取出一盒香煙,連同鎏金的打火機重重拍在貨箱上。徐敏君撩了一下頭發(fā),上前自己拿起香煙,動作熟練的點燃吸了一口,吐了口煙氣,徐敏君再次看向徐恩伯:“我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同你談妥的,不過你既然已經(jīng)看到了東西,就好像他自己一樣,脫不了身了?!毙於鞑蝗焕懔艘幌?,然后像是有些笑意浮現(xiàn)在臉上:“像他一樣?他也被你們擺了一道?你是說,他匆匆滾回香港,其實并不知道是什么事,而現(xiàn)在卷入的這么深,是因為他知道,已經(jīng)脫不開身了?”

    “差不多,澳門的賀先生與我男人他們,等于把他強拉進來。”徐敏君夾著香煙,語氣平靜:“本來以為按他的脾氣,今晚我男人該出殯下葬?!?/br>
    “你男人是?”徐恩伯問了一句。

    “香港馬經(jīng)中文版,中華香港商情周刊社長,康利修?!毙烀艟f出康利修的名字。徐恩伯點點頭,又看看旁邊的飛機襟翼動作筒,語氣也漸漸放平靜:“其實,宋天耀被卷進來脫不了身,但不代表我也要吃這一套,很簡單,只需要現(xiàn)在我走出去,給港府打個電話,證明徐家沒有參與,并且知情后迅速通報港府,說不定我還能得一份港府嘉獎令?!薄澳阆氲玫?,你覺得宋先生會想不到?你,狄俊達(dá),于幀仲,雷英東,加上宋天耀和褚孝信以及一個來自大馬的女人,當(dāng)初約定造成兩大船王惡斗罷工的假局勢,真正想法是騰挪資金,準(zhǔn)備趁著局勢吞下那些卷在兩大船王斗爭中,卻耗不起罷工的小公司,造出第三個船王浮出水面,三大勢力鼎足而立的局勢。宋天耀跑去英國想辦法拿到英國國籍或者把他那個英國情人用錢砸進倫敦上流圈,你們在香港暗中蓄力尋機出手,也是計劃之中,對吧?”“你男人和你講的?”徐恩伯自己拿起香煙點了一支:“看起來宋天耀很信任你男人啊,不錯,雖然徐家和于家的確各自代表香港航運業(yè)與上海航運業(yè),可是兩家的晚輩聯(lián)手在這一局里面渾水摸魚賺一筆,也沒什么,紛紛攘攘皆為名利,還是說回剛才的話題罷,反正這件事因為宋天耀提前回港,已經(jīng)等于流產(chǎn),宋天耀卷進這件事無法脫身,不代表我沒辦法脫身,他那么聰明,該想得到,紛紛攘攘皆為名利,可是再賺錢,也要有命花才行,以后若是還有機會見面,再陪你聊天,不過我猜沒什么機會了?!?/br>
    把香煙收起來,徐恩伯轉(zhuǎn)身想朝船艙外走去。

    徐敏君立在原地,彈了一下煙灰:“于世亭被打的消息,你應(yīng)該聽說了。”

    “那么假的事,當(dāng)做笑話聽聽就好了?!毙於鞑2剑硨χ烀艟f了一句:“不然于世亭再怎么在香港寄人籬下,宋天耀也該死透了?!薄八腥硕伎吹贸鰜硎羌俚模谑且恍┠X子蠢一些的人都會認(rèn)為宋天耀與于世亭兩個人悄悄達(dá)成了某種協(xié)議,聰明些的,會覺得于世亭不可能理會宋天耀這個香港本地的小嘍羅,只是宋天耀故意用這個拙劣的把戲騙那些蠢人而已。”徐敏君說道。

    徐恩伯轉(zhuǎn)身,看向徐敏君。徐敏君吸了口煙,動作略顯放肆的朝著徐恩伯的方向吐了口煙霧:“你走不了的,從宋天耀去澳門從賀先生與我男人嘴里得知這件事之后,他就選了你,你要么大著膽子賺這筆錢,要么小心翼翼回家等著徐家被于家吃掉。”

    “你在開玩笑?于家拿什么吃掉我?”徐恩伯雖然說出的話表示不屑,但是表情卻很嚴(yán)肅,眼神銳利的盯著徐敏君。

    徐敏君沉默著,沒有急著開口,船艙里只剩下外面暴雨敲打船篷的聲音,讓這個逼仄的空間更加壓抑,徐恩伯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些不耐。而就在這時,徐敏君把煙蒂丟掉,淡淡的說道:“宋先生今晚讓駐港英軍幫他抓了一批社團中人,其中有很多吃徐家航運這碗飯,你不知道那些飛機零件在哪,但是他們會知道,還有,宋先生激怒于世亭,讓于世亭團結(jié)上海幫,對香港航運尤其是徐家大打出手的那一下,價格很貴。”

    徐恩伯臉色變了,磨著牙齒看向徐敏君:“有多貴?”

    “你付不起的?!毙烀艟Z氣肯定的說道:“你走不了?!?/br>
    “叼你老母!我問你有多貴!”徐恩伯幾乎是低聲咆哮起來!

    “除了宋先生和他身邊這些人的命,他名下的股票,現(xiàn)金,地產(chǎn),工廠甚至所有一切,都給了于世亭,換你今晚走出去,讓于世亭配合英國人對你徐家同時下手?!薄八偭?!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怎么搏出現(xiàn)在這些財富地位的了!”徐恩伯瞪著眼,喘著粗氣:“我不會信他真的肯把自己一切拿出來,換于世亭幫他逼徐家!于世亭也不會缺他那些錢!”“你大概沒有聽清楚,是所有一切,于世亭明天就能見到石智益,雖然表面上是石智益代表港府動問航運業(yè)近期萎靡的問題,但是實際上,宋天耀高價買了海關(guān)十一個華人公務(wù)員提前退休,上海于世亭方面會有十一個人才剛好能低調(diào)應(yīng)聘,更不用說香港警察俱樂部的存在,上海人只要想,警隊內(nèi)馬上就能多出一批上海籍的華人警察,包括水警,而且今晚本地社團被清洗了一遍,你也該明白代表著什么,你今晚不點頭,明天不止于世亭和英國人,香港本地各個商會都會因為不能容忍灰色秩序被上海人把控,逼你徐家站出來受死,徐家再大,也只是一頭獅子,不說于世亭和英國人,只是香港本地商會那些鬣狗,真的要抱成團出手,獅子再強大,也不過是鬣狗嘴里的rou?!毙烀艟恼f道。徐恩伯閉上眼睛痛苦的吐出口氣:“他瘋了,這么干,就算我答應(yīng)幫他搞定這些飛機,事成之后,宋天耀也無法再在香港立足,勾結(jié)上海人對香港自家人出手,沒人能容得下他!”徐敏君點點頭:“所有知道內(nèi)情的人,連我在內(nèi),都覺得他瘋了,哦,對了,還有一條,你要是幫他這個忙,他答應(yīng)會主動離開香港,當(dāng)做這次逼徐家被動參與的自我放逐,還有,宋先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第五零九章 他瘋了,我死了。

    港島東區(qū),莦箕灣,老廣街。

    暴雨沖刷著滿街的廣式騎樓,從騎樓的排水口洶涌的流出,肆無忌憚的沖入街道,與其他雨水匯合。

    頭發(fā)略凌亂,雙眼布滿血絲的康利修立在街角的士多店窗前,定定的望著外面的暴風(fēng)雨,身后則是當(dāng)初那個十五六歲,樣貌清麗,在街上賣蘭花的少女,此時正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水走過來:“康先生,天氣寒,我和阿媽煮了熱湯,喝一些祛濕氣吧?”

    康利修轉(zhuǎn)過身,看向少女,憔悴的臉上擠出個笑容:“多謝阿娣,我沒事,等你大哥他們返來,讓他們喝驅(qū)寒好了。”

    說完,康利修就繼續(xù)收回目光,看向外面,眼神炙熱,充滿渴望。

    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他的目光,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借著閃電瞬間迸發(fā)出的光芒,康利修看到遠(yuǎn)處街上十幾個人正趟著滿街的雨水朝這間士多店方向走來。

    下一秒,眼前畫面就再度變成了漆黑。

    康利修看到人影后,整個人精神一振,迅速轉(zhuǎn)身,讓過少女,大步朝著門口走去,打開士多店的店門,立在騎樓風(fēng)雨廊下,顧不得此時風(fēng)雨廊完全無法遮擋這場暴風(fēng)雨,任由雨點朝著他整個人淋來。

    少女急匆匆在后面跟上來,手里的熱湯此時已經(jīng)換成了一柄竹柄傘,撐開努力墊著腳幫康利修遮擋風(fēng)雨,康利修察覺到之后,轉(zhuǎn)過身對少女一笑:“還是我來吧?!?/br>
    接過雨傘,康利修自己撐著,把傘面盡可能舉到女孩頭頂上,自己的大半個身子淋在雨中,少女則臉色有些羞澀,動作悄然的稍稍朝著康利修身邊站了站。

    康利修的布滿血絲的雙眼中是狂風(fēng)暴雨的香港黑夜,而少女的眸子里,則只有康利修一個人的模樣。

    老廣街上,十幾個身披黑膠雨衣的人影躲進了沿街的風(fēng)雨廊下,為首的人影擺擺手,十幾個人頓時沿著街道朝著各家散去,只有為首的人自己迎著康利修和少女的方向走來。

    “康先生。”

    來人放下雨帽,露出一張英氣的面孔,三十二三歲的年紀(jì),也許是住在海邊久了,臉上帶著被海水銹蝕出的滄桑。

    “耀福兄,快進來,辛苦了!”

    康利修急忙讓開身形,示意男人進家門。

    這時,少女才從康利修的身上收回目光,剛剛看到自己哥哥:“五哥,你回來了?”

    甄耀福對自己meimei甄六娣的表現(xiàn)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嘆口氣,跟著康利修一起進了房間。

    把滴水的雨衣脫掉,隨手扯下掛在房間吊繩上的舊毛巾擦著臉上的雨水,甄耀福語氣隨意的對康利修說道:“放心,留了人不分晝夜的守著,東西在香港其他地方我不敢保證,但是到了莦笈灣,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就算有人發(fā)現(xiàn),只要我們不死絕,保證不會讓東西出差池?!?/br>
    康利修卻臉色嚴(yán)肅的點頭:“我相信,我相信。”

    莦笈灣老廣街,街名已經(jīng)說明了這條街的住戶來自哪里,自然是來自省城廣州,從香港還是個小漁村的時候,廣州就有人來此地打魚謀生,可以說除了新界那些原住民,莦笈灣這一帶的外來者,絕對可以對外自稱是香港人。

    不過莦笈灣之前只算是廣州漁民的聚集地,真正從漁民貧民聚集地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種地步,是在一九三八年年末之后,三八年末,省城廣州淪陷,大批廣州百姓逃亡香港,定居此地,各行各業(yè),五花八門的廣州人,把莦笈灣從一個單純的大漁市變成了一個獨立于香港島東端的小廣州城,而且因為大批廣州人因為來香港時間短,所以都是低調(diào)生活,也很少去與其他香港本地人搶生意,真正說起來,莦笈灣大多數(shù)都是過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日子,小生意,小富即安。

    除了各行各業(yè)的廣州百姓,莦笈灣還有一批比起吊頸嶺那些國民黨潰兵更讓人敬佩的軍人,人數(shù)不多,大概只有一二百人,是三八年與日本華南派遣軍正面打到彈盡糧絕的國民黨六十三軍一五三師四五八旅部分官兵,這批軍人不同于吊頸嶺那些潰兵是在內(nèi)戰(zhàn)失敗后逃來香港,而是在廣州淪陷,余漢謀,吳鐵城那批人不戰(zhàn)而逃之后,被康利修面前的甄耀福,以及死于香港淪陷的甄耀福四哥甄耀東,帶領(lǐng)下心灰意冷,不愿再為國民黨賣命,輾轉(zhuǎn)來到香港莦笈灣定居。

    這些軍人是真正的南粵子弟,當(dāng)初北伐老粵軍的班底,其他大批粵軍因為作戰(zhàn)強硬,被抽調(diào)去參與武漢會戰(zhàn),加上蔣中正戰(zhàn)略判斷失敗,認(rèn)為日軍在華南不會展開戰(zhàn)事,只是在廣東補充了大批毫無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新兵,只留下不多的幾個旅是粵軍老兵。

    日軍南下,其他**部隊接戰(zhàn)即潰,唯獨這些土生土長的南粵子弟,上至官長,下至兵卒,死戰(zhàn)不退,甄家五兄弟全都是廣州人,也全都參了軍,讀過講武堂,在四五八旅鐘秀峰旅長麾下任職,鐘秀峰曾得意的對外人介紹自己麾下甄家五兄弟,稱自己麾下甄家五兄弟乃是五虎上將,后來這個綽號在軍內(nèi)傳開,甄家五兄弟五虎之名傳的頗廣。

    大虎甄耀華,四五八旅九一五團團長,在得知日軍進迫廣州的消息后,奉命從東莞急行軍追趕,務(wù)必在日軍步兵到達(dá)廣州前阻擊,保證廣州城有足夠時間防范準(zhǔn)備,甄耀華帶兵晝夜疾行,在增城附近成功超過日軍步軍,雙方展開遭遇戰(zhàn),日軍派來大批轟炸機和火炮進行炮火打擊,九一五團面對鋪天蓋地的炮火,死守通道一夜,全團戰(zhàn)歿九成,無人撤退,團長甄耀華以身殉國,不過在死前成功拖到了九一六團到來,接替九一五團繼續(xù)阻擊日軍。

    二虎甄耀國,四五八旅九一六團副團長,大虎戰(zhàn)死不過半小時,二虎甄耀國的九一五團就抵達(dá)增城通道,繼續(xù)與日軍鏖戰(zhàn),甚至來不及收拾大虎和其他同袍的尸骸,一晝夜之后,九一六團傷亡七成,團長重傷撤下戰(zhàn)場,二虎甄耀國接替指揮戰(zhàn)斗,被機載機槍擊中,戰(zhàn)死沙場。

    三虎甄耀興,四虎甄耀貴,五虎甄耀福,三虎是旅直屬炮兵營副營長,四虎是鐘秀峰的警備手槍隊長,五虎是鐘秀峰的手槍隊員,跟隨鐘秀峰抵達(dá)增城戰(zhàn)場,三虎的炮兵營被日軍列為炮火重點打擊對象,交戰(zhàn)不久即死于轟炸,在鐘秀峰整個粵軍旅打殘,向廣州城余漢謀求援時,得知的消息卻是沒有援兵,廣州軍方要員已經(jīng)人心惶惶,已經(jīng)準(zhǔn)備放棄廣州城!鐘秀峰雖然孤軍無援,但堅持戰(zhàn)斗到最后一人,哪怕讓日軍晚一分鐘打到廣州城,就能多一些百姓先逃走!南粵子弟鄉(xiāng)情重,知榮辱,恩怨分明,鐘秀峰的粵軍旅與日軍打到最后,已經(jīng)不成建制,卻幾乎沒什么逃兵,鐘秀峰在身邊只剩不足三百人,不足以撐過再一次日軍進攻時,舉槍自盡,死前表示秀峰對得起黨國栽培,但是黨國對不起廣東父老,自己對不起廣東父老,無顏回鄉(xiāng)!讓其他活著的兄弟撤退。

    鐘秀峰吞槍自盡后,四虎甄耀貴要身殉長官舉槍自盡,被同袍打暈帶走,同伴們表示余漢謀那些人不顧咱們粵軍子弟的家鄉(xiāng),咱們也沒理由為他們再賣命殉國,一群人撤走,接應(yīng)各自家小,最后輾轉(zhuǎn)到達(dá)了香港,隨后四虎甄耀貴在香港淪陷時參與戰(zhàn)斗,死于日軍之手,五虎甄耀福則因為只剩自己一個獨子,需要替四個哥哥孝敬老娘,延續(xù)甄家香火,所以活了下來,不然趁他心思,就該和自己四哥一起戰(zhàn)死。

    甄耀福對國民黨已經(jīng)毫無歸屬感,自己老媽整天嘮叨,死鬼父親和四哥的骨灰還寄放在如今香港的寺廟里,想著有一天能回廣州鄉(xiāng)下葬入祖墳,如今大陸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jīng)成立,如果不是甄耀福擔(dān)心自己之前的國民黨身份會不利,早就帶著這些當(dāng)初一起來港的粵軍子弟回鄉(xiāng)務(wù)農(nóng)打魚。

    這次康利修找到他,請他把一批如果查出來足夠他死幾百次的物資安置好,伺機裝船運回大陸,他和那些兄弟反而覺得這不是冒險,而是好不容易等到個能立功回鄉(xiāng)的機會,今晚安置好之后,明天,自己母親和在香港收養(yǎng)的小妹阿娣就能帶著父親和四哥的骨灰從澳門轉(zhuǎn)路回大陸,自己和這些兄弟會與物資一起上船,返回大陸,再也不用活在洋人眼皮底下,當(dāng)個二等公民。

    “康先生,您真的不用明天一起離開香港?”

    甄耀福用毛巾擦干凈水漬之后,端起溫?zé)岬臏罂诤戎?,絲毫沒看到小妹對自己的眼神不善,顯然是怪他把自己幫康利修晾的溫些的熱湯喝掉。

    不過阿娣也只是一瞬的嘟嘴,隨后就跑進去幫康利修又端了一碗回來,樓上,還隱約傳來兩人粗悍暴躁的漁家老娘虔誠念佛,祈求自己丈夫和兒子們早日投胎的聲音。

    康利修微微搖頭:“不了?!?/br>
    “可是大陸那邊不是說很希望像你這樣的年輕文化人回國嗎?”

    甄耀福是個從戎的武夫,傳統(tǒng)思想讓他對這個比他年輕的文化人頗為尊重。

    康利修知道自己這次做了什么,讓器重自己的宋天耀擔(dān)了多大的風(fēng)險,在這次轉(zhuǎn)移物資期間,其他親近大陸的報社同仁早已經(jīng)上了國民黨的監(jiān)視名單,唯獨他這個小報紙的社長當(dāng)初按照宋天耀的吩咐,只負(fù)責(zé)出錢,從不刻意表露親近,所以算是隱藏的很好,可是這次是七十一架飛機,國民黨又早早的盯上了其他人,沒有更合適的人適合偷天換日,把飛機那些珍貴的零件,發(fā)動機運走。

    文人從不乏熱血之士,康利修得知兩航飛機一事之后,開始并沒有想過靠宋天耀幫自己,只是自己低估了國民黨在香港暗處的力量,如今卡在節(jié)點處,進不得,退不得,進一步死,退一步也是死,他死到不覺得什么,如果一條命換七十一架飛機的發(fā)動機,顯然太值回價錢,死在墳?zāi)估锼紩π?,可是偏偏是卡在毫無運走可能的點上,航運大罷工,哪艘船出海,自然哪艘船就是國民黨的目標(biāo)。

    無奈之下,康利修才想起老板在澳門的朋友賀先生,結(jié)果從他希望賀先生出手幫忙的那刻開始,宋天耀就被動卷了進來。

    “啊……”康利修想著宋天耀此時的心情,沒有回答甄耀福的話,此時茫然抬頭看向等待答案的甄耀福,有些呆滯的笑笑:“我老板,他瘋了,而我死了?!?/br>
    第五一零章全世界不信他,我信!

    褚孝信赤身**下床,打開冰箱倒了杯冰水端在手里,望著落地窗外的狂風(fēng)暴雨,身后的床上除了凌亂的騎師服,還有雪妮臨走丟下的兩千塊港幣?!跋氩坏胶隍T師這么賺錢,早知道應(yīng)該叫上阿耀,我們兩個一起轉(zhuǎn)行做騎師,一晚幾千塊,又有佳人暖床,人間樂事呀。”褚孝信端起水喝了一口,有些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語。比起他大哥褚孝忠或者宋天耀那種以事業(yè)為此生目標(biāo)的男人,褚孝信從來不認(rèn)為他們有什么好羨慕,每天忙到腳不沾地,褚孝忠不過三十歲出頭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需要吃補腦補氣的保健品,宋天耀更是,每次見面都看見宋天耀用手輕輕捶打腦袋,或者揉捏眉心來緩解腦袋的疼痛。何苦呢?錢是賺不完的,夠花就了,除了現(xiàn)在拈花惹草需要避著自己的未婚妻之外,褚孝信對自己的生活極其滿意,而且偶爾還有雪妮這種被自己小聰明耍到的漂亮女人成為自己風(fēng)流經(jīng)歷中的小點綴,以后只要和老婆努力為褚家開枝散葉生幾個孩子,保證生活質(zhì)量不會下降,褚孝信覺得此生已經(jīng)足矣,什么大人物,商會會長,議員,華人代表等等,全都與自己無關(guān),自己也沒興趣去cao心別人的生活,有那種功夫,還不如琢磨琢磨如何去搭訕女人。

    “咚咚!”“咚咚!”半島酒店的客房外,響起了敲門聲:“褚先生,我是阿偉,雄哥現(xiàn)在在外面,他急著見你?!?/br>
    褚孝信收回思緒,把水杯放下,隨便裹了一下酒店的浴袍,這才開口:“讓他進來?!卑ナ穷佇鄣男母?,跟著顏雄一路從低到高,不離不棄,忠心耿耿,顏雄也沒有虧待阿偉,自己升職之后,阿偉就已經(jīng)掛上了高級探目的銜頭,上下打點的錢自然是褚孝信來付,阿偉也會做人,沒拿自己當(dāng)成警隊一方人物自詡,而是對顏雄也好,褚孝信也好,更為聽話,顏雄升職之后地盤上瑣事多,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樣有大把時間陪著褚孝信出來娛樂,阿偉接過了這個差使,堂堂警隊探目,客串褚孝信的司機兼保鏢。

    門從外面用鑰匙打開,顏雄身上還掛著雨水,急匆匆從門外沖了進來,阿偉朝里面看了一眼,把房門從外面帶上。

    “下雨天急著來見我,把自己搞這么狼狽?”褚孝信拿起香煙和打火機,準(zhǔn)備點煙。

    顏雄抹了一下臉上被淋到的幾滴雨水,雙眼里還帶著震驚,語氣有些急促:“信少!外面現(xiàn)在突然傳說,宋天耀跟了上海人!準(zhǔn)備掉頭幫上海人打香港人!”